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年 - 分卷阅读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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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安见势不妙,扒着短刀极力的试图弄开那座石门,四周起了风声,紧接着,石台中间升起白雾,四处弥漫的雾气中央,一条硕大的尾巴分外显眼,那是一条狐狸尾巴!

    不住下落的血越流越快,宣离从上到下满身是血,然而石门纹丝不动,即便是用蛮力也很难破开。

    人影渐渐清晰,长袍曳袖的男子立在雾气中央,隐隐还有香气传出,那人面前始终笼罩着一层白雾,像是冥冥之中划清了界限,出尘多姿,一时竟也分不清到底谁是神,谁是魔。

    景安比宣离年岁还要小,对于魔神之说所知寥寥无几,不少东西,还是之前于藏书阁为拂羽寻找药方之时看到的,不想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如果真的是魔神,他们这次,怕不是要折在这儿?

    思绪未断,雾气中央猛然传来一阵少年人的声音,声音清亮通透,听着十分悦耳,“呵呵呵,两位便是小灵漪此次送来的补品吗?嗯,闻着确实很香啊,有几万年了吧?好难得呀。”

    这声音让宣离景安皆是一愣,一时都有些怀疑,这是魔神?传闻魔神活了几十万年,怎会如此年轻?这听上去,比拂羽还要小上几分,而且这称呼灵漪的方式

    “两位是有什么疑惑吗?”雾气中央的人似是歪了歪头,见人不说话,便自顾自又问了一句,宣离能感受到他正在看他们,他与景安对视一眼,依然沉默着没有回应。

    “两位若是没什么疑虑的话,既然唤了本座,那便过来吧,离的太远我够不到。”

    这话听着,好像是要送糖果一般,轻松欢快的不真实。

    宣离与景安落在地上,石门暂且打不开,那便只能周旋,他们既然被称为补品,很明显是要为对方献祭的,但宣离直觉,眼前的人影应当撑不了多久。

    宣离与景安依然没有走近,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那人顿了半晌,语气渐渐有些不满了,“你们怎么回事?不过来是想让本座请你们吗?”

    密室依然鸦雀无声。

    终于,那白雾中央

    一直宛如静止的人开始动了,垂在地上的尾巴扬起来,眼前卷起巨大的风尘,须臾间,宛如游蛇一般的尾巴扫过宣离与景安,擦着两人衣衫而过。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风尘未散,一抹月光般的灵力从天而降,宣离手中燃起离火,他将景安拉起护在身后,迎上那灵力的一瞬,铺面而来的戾气扫了宣离的眼睛。

    光芒倏地收了回去,宣离被冲的踉跄了几步,他的灵力被压制,离火释出的一瞬,还是很明显的感受到力量的差距,至于对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收手,宣离想不通。

    “凤凰?”那人突然说了一句。

    宣离静静的看着他,没吭声,良久,那人忽然又冒出一句,“龙?”

    宣离打了个冷颤,手心竟漫出薄薄的一层汗,他闻到了拂羽的味道吗?

    “呵,”那人突然笑了,话音里满是嘲讽,“凤凰与龙?真是可笑!”

    第94章

    血池中央的人浑身覆满了血,血流顺着掌心不住的下落,身上原本愈合的伤口也重新裂开,与衣物混杂在一起,十分骇人。

    云依站在血池外,看着地上源源不断下落的血眉心紧紧蹙着,他明明施过法术,且亲眼看见那些伤口愈合了,为何会突然裂开?

    拂羽半梦半醒,全身发冷,前胸后背像是有寒风穿过一样,寒意直达心底,被破魔钉穿透的手掌指尖苍白透明,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

    掺杂着黑气的白光划破虚空,云依目光犀利,紧紧盯着拂羽身上的伤口,破魔钉带来的威力远远超乎他的预料,他没想到,这东西会首先用在拂羽身上,自灵漪让他从天界寻出来时他便觉得不对,果然,他是一早就算计好了。

    拂羽身上的伤口缓缓愈合,云依的眼神也从伤口上挪到了拂羽脸上,他真是许久未曾见过这个人了,快要五千年了吧?

    自己居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了。

    他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灵光缓慢摩挲过拂羽的脸,他轻笑了一声,指尖力道陡然变大,柔软的灵力登时冷硬起来,刀刃一般贴着拂羽的脸,没有光芒的眼睛渐渐泛起血光,云依狞笑着,食指与中指开始翻转,一抹血痕渐渐出现在拂羽脸上,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颊上,登时血流如注。

    “真是痛快,不就仗着这张脸来迷惑帝君吗?那就划烂你的脸”仇恨在一日一日的沉睡里疯长,变得面目全非,几乎变态,他喃喃自语,操控着手里的灵刃在拂羽脸上划着,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将人碎尸万段,扔进镇魔山的偃尸洞里。

    不解气,根本就不解气,他变成如今神不神魔不魔的样子,全拜眼前人所赐。

    然而时过境迁,天界不复存在,复生他的人成了灵漪,他别无选择,一副残魂而已,若是灵漪不再给他血喝,他很快便会死去。

    再等一等,他安慰自己,待灵漪拿到他想要的东西,拂羽彻底被抛弃之时,他便一点一点杀掉他,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但凡想着就让云依兴奋,用不了多久了,你也有这一天?

    “嘭——”身后的门扇猛地被踢开,天光从屋外漏进来,却也仅仅止于血池边缘不再往前,灵漪面色阴沉盯着云依,“你在干什么?”

    云依慌忙收回法术,转身朝着灵漪行礼,卑躬屈膝的样子比曾经向天君行礼都要恭敬几分,他收起脸上狰狞的表情,乖顺的道:“回禀尊上,拂羽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属下担心引来月幽宫外的魔兵,特意前来查看,属下已为其止血。”

    灵漪随意扫了一眼,心思明显不在这儿,摆了摆手道:“可曾见这血牢里有异常?”

    云依疑惑的看了人一眼,摇头道:“未曾,血牢一切如常。”

    灵漪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血池正中,他明明感受到了血池底下的异动,难道是他感应错误?

    灵漪抬起指尖,灵力顺着血池环绕一周之后,正待往更底下去,忽然目光一暗,他敏锐的察觉到,沾在池底的血似乎正顺着缝隙往下落。

    他一动,下面的地牢里关着宣离,若是碰上拂羽的血,后果不堪设想。

    是谁撬动了血池的入口?

    云依忽感周身一冷,未待人反应,脖颈便被人扼住了,灵漪面目狰狞,一双深紫色的眼睛紧盯着云依,“是不是你?”

    云依呼吸不畅,下意识的握住灵漪的手腕想要挣扎,然而越动颈间的力道越重,脑海里映出陌生的念头,灵漪真的会掐死他,毕竟直到现在,云依也不知灵漪为何救他,但终归不是非救不可。

    “咳咳……尊上,云依,云依什么都没做过。”他的确什么都没做过,毕竟他连下面有没有密

    室都不知道,从始至终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灵漪紧了紧力道,一时也难以判断,烦躁中如同抛什么废物一般将云依扔在了门口,云依后背碰上了门槛,肋骨如同断了一般钻心的疼。

    灵漪左右查看,自己也感觉应当不是云依做的,不过一个玩物而已,自己也从未与人说过什么密室,何况血牢的入口历来严丝合缝,如何会出现血漏的情况呢?

    饶是如此,为了以防万一,灵漪还是在云依身上下了禁制,浑身灵力被禁锢,云依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低头站在人身后。

    灵漪终于看见了拂羽脸上的伤口,他侧身睨了云依一眼,嗤道:“就这么等不及?”随即如同惋惜一般,几缕魔气擦过拂羽脸上的伤口,似笑非笑道:“多英气的一张脸啊,就这么毁了。”

    殷红的伤口之上透出淡淡的紫色,拂羽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如同置身烈火中一般让他终于挣动起来。

    好热,好疼,好痒,他想抓自己的脸

    “真不知道,这种样子的你,凤陵还会不会要?哦不对,凤神之死靡它,大约不论你变为何种样子,都始终如一吧,哈哈哈哈”灵漪也不懂自己为何要笑,只觉心中畅快,所想之事好似近在眼前一般。

    密室再次传来异动,这次连被禁锢了法术的云依也感知到了,翻涌的陌生灵气向上爬窜着,灵漪收起笑容,想探下去看看密室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心里的预感不太好,广袖一挥,没了灵力的云依便如同废纸一般被扇出殿外,“出去。”

    屋外竟是下了雪,云依躺在雪地里,背上火辣辣的疼,石阶下方是一动不动的魔兵,他们皆如没有感情的傀儡一般目不斜视的站着,像是没有看见云依,扑簌簌的雪花打在脸上,他一个人从雪地里爬起来,望着紧闭的殿门出神,他想笑,可鼻子又很酸,宣离曾说,他见拂羽可怜便将他抱了回来,然而乱世之中,谁不可怜,谁不是家破人亡?

    待云依出去,整个血牢霎时黑了,灵漪指尖是比夜色还要浓稠的魔气,就在他想要将灵力送入底下密室的一瞬,一抹异常刺眼的光芒突兀的顺着拂羽的血迹先他一步落进了密室,血雾在密室上空炸开,那先前滴落在宣离身上的血突然泛起光来,一时间,之前被压制着的灵脉缓缓复苏,与其一同来的,还有宣离连辨认都无需辨认的,独属于拂羽身上的味道。站在雾气中央的白影静静的看向宣离的方向,玄清扇红光暴涨,扇面放大的一瞬,对面的人突然道:“玄清扇?唔那南海的凤生长老你可曾识得?”

    宣离一愣,凤生长老?那都是十几万年前的事儿了,宣离再如何也不过六万岁,哪里能识得?只在族谱上看过罢了。

    “我与凤生长老也算有点交情,你既是凤生长老的族人,便走吧!我也歇了。”

    宣离对人突然让自己离开的行为有些不解,他被困在这密室里将近一天,刚刚还说着贡品,现在突然这么好心的让自己走,其中必然有诈,何况宣离早就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了,现在既然对方先退一步,不如抓着机会一次问清楚,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眼前的白雾似在逐渐消散,宣离心下一紧,忙道: “等等,你当真是魔神?”

    “嗤——”消散的白雾停下来,那人好似听见了多好笑的笑话一样,“魔神?你们给我取的名字吗?可真难听,小家伙,记住了,我叫扶何,他们都称我踏玉天尊,并非叫什么魔神,俗气死了。”

    “那你是魔族人?”

    “魔族?你是没好好听我讲话吗?我不是说他们都称我为踏玉天尊吗?当然是神仙,小凤凰,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对了,如今的凤族族长是谁?我

    看你生的很是标致啊,可婚配了……”

    宣离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的有些茫然,他心里很急,迫切的想知道答案然后出去找拂羽,然而对方像是和他兜圈子一般,刻意避开了宣离的问题,身上的红光忽然间开始闪动,与此同时,丝丝缕缕魔气顺着中缝漫进来,景安抓住宣离的袖子,一瞬间,宣离恍若从梦中惊醒一般,打了个冷颤。

    眼前的白雾已经很淡,雾中的人影也基本散去了,宣离当即明白过来,对方这是在给他下套,穿丝引迅速出袖,穿过白雾中心,将最后几缕还能看见的雾气绑住了,宣离直觉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走了。

    下一秒,宣离眼前猛的出现许多陌生的画面,那是一池子血,血池边缘站着灵漪,那人似乎在施法,画面有些模糊,朦胧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粘在了视线上,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偶尔会有一瞬间的变黑,宣离越看越觉得诧异,这就像,就像人的眼睛一样猛然间,宣离反应过来,这是——通感,是他与拂羽的通感,他在透过拂羽的眼睛看外面,那那些粉红色的东西,便是——血。

    耳边声音十分模糊,需得仔细听着,宣离来不及多想,正欲收紧手里的穿丝引用蛮力破开头顶的门时,景安突然拽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拉去,一片巨大的黑影横在上方,那是一条狐狸尾巴,摇摇晃晃里,宣离发现,那巨大的尾巴似乎被什么绑住一般,最远只能到眼前,扶何不知何时又出来了,身影摇晃泛着戾气,紧紧盯着宣离的方向,宣离就知道,什么话唠少年,都是假的。

    身旁的景安松开他的袖子,小声道:“他是锁着的。”

    锁着刚好,宣离眼前依然是拂羽传给他的通感,宣离也不清楚这通感是如何来的,然而但凡通感,两方的感受是必然相通的,他试探着捏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感觉不到疼了……

    一股怒火猛地窜起来,宣离咬着牙,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拂羽,横在扶何身体里的穿丝引一时如同利刃,对面的人似是闷哼了一声,玄清扇的光芒几乎覆盖了整个密室,扇子飞舞上升,在靠近门扇的时候,身形变化如同一柄巨大的铁锤。

    “不可。”就在扶何话音落下的一瞬,那铁锤一锤砸在了门上。

    石门登时裂开了几道缝隙,血流顺着缝隙涌进来,扶何看着,竟还有心情感叹:“不愧在南海的玄清,果然可敌万物啊。”

    然而很快他就感叹不出来了,龙血的腥气冲的他节节败退,连意识都开始恍惚。

    第二锤落下的一瞬,一股极冲的魔气扑面而来,生生将那铁锤挡在石门前,紧接着,一直关闭着的中门扯开一个约半个手掌宽的缝,大量的魔气顺着缝隙涌进来,宣离登时觉得自己似乎看不见了,来不及多想,就在他拉着景安飞上石门的一瞬,手里的穿丝引突然断了,继而一缕分外刺眼的白光先他们一步飞出石门。

    飞出去的一瞬,厚重的几乎让人难以承受的腥臭迅速攻占了宣离的嗅觉,景安也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味道?

    落地回身,黑漆漆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光,脚底不知什么东西黏糊糊的,宣离放出玄清扇,红光亮起来的一瞬,一柄银色的长剑正正好好架在拂羽的脖子上,执剑人一身黑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拂羽浑身是血,低着头像是晕过去了,掌心之中已经结了痂的钉子太过刺目,仿佛不是盯在手上而是盯在了宣离心上一般,疼的让人窒息,还有他的脸,宣离几乎不敢看

    “滴答,滴答”血依旧在往下落,宣离感觉,拂羽浑身似乎都变作了透明,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

    落在广袖下的手在抖,这样的场景,宣离真的承受不来。

    “杀他”脑海里突然

    响起熟悉的声音,只是嗓音沙哑,不似从前明亮,宣离有一瞬间的目眩神迷,他不敢相信这是拂羽的声音,“杀他,腰侧往右三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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