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君临天下 - 分卷阅读127
木槿回到自己卧房不久便见郑仓也跟来了。
“公子太子妃今夜可能有用人之处让我过来听候太子妃吩咐。”
木槿便知楼眠并不放心特地叫郑仓过来帮忙。
他并未过问她的计划完全放任她自主行事却以行动表明他对她一万分的支持媲。
可以想见若是她中途出了什么讹误他必会全力相助哪怕她独断专行这么大的事都不曾跟他商议过一丝半点……
她这楼大哥不仅容色绝美性情温和更兼聪颖敏锐善解人意简直就是完美男子的典范。
木槿心中感慨遂向郑仓笑道:“仓鼠回去叫楼大哥早些安睡吧我便是因他病着怕他费心才没找他商议。如今一切安排妥当再不会有差错。若楼大哥能安心养病尽快复原便不算辜负了我这片心意啦”
郑仓见她得笃定这才放了心仔细再将木槿打量几眼才舒展眉眼含笑离去。
也不计较他那么个高大威猛的大汉被这丫头称作仓鼠了。
木槿这才转头看向青桦等问道:“在外还算顺利罢?”
青桦点头“咱们呆的那个酒楼雅间后早预备了两名机灵兵丁藏着。只等我们过去便可装作咱们的模样在那里呆着然后我们便可悄悄扮作下人跟织布回侯府行事。谁知正好遇到离弦……”
“离弦”
木槿不觉紧张地捏紧袖口。
“对”
青桦略一踌躇答道“我后来再见离弦时向离弦转达了公主之意。离弦本来已应允回蜀了但不知怎的又留了下来。昨日我问起时收到了太子秘信言道江北近日恐有变乱故而依然留在了高凉。其实是怕公主有事吧?昨日见我们出府当即便跟咱们进了那酒楼。他比咱们身手都好遂跟我入府劫了澹台氏和季氏留了顾湃在那里还不时出去找人话想来更加不会有人疑心到咱们身上。”
“便是疑心也无妨。只要他们觉得许世禾还有价值就行”
青桦点头“既然离弦在这里我已拜托他帮着照应呆会我们再出去盯着些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五哥什么意思呢?变乱……”
木槿让青桦退下沉吟着慢慢端了茶来喝。
许思颜不在那套霁红瓷的茶具终于免了死无全尸的惨淡命运依然好好地排于黑漆填金的花梨木大托盘内。
明亮如雨后初霁的清艳霞红光洁如玉依稀是许思颜那俊雅好看的面庞。
若连萧以靖都看出江北不安想来许思颜更该心中有数吧?
否则临走也不会悄悄给她留下了一支百余人的精干人马以备不时之需。
也不知道他脸上那四条血痕有没有褪去了如此出去见人其实真的不太雅观。
难得他居然恍若无事照旧策马扬鞭闯向不测之地……这脸皮真够厚的。
虽然很多时候脸皮厚真心不算什么坏事。
她做了个鬼脸敲着茶盏听那清澈的回声悄声笑道:“大狼你脸皮该比这茶盏还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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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乡郡驿馆。
许思颜刚送走客人便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他叹道:“诶必定又有谁在背地里骂我……”
沈南霜忙将一件袍子披到许思颜身上笑道:“太子想什么呢?分明北方冷不心站在风口里了吧?太子还要多多保重才好万一着凉皇上京中遥闻只怕也会不安。”
“嗯。”许思颜微笑“庆将军已经送走了?”
“送走了”
沈南霜有些忧虑“南霜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听庆将军口气是不是近期会有什么变故?”
“该来的总要来我们也不是全无准备。何况如今又有庆将军相助等后天我去庆府秘密见过晋州武将再商议吧”
许思颜思忖“也不晓得眠他们在泾阳侯府怎样了……”
沈南霜道:“有楼大人在谅泾阳侯也不敢怎样。何况太子妃那性情也没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许思颜摸摸自己刚褪去疤痕的面颊轻笑道:“可不是么野猫似的……也不知萧寻怎么教的养得这样刁蛮居然还敢跟我装傻不该可怜她受伤把她留在那边享福若她和眠在该能助我一臂之力吧?”
仿佛又被木槿那被剪掉指甲的手指从脸上挠过柔暖之后是微微地赤热。
然后莫名地有一丝甘泉般的沁甜之意从心头萦出。
他抬头正见皓月当空秋色澄晖天清似水恰照着院里一丛木槿姿形蔓妙枝叶繁盛。
此时夜间花谢铺了一地碎锦浅紫粉红煞有风姿。
他拈过几枚花瓣皱眉道:“这里的木槿花怎么回事?白天瞥一眼明明还好端端的怎么一个傍晚居然全凋谢了?”
沈南霜道:“木槿花又叫朝开暮落花花只一日红当天便会凋谢的。”
许思颜皱眉“当天便会凋谢么?怎么这几日我每天都见这木槿开得热热闹闹?”
“因为现在正是木槿开花的时节今晚谢了第二日还会有旁的花骨朵儿陆续盛开。”
她一边答着一边凝望着许思颜。
他容颜如玉双眸蕴采随意披着衣衫拈花浅笑雍容雅秀尊贵出尘竟叫她一时竟移不开眼去。
许思颜全未在意只抚着那花瓣沉吟“以前倒未注意。”
沈南霜道:“木槿本是再平常不过的花儿寻常人家常用它来扎篱笆称作槿篱倒也实用。咱们太子府金砖碧瓦富丽堂皇自然用不上那个太子不曾注意到原也不奇怪。”
许思颜不觉笑道:“拿木槿扎篱笆?听着好生有趣”
他笑颜乍展敷着层清莹月华却如菡萏一瓣瓣迎风而绽清幽袭人比往日更几分温柔可亲。
沈南霜瞧着却觉心头也似生了一株菡萏从含苞待放渐至花颜巍巍而展眼见他衣衫飘飘拂拂不急不缓从跟前走过径自走向屋内心里那菡萏也便瓣瓣而绽只朝着那优雅高挑的背影静静绽放。
她已不晓得这株菡萏已生了多久。
当年在那泛着腐臭和死亡气息的大牢内她去救纪叔明被一群不知哪里钻出的高手擒住硬是按倒压跪于地头部被按得几乎要碰到满是污血的地面。
她满怀的愤懑和不屈盯着眼前缓缓飘来的石青色袍角。
生长于村野尼庵她认不出那衣袍质料有多么名贵只觉这袍角虽素净无纹明明是沉静且不张扬的颜色却有莫名地威压之气袭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放开她。”
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全无预料中的威严凌厉。
她终于能看起头看到少年绝美笑颜在大牢内昏暗的油灯照耀下浮动笼雾萦纱倾了星光般的眼眸清明地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
有怜悯有惊艳。
让她强撑的刚硬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掉下泪来。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便支起她的下颔眸中笑意愈深。
“居然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呢”
大庭广众之下他并不掩饰他的欣赏手指摩挲在她细滑的面颊轻笑道:“带回府去”
旁边官员愕然“太子这……”
而他只甩袖离去走了老远才轻飘飘丢下一句:“孤喜欢她”
他居然是太子他居然喜欢她……
不论随行官员怎样的怨念和不满天大的理由抵不住太子的一句“孤喜欢她”。
可待她洗浴完毕被送入他的卧房两人单独在一处时却再不见他摆出太子的谱来称孤道寡。
他亲切得像她的亲人令人奉给她一盏暖茶握着她的手细细问她劫狱的缘由。
她觉出他的善意和爱惜忽然间便控制不住哭着起自己的身世。
她母亲沈氏是青楼名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为免入风尘而沦落尼庵母亲死后纪叔明来找疑心她是他的女儿。
其实最终他们也没弄清他们到底是不是父女但纪叔明记挂着当年沈氏在他不曾高中时的种种深情厚义为她施银施粮翻建庵堂仿佛在此修行的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他视她如女她自然视他如父。纪家被权臣陷害入狱她自当舍身相救万死不辞。
她哭倒在他怀中时他便静静地抱着她。
虽一句话不曾承诺她已觉出纪家应该有救了。
若是纪家有救她付出性命都不妨遑论其他更遑论面对的是如此优秀如此尊贵的男子……
他抱起她放上床榻时她羞红了脸一动不敢动。
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
然后抱起一床被睡到一边软榻上去了……
虽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也没提过给她名份可这一夜后谁都已知道她是太子的人。
纪家出了个太子喜欢的女人太子年轻好色决定对证据确凿罪大恶极的纪家从轻发落。
荒唐却顺理成章。
沈南霜看不出此中玄机但她对此案的结果很满意。
纪家虽落了罪名可终于得以满门平安回转老家。纪叔明满怀感慨和感激过来和她道别时甚至悄悄暗示他早晚会起复且太子必会善待于她。
而她既是太子的人自然也不用回尼庵了。
她不仅容貌出色更兼稳重贤惠武艺不凡不畏艰辛。许思颜带着这么个既能料理日常起居、又能上阵对敌的女侍在身边亦觉十分方便遂愈发器重。
她始终没有名分但她从不认为自己便比慕容良娣或苏保林等太子侧室低贱多少。
太子的确很宠慕容依依。她甚至好几次有意无意听到了慕容依依在太子身下重重地喘息失控地娇吟但一转头太子也能叫苏以珊或其他女人欲仙欲死同样一脸的温柔多情仿佛也和这些恋慕他的女人一样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慕容氏所谓的厚宠便是太子让慕容依依尽兴、也让自己尽兴后转头吩咐沈南霜去预备赏赐。
淡漠的神情仿佛是嫖客随手丢下嫖资。
沈南霜是女子且是许思颜最细致最贴心的女侍。所以她打听着慕容依依等人的喜好不时以太子的名义赏下东西。
都是出身大富大贵人家原不在乎钱银等物。
刻了她们名字的珠钗适合她们风格的衣衫或跟太子在外时随手买的玩意儿太子用膳时多做的几份菜式……
最后都能以太子的名义送到她们跟前遂叫人愈发称叹:居然连这些都想到可见太子心中无时无刻装的都是她们……
她还代太子送过熏香和胭脂但不久便被太子阻止了。
她留意了许久才发现她们平素所用的熏香不论是哪类都会被人悄悄加入某些东西;她们平素所用的胭脂不管换哪家的也会悄悄被人放点额外的调料。
那些东西自然是无关紧要的。
慕容氏怎样留心让太医检查慕容依依平素所用之物太医也挑不出错来。
只是熏香和胭脂里的东西合起来日日嗅日日敷到底会有怎样的作用便只有天知道了。
沈南霜只知道慕容依依跟了太子九年苏亦珊亦跟了太子四年始终一无所出。
她不认为以太子的体魄会真的生不出儿女来。
她已习惯了看慕容依依以主母的架势统管太子府内务甚至不时欺凌苏以珊和她也习惯了太子妃萧木槿独居凤仪院和皇宫里那些徒具虚名的妃嫔般无声无息。
也许她可以冷眼旁观到慕容依依的失宠;那一天她必定还跟在太子身边纵不曾真的和太子翻云覆雨但她必定还是太子最倚重信赖的人岿然不动地继续旁观太子身边那些女人的沉沉浮浮。
但是萧木槿……
那个所有人认为呆蠢无能的太子妃终于用一双清亮如镜的眼睛打量起太子府上下人等时那唇边微嘲的弧度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南霜忽然间心乱如麻。
而她的身后忽传来一个温糯好听得出奇的女子声音:“久闻姐姐心思细腻待太子殿下情深意笃如今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沈南霜蓦然抬头却见一双明如星辰的绝美眼眸正含笑瞧她黛紫色的衣衫在落花间翩舞如云妖娆妩媚如花中精灵自黑暗中悄然步出。
沈南霜的手搭到剑柄上“你不在前院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那黛衣女子轻笑明明甚是端庄偏偏有种莫名的媚态迤逦而出如一株夜间盛展的蔓陀罗摇曳生姿端的桃羞李让令人心倾心悸。
她柔声道:“妹妹我冷眼看了这几日姐姐想要什么大约也算看得明白了我想我能帮助姐姐达成心愿。”
“帮我达成心愿?”
沈南霜嗤之以鼻“姑娘你把我当白痴了?帮我之前还是先帮帮你自己吧”
黛衣女子幽幽叹道:“以目前情形看也许只有先帮了姐姐才能帮到我自己吧?”
那双明如星辰的眼睛流转月色般浅金的微芒轻灵却带着不加掩饰的怅惘。
“我自负容色倾城才情出众怎甘这般长长久久屈居人下甚至沦落风尘?等年老色衰或许只能嫁个乡野村夫连寻常侍女都不如”
沈南霜愠怒“你倒是敢想你可知屋里那位是什么人是你可以痴心妄想的吗?”
黛衣女子道:“我当然知道正因知道才不可错失了这天赐的机会若得他垂怜今生今生都可富贵尊荣更兼光宗耀祖鸡犬升天我需要他的怜惜而姐姐……也需要固宠专荣吧?”
沈南霜心头忽地一阵瑟缩。
人人视她为太子的枕边人只她自己清楚她从来不需要什么固宠专荣。
她最需要的其实……只是他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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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颜自然顾不得揣测女儿家讳莫如深的心事早已回了屋中。
成、周少锋等已在候着甚至还多了个太子府府丞魏非。
江北民风剽悍各方势力纵横交错许思颜以储君之尊微服亲涉险地自然处处当心。除了另有暗卫随行保护早已安排一支精兵秘密相随正是由魏非带领。
在分了百余人留在高凉随侍太子妃后魏非将这支人马一径带入了晋州然后经燕安于北乡驻扎候命。
魏非欠身而笑“虎贲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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