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 - 分卷阅读3
江愉看着公示栏上最熟悉的位置。
很久之前,那儿也贴着关于沈笑的表扬和惩处。
荣获市美术一等奖……打架斗殴,记过一次……第一次诊断性考试第一名……私带管制刀具,全校通报批评……
沈笑总是很冷漠,一个眼神都让人心底发粟。这些事往公示栏上一贴,再很多的欣赏也都成畏惧了。
与其说没人和他来往,不如说是没人敢跟他来往。
但江愉不这么觉得,因为细微见本质。沈笑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来。
沈笑也有温柔的一面,只是温柔一直隐藏着罢了。
江愉本就是自来熟的那种人,再加上年年的缘故,和沈笑渐渐熟络了。
高三的时候沈笑终于不再缺课了。
两人没在同一个班,下课放学,江愉有事儿没事儿总是往沈笑身边凑。
江愉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有些东西,变质了。
江愉和沈笑在一起,其实挺不容易的。
有的人前程似锦,天赋异禀,有的人步履艰辛,身处困境。江愉是前者,而沈笑,是后者。
只有江愉自己知道,他们真的挺不容易的。
是他先动的情,也是他先开的口。沈笑知道后一直躲着他,以各种理由明里暗里的拒绝他。
可江愉就跟磕了药似的,对沈笑穷追猛打。
江愉嬉皮笑脸,可手心却全是汗,他说:“沈笑,我喜欢你,你要不考虑考虑?”
他说:“沈二哥,处对象吗?”
他说:“沈二哥,你当我男朋友呗?”
一次又一次,江愉真心诚意,一次又一次,江愉擦边撩拨。
那天,沈笑在画画,江愉再一次凑到了沈笑身边,什么也不干,就在旁边儿看着他。
沈笑侧脸很好看,鼻梁挺立,下颚线条流畅。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一颤一颤的,很乖巧。抿着的嘴唇也漂亮,就是干得有些裂痕了。
江愉殷勤地递了水过去,沈笑抿了一口,皱了眉。
“怎么了?”江愉问他。
沈笑面无表情:“凉了。”
江愉喝了一口:“没凉啊,温的。”
他看了沈笑一眼,“我去换一杯。”
江愉一边起身一边玩笑道:“二哥真金贵。”
“我就是金贵,习惯了寒冷,一点温暖也会把我灼伤。”沈笑声音很平,平得没有温度。
某些东西从江愉脑海中一闪而过,江愉没能抓住,懵了一下后,接水去了。
江愉不敢再嘴贱,两人一直没说话。
到放学的时候,江愉一边帮沈笑收拾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一边乐呵着夸着沈笑,说:“二哥,你真的是太牛逼了。”
就这一句话,沈笑突然摔了手上的东西。
江愉愣了。
沈笑红着眼,朝江愉吼着:“江愉你他妈别招惹我成吗?!”
他把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伤人又悲伤,他说:“江愉,你给的我要不起,你要的我给不了!”
江愉是怎么说的?他说:“沈笑,我是认真的,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喜不喜欢是我的事。”
江愉真的像个无赖,死赖着沈笑。
可到后来,真正玩了就走的人却是沈笑。
沈笑说:“江愉,你玩不起。”
不得不承认,沈笑说对了。
江愉站在曾经的教室外面,看着空荡荡的操场,心里也是空空荡荡。
在江愉的死缠难打下,沈笑终于答应。
后来,消息传开了去,年年最为淡定,隔三差五的拉着江愉的衣角一本正经的教育他。
最让江愉哭笑不得、为难纠结的居然是年年问的一句:“老愉,你跟二哥在一起了,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嫂嫂了?”
这小屁孩儿。
其实外界怎么传,他们从不在乎。
江愉还光明正大地往沈笑班上丢纸条,上面写着:小爷打劫,别的都不要,把沈笑送出来就成。
江一洲这个哥哥当得随意,一直对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弟弟实行放养政策。
知道了这事儿也只是告诉他,说:“玩玩可以,但如果是认真的,你必须明白,有些事是一辈子,握紧了就放不开了。”
江愉当时想:一辈子太短了,他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他全都要。
时事境迁,一辈子真的很长了,奢求的同时,也埋藏了江愉的余生。
同样是快乐,江愉是真的,而沈笑却是假象。
为什么是假的呢?光束模糊了视线,江愉却在刹那间看见了那个嚣张得温柔的白发少年。
他的白发少年。
学霸也好,前途无量也罢,他都不要。
他只想要沈笑。
江愉抬手遮住了眼,用一条又一条的锁链,把自己困在了往事的囚笼。
如果囚笼之外都是假的,该多好。
5
江愉回了医院,他晚上还有一场手术要做。
夜色与灯光朦胧交错,为人世间披上了一层柔软的纱,隐隐绰绰的落在脸上,勾出魅惑的轮廓。
江愉坐在办公桌前,认认真真地整理着病人的资料。
他学的是外科医学,主刀白血病。
和往常一样,理完资料,江愉去看了看病人。
病人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很可爱,很漂亮。
她抱着布娃娃,看着江愉,苍白的脸上绽开纯粹的希望,“医生哥哥,做完手术我是不是就可以去上学去和别的小朋友玩了?”
江愉轻轻的笑着,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嗓音温柔清浅:“当然可以。”
回到办公室,江愉靠在墙壁上,仰面望着远方的霓虹,脑子里是茫茫的白。
二十点三十分,手术灯亮起,红色的光束紧系心弦。
江愉拿上手术刀,进入他的战场。
二十四点四十一分,手术灯熄灭,手术门打开,江愉走出手术室。
“手术很成功,转入监护士室,四十八小时观察。”江愉的笑容疲倦却释然。
他换了衣服,草草地吃了些东西,虽然有专门的医生监护,但江愉还是每隔五分钟就去看看小女孩。
江愉回了办公室,正巧他嫂子打电话过来了。
江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听他嫂子意思,大概就是让他有空回家吃个饭。
她没明说,江愉也知道这是江一洲的意思,江愉应着好。
挂了电话,手机还亮着屏。
屏幕上是一个穿着米白色的大衣,站在路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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