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透过我看谁 - 分卷阅读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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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快就知道他方才想和我说的是什么了——先生最是喜爱的镇纸碎了。

    先生很是恼火。

    满堂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出。

    那少爷也不敢动。好不容易抓着了机会,拼命给我使眼色。

    但这时已经有些晚了。

    先生见无人承认,更是大发雷霆。

    我明白了那少爷的

    意思,但也错过了最好的认错时机。硬着头皮出声时,被震怒的先生罚了一晚上静堂思过。

    我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但外间天已经黑了,连肚子也在闃然的静堂里小声叫唤了好几轮。

    我已经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但身后紧闭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我回过头去,错眼间还以为看见了江楼——一样的背月而立,还都在我狼狈的时候出现,不过这人手里拿的倒不是烛火。

    等他的脸从阴影里露出来,我不禁讶声道:“纪少主?”

    他径直走到我身边,将手里的木托子放到我面前,自己一撩袍,同我并排跪了。

    我低头一看,是些清粥小菜。于是更惊讶了,“纪少主,你怎么……”

    他这才有了些反应,低垂的眼睫颤了颤,像含羞的蝶,不过说话倒是干脆:“那个镇纸是我打碎的。”

    我呆愣地盯着他,又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像是被我直白的目光烧着了,他脸上显出些赧然,“只是那时父亲急召,我便让同堂的弟子替我与老师说,我回来再去与他请罪。怎知他们……”说到此处,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含羞带怯的蝶终于展翅,露出底下黑亮玉润的莹石,“先生说你可以走了。”

    那晚我最终是没走。那时我想着,这样好一个结识纪家少主的机会,我怎能浪费了。

    那夜之后也确实如我所愿,我以有心算无心,终使他与我一点点亲近起来。我也没有想错,他确实一直助我良多。直到后来江楼道法渐成,日渐淡薄,他也仍待我如故,甚至更加的好,不知是不是要将江楼的份也补上。

    他与江楼,我若是能更早一些遇见,或许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但迟的,终究是迟了。

    早年在江楼没有将我接到身边之前,我咬着牙没有死,便是靠着对那些折磨我的人的恨——不将他们一一除去,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虽不走常道,但这样的心性终究是太过偏执危险,待到我道法大成时,也是我心魔丛生时——

    我设计了那些人,将他们诱至万魔窟。我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幻境。我要勾起他们心底最恐惧与黑暗的,保证让他们在经历过极致的绝望与痛苦后,才会在无望中死去。

    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因为我会和他们一样,身陷幻境——不过我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和云时还有江楼一起游历时的回忆。

    直到那些人踏入洞窟,一切都很顺利。

    只是我没有想到江楼会来……救我。他那时已是功法大成,忘心忘情,我不知道他为何会来。但是等我察觉到不对、破出幻境时,已经迟了……

    ——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他生了心魔。

    天道厚爱江家,只是一旦沾染了心魔,便是背弃了天道,他们甚至没有常人修者剑走偏锋的机会——入魔。

    天道一定要他们死。

    我根骨平庸,却于阵法符咒一道天赋不俗,而今看来,冥冥之中,皆有因果。

    神魂受染之后,江楼行止日渐失常,而且初现大崩征兆。本来我以咒术为江楼将固,他还能多撑一些时日。但他情知自己拖不了太久,交代完族中事务,便去了魔域——最终与那魔龙两败俱伤。

    再之后便是我施禁术,以自身神魂作容,将江楼受染魂魄融入体中,转世淬魂。

    我骗了云时。但也唯有如此,他才会肯帮我。我知他不会疑我,便狠下心来骗他;又怕他心软,便将自己用作威胁,一再与他说,转世若不死,我便不能归复,可是……

    淬魂一法我是在江家的禁书中看到的

    。江家先祖也曾有一人染上心魔,他的弟弟正好也是符咒修者,灵体神魂皆不同常修尖厉,可作容料。于是那弟弟便将哥哥受染的魂魄引入自身,转世焚尽,如此便可复得纯澈魂魄归体。只是如此一来,作容器那人,便要魂消魄散——无极火烧的可不只是魔种,还有另一人的三魂七魄。

    我早已交代松棠无论如何要将莲牒交到转世的我手里。莲牒会引我去天渊秘境,其中幻境也为我所设。本来我在幻境之中便该看到自己被设计勾结魔修,为同道厌弃,身败名裂,又知晓自己不过是个寄身器物,这般万念俱灰之下,我必定在幻境中便做完淬魂。

    千算万算,算的最准的还是自己——但凡还有一点留恋,我都绝不肯死,唯有知道自己生来便是笑话才肯甘心……最后看来,事实也确是如此。

    我又想起方才那粉身碎骨的滋味,心悸不已。

    只是我没有想到,当真有魔修来坏了我的计划,居然能将“我”从幻境中拉出,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幸而莲牒里面残剩的灵力,还能再造一次梦境,终是叫“我”见到了“真相”。

    ……

    云时和江楼,是我亏欠最多的人。不过魂消魄散,倒不会再有下辈子了。欠他们的,看来只能一直欠着了。

    三魂七魄已齐,无极火起。我最后看了一眼伏清山,心中歉疚更甚——那里禁地之中我用来蒙骗云时的肉身,大概也要化尘了。

    灵焰之下,我的神魂化作齑粉,一点点消散于天地间。

    第47章

    70、

    “殿下!殿下,你在哪——”

    我翻了个身,假装听不到呼唤。

    “殿下,该喝药了!”

    声音已经越来越接近树底,我忍不住又往里藏了藏,但没想到因此弄出了窸窣的声响,反倒叫下面的人起了疑。

    “殿下,你是不是又藏在树上了?快下来!”

    我从交错的叶缝中偷眼看去,果然看见琉玉正插着腰,气势汹汹地瞪着我的藏身之树。

    ——但她看起来一时也没找到我在哪。

    我放下心来。

    我才不要喝药,太苦了。那个开药的白胡子老头说是宁神的,好叫我不梦魇。可我对自己梦魇一事毫无印象。只是我的父亲对此很是执着——其他事情可以不过问,唯这一件,绝无商量的余地。他如此“铁石心肠”,我什么办法也没有,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了。

    怕只怕一次梦都没有发过,我倒先要被这药苦死了。唉。

    “你再不下来,一会君上问起,可别怪我实话实说!”

    我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探出个头去,“我喝。别告诉父君。”

    我的父君是魔域最威风凛凛的魔君。不过我其实和他倒不是特别亲近,相处起来还有些……怪异。

    我自小长在这魔宫之中,周围的仆从都说我……母不详,是父君亲自抱到此处的。但他此后再没有管过我,也没有来看过我,像是全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一样。

    他是这个态度,下人们照顾我时自然也不会多用心。我就像他后宫里失宠的可怜人,喔,不对,我顶着他唯一血脉的头衔,活得还是要比那些后宫失宠的美人们要好很多的——可能是因为美人挺多,儿子只有一个,死了太明显,那些人有所忌惮……反正摸爬滚打,我也算长到这么大了。

    总之有一天晚上,我可能——我也是后来听琉玉说的,我发了什么噩梦,疯疯癫癫地跑了出去,差些死在外头。父君不知如何知晓了,他老人家震怒,然后终于想起我这么个儿子,将我提养到他跟前——我这可算又飞回了枝头?

    至于我以前宫殿的仆从,我再没在宫里见过他们,可能死了,也可能被罚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我也不在意便是了。琉玉还是父君后来指给我的,她原先倒是父君身边的人。

    我皱着脸喝了琉玉递过来的药,把碗还给她。

    谁知这个女人接过空碗,竟当着我的面把碗翻倒了过来,看见确实没有汁药倾倒下来,这才把碗交给身后的婢女。

    “你怎么这样……”我小声嘀咕。

    “殿下的技法太厉害,琉玉不得不防。”

    提到这件事我不由心虚下来。我曾经为了躲过这“药劫”,给碗上设了个障眼法,让碗看起来已经被喝空了。谁知她回去的路上遇见了父君……唉,往事不堪回首。

    “父君可是在前殿?”我试探道。他若不在后宫,我便要去后宫找佘美人玩了。

    佘美人本体是条蛇,鳞片冰冰滑滑的,摸起来可舒服了。夏日天炎,我最喜欢的便是让他化作原型,将我盘起来。

    “殿下若想知道君上行踪,何不亲自去问?”

    我又想起父君那张脸,打了个颤。说句不敬的,若论容貌,我觉得父君比上他后宫那些美人要有味道多了,墨发碧眸,狷狂肆意,好看的叫人挪不开眼……但常年居于上位让他的气势极为迫人,是以我也只能偷偷想想。

    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叫他父君时,他那怪异的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他瞧了我好一阵,才问我为何叫他父君,我说我是你儿子,宫仆说我应该

    这么称呼你的。

    他听了居然哈哈大笑,一口应了我,心情极好的样子。

    回过神来,我忙摇头,“不了、不了……我自己走走,你别跟着我了。”

    -

    绕了一会,我还是抵不住对凉丝丝的鳞片的向往,脚不由自主地就往佘美人的宫殿拐去了。

    我在外头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里头有什么动静——父君应该不在。我推门而入,“美人,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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