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热恋 - 分卷阅读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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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宋明锐和父亲宋振荣关系不算好,宋振荣好几次让宋明锐回家,宋明锐都无视了。蒋意超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宋振荣逼宋明锐回家的手段?

    而那个家里,又有什么在等着宋明锐?

    蒋意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他觉得自己应该采取一些行动。

    他深呼吸一口,冷静片刻,思索了一下,打开手机,打电话给司机老袁。

    他从老袁那儿问到了宋明锐“家”的地址。

    青州郊区的高档别墅区。

    宋振荣其实很不满意这里,他觉得冷清。可是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他身体不好——医生未说出口的话是,精神状态也不好。

    宋明锐给宋明英在青外边买了房子,宋明英平时也不回来住,只是前两天学校期末考完放假了,宋振荣又给他打电话卖惨,宋明英才回来。

    头两天爷俩还算和气。

    宋明英是内向温和的性子,特干净和书卷气的少年,戴个眼镜,斯斯文文。宋振荣有时候不知道说些什么屁话,他也不像宋明锐那样老忍不住反驳,而是安静听着……就像他的母亲沈佳美那样。因此,宋振荣心里是喜欢这个小儿子的。

    可是,就像他以前家暴妻子沈佳美那样,看见这样柔弱的儿子,他常常控制不住施暴的欲望。而今,这种施暴更添加了另一种欲望——逼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他需要掌控一切,自己的儿子,还有景凌。然而董事会的其他董事早就不止一次暗示明示他不适合再坐在这个位置上——宋明锐那天吼出的他是总裁所以他做决定,让宋振荣一边觉得可笑,一边觉得恐惧。他手上的股份不少,但若是董事会完全了解了他的情况,下定决心要把他踢出去,他们是可以做到的……他老了。他在渐渐失去掌控力。宋振荣意识到这一点时,就发了疯。

    屋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宋振荣笑起来。宋明英握紧手机,蜷缩在角落,余光看着父亲狰狞的脸色,后槽牙咬了咬,将满目痛恨敛在眼皮之下。

    ☆、第二章 浪尖吻樱桃(0)

    宋明锐刚刚踏进客厅,眼角余光便看到什么东西朝自己砸来。他躲了一下,烟灰缸砸到墙上,巨大的哐当声在空旷的别墅里回荡。

    “你还知道回来!”宋振荣这句话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他怒视着宋明锐,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可惜这头雄狮已垂垂老矣。

    宋明锐小时候很怕宋振荣。宋振荣是家里的天,这片天阴晴不定,雷暴时叫人恐惧,叫人疼痛。后来,随着他慢慢长大,他发觉自己有了一点力量,他想和天对抗,天蔑视他,宋明锐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宋振荣并不在乎,宋振荣始终觉得他做的那些事像小孩子过家家,他没有长大。这让宋明锐厌倦,于是他逃了。

    是。他逃了。

    宋明锐原地愣怔片刻,唤回他心神的是宋振荣朝他砸来的手机。

    这次他没来得及躲开,那手机砸在宋明锐脑门,让他眼前一黑。抬手碰了碰额上火辣辣的痛楚,宋明锐神色愈发冷,他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我是来带明英走的。”

    “走?”宋振荣大叫,“你要去哪里?你还当不当我是你老子?今年你才来看了我几次?宋明锐!你个孽子!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哪儿来的?是你老子我给你的!”

    “所以呢?”

    宋振荣愣了一下,旋即冷笑,“所以你得听我的话!”

    “我还不够听话么。”宋明锐低声道。

    叫他出国他就出国,叫他读商科他就读商科,叫他回国他就回国,叫他继承公司他就继承公司,叫他娶妻生子他……

    宋明锐摇了摇脑袋,觉得有些晕。

    “明英,”他喊道,“我们走。”

    宋明英沉默地站起来,往哥哥的方向走。

    经过宋振荣身边时,宋振荣一把拽住了宋明英的头发。男孩的头发正足够他抓起来,宋明英觉得头皮一痛,整个人踉跄地向后打,宋振荣松手,将人掼在地上。

    “你疯了吗?!”宋明锐头痛,这幕场景和小时候宋振荣殴打他母亲的场景重合,让宋明锐心生惯性的恐惧,又有无比的悲愤。小时候他无力抵抗,但现在,他分明有那个力量可以。

    从好几年前他就可以了,可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那样做?

    宋振荣听不得“疯”字,他冲过来扇了宋明锐一巴掌,吼道:“我是你爸,你怎么说话呢?!”

    他不满足,他拽住宋明锐的领子,用巨大的力气把人推着撞在沙发上,他提起膝,膝盖狠狠顶击宋明锐的肚子。

    宋明锐懵了。

    他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几乎让他晕过去。

    ……宝宝。

    他为什么不反抗?宋明锐问自己。

    因为从小看母亲遭受这样的待遇时母亲不曾反抗吗?因为他懦弱和胆小吗?因为他害怕反抗之后迎来更猛烈的打击吗?

    可还有什么打击比此刻更令他痛苦,令他愤怒,令他想要杀人?

    宋明锐捂着小腹,脑中是年少时深夜痛苦的反刍。

    还有未曾实现的幻想。

    年幼时的幻想在这一刻成了真,宋明锐冲上去,挥起拳头,打在从小到大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的脸上,这张脸曾是家中阴晴不定的天,现在,天被他踩在脚下。

    宋振荣气炸了,他恶狠狠地抱住宋明锐的腿,把宋明锐拉到地上,宋振荣嘴中念念有词,“你居然敢打老子了!你个小畜生!”

    宋明锐沉默着,但拳头并没有停下。从幼时起,他就想过,要将眼前这人——不配称之为父亲的这个人,像电影里一样,打得满嘴的血,打得他牙齿脱落,脸颊凹陷!

    两人就像街头最常见的打架者一样纠缠、打斗,在地上滚来滚去。

    宋明锐看过许多遍《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这部电影那么漫长,每一次他都要看很久,在黑暗中,安静、独自地看很久。每看一遍,宋明锐就被杀死一遍。“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会好了,崩溃吧,毁灭吧”。这种破碎和毁灭给他快感,给如此懦弱地妥协的他以慰藉。

    宋明锐的痛与恨一直是朝内刺的尖刀,如今他调转刀头,砍向应当承受这份痛与恨的人,终于体会到了迟来的痛快。

    “哥,哥,别打了……”宋明英见宋明锐跟着了魔似的,而宋振荣已奄奄一息,怕哥哥真的杀了父亲,他上前用力把宋明锐拉开。

    宋明锐往后退了两步,缓缓坐在地上。他的小腹仍然是灼烧的痛苦,脑中的神经也在烧,浑身上下都在烧。他的喉咙像吞了一块炭,宋明锐偏头呕出两口血,他咳嗽着,说话的声音嘶哑而虚弱:“明英,送我去医院,我要去医院……”

    宋明英浑身都在发抖,他把哥哥扶起来,带出门,让他现在门口的小花园的凳子上坐一会儿,他去车库开车。别墅里的佣人们都沉默而惊惧地看着这场豪门闹剧,没有人开口。

    宋明锐垂下头,眼前是一波又一波黑色的浪。

    “宋明锐!”有人喊着他的名字朝他奔来。好熟悉的声音。宋明锐本该睁开眼看一看,朝来人笑一笑,然而他实在睁不开眼睛,甚至无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倒下去,柔软的黑发落在草坪里,被未干的露水染湿。

    到处是冰冷的露水,冷得他打寒颤。

    在最后,他终于奋力将眼睛睁开了一点,模糊的视线里,是蒋意超焦急的神情。

    宋明锐抬起手,搭在蒋意超的脖子上,将他脑袋向下按。

    他亲吻蒋意超柔软温热的唇,小声喃喃着什么,想用力将这个人抱在怀里。

    蒋意超尝到了宋明锐嘴里的血腥味,听见宋明锐在呢喃。

    他凑近去听,听见那小小的、虚弱而哽咽的气声:“对不起,对不起,宝宝没有了……”

    蒋意超心都要碎了。

    他吃力地把宋明锐抱起来,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急切而温柔地说:“没关系,你最重要。宋明锐,你最重要,听见没有?”

    “哥——!”宋明英把车开出来了,他下车,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甚至无暇问蒋意超是谁。蒋意超把宋明锐抱上后座,然后在宋明英眼皮子底下不容置喙地上了主驾驶:“我来开。”

    他抬起袖子抹掉自己仓皇而出的眼泪,深吸一口气,点火,踩下油门。

    宋明锐听见了蒋意超小小的抽泣。

    他沉在一半冰凉一半滚烫的深渊里,告诉自己,不要再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流产现场(不是

    ☆、第三章 念念岚城冬(1)

    七年前,蒋意超十五岁,宋明锐二十六岁。

    岚城冬天到的早,11月就下雪了。刚刚五点天就黑了,宋明锐裹着厚厚的大棉袄,左手拿着一杯酸奶,右手拿着一块三明治。在店里的时候它们还是热的,出来风一吹,迅速就凉了。宋明锐觉得酸奶齁嗓子、三明治又冷又硬咬不动,路过街边垃圾桶的时候随手扔了进去。

    在来岚城以前,宋明锐的生活被他爸安排得明明白白。读什么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根本不用看他成绩如何,父亲想让他去哪个学校他就能去哪个学校。接着,十七岁被安排出国,二十一岁读完大学回国。

    回国之后在父亲资金的帮助下尝试创业,创业不是太成功,那时候宋明锐心中有小小叛逆,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在“败”掉宋振荣给他的钱。他以为宋振荣会对他的创业之路指手画脚,但宋振荣没有。父亲那看小孩子过家家的嗤笑轻蔑反而让宋明锐更难受。

    这样过了五年,宋振荣忽然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告诉他,他的创业尝试到此结束了。在宋振荣的人生计划表中,尝到失败打击的宋明锐现在应该能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了,从现在开始,他要把宋明锐安排进景凌,从中层管理做起,熟悉公司事物之后慢慢上手继承家业。

    宋明锐在景凌工作了一周后,宋振荣为他安排了第一次相亲。

    对方女孩儿也是第一次相亲,两个人不咸不淡尴尴尬尬地吃了一顿饭。对那顿饭,宋明锐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女孩跟他聊到最近在看的书,说读到一个故事,一个循规蹈矩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头,忽然有一天收到了一封信,他的一位老友得了癌症,时日无多,他想要去看望老友,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他起初想了一大堆琐事,还在想要不要回家和妻子商量,可他知道或许一旦错过这个时刻他便永远无法启程,于是下定决心,当即就走。他真的走了,直到抵达老友所在的地方,他没有停下。[注]

    想要走的那一刻很重要。女孩偏头望着窗户——宋明锐又记起来一点,他们吃饭的餐厅是凌云大厦的fairynd,女孩眼瞳中映着瑰丽夜景,喃喃道:“要利用那一刻的勇气不顾一切。”

    饭后,时间已经不早,女孩家的司机来接她,宋明锐送她上了车,目送那辆车远去。他站在街道边,看着车流来往。他本应该叫司机送他回家。但是,突然间,“不顾一切的勇气”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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