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庄司同人)[日系推理·岛田庄司][御石]caged/囚 - 分卷阅读5
“那是什么?”
“吉他啊。那个比较适合稍微重型一点的音乐。”
石冈恐惧地望了望四周的墙,仿佛在目测它们的厚度:“还是……不要了吧。”
御手洗讨好地说:“我可以不插电源。”
“不插电源会响的吗?”石冈疑惑地问了一句,马上看到御手洗翻了一个白眼,于是急忙改变话题掩饰尴尬,“你为什么想买那个?”
御手洗笑了笑:“用来弹巴赫和贝多芬。”
“用吉他?”
“那个不是正在流行吗,stratocaster嫁接stradivari什么的 。从纯技术角度来说,我觉得他们相当了不起,虽然音乐理念上并没有宣传的那样独创和伟大。以古典来催生现代,从文艺复兴开始就是一剂万灵药了。像这个——”御手洗从架子上抽出一张唱片,封面上是一只手在火焰中举起一把吉他。石冈接过来,看到吉他的琴头的确写着feocaster的字样。
真不知道御手洗在自己房间里扔了多少奇怪的东西,石冈想着,把唱片还给御手洗,等着他做说明。
“这张叫做risg force,有将近十年历史了。灵魂人物是这个吉他手,还有键盘,他们是瑞典人 。北欧的国家在这一类型的音乐上面是先驱者,首先是瑞典,现在领先更多的则是芬兰人。这种音乐有着不可思议的影响力,这几个瑞典人甚至在莫斯科与列宁格勒举办过一系列人数爆棚的演唱会,要知道那是1989年,还在冷战期间呢。”
“那么,这一类型的音乐是指……”
“巴洛克式的华丽和非凡的速度,通常从古典作品中取得灵感。如果帕格尼尼还活着,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加入他们。不,应该说帕格尼尼是他们的祖师 。”
“帕格尼尼,是那个传说中把灵魂卖给魔鬼换取演奏技巧的人么?”
“换我的话,也不介意试试。”御手洗毫不在乎地说,“魔鬼的眼光是很挑剔的,被上帝挑中往往意味着牺牲,被魔鬼挑中却常常意味着等价交换,所以魔鬼在选人方面比上帝来得苛刻。”
石冈突然笑了起来,不是因为御手洗话里的讽刺,而是想到了御手洗的小提琴拉得实在不怎么样 ,难怪他不介意和魔鬼做一笔交易。
“说到这个,我记得你好像提到过,加贺教授的儿子是拉小提琴的?”
“加贺夫人是有稍微讲过这方面的事。不过听起来他好像没有钻研得特别深的乐器,否则也不会仅仅在婚礼上帮人弹钢琴了。”
“很可惜啊,他的父亲这么有才华。”
“这就是我说的,他父亲是一个音乐家,他大概是一个‘演奏家’之类的。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即使是被用藤条逼着练习,技巧上也该练得很纯熟了。但是仅有技巧不能够成为音乐家。”
“那帕格尼尼是音乐家吗?”
“当然是啊,他不是付出了灵魂吗?”
说着,御手洗低下头,在没有插电的gibson 355上面,飞快地弹奏了一小段bck star 的solo。
第八章
花栗鼠和种蔬菜的小男孩,加贺有希子著,昭和45年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在夏天的晚上,如果你抬头看天空,会发现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多的星星。它们聚集在天空里,组成一条牛奶的河流。可是它们是会闪烁的呀,就像牛奶里加了砂糖一样,旋转着,发出微小的光芒来。不要以为那光芒真的像萤火虫一样小,如果你从离得很近的地方看,它们其实像盖伊?福克斯之夜的篝火一样亮。它们只是离彼此都太远了,那么亮的光都不能互相照清楚。
在这很多很多的星星里,有一颗叫做橡树顶的太阳,围绕着它有十二棵橡树,每一棵都是不同颜色的。除了离得最远,被冰雪覆盖的白橡树,其他的都有固定的居民。根据居民的种类,分别叫做红松鼠共和国,灰松鼠共和国等等,其中最漂亮的一棵树,叫做花栗鼠共和国。
这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我的朋友是一只花栗鼠,但是他比普通的花栗鼠要大很多,毛蓬蓬的尾巴和小狐狸的一样长。因为他说,他是从橡树顶星系的花栗鼠共和国来的,那里的引力很小,他一跳就可以跳到最远的树枝上。
我问过很多次他的名字,但是他不告诉我。他说,他是这里唯一能听懂我说话的花栗鼠,所以只要我一喊“花栗鼠”,他就知道是在叫他了。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对于我来说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只花栗鼠。
每天早晨,我都要早早地起来,到菜地里面去种蔬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种蔬菜,但是爸爸,还有爸爸的爸爸,爸爸的爸爸的爸爸,他们都是种蔬菜的,所以我也应该种蔬菜。种蔬菜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是花栗鼠说的,当然啦,因为他从来都不吃蔬菜。
但是我种蔬菜的时候,花栗鼠就会陪着我。他还会猜我种的是什么东西,可是没有一次猜对过,这时候他漂亮的大尾巴就会没精打采地垂下来。
为了让他高兴起来,我告诉他说,其实这个一点都不难,因为种蔬菜是有规定的。我星期一必须种甜菜,星期二必须种胡萝卜,星期三必须种玉米,星期四必须种白菜,星期五必须种青椒,星期六必须种甘蓝,星期天必须种茄子。所以要知道这是什么蔬菜,只要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就好了。
花栗鼠听了以后,摸着自己的长胡须坐了下来。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为什么每天只能种一种蔬菜?为什么前一天和后一天种的蔬菜都不一样?为什么必须按照这个顺序来种?”
啊,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有想过。
“要不要试一试呢?”
“试什么呀?”
“试试星期一种玉米,星期二种萝卜呀!或者第一个星期只种白菜,第二个星期只种茄子。这不是很有趣吗?”
“可是,那样能种得活吗?”
“我不知道,”花栗鼠为难地抓了抓头,“你知道我是不吃蔬菜的。”
“我不能那样种,爸爸会打我的。”
“那就算了吧。”花栗鼠不无遗憾地说。
但是这个想法一直在我脑子里转啊转。我并不喜欢种蔬菜,它们长得都很矮,即使我是个小孩子,也必须趴在地上来种,我爸爸,还有爸爸的爸爸,他们的背都像虾米一样弯。只有种玉米会让我感觉好一点,当玉米长高以后,我喜欢在那些手臂一样粗的绿色茎杆中间走来走去,玉米叶沙沙的响声,好像有许多人在说悄悄话。
晚上,我躺在被子里,听到夜鹰对着月亮发出清亮的叫声。
“啊,夜鹰叫了!”我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花栗鼠蹲在我的床边,奇怪地看着我。月光下他背上有着漂亮竖纹的皮毛变成了银色,好像一只上了年纪的花栗鼠。
我向他解释,夜鹰叫的时候,就是玉米应该下种的时候。
“可是,”花栗鼠用尾巴盘了一个坐垫,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今天不是星期三。星期三才能种玉米,不是吗?”
“有时候夜鹰会记错时间,因为夜鹰的国家里没有日历。”
“那你要不要种玉米呢?”
我想了又想,下定了决心:“我要。我打算从明天开始种玉米,不种其他东西了。”
花栗鼠站起来,拥抱了我,他的皮毛很暖和,带着榛子的香气。
从第二天开始,我在地里种上了玉米。垄沟已经翻好了,我用小木棍扎一个洞,放进去两颗种子,再把土盖上,就这样一直种到傍晚。
下过几场雨以后,玉米发芽了,带一点苍白的绿色,好像青蛙的肚皮一样。我顾不上再种其他东西,也不想去种其他东西。我一心一意地,希望我的地里长出最好的玉米来。花栗鼠陪着我,看着地里的小苗一天比一天长得高了。
当玉米长过我的头顶以后,我就可以和花栗鼠在里面玩捉迷藏的游戏。别人在给青菜捉虫,或者给茄子浇水的时候,我在玉米地里一直玩到傍晚,然后和花栗鼠一起,手臂枕在脑袋下边,躺在开满野花的山坡上看夕阳像个大大的鸡蛋黄一样落下来。花栗鼠告诉我说,在他出生的地方,橡树顶的太阳比这里的还要大,但是并不那么烫 ,看上去软软的很温暖,让人觉得戳一下的话,会有金色的蛋汁流出来。
慢慢的,秋天来了。爸爸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我没有按他的要求来种菜,我的地里只有长得很高很高的玉米。
“收菜的人要来了吗?”花栗鼠问我。
我摇摇头。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收菜的情景。我和花栗鼠来到山坡上,向远处望去,每一个人都种了一块地,里面整整齐齐地划分着,星期一的甜菜,星期二的胡萝卜,星期三的玉米,星期四的白菜,星期五的青椒,星期六的甘蓝,星期天的茄子。只有我的地里面全都是玉米。
突然,我听到山的那一头响起了音乐,接着,最靠近地平线的那块地里面,所有的蔬菜都自己跳了出来。红色的甜菜,橘黄的胡萝卜,金色的玉米,翠绿的白菜……它们都跳了起来,然后一起飞向天空,画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是彩虹啊!”我和花栗鼠一起发出赞叹的声音。
从远处到近处,音乐声响过的地方,每一块地都长出了彩虹,向着天空伸出七彩的弓,然后太阳把它们都收了回去。
“原来我们是种彩虹的人。”我明白了,这些彩虹都是像我一样的人种的,然后被太阳存起来,每次下完雨就拿出一条来用。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做的是这么有趣的工作呀!
“可是,我的地里,没有彩虹呢。”我觉得很难过,慢慢地蹲下来。
花栗鼠又给了我一个拥抱:“没关系,彩虹可以明年再接着种,你也有别人都没有的东西呢,你看,现在你的地里有最好的玉米。”
第九章
平成五年冬,石冈和己日记
“华生,我想,我们必须把你看作是一位文学家。”御手洗笑着,引用了《最后致意》的开篇句子,“你对这篇童话怎么看?”
我也笑了,合上书还给御手洗。我们留宿在加贺教授家里,因为加贺辰己长期住在父母家,所以只有一间客房可以用。加贺夫人对此表示歉意,并为我们找来另一张折叠床。其实感到抱歉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这样突兀地闯到别人家里来,不知道要留宿多久,还乱翻书架上的书。我略有些惊讶地意识到加贺夫人是一位相当高产的作家,这里到处都堆满了她写的书。上午编辑约她去出版社谈的精选集,也仅仅包括了她早年童话作品的很小一部分而已。听说被选中的,就是“花栗鼠和小男孩”这一系列。
“很富有想象力,以及画面感。”我这样总结道。身为插画师,我觉得这篇童话非常适合做成色彩鲜艳的图画书,那一片一片七彩的田野和连接到天边的彩虹几乎就在眼前。
御手洗摇摇头:“我不是说那个。如果单纯从文字的内容来讲呢?”
“你是说这篇童话所影射的现实?种蔬菜的小男孩就是加贺辰己,对不对?”
“你总是这样!”御手洗摆摆手,把临时架在墙边的单人床当作沙发坐了下去,“你下结论若不是太慢,就是太快了。”
“好吧,”我有点生气,“那你的结论呢?”
“我想还是逐步来分析比较妥当。文字有时候能够提供比对话更多的资料,因为文字是经过大脑加工的。尽管这个加工的过程必然隐去了一些信息,但是如果能够知道这个大脑的运作方法,也就是它加工内容时候的倾向性,反而可以从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我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御手洗又翻开那篇童话,匆匆浏览了一下,长手指轻轻敲打着书脊。
“首先——大概你也发现了,这篇童话的背景,还有用词的习惯,完全是西洋式的。这里面没有出现任何与日本相关的名词,反而是这里——”御手洗指着前几行,“‘它们其实像盖伊?福克斯之夜的篝火一样亮’,这是典型的英国背景 。我想普通的日本人大概会写‘像大字焰火一样亮’之类的,而北欧人可能会写‘烧女巫节的湖边篝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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