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山录 - 分卷阅读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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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宗明的媒介是身体,因此他可以受伤后迅速恢复,宵纯则不能,他的身体虽然还能自如操纵,但撑不了多久了。

    在郗城内死而复生的将士,在灵魂沉睡后身体化为了枯骨。

    而苏羽,一开始就失败了,这一次她妄图再施行禁法,依然也是失败的。因为她失败了,所以在宿白将崔立飞的魂魄找回后,她不得不将自己剩余的阳寿给崔立飞。

    “轮转王将宵纯埋在地底,不是因为他拿宵纯没有办法。”宿白魂体闪了闪,似乎极不稳定,“他是想让宵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正如现在,他想让我明白,我所做的事情错得彻底,无法挽救。我是罪人,罪无可恕……”

    从进来就沉默的付宗明拧着眉心走上前,将宿白逼至角落,浑身涌起的戾气根本压不住:“罪人是我,杀人的是我,害你的人是我,所有的罪过都是我的。”

    宿白愣愣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付宗明冷声道:“罪我已经赎过了,我要重新来过,谁也拦不了我。或许你有做错事情,但那又怎样?谁不做过亏心的事,谁能一世心存坦荡?他们能饮下孟婆汤,重新做人,你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

    “可……我做的错事,让他们再也无法投胎转世,我又有什么资格放过自己。”宿白的声音很轻,有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错觉。

    付宗明的声音软下来,环抱住虚无的魂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房间内一片寂静。

    良久,宿白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刚才,是在承认你是怀蒲吗?”

    付宗明:“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第七十一章

    付宗明抵死不承认的态度摆在脸上,宿白怔怔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问这个问题没有意思。

    他以前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真的能放下过往重新做人是幸事,宿白做不到,不代表他不让别人好过。

    狄斫问道:“小苏,那本书,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

    宿白穿过付宗明的身体,走到狄斫面前,摇头道:“我只记得,是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仙人给我的。”

    当年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后来在地府中,逐渐脑中只剩下进入仙山前和走出仙山的记忆。

    他从群山中走出,青天白日大道坦荡,手中多了那么一本《弇山录》。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狄斫宽心道,“慢慢来,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气,如果真的如同宿白所说的,那些阴魂再也不能投胎转世,就只能想办法让它们重新沉睡。

    原君迪回来了。确切来说,是被警察送回来的。

    原君策虽然是个玄学界的代表人物,但他也不傻乎乎纯靠着玄学,要找的人行踪完全被另一个高手掩盖的情况,那还是得靠广大人民群众。

    宵纯可以不吃不喝,原君迪和原正奇不行,他们总要出来觅食。总不可能靠着宵纯,他那副模样引人注目不说,宵纯可是很忌讳别人注视他的。

    原君策回到家,见到老老实实坐在家里的原君迪,狼吞虎咽地吃着他母亲准备的饭菜,就连平时极为嫌弃的芹菜都和着米饭咀嚼了咽下去。他母亲似乎之前已经说过他了,现在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原君策走进来,说道:“二婶您先出去吧,我有话要问他。”

    原君迪的母亲穆玉露坐着没动,淡淡说道:“等他吃完饭再说吧。”

    原君策一笑,点点头坐下:“成,等他吃完。”

    原君迪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他用余光看着原君策,毫无防备地吃下一口八角,把他给恶心得一口饭全吐了出来,不停吐着口水。原君策动作比他妈还快,马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原君迪。

    原君迪停下吐唾沫的动作,看着原君策,见他没有放下杯子的意思,面上带着隐晦的嫌弃避开他的手指将水杯接了过来。

    原君策眼睛眯了眯,心中有了判断。

    原君迪将碗里的饭菜吃完了,却没放下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

    “二婶,您现在能出去了吗?”原君策笑吟吟地道。

    穆玉露对原君迪说道:“一会儿说完了去洗澡,我帮你准备热水去。”原君迪低着头,嗯了一声,他平时也这么没规矩,穆玉露没说什么,走出去还带上了门。

    原君策面上带笑,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二爷爷呢?”

    原君迪头也没抬,说道:“我爷爷他老人家一早不见了,我还以为他回来了。”

    原君策偏了偏头,靠近了一点:“你们这几天在外面就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如他所预料的,原君迪往旁边挪了一点,全程不曾看他一眼,使劲摇了摇头:“没有,就我和我爷爷一起。”

    原君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声音从鼻腔里蹦出来,像是一声冷哼。

    “行吧,你先去休息,有事我还会来找你的。”原君策站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说原君迪也是个小混账,但也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顶多就是讨人厌。原君策挑挑眉,回头看了一眼,从门缝里偷窥他的眼睛立刻躲避开来。

    看来,那位二爷爷大限已至。

    原君迪回来之后一直很安分,每日的工作也完成得不错。原君策耐心逐渐流失,有些不耐烦了,好在当天夜里,这一焦虑总算得到了缓解。

    因为天冷,夜里门窗都关得紧紧的,原君策按时上床躺下,他的睡眠质量向来不是很好,半夜里声音一响他就睁开了双眼。

    那是什么微小的东西撞击玻璃的声音,原君策坐起身,屋外月光大盛,照得屋外院子清清楚楚,他走到窗前,发现了撞击玻璃的东西——那是一只黑色的小甲虫。原君策打开窗子将小甲虫捏在手中,六只带着毛刺的足在半空中胡乱挥舞着。

    “叩、叩叩。”

    原君策关上窗,走到门口,径直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原君迪仓促看他一眼,随后眼睛开始四处搜寻:“原……大哥,我的虫子好像飞到这边来了,你见到了吗?”

    原君策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得他心里紧张,随即说道:“嗯,在这里。”

    他伸出手,露出掌心里的黑色甲虫,原君迪说道:“那我就把它拿走了。”

    任由原君迪拿走甲虫,原君策收回手,问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就睡了,就睡了。”原君迪说着,转身离开了原君策的院子。

    原君策合上门,再次打开握拳的掌心,一只黑色甲虫正将六条腿缩在肚子底下,仔细看来似乎还发着抖。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玻璃瓶,原君策将小甲虫扔进瓶子里,顺手关回了柜子,它再也不敢弄出任何声响,让原君策安稳睡了一觉。

    等原君策早上起了床,洗漱完毕,从柜子里将玻璃瓶拿出来,小甲虫恹恹的,在瓶底爬行缓慢。

    原君策来到自己办公室,一个电话将狄斫叫了过来。

    狄斫到得很快,电话里并没有说清是什么事,所以他一过来见到的是原君策在对着一个玻璃瓶发呆。哦,玻璃瓶里还有一只虫子。

    原君策听见声音抬头看来,伸出手掌对准玻璃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那蠢货弟弟。”

    狄斫:“……”

    玻璃瓶里的虫子发了疯似的在瓶底跑圈,一头磕在玻璃上,摔了个四仰八叉,随后放弃了挣扎。

    “什么情况?”狄斫走上前,将甲虫从瓶子里倒出来,顺手掐诀口中念了一句咒,桌上的甲虫爬动起来,自杀式地从桌沿上掉了下去。

    地上凭空出现一个青年的魂魄,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整个静悄悄的。

    原君策伸脚在他耳边跺了跺:“装什么死啊?不对,你这就是死了。”

    原君迪从地上爬起来,恼怒道:“我没有死!”

    狄斫皱着眉:“你这是被人夺了舍?”

    “你才被人夺了舍!”原君迪像一只斗鸡一般,浑身充满攻击性,虽然这对于在场的两位一点威胁都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把身体借给爷爷而已。”

    狄斫凉凉地道:“借了有没有得还倒是两说。”

    原君策冷笑道:“你们爷孙俩感情好,同用一具身体。你借给了他,他也没给自己的身体让你凑合,就让你这么‘裸奔’?”

    “爷爷那具身体,每日病痛折磨,他不过是不想我受苦……”原君迪辩解道。

    “那他还准不准备回去呢?”狄斫声音冷漠,“一具被病痛折磨的身体,还是一具年轻健康的身体,你会怎么选?”

    原君迪瞪着他,狄斫眉间的小痣动了动,俊秀的脸傲气凌人。原君迪没什么底气,又将视线瞪向原君策,原君策精致的眉眼一扫,他立刻涨红了脸,索性回到了甲虫中,开始装死。

    狄斫有些不解:“他们想干什么?”

    原君策略一思索:“难不成想曲线救国?见实在找不到《弇山录》,就干脆准备夺舍重生?”

    “你这个弟弟,”狄斫沉思几秒,总结道,“还真是个蠢货。”

    狄斫总觉得宵纯的目的并不简单,他真的那么热心肠地,想要帮助别人也获得长生吗?可是连他自己都想死。

    除了宿白,宵纯对《弇山录》是最了解的。狄斫虽然自己当年也试过禁法,但他似乎理解错了,所造出来的和他所见到的宵纯和付宗明有天壤之别,他还是按照制尸的步骤操作,那具根本就是无意识的僵尸。狄斫只能判断为,他应该也是失败了。

    原正奇现在看起来很安分,只能静观其变了。

    彭思佳失去视觉已经快一个月了,她渐渐习惯了在黑暗中的感觉,家中的摆设不多,她把位置记得十分清楚,磕磕碰碰几天就可以在家里行动自如了。

    这间租来的小房子只有两个卧室,张晨晨在彭妈妈来了之后,每天吃完晚饭就回去,第二天早上再来。给彭思佳感动得不行,成天嚷着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挨了彭妈妈好几个力道小得像抚摸的巴掌。

    有母亲和好友一起在家里照顾陪伴,彭思佳作为一个单纯的乐天派,已经可以在母亲惋惜伤怀的时候,拍着胸脯说出:“我这样多好,晚上都可以不用开灯,还能省电呢!”

    但真的到了晚上,彭思佳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睁开眼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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