大明望族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接风洗尘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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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都是沈家族侄,并非外姓亲朋,接风宴就设在内院上房。

    不过在众人入席前,由徐氏打发吴妈妈们带沈家诸子去西南院,去见了二老爷。

    大家想着以二太太露面情景,不晓得会不会看到满眼素白,幸好西南院的装饰与下人服侍,虽不是艳色,可到底没有白茫茫一片。

    二老爷是被小厮扶出小厅来的,披着氅衣,虽不像大老爷那样清瘦,可神容惨白难掩病态,不过对族子们倒是和蔼,也随口叙起家常,过问功课之类。

    沈珏、沈全等厚道人见状,不免各自惴惴,只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前竟疑起二老爷装病,实是不应该;像是沈珠则是越发思量的多,只觉得小二房一个疯癫,一个病弱,这失子之痛,看似还没缓过来。

    在对答之际,沈珠便少了几分拘谨,多了些许自在随意,果然引得二老爷侧目。

    听说沈珠已经过了院试,二老爷神情越发慈爱,赞了好几声。

    二老爷开始时并未留意到沈瑞,直到他上前请安,吴妈妈口中点出他四房嫡子出身时,方有些失神。

    四房嫡子?四房沈源之子?孙氏之子

    二老爷神情有些僵硬,看着沈瑞眉目,只觉得眼熟,又觉得陌生。

    实在是隔的太久,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二老爷本以为自己心里是记得的,可见到沈瑞那刻,发现自己记忆已经有些模糊。那个身影似清晰又似遮了一层迷雾,或是他从来没有记清楚过。

    二老爷抬了抬胳膊,叫沈瑞起来,看着他温和地问道:“你父母年纪同我相仿,你行二,那你大哥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了?”

    沈瑞闻言,心中惊讶,这位二老爷对四房情况全然不知。

    沈瑞回道:“因之前在服中,小侄兄长尚未议亲。”

    “服中?”二老爷很是意外道:“是你父还是你……母……”

    看来这二老爷对四房之事还真的半点不晓得,沈瑞心中纳闷,孙太爷若是与三太爷两人是生前密友,那不应当只有徐氏与孙氏有旧,二房几位老爷应该也都认识孙氏。瞧着大老爷、三老爷几人神态,对于孙氏之逝也是知晓的,怎么二老爷这里全然不知?

    “是家慈三年前因病离世。”沈瑞轻声回道。

    二老爷闻言,有些茫然,叹气道:“好孩子,少年失母,苦了你,幸好还有胞兄护着。你外祖生前与我家太爷是生死之交,你到了这里也莫要外道。”

    沈瑞晓得他误会,以为自己上面的兄长也是孙氏所出,可不好解释。毕竟沈瑾已经记名,从宗法上说,确实算是沈瑞胞兄。

    沈珏自打晓得徐氏选中的嗣子人选可能是沈瑞,就不再张罗走,有心要帮沈瑞促成此事,借此离了四房。

    眼见二老爷误会,沈珏便凑过来,“小声”道:“要是瑞二哥真有同胞兄长,源大婶子就不会走的不安心,生怕瑞二哥碍了旁人的眼,不仅将庶长子记在名下,连嫁妆也没敢都留给瑞二哥,生生地分了一半出去……饶是如此,有个打小养在老安人跟前,伶俐懂事、十四岁就中了廪生的长兄比着,瑞二哥笨口拙舌、又不会讨好人,自然不如旁人讨喜,打骂冻饿都是轻的,若非族亲长辈看顾,怕是早就没了……”

    沈瑞的下巴要他以后做半子。

    二老爷闻言很是傻眼,晓得父亲将亲生子都能舍出去,便知他多感念孙太爷早年恩情,自己退亲之事真的激怒父亲了。

    他不敢再觉得委屈,一心读书,想要早点成才让父亲重新再看重自己。不想欲速则不达,临下场前一场风寒,使得他耽搁了春闱。

    他正失落,三太爷那边已经吩咐开始为他张罗亲事。

    他当时还以为父亲是心疼自己,为了开解自己,方让自己早些成亲,弥补不能应试的失落。毕竟乔表妹当时才十四岁,还不到及笄之年,本当再等一年再提嫁娶之期。

    他娶得心仪的妻子,成亲次曰美滋滋地去叩谢双亲时,三太爷却在祠堂里见的他们夫妇。

    待吃了媳妇茶,三太爷便立时叫管家送来账册,立时分了家。

    他被这惊雷炸的稀里糊涂中,就连同小妻子一道被“树大分枝”分了出来。

    三太爷甚至连儿媳妇“三朝回门”都不等,可见他心中不仅埋怨妻儿,连带乔家也怨上。

    若是三老太太给儿子定的是旁人家的姑娘,三太爷许是不会迁怒;可乔家是沈家姻亲,三老太太与乔太太又是同胞姊妹。要说乔家不知晓二老爷身上本有婚约,那才是扯谎。

    三太爷并未去指责乔家如何如何,可也没有与乔家会亲家的意思。

    二老爷当年不过十七岁,带着十四岁的小妻子,被管事们送到城西南的一处三进宅院。

    三太爷看来是真厌了这个儿子,沈家在京城正东偏北方向,二老爷的新宅就卖在城西南角。

    二老爷当年愤愤中带了羞恼,不肯求饶,一心要在功名上有建树,下一科与大老爷同科下场,会试为亚元,殿试为二甲传胪,比大老爷名次都高。

    二老爷骄傲地回老宅,希望能得到三老爷一句夸赞,也希望三太爷能看在他出息的份上原谅他,让他们搬回来。

    三太爷只道:“做官就是做人,你不会做人,也做不好官,不过翰林院又添一酸儒亦是天下之幸,使你不得负君负民”

    二老爷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只觉得一盆冰水迎面泼过来,心都寒颤颤。

    他当时不服气,只觉得自己未必比大哥差,一心惦记封阁拜相,可二十几年过去,他正如三太爷所说,依旧混迹在翰林院,不曾做过掌印官。

    又过了几年,孙太爷在南边故去,孙家管事尊主人遗嘱扶灵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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