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lacht am Rhein/莱茵河之战 - 分卷阅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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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跟他吵,”蒂姆整整衣领,“你不正常,迈克,”他气愤地往后退了几步,“你让那个死纳粹迷住了——你居然为了一个德国佬跟我打架!操,迈克尔?费恩斯,操!”

    第7章 - 蒂姆气得好几天不跟迈克尔讲话,

    蒂姆气得好几天不跟迈克尔讲话,看得出来,他是真生气了。“你宝贝大学生的戒指是‘公牛’比利拿走的,”“小德国佬”叹着气说,“我的老天哪,就是一个俘虏的戒指——这他妈叫战利品,你这个白痴。连上头都懒得管这套了,没人管,也管不过来。睁开眼看看周围吧,有些家伙连毯子和水壶都不放过呢!”

    “小德国佬”扔过来一枚戒指,迈克尔没接,戒指咕噜咕噜掉到泥土里。“我看你还是拿起来吧,这玩意儿值点儿钱,但也值不了太多钱——兵荒马乱的年头,古董总是不值钱。”“小德国佬”抱着胳膊,“你得稍微理解一下蒂姆,他妈妈是犹太人……唉,唉。”

    “小德国佬”叹着气走开了。迈克尔捡起戒指。指环非常朴素,精致的花托上镶嵌着一枚很小的宝石。指环内侧刻着一个名字,“埃玛”,他把戒指放进口袋,开始羞愧:他冤枉了蒂姆,凭空污蔑一位好人是抢劫犯,看来他死后要下地狱了。

    风暴的中心昆尼西对胜利者之间小小的嫌隙一无所知,他认真地打理那块地,因为每天都有新的死人埋进去。迈克尔在一棵山毛榉下观望了几分钟,昆尼西的金发向右整齐地梳着,下巴和脖子白的出奇。他站在那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囚犯,挺像黑白默片里的没落贵族。“小德国佬”说,这个姓可能代表着他曾有位显赫的先祖。“至少他不用十三岁就去当学徒工,”“小德国佬”耸耸肩,“感谢我爷爷——要是当初他没想到漂洋过海去美国讨生活,我肯定小学毕业就去当木工了。”

    昆尼西似乎察觉到了迈克尔的视线,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当发现迈克尔时,脸色慢慢松弛——这就像训练一只狗,迈克尔怪异地想,你给狗骨头和肉吃,几天之后你们就成了好朋友;人也一样,给他香烟、巧克力、咖啡和袜子,再强硬的纳粹分子也会冲你展露出一丝笑容。他挥挥手,示意昆尼西过来。德国少尉没有犹豫,他赤着脚,但走起路来彷佛依旧穿着军靴,腰杆和背挺得笔直。

    “唔,”迈克尔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惹祸的戒指,“这是你的吧?”

    他说得很慢,用德语,“你的?”

    昆尼西惊讶地睁大眼睛,“是我的——对,我的戒指。”

    “戒指”这个词儿是迈克尔猜的,他的德语水平就涵盖了十几个单词。德语的“戒指”和英语的“戒指”发音有些相近,据说德语和英语是亲戚,德国人和英国人也是亲戚。不过希特勒肯定不愿承认这点。迈克尔的祖先来自英格兰,他家的远近亲戚包括邻居都没人有德国亲戚。“给你。”迈克尔捏着戒指,“喏,还给你。”——用了英语。

    昆尼西伸出手,手指细长白皙,是迈克尔心目中大学生的手。“谢谢,”他也用了英语,“非常感谢。”

    “我也有戒指。”迈克尔伸出手指比划,可惜,他的手要粗糙得多,从能走路开始,他就得喂牛、干活,手掌层迭着茧子。后来当了兵,老茧上又迭上了新茧。“我在城里买的,我老婆喜欢你们欧洲的戒指,”他说,语速不自觉变快,“你呢?”

    “不是买的。”昆尼西简单地说,拽起衬衫的领扣,把戒指仔细地放进暗兜,“总之,谢谢你了。”

    “埃玛?”迈克尔问,“戒指上刻着一个名字。”

    “对,她叫埃玛。”昆尼西抿起嘴唇,“希望她还活着。”

    晚饭前,迈克尔找蒂姆道歉。蒂姆看起来不太好,脸色苍白。“没事啦,”他惨淡地微笑着,“我不该说那些浑话——原谅我吧,老兄,你说的没错,用别人的戒指求婚不太对,我不该这样做。”

    “你没事吧?”迈克尔担忧地问,“你——你该不会——”

    “她拒绝了我。”蒂姆说,嘴唇颤抖,“尤塔拒绝了我……她说,唉,她说,她可以陪着我,但她不能跟我回美国……她有未婚夫,她未婚夫在东线;还有她爸爸……”

    迈克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蒂姆,“她不能跟你回美国?那……嗯……我想……”

    “我没事儿,我想开啦,”蒂姆苦笑,“至少她很诚实,相当诚实。她告诉我,她未婚夫是她中学同学,他们俩的家就隔着一条街。她爸爸去了哪里,她也不清楚……可能在城外,也可能在莱茵河另一边。她哭了,迈克,她哭着说,她爸爸瘸了一条腿,可城里已经没有年轻人去当兵了,天天都能听到炮响,子弹嗖嗖飞过房顶,飞机的引擎响得可怕。他们还想让她弟弟也去呢,可他太小了,拿不动枪。上帝啊,那孩子才九岁……”

    “她不能跟我回美国,她想等等看。也许她未婚夫和爸爸还活着。”蒂姆揉揉鼻子,眼睛通红,“别那样看着我,兄弟,我没事,真的。我就是想不通,你说,为什么要打仗呢?这他妈真是闲的。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要来欧洲,离我家那么远的鬼地方……世上的大人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操他的,我本来不想来欧洲的,我就想老老实实当个工人,这有问题吗?去他妈的战争,婊子养的战争!”

    “没问题,”迈克尔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也没想过跑这么远……就为了愚蠢的战争。玛丽,”提起妻子,他忽然灵光一闪,“你知道的,玛丽她去工厂上班了,现在当上了主管。她写信来,工厂里全是女孩,漂亮的美国女孩,单身。要是你不嫌远,等战争结束了,你跟我回去。玛丽准能介绍一打女孩给你——行啦,结婚还是找个美国女孩比较好,她们干起家务来就像头小母牛。你可不能指望娇贵的欧洲女孩做家务。我结过婚,没人比我更清楚这点了。”

    蒂姆用力点点头,“一言为定,到时候给我介绍一打女孩,少一个都不行。”

    他用拳头重重地捶了下迈克尔的肩膀,“我去静静,老兄。”迈克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耷拉着肩膀,满是落寞。总会过去的,迈克尔想,等明天,蒂姆认识了新的女孩,准能振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8章 - 天气真正地暖和起来。蕨草在河岸

    天气真正地暖和起来。蕨草在河岸边郁郁葱葱,黄色的野花到处都是,像倾倒在草地上的星空。蒂姆似乎已经走出了求婚失败的阴影,“操,苏联人都打到柏林郊外了,”他亢奋地说,“我们输啦!”

    “行啦,早打完早回家。”迈克尔叼着烟,“我讨厌这种天气,黏黏糊糊的,风里有股味道。”

    “德国佬的臭味。”

    “我看是你该洗洗澡了。”

    迈克尔所属的联队正式成为了看守。这是个挺奇怪的事儿,他写信给玛丽,柏林炮声隆隆,但每天都有无数的“灰皮”跑来投降,生怕晚一步就被苏联人追上。“要是可以,咱家农场可以雇几个,他们现在老实极了……手艺活儿做得也不错。他们有的人以前是木工,还有开磨坊的,还有工程师和建筑师……鬼知道德国为啥要打这场仗。”

    昆尼西的态度因为那枚戒指而温和起来,他不再板着脸,至少不那么木着表情,见了迈克尔就点点头。迈克尔问到了几件事:昆尼西的家在德国南部;他在大学学机械;埃玛是个金头发姑娘。“要是战争结束了,我还活着,”昆尼西用细长的手指摆弄一根香烟,“我就回去……”

    “埃玛漂亮不?”迈克尔吸了口烟,揶揄,“你很喜欢她,是不是?”

    昆尼西的耳朵逐渐浮起一片红色。他的皮肤非常白,于是红得特别明显。“她很好。”他沉默了几秒,“她是个好女人。”

    “我老婆也是个好女人。”迈克尔说,“她就是脾气厉害——厉害,懂吗?”

    昆尼西笑了一下。在这种近距离下,迈克尔能清晰地看到他耳边淡淡的绒毛。“你怎么把自己弄这么干净的?”他突兀地问,“我就办不到。”

    “尽量洗洗。”

    “我洗了也洗不干净,欧洲的天气太怪了。”

    昆尼西又笑了笑。他不抽烟,就拿着那根烟在指间捻动。迈克尔隐约嗅到劣质肥皂的气味,但他不确定,因为那股味儿时有时无。他觉得心头发热,胃里有东西在翻滚。一定是中午那块该死的牛肉出了问题……没烤熟,切开之后,粉色的肉中间还夹杂着血丝。

    那是块牛腿肉,迈克尔确定。他从记事起就跟牛打交道。公牛、母牛、小牛……牛在奔跑,在跟在牛屁股后面,气喘吁吁。迈克尔最怕风暴突如其来,要是丢了一头牛,那老迈克尔?费恩斯就会操起手腕那么粗的棍子,给他唯一的儿子“好好涨涨记性”。现在迈克尔的背上还有条疤痕,那是他十二岁时的“记性”。他弄丢了一头牛,一头非常漂亮的牛,通体白色。

    “找回来!”老迈克尔暴怒,“你他妈的,你这个败家子——”

    牛是迈克尔故意放走的,相信他的老爹看出了端倪。他喜欢那头牛,白色的,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找回来!”

    “找不回来了。”

    迈克尔跑出去,在田野里躲了一整天。风尖锐地呼啸,蓝色天空的下缘蒙着一层灰黄的土色。他在这种天空下长大成人,接手了老爹的农场,干活、放牛……偶尔躺在草里手淫,算是给一成不变的乏味生活增添上一丝带着腥味儿的乐趣。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彼得踢了迈克尔一脚,“怎么啦,夜里出去鬼混了?”

    “放屁,我又不是你。”彼得也找了个德国妞儿,只是他从来没想过结婚。“一物换一物,”他看得很开。

    “我看你最好出去找找乐子,”彼得大笑,“你这表情,一看就是憋坏了——”

    “胡扯——我就是没睡好,这破地方满地蚊子。这还没到五月呢!”迈克尔撒了个谎,“刚才我琢磨着,回美国之后就搬到城里去。我不想养牛了,没劲,还是学门手艺,哪怕进工厂干活呢。”

    “相信我,哥们,你去工厂里干两天就会放弃这个念头。”彼得参军前在一家磨具厂干了七年,“他妈的噪音、灰尘、恶心的汽油味儿……老板都是吸血鬼……我宁可去乡下放牛,看老天爷的脸色比看吸血鬼的脸色强一万倍,真的,我受够上班了。”

    夜里,迈克尔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田野里放牛,牛群里每头牛都是闪闪发亮的白色。他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牛,漂亮得像浑身洒满糖霜。迈克尔冲着牛群中央那头白牛手淫,那牛用蓝色的眼睛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好奇。牛是一种具有智慧的动物,眼睛会说话。每次宰牛都让迈克尔充满负罪感,牛会流眼泪,这让迈克尔觉得他在犯罪,要跑到教堂忏悔。不过在梦里他想不起那些什么罪恶啊,忏悔啊,他抱住白牛的脖子,赤身裸体地骑到它身上,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用力地操那头牛,神啊,他在操那头牛!

    迈克尔醒了,心脏咕咚咕咚乱跳。这是个邪恶的梦,他在梦里摇身一变,成了淫邪的傻瓜。傻瓜才去招惹牛,他慢慢坐起来,在黑暗中平复。蒂姆咕哝一声,“几点了?”

    “三点半。”

    “天还没亮……”

    迈克尔重新躺下,默默地向上帝忏悔。他怎么会在梦里操那头白牛呢?也许彼得说的没错,他憋太久了。背诵了三段祷文后,残存的性欲在他体内终于偃旗息鼓。他摸了摸手指上的婚戒,庆幸地想,“迈克尔?费恩斯,好在梦不作数,你还没干出傻事……这是上帝的警示……想想玛丽?琼,想老婆不犯法。”

    他翻个身,努力去想玛丽穿着工作服的可爱模样。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眼前闪动的都是卡尔?昆尼西赤着脚在泥巴地里干活的样子。

    第9章 - 那段时间迈克尔觉得自己出于“异

    那段时间迈克尔觉得自己出于“异常状态”——清早,他对着水盆刮胡子,心不在焉地在下巴上留下几道擦痕。蒂姆察觉到了那几道血丝,揶揄道,“怎么啦,老兄,想玛丽了吗?”

    “我是个基督徒。”迈克尔答非所问。

    “我他妈知道你是个基督徒,我也进过教堂……唔,我还会唱圣歌呢!听着!‘祖国自有天相,胜利和平在望。建国家,保家乡,感谢上帝的力量——’”

    “你这个白痴,”“大妞儿”正拿着面包沾果酱,嫌弃地啐了一口,“这他妈是国歌!”

    “哦,我说呢,怎么有点耳熟,太耳熟了。”蒂姆毫不在意,“我还知道一首:‘上帝保佑国王——’”

    “那是英国佬的国歌,”“大妞儿”说,“我真是受够了,你不能听到歌词里出现‘上帝’就认定那是圣歌。”

    “挺好听的,”蒂姆说,“我觉得比咱们国歌好听。”

    “那你赶紧滚去当个英国佬吧!”

    “我正在考虑——”

    在莱茵河的西边,往西,继续往西,跨过易北河,柏林城内城外炮火连天。朱可夫指挥下的苏联军队正德意志第三帝国最后的守军决一死战。“咱们不行,”蒂姆摇晃着脑袋,他终于洗了头,亚麻色的头发在风中蓬松地卷曲着,“还是布尔什维克分子凶,我猜,要是咱们跟他们打,准输得裤子都找不着。”

    迈克尔夹着烟,坐在青草摇曳的土坡上。蓝色的天空中,柔软洁白的云朵缓缓移动。谁能想到在这样美丽的地方,在这个惬意的时间,炮弹横飞,将人撕成碎片,将城市夷为平地。“可别再打仗了。”他说,“我不想打仗了。”

    “没人喜欢打仗。”蒂姆揉搓头发,干净的头发好像让他不自在,“战争一结束,你就退伍吗?”

    “嗯,”迈克尔点燃第三根烟,“我回去养我的牛……不过,我突然觉得上学也不错,我想学点技术。”

    “学点技术,学啥?”

    “修修汽车、摆弄车床、组装飞机?我看玛丽干得很带劲。”

    “你该考虑要个孩子,”蒂姆躺下,抓起几片草叶,“生上四五个,男孩女孩,满院子乱跑……”

    “你说的有理。”迈克尔沮丧地吐出烟气,“我最近脑子不正常——可能战争拖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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