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年 - 分卷阅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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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羽在门前的那些时日,宣离日日都在府里,不是不想见,他等的,就是最后的契机,只有拂羽走了,灵漪才会来,宣离知道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到万不得已,灵漪是断然不会轻易舍掉拂羽的身体的,可惜算来算去,不曾算出两败俱伤的结局,灵漪是不在了,他的拂羽呢?

    “叩叩叩”门外响起敲门声,宣离收回云游天外的心思,揉了揉发酸的脖颈,道:“进来吧。”

    坤沅手里端着热水,拨开层层纱账放在榻前,一方软帕搭在盆沿上,宣离晃悠着站起来,白发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憔悴不堪,他如往日一般拿起那方软帕放到水里,温热的水流裹上手心,他忽然叹了口气,宽大的袖摆沾了些水,他拧了拧,在床边坐下了。

    他似是累坏了,一只手拨开拂羽额鬓的发,一只手握着帕子细致的为人擦拭着,指尖摩挲过拂羽的唇角时,竟微微颤抖起来,他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手覆在人手上握住,低喃道:“小白,醒来吧,醒来吧”

    自拂羽昏迷之后,宣离一日一日的睡不着觉,甚至在最初的几日里,他都不敢掀开帘子去看一看他,唯有月光流落,夜色蒙住脸色,才敢凑近去看几眼,愧疚与无能为力占满了他的心,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他甚至悄然深入过他的识海,想去看看昏睡的这些日子里,他在想什么,然而拂羽的识海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没有灵漪,没有宣离,更没有任何旖旎的情思,整个人空空的,宛如把一切都忘了。宣离那时候才感觉到,一个人将另一个遗忘的感觉多么让人恐慌,他无法想象,在自己决绝的祭出诅世印那往后的四万年里,带着记忆等待的拂羽是如何的过来的?自己尚且有人在身边已经如此难捱,留给他的却

    仅有一方屋子和一座神像聊寄思念,四万年,桑田沧海都足矣换过几轮

    他将手里的帕子又湿了水,抬起拂羽的胳膊轻柔的擦拭着。

    “你醒过来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找回记忆之后还没去过人间吧,听闻那里正值暮春,天气好得很,你不是最爱吃些甜食吗,人间的甜食最是丰富,你若是不喜欢外面的,我带你去尧川的皇宫里吃,你先前与我说,地府的那位仙君端正的很,我带你去看,此时想必地府的彼岸花也开了,火红繁盛,就生在黄泉边上,南海的桃花也应当开了,记得那儿的宫殿里我还偷偷藏了两坛桃花醉,不知你如今还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我便带你去喝,瑶池盛会那杯酒,”他停下来,眨了几下眼睛略过去,“往后你想喝多少都有,你在龙宫种的山茶也都开了,我去看过了,开的很好,我很喜欢,待你醒过来,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再也不做这些无谓的事了,余生短暂,我想都和你在一起。”

    “你听见了吗?”

    床上的人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宣离叹了口气将方巾放回水里,他微微倾身替拂羽理了理衣衫,凑到人身前说:“没听见也没关系,等你醒了我再和你说一遍,累了那么久了,多睡睡也无妨。”

    屋外日头正盛,坤沅站在廊下见人出来,行了一礼躬身说:“尊上,今日的卷文都已经送上来了,您现在看吗?”

    宣离揉了揉眉心,他着实没心思去理这些事,可天君一日找不回来,天庭这些事就总要有人担着,总不能任由扔在那里,不闻不问吧,即便宣离要退出朝堂,也总要找了合适的人留下,才能合情合理的往后去,何况如今他将拂羽接回了上梧宫,外面早已物议沸腾了吧!

    “看吧,送些水来,清水就好。”他嘱咐了一句往前殿去,刚进前殿,便见堂前坐着一位仙君,这位仙君宣离隐约有些印象,见过几面,今日突然到访倒让他有些意外。

    那人见宣离过来赶忙往前走了几步朝人行礼:“参见帝君,不请自来,但愿没扰了尊上清净。”

    宣离一时有些想不起眼前人的仙号,站在原地怔然片刻笑了一笑说:“嗯上了年岁记性不大好了,记不清仙家的名号了,还望仙家担待。”

    小仙君倒是没什么惊讶,平和自然的躬了躬身:“小仙仙号善宁,尊上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无需放在心上。”

    宣离坐下,指了位子示意人坐,坤沅端了两个杯盏进来,一看就是早知有人来了,宣离自打拂羽受伤之后脾气便不大好,时长冷言冷面的弄得底下的人也战战兢兢,坤沅作为仙侍之首,向来最会看眼色,如今恐怕是要登峰造极了。

    待茶上好,宣离先开了口:“不知仙家今日过来,可有要事?”

    善宁刚端起茶杯闻了个味儿就被上面问话,慌忙放下回道:“倒是没什么要事,只是,”他停下,从广袖里掏出一个淡青色的方包,站起来朝宣离这边递了递,“前日里在老君处得了一包紫莲的瓣蕊,听老君说积蕴灵气最是上好,拂羽殿下灵气受损,想着或许有些用处,就送上来了。”

    宣离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与这位小仙似乎无甚交集,紫莲瓣蕊如此珍贵的东西也肯拿出来,再者拂羽与天界怎么也算得上仇人,这小仙家不与众仙一起同仇敌忾,反倒跑到自己这里来献殷勤,背后有什么目的?

    善宁见宣离不说话也不敢再隐瞒,低着头继续道:“善宁确是有事想求尊上,善宁成仙之前曾在京都西面的业峦山上修炼,中途遭遇杀身之祸,幸得当地的一位地仙相助,如今人界大乱,业峦山上妖孽横生,不久前无意得知了地仙的处境十分凶险,善宁想去帮一帮,但天界有天规在上,神仙不得无

    故插手人界之事,所以想来求个令牌,善宁只想赶一赶附近的凶兽,不扰人界的安宁,不知尊上可否准允?”

    宣离略有深意的看了善宁几眼,轻轻笑了,他本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如此小事也来求他着实少见,天庭虽有天规,但下面的神仙私底下干什么,是否插手人界之事,宣离即便长了一身眼睛也难得盯得清楚,但凡不弄得三界皆知,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有些新奇。

    宣离冲人摆了摆手,善宁愣一下,刚要往前走,手里的方包便不翼而飞了,待人再抬头,伸出的掌心里已经多了一小方令牌,而那带来的瓣蕊,也全数落在宣离手里。

    宣离给他的,是上梧宫的印令。

    善宁盯着手里的仙令一时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他惊喜又错愕的盯着手里的令牌,半晌才想起来要谢恩,慌忙跪下去行了一礼:“多谢帝君,善宁一定恪守本分,不给尊上惹事。”

    又略微寒暄了几句,善宁便告退了,坤沅从殿外进来,接了宣离手里的紫莲瓣蕊,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尊上将上梧宫的印令送出来,不担心惹些麻烦吗?”

    宣离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卷文,笔墨在上面随意批注了几笔,淡淡道:“最麻烦的还能麻烦过如今的事吗?”

    坤沅一怔,心道倒是这么个道理。

    宣离在天上这么多年,论起心腹朋友,除了上梧宫这几号人,约莫只剩一个司命了,从前他对这些无甚感触,也不喜朝堂这些无谓的纷争,仙力在上,无人匹敌,便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肆意来往,如今越往后走越觉得,他要培养些什么人,不然哪日被人卖了吃了,自己也不知道,至于为何如此草率的将上梧宫的令牌送出去,不过是那小仙实在干净,一眼就望到头了,重要的是,他与拂羽,没仇。

    卷文不久就批改完了,宣离随手一拂,桌上的东西便不见了,那些卷文上标了灵引,无需人去送,从哪来便会回哪儿去。

    宣离从矮桌后站起来,步履缓慢的往后殿去,刚踏进院子,恰逢坤沅从寝殿奔出来,那人跑的急,还差点撞到门口的树上,宣离心念一动,便听见人急急忙忙的说:“尊上,殿下醒了。”

    第52章

    宣离的身体反应远快过他的大脑,整个人风驰电掣的冲进寝殿时脑子还是懵的,床帐里的人依然躺着,见人进来好似动了一下,隐隐约约的,宣离也看不大清,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一声一声震动在胸腔里,震的人越发茫然。

    他拍着胸脯喘了几口气,也顾不得身后是不是站了别人,缓缓掀开纱账进去,脚步连着心跳,脑海里倏地闪过许多久远的回忆,四万年前的,四万年后的,在掀开最后一层帐子时,终于缓慢的重合成为一个人,变成了眼前人。

    拂羽侧身看着他,银丝散在两侧,太过年轻的眉眼上一汪春水清澈动人,他的脸色很白,长久的卧床让他浑身僵硬,灵脉凝滞未通做不出什么动作,唯有视线贪恋的黏在人身上。

    “阿陵”拂羽突然出声,声音喑哑,将茫然出神的宣离一瞬间拉了回来。

    悬在胸腔里几个月的心终于随着这声“阿陵”落进了肚子里,他温柔的朝着人笑了笑,却是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了,他甚至担心这就是一个梦,等他一醒,眼前的东西就不见了。

    “阿陵,过来。”遥遥相望许久,终于还是拂羽先开了口,他艰难的抬起手指冲人勾了勾,试图挪动身体为宣离让一点地方。

    无凌剑穿伤了他的前胸后背,平着挪过去必然会碰到伤口,宣离登时往前走了两步按住拂羽,声音不由透出几分担忧:“别动。”

    拂羽当真乖巧的不动了,他痴痴的看着眼前人,脸上漾出温柔的笑意,放在胸前的手很热,热意顺着经脉流过拂羽的身体,他忽然出声说:“阿陵,你抱抱我。”

    宣离不知是不是害羞,脸上肉眼可见透起醉人的驼红,他慌忙收回手,完全没有了曾经世人皆可调戏的情态,他在拂羽面前,仿佛永远都藏着一份小心思,像是害怕被看见一般,不敢逾距,不敢放肆,害怕一旦过线,眼前人就与之前一样,忽的消逝了。

    “君上,我冷~”这一句就完全是撒娇了,宣离望进拂羽眼底,好似又看见了多年以前的自己养在池子里的无知无畏的小白龙,拉着自己的袍摆撒娇说:“君上,我想吃桃子,你带我去外面看看吧,我保证乖乖的不惹事吗,君上,尘池好冷啊”

    时间过得真快啊!池子里的龙还没养熟,就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爱人,其实想起来,那时候的拂羽就已经很黏自己了。

    宣离忽然轻轻的笑了一声,拂羽看着他,刚想开口问一句你笑什么呢,那人就俯身下来虚虚的抱住了自己。

    宣离害怕碰到他的伤口,便只是虚虚的揽着,头埋在人颈窝里,交缠的银丝散了一床,熟悉的桃花香覆上来的一瞬,拂羽感觉自己的眼眶的湿了。

    他果真没忘了自己,赌对了。

    其实拂羽早就有了些意识,只是害怕醒来宣离不理自己便一直在识海里徘徊,他前前后后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就一直坐在识海里烦恼,拂羽看不见外面的人,却能听见声音,然而宣离虽然日日过来,说的话却极少,拂羽偶尔会听见那人叹气,听见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听见他坐在床边,听见他问天医自己什么时候醒,就是听不见他冲自己说些心里话。

    他摸不准宣离的态度,又不知自己昏迷之后发生了哪些事儿,万一还是和之前一样,那他醒来做什么,还不如睡着,睡着至少能在上梧宫睡着,看不见人听听声音也好啊,他为宣离挡的这一剑,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醒来之后宣离是会发脾气还是将他轰出去,他不敢奢想宣离对他有多好,直到他猛然听了那些话,那是他昏睡了这么久,头一次听见宣离说这样的话。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醒来了。

    环着拂羽的宣离浑身都是暖的,拂羽只感觉自

    己要被暖化了,凝滞的灵气游动起来,没多久,他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能动了。

    拂羽抱住身上的人,顺着脊背安抚一般轻轻拍打着,颈窝里泛起湿意,拂羽将人抱紧了些,哄道:“没事的,不哭。”

    他本想说自己早就醒了,又怕宣离听见将自己踢出去,话在舌尖上滚了几个来回还是咽了下去,只是不住的拍打宣离的背,然而颈窝里的人好似故意与他作对一般,越是安抚哭的越凶,拂羽终于察觉有点不对了,他用力撑起身体,伏在自己身上的宣离无奈只能起来些,拂羽趁机按住宣离的肩膀,凑到人脸前,这一看,看的他心一下子疼起来。

    宣离满脸都是泪,被人一看,慌忙去擦又擦不干净,双眼通红的躲闪着拂羽的视线,拂羽被吓到了,在他的印象里,宣离似乎从未掉过眼泪,又哪见得哭成这样过?

    拂羽抬起手,怜惜的去抹宣离脸上的泪,可不知为何,拂羽越擦泪越多,刚开始宣离还克制些,后来好似破罐子破摔一般,坐在床上就那么闷闷的哭了起来,眼泪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拂羽彻底慌了,他不知所措的凑近去,额头抵着额头轻声哄着,双手捧着人的脸一下又一下的亲吻,最后实在挨不住,将人用力抱进了怀里。

    “别哭了别哭了,没事的,我都好了,没事,阿陵别哭了”

    宣离埋在人怀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成这个样子,刚开始的是心疼,反复忍了半天被那人一抱当即破了功,后来越听拂羽的声音越难过,常年积攒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往上涌,彻底不成了。

    拂羽后来也哭了,只是谁都哭的缄默无声,寝殿里静悄悄的。

    再后来宣离便窝在拂羽怀里睡着了,拂羽小心的将人抱在怀里,替人擦干净眼泪,又将两鬓落下来的发丝挽到身后,缠在指尖的发花白,与拂羽的银发有些区别,他看着看着,猛然回忆起许多年前的宣离。

    大约也是梧桐落叶的时节,云依带着他一同来上梧宫送东西,那时自己刚刚了解自己的心意,见着人就脸红,走到门口便不敢进去了,云依调侃了他两句,自己捧着东西踏进了宫门。

    上梧宫外那时种着一棵摇柳,细嫩的枝叶垂挂在地上,拂羽没来过这里,也不敢四处走动,捏了一根柳枝把玩,又大约是忌惮这里的主人,所以连他门前的柳树也不敢粗暴的对待。他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宫门口看,便故意往远走了些,侧着身子往里面瞟,然而上梧宫主殿高耸入云,宫门生的雄伟,府苑内又种满了花花草草,视线顺着门口探进去,没走两步便被花草挡住了,正当他探头探脑的往里望时,身后猛地传来一声低沉的人声,声音听着年轻,清丽悦耳带些磁性,“你在干什么?”

    拂羽当即吓的转过身去,宣离一身桃子的袍子,玄清扇随意握在手中,一头墨发随意散着,像是刚刚洗过,发尾还湿着,俊黑的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宣离上上下下打量着拂羽,面上的笑意不浓不淡,透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又隐隐带着些攻击性。

    “哪家的小娃娃,竟是跑到这里来了?”

    拂羽的脸烧的滚烫,他和宣离,从来没有这么近的说过话,准确的说,就根本没说过话,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不敢看宣离的眼睛。

    “我我是陪云依殿下来送东西的。”

    “哦?”宣离挑了挑眉,将视线从拂羽身上移开,“云依过来了?”

    宣离看着心情不错,听闻云依过来还笑了一下,他没再问拂羽,擦着他的身子往府里去,拂羽黯然的盯着宣离的背影,想他什么时候也能对自己这么笑一笑。

    然而本已走出一截的宣离忽然回过身

    来,他盯着拂羽的头发看了几眼,道:“你是不是那个龙宫的小太子?”

    彼时的拂羽在天上,名声着实不大好,脾气张扬倨傲,被龙君宠的无法无天谁都不怕,人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如若哪家仙府没受过他的虐待,那绝对是祖上烧了高香,他向来最不怕别人问“你是不是龙族的小太子”,他甚至还上赶着介绍,想让人知难而退,那是他行走天界的符号,而现在,他有些怂了,他怕那些事传到宣离的耳朵里,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他又不能说谎,只得硬着头皮道了一声:“是。”

    他已经飞速的设想了千万种宣离可能给出的反应,会讥讽的笑一下,还是若有所思的看他几眼,或者敲打他几句,再不济直白的让他安分守己些,然而什么都没有,宣离十分平静的“哦”了一声,脚步匆匆的转身进了府门,他似乎对拂羽毫无兴趣,即便得知他是龙宫的太子,也无甚感触,甚至没有将他带进去。

    拂羽心灰意冷的站在原地,突然委屈的紧,他向来被人捧着惯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本就喜欢的十分小心翼翼,建起的高墙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被这么一无视,当即自我怀疑起来,他甚至难能可贵的在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想着自己以后若是不随意闯祸,那人会不会就能喜欢自己一点?

    而后不久,云依便出来了,见拂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还故意调侃他,说他没进去见一见帝君当真遗憾,帝君刚从曳池出来

    离开上梧宫前,拂羽恋恋不舍的转身回望了几眼,上梧宫宫门大敞,门口的摇柳轻轻的拂动着,他脑子里满满都是宣离那时的背影,流泄的墨发之上沾了几片花瓣,松散的外袍随着动作扬在身后,侧身看向自己的一瞬,心脏就那样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一眼万年。

    一路而去留下淡然的桃花香味,腻腻的黏在拂羽心上,拂羽的甜食也是那时候开始喜欢的。

    暮色四起,晚霞红盛,怀里睡着的宣离终于动了一动睁开眼睛,拂羽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一时竟有些春秋大梦的感觉,曾经远远看着不敢奢求的人,如今就在自己怀里,真的像是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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