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轻狂 - 庶女轻狂第6部分阅读
的私心,但她说的句句在理,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她。
沈云初见状,温和浅笑,“母亲说的极是,然而祖母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云初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去荀府拜访老太君,也算全了礼数。”
“母亲所说自然有道理。”韦氏暗恨沈云初抓她话里的漏洞,尽管不乐意,却也找不出借口阻止她,只好退步道:“到时候不妨让颜娘带着你们姐妹去,否则荀老太君会误以为我们沈府轻视她。”
按照梁国的风俗,嫡庶有别,嫡女可以自由地下拜帖,拜访其他府邸的女眷,算作两府之间礼尚往来,而庶女只能作为附属品跟随。
这明明是她与荀阳之间的师生之情,到了韦氏嘴里变成了沈府与荀府之间的事情,甚至还讽刺她是庶女,没有资格去拜访荀老太君,沈云初明知道韦氏在耍手段,却也不得不暂时应下,“云初多谢母亲提点。”
正文作甚不吃
话题又转到皇后娘娘一年一度的牡丹宴,各府娇娇都以参加皇后举办的牡丹宴为荣,到时候名花美人争奇斗妍,还有各个世家的郎君们相聚赋诗,正是变相的相亲宴,沈云颜她们明显兴致高昂,只有沈云初保持高度的沉默。
等说道宴会上别出心裁的牡丹花糕点,沈云初才趁机插话:“我倒觉得林妈妈做的春卷最好吃。”她对着林妈妈央求道,“好妈妈,中午我就不回梧桐苑了,劳烦妈妈多少做些,安慰我肚子里的馋虫。”
老夫人看她发馋的小模样,嗔怒道:“你这馋猫儿,像什么话!”嘴上嗔她,却又对着林妈妈吩咐道:“既如此,你便多做些,让她带回梧桐苑留着慢慢吃,省的整天到我这里蹭吃蹭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饿死鬼投胎。”
虽然是责备的话,任谁都能看出老夫人眼中的喜悦之情。老夫人性子恬淡,很少跟儿孙们在一起说笑。刚才沈云虹刻意说些笑话,老夫人根本不为所动,而嫡女沈云颜刚刚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也没能哄得老夫人如此心情愉悦。
思及此,韦氏眼中的暗色又浓了一层,再看沈云初稚嫩的侧脸,心中有些鄙夷,难道她当真以为从稻香村带些点心回去,就能解决喝白粥吃咸菜梗子的困境?
午膳时,沈云初只扒拉米饭却不吃菜,老夫人不禁疑惑,问她,“初娘,可是这些菜做的不合你胃口?”
沈云初盯着香喷喷的酸萝卜老鸭汤使劲咽口水,然后才嘟着嘴回答道:“不是,祖母这里风水好,所有的东西都好吃,您没看孙儿的口水咽了又咽!”
老夫人依旧是眉眼淡淡,如果细看,眼中分明浮起了轻浅的笑意,“那你作甚不吃?”
“这就要问母亲了。”沈云初瞥了旁边忙着帮老夫人布菜的韦氏一眼,“母亲都是为了孙儿好,特意关照大厨房的孟妈妈,只准孙儿喝白粥,吃咸菜梗子,说是木神医开的药方不能沾到丁点的油星星,祖母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有,就是没有咸菜梗子,孙儿只好只吃白米饭。”
沈云初这番话,明着在夸赞韦氏对她疼爱有加,其实却在指责韦氏借着她服药的由头,故意苛待她,如此一来,更惹老夫人垂怜。
老夫人当即将放下筷子,心里叹息,初娘毕竟是小孩子,不知人心险恶。这孩子从小没有娘亲,看来是真把韦氏当做自己的母亲了,可惜韦氏却没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从上次的披风她就看出,韦氏心里怕是还记恨着沈云初的生母,所以才故意为难沈云初。
思及此,老夫人看向韦氏的眼神冷了几分,“胡说,我老太婆活了将尽六十年,还没听哪个大夫说过病人不能吃肉的,你究竟是从哪里找过来的神医?”
正文老奴疏忽
满屋子的奴仆都愣住了,老夫人何时如此袒护过谁,看来府里的大娘,当真是得了老夫人的青眼,当下看沈云初的眼神也客气了不少。
沈云初故作天真:“云初倒是从未听过木神医的大名,还以为自己太过孤陋寡闻,若是祖母也没有听过,那这位木神医倒真有点浪得虚名了,只是可恨他巧舌如簧,居然连母亲都瞒过了!”
木神医自然不是什么神医,更没有什么名气。沈云初出嫁前,韦氏专门遣人去寻找懂妇科偏方的江湖郎中,假称神医,替沈云初调理身体,一来博个“慈母”的名声,二来趁机害她不易受孕,没想到如今竟然被沈云初钻了空子。
若是承认木神医不是神医,岂不是承认自己太蠢,被江湖郎中骗了?韦氏万万没料到沈云初敢跟她来这手,都要气爆了!
可她毕竟是韦太后亲自调(这里防和谐)教出来的韦家嫡长女,是陛下亲封的高阳郡主,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首先想到的是体面,是高贵的端庄。
在韦氏看来,沈云初这个低贱的庶女,就该被嫡母搓扁揉圆,就该像府里的奴仆一样任人宰割,敢还手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过!
怒气在心肺间流窜,但她必须忍住自己的脾气,因为收拾一个低贱的庶女,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手段。但是在老夫人面前,她必须是疼爱庶女的慈母,是恭敬孝顺的媳妇,是公正严明的当家主母,她扭头训斥亲自送膳来的孟妈妈,“跪下!”
孟妈妈本来还在得意削减了梧桐苑的膳食,而沈云初却不敢反抗,没想到形势突然就急剧而下,心里面有些呆愣,然而看见韦氏黑沉的脸色,本能地跪下。
韦氏早就恢复成神色睥睨的贵妇人模样,冷声训斥道:“我千叮咛万嘱咐,初娘身体不好,木神医开了药帮她调理,要你特意关照梧桐苑的膳食,你是怎么当差的?你竟然敢打着木神医的幌子,故意克扣梧桐苑的饮食,报复初娘,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我这个嫡母如何恶毒,故意找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来迫害庶女!”
孟妈妈早就反应过来,心中暗恨沈云初阴险狡诈,若是她再憨实一点,将事情闹到夫人那里,只会弄得自己没理,还要落个不敬嫡母的坏名声。可她偏偏够聪明,直接捅到老夫人这里,夫人将自己的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怎么肯承认自己是错的,看来只能自己做替罪羔羊了。
她匍匐在地上泣涕涟涟,“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没有问清楚娇娇的病情,就以为病人都是只能吃白粥的,都是老奴的疏忽啊!”
正文用心歹毒
沈云初静静地看着她们主仆演戏,脸上做恭谨乖巧的模样,心中却是冷笑一声,果然是多年的主仆,到底是比刘妈妈更有默契。
“大姐姐最心软了,孟妈妈,你还不赶紧向大姐姐赔罪,她会原谅你的无心之过的。”沈云颜柔柔的开口,与其说是训斥孟妈妈,倒不如说是给她找台阶下。
孟妈妈闻言,立即匍匐到沈云初面前,“娇娇,都是老奴一时疏忽,让您受委屈了,回头老奴吩咐厨房精心准备您的膳食,保证让您满意!”
沈云初佯装吓了一跳,连连躲开孟妈妈的大礼,为难地看向韦氏,“母亲,想来孟妈妈才因为欺瞒主子被打了三十大板,又罚了她三个月的例银,心中只顾着反思己过,一时有些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又不是往饭菜里错放了不该放的东西,也没有犯多大的过错,若是吃坏了人再严惩她也不迟。”
韦氏简直要吐血,有她这么求情的么?
沈云初的话,看似很体谅孟妈妈,却是句句置猛妈妈于死地。先点出孟妈妈才因为欺瞒主子受了惩罚,此番再次欺瞒主子便是旧错重犯,可见并没有认真悔改之意。沈云初却偏说孟妈妈是因为反思己过太认真,这才一时疏忽,没有顾及到主子的膳食。
老夫人神色淡淡,似乎这些闹剧跟她没多大关系,但是声音却冷了几度,“初娘你总是太过仁善,你当多学学你母亲,做事情赏罚分明。我早就说过,厨房是府中重地,干系到主子们的身家性命。这次只是委屈主子吃了白粥,下次谁知道会不会将砒霜当做白糖,若是等闹出人命再来处置她,岂不是晚了?”
韦氏知道老夫人厌恶孟妈妈。因为几天前孟妈妈因为误购了变质的兔食,喂坏老夫人最心爱的那只小白兔,如今刚好又撞到钉子上,也只能怨她命不好罢了。
“还是母亲思虑周全,此等刁奴,专门欺上瞒下凌辱庶女,而且屡教不改,嫉恨主子,留着她不定哪天就祸害了初娘,来人将孟妈妈拖下去杖毙,若是府中再敢有人对初娘不敬,我定然严惩不贷!”
立即有人将孟妈妈拖下去,韦氏这才拉了沈云初的手,温声道:“初娘放心,只要有母亲在,定不教这些刁奴欺辱了你,只是以后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大可以跟母亲说,你祖母本就身体不好,听多了难免生气,若是再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好你个韦氏!
刚才义正言辞地处死了孟妈妈,偏偏将帽子扣到她头上,一口一个欺凌庶女,祸害初娘,恨不得诏告天下,她是因为疼爱庶女才对府中的奴仆痛下毒手,现在又借着此事责备她不孝敬祖母,用心何其歹毒!
正文辣子鸡丁
若是前世那个敬爱嫡母的沈云初,定然万分愧疚地请罪道歉,然而死过一次的她,岂会看不透韦氏的狡诈!
沈云初袖中的拳头狠狠地攥起来,脸上却越发乖巧懂事,“母亲说的极是,可我并不觉得孟妈妈做错了,更没有向祖母告状的意思,我只是习惯性地吃白米饭而已,没想到母亲如此护短,竟然将孟妈妈杖杀了。若是真有刁奴敢欺凌云初,云初定然去翠竹院告知母亲,而不是来找祖母哭诉,想来祖母也不习惯这等打打杀杀的场面。”
既夸赞了老夫人心善,又指责了韦氏心狠,虽然将韦氏“疼爱”庶女的名声坐实了,但是却将孟妈妈的死紧紧地扣在她头上。
韦氏的脸几乎扭曲,没想到沈云初说话竟然如此滴水不漏,可她必须保持慈母的样子,“好了,赶紧喝点酸萝卜老鸭汤,这可是太后娘娘听说你祖母因为你的事情病了,特意赏下来的,看你瘦的,也补补身子。”
韦氏这时候提太后娘娘,不过是为了恐吓沈云初,让她知道自己身后有太后撑腰,沈云初压下眼中的冷笑,只好陪她演母慈子孝,“母亲,这是您最爱吃的辣子鸡丁。”
韦氏看着自己碗里那块被辣油烧得发焦的鸡块,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虽然她喜欢吃这道菜,但是她此刻正被气的七窍冒烟,再吃这么辣的,非上火不可!
但是老夫人面前,庶女夹的菜,是孝心,容不得她拒绝,“初娘真是孝顺!”
旁边的沈云虹见状,狠狠地瞪了沈云初一眼,生怕她抢走母亲的宠爱,慌忙夹了块更大的鸡丁放进韦氏碗里,“母亲,女儿知道您最喜欢吃鸡翅,大姐姐夹的是鸡胸,对您的牙口不好,您不吃也罢。”
韦氏狠狠地横了她一眼,没眼力的贱丫头,是嫌她不够闹心吗?
沈云初心中乐翻了,却是不阴不阳地反问:“三妹妹是在暗示母亲老了吗?”
“我哪里有那个意思,沈云初你少血口喷人!”沈云虹立即就急了,慌忙解释道:“母亲,女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三妹妹,你怎么能直呼大姐名讳?好不知礼数!”沈云颜语气不悦,虽然她自从萧铭那天在花园中先看到的是沈云初以后就很讨厌她,但是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树立自己温婉知礼好形象的机会。
“闭嘴!”韦氏看了眼老夫人正欲发作的神色,厉声训斥沈云虹,“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竟然连长幼尊卑都不顾了!”
韦氏说“尊卑”的时候,凌厉的眼神扫向沈云初,音也咬得特别重,口气恨恨的,似乎是专门说给沈云初听的。
正文因祸得福
沈云初不再言语,垂首装出被吓坏了的样子。明明是沈云虹不对,韦氏却指桑骂槐地暗骂沈云初不懂尊卑,老夫人冷哼一声,“我看三丫头若是有时间,多读读长孙皇后的《女则》比较好。”清清淡淡的声音,明显带着责备。
韦氏见状,立即顺着老夫人的意愿惩罚沈云虹,“回去之后把女则抄百遍,一日抄不完,一日不准用晚膳!”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沈云初唇角含笑,亲自凑到老夫人面前,舀出一勺玉米豆腐羹,“祖母,这可是孙儿亲自熬的,您尝尝,孙儿特意按照祖母的口味做的呢!”
老夫人尝了一口,依旧是神色淡淡,然而跟沈云初说的语气到底软下来了,“里面可是放了别的什么东西,跟我平时吃的不是一个味儿。”
韦氏眼睛眯起来,沈云初这个贱丫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管老夫人态度如何冷淡,她都敢装疯卖傻地笑脸贴上去,比谁都能哄老夫人欢心。
沈云初则完全是一副小女儿的撒娇摸样,“祖母真是厉害,里面特意熬了两片银杏叶,早就听父亲说祖母经常头晕,女儿特意请教了醉吟先生,这是他教给我的呢!”
“初娘竟也认识醉吟先生?”韦氏明显不信,醉吟先生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与梁国的神僧梵色一般,在梁国百姓心中有很高的威望,贵族都以结交他为荣。
“两年前云初发高烧,险些死掉,还是父亲请醉吟先生为云初诊治,云初这才捡回一条命,外加云初身体不好,也就跟醉吟先生逐渐熟识了,云初心中时常惦记着祖母,自然也顺便求教了。”
老夫人看沈云初的眼神越发和蔼,“倒是因祸得福!”
旁边沈云虹见状,看向沈云初的眼神越发嫉恨,恨不能吞吃了她,韦氏道行深,喜怒不形于色,脸部线条也是僵硬到不行。
虽然是各怀心事的,午膳用的倒也其乐融融,韦氏借口要处理府中琐事,早早就离开了,回到翠竹院,韦氏一语不发,沉着脸喝茶,动作有些急切,想来是辣子鸡吃多了,口舌鼻腔都有些干燥。
“母亲,沈云初这个死丫头当真可恶,居然敢在祖母面前给母亲难堪!”沈云虹也不是笨人,虽然她自己嫉恨沈云初,却也懂得挑拨韦氏的怒火为自己所用。
韦氏并不言语,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三妹妹,她必经是我们大姐姐!”沈云颜蹙眉,想不到她刚刚被韦氏罚了,还敢如此口无遮拦。
沈云虹冷哼,语气很是不屑,“二姐,你就是太过纯善了,人家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姐妹,你又何必对她那么仁慈!”
正文怎会犯错
韦氏瞥过去一记阴冷的目光,警告她对嫡姐尊重些,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云虹,罚你抄写百遍《女则》不是我的本意,老夫人袒护云初你也看到了,我总不能违逆老夫人的意愿。至于你二姐,她平时连只蚂蚁都不敢捏死,我也就不指望她能如何了。”
沈云虹偷瞥了眼韦氏失望的脸色,心中暗自得意,沈云颜除了长得漂亮,性子温婉能吸引男人的爱慕之外,还能做什么?只有她才是沈府最有手段的娇娇,但是一想到老夫人被沈云初哄得喜笑颜开的模样,就将嫉恨得牙痒痒,恨声问道:“难道母亲就由着她嚣张吗?”
韦氏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高睨的眉眼闪过一丝嘲讽,她慢腾腾地喝了口茶,然后才温和地笑了笑,“那依你说,该怎么做?”
沈云虹得意一笑,眼中蒙上一层嫉恨,“她也就是会溜须拍马,哄得祖母对她另眼相看,若是她做出什么让祖母厌恶的事情,祖母还会喜欢她吗?”
韦氏伸手将头上那只纯金的步摇摘下来插到沈云虹头上,“你也是快要及笄的娇娇了,到时候我吩咐碎玉坊为你打造一套行头,这个步摇你就先将就着戴吧。”
沈云虹伸手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这支步摇她早就看上了,只是碍于这段时间并没有为韦氏做什么,因此不好开口讨要,如今韦氏主动赏给她,她自然是喜滋滋的,“母亲说哪里话,母亲赏的就是最好的,一点都不将就,二姐,好看吗?”
沈云颜嫣然一笑,“三妹妹本就是天生丽质,这支金步摇虽然是母亲打算留给我的,可是现在看来,三妹妹比我更合适呢!”
“原来是要留给姐姐的,那妹妹……”她作势要摘下来,可终究舍不得,磨磨蹭蹭的,韦氏哪里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嗔道:“戴着吧,你二姐说得对,这步摇就是更趁你,你们俩都是我的心头肉,给谁都一样的。”
沈云虹听到韦氏的一番话,心中越发得意,立刻喜笑颜开,“多谢母亲了,我听说母亲昨日里将太后留给二姐姐的半匹蜀锦,转赠给了沈云初,她凭什么能得母亲如此厚爱?”
韦氏对沈云虹的反应很满意,“我本来是想用那半匹布蜀锦给你们姐妹每人做套襦裙,结果……以后有了再给你们做也是一样的。”
果然如此!
关于蜀锦的事情,她早就问过沈云颜,如今听韦氏如此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定然是沈云初这个贱人耍手段骗走的,可惜了那么精美的蜀锦,沈云虹美眸中闪过恶毒的光,“若是她犯了什么错的话,也就不配穿那么好的衣服了,对不对,母亲?”
“自然是的,只不过云初那丫头是个懂事的,怎么会犯错呢?”韦氏摇头叹息,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正文一道药膳
“那还不简单!”沈云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具体如何做,她却没有明言,“母亲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韦氏轻轻抿口茶,并没有接话,韦氏知道她虽然有些小手段,却实在算不上聪明,正是这样的半傻半聪明,才是最好的棋子,既能冲锋陷阵,又能将她握在手中。
等沈云虹欢欢喜喜地离开,沈云颜立即不高兴地钻进韦氏的怀里,“娘亲,你作甚如此抬举她,就怕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要让她不知道轻重才好呢!从这两日你还看不出,沈云初那个贱蹄子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沈云虹不无法无天些,怎会是沈云初的对手呢?”
沈云颜嘟着樱桃小口撒娇,“可万一沈云虹太放肆,爬到我头上怎么办?”一想到沈云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羡慕,沈云颜心中就很不舒服。
“她算什么东西!再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爬到你的头上!你可是沈府唯一的嫡女,外加太后娘娘也对你疼爱有加,将来必定是要母仪天下的,若是与那些低贱的庶女比,只会低了自己的身份!她不过就是贱蹄子生的贱种,我就算再抬举她,她也翻不出天来,别忘了她的婚事还捏在我手中!”
韦氏说的如此明白,沈云颜心中终于释然,她抿唇娇笑,“三妹妹若是能嫁到晋王府跟大姐姐做伴,倒也是件有趣儿的事呢!”
“这要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了!”韦氏轻抚着沈云颜的无法,眼中笑的狰狞。
沈云颜明白母亲的意思,若是沈云虹能耐大,自是可以嫁到晋王府日日跟沈云初添堵,若是个不济事的,只会被沈云初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哪里还有命嫁给萧铭!
日暮时分,大厨房新上任的主管赵妈妈,亲自将沈云初的晚膳送了过来,沈云初淡淡地扫过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最后落在热气腾腾的砂锅上。
赵妈妈语气很是恭谨,主动为她解疑:“娇娇身体不太好,老夫人特意吩咐厨房每日为娇娇加一道药膳,当归炖乌鸡,里面还添加了益母草,很是补血养气。”
赵妈妈刻意说是老夫人吩咐的,就是变相告诉她自己是老夫人的亲信,沈云初对老夫人的感激之情又深了一层,她知道今日这场戏演的很成功,既拔掉了韦氏的一个爪牙,又勾起了老夫人对她的垂怜与疼爱。
“还请赵妈妈替我谢过祖母,祖母的恩典,云初没齿难忘。”
赵妈妈看她神色,便知道她懂了老夫人的深意,“若是娇娇不嫌弃,还请多到稻香村走动走动,老夫人很是喜欢娇娇煮的茶汤呢!”
正文谁家娇娇
“娇娇,衣服裁好了,您要不要现在就试试?”自从老夫人摆明了要护着她这个庶女之后,罗妈妈对她的态度越发恭敬。
沈云初抬眼看,正是韦氏赏给她的半匹蜀锦裁成的襦裙,翠丫接过罗妈妈手中的衣服,摊开来给她看,“这蜀锦当真华美,这件半臂短襦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呢。”
当真是好看,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如此华美的襦裙,沈云初淡淡道:“收起来吧,我赶着去香膳坊替祖母买糕点。”
“买点心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罗妈妈赶紧拦住她,“牡丹宴就在眼前了,若是衣服有哪里不合适的话,奴还来得及帮娇娇修修改改。”
牡丹宴就是变相的相亲宴,虽然她被许给了晋王,但是婚事中途生变,结局如何还要仰瞻圣意,沈云初岂会不明白罗妈妈的苦心,怕是老夫人也想让她趁着牡丹宴博个满堂彩,就算将来被晋王退婚,也不至于无人问津,成为未婚遭弃的下堂妇。
沈云初无奈,只好伸着手臂让翠丫替她换衣服。
“奴用裁衣剩下的布料,替娇娇做了双绣鞋,刚好配这件襦裙。”含雪捧着一双精致的鞋子走进来,得体地笑着:“娇娇穿上这件衣服,当真是美若天仙呢,怪不得府里人都说,夫人偏疼大娘,连二娘都及不上。”
沈云初似笑非笑地看了含雪一眼,看的她心头一跳。这两日她一直借口对花粉过敏躺在房里装晕,曾出来伺候,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沈云初的目光很具有压迫力。她低下头刚想认错,谁知沈云初竟然拎着鞋子爱不释手,夸赞道:“鞋的绣样倒是好看。”
含雪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这可是京中最新流行的花样呢,娇娇可喜欢?”
沈云初心中冷笑,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面上却越发的温和,“你不是还病着,别总想着操劳,赶紧回去歇着吧。”
含雪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矮身福了福才笑道:“瞧奴的记性,刚才遇上稻香村的是老夫人午后要在花园晒太阳,唤娇娇过去煮茶呢,不如娇娇就穿上夫人新赏的衣服,好教老夫人高兴高兴,也算尽了孝心。”
沈云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怪不得韦氏偏偏今日遣人将新衣服送过来了,含雪又送了双新绣鞋,原来是知晓老夫人身体好了,要请大家去花园晒太阳,这是又要演慈母了呢,既然别人要利用她,她不妨去走一遭。
香膳坊是家卖点心的老字号,京中许多府邸的老夫人都只认这家,因此每日里都是宾客盈门,糕点卖的非常快,有些品种甚至要提前三天预定。门外马车拥堵,沈云初只好下车多走几步,青纱覆面,体态轻盈,款款而行。
“这是谁家娇娇,天仙下凡呢!”
正文安康郡主(三更)
“这是谁家娇娇,天仙下凡呢!”
“京城里只有沈府二娘才有这份气度,看马车也是沈府的,定然是了!”
听到这些议论,沈云初眉梢冷凝,也不做理会,“店家,我来取沈府预定的枣泥糕。”
掌柜的拎出一包点心,笑意盈盈道:“这是特意留给娇娇的,娇娇今日怎地来晚了?”
沈云初总觉得掌柜的今日笑得有些怪异,眼睛在她身上溜溜转着,一副探究的模样,似乎对她很好奇,看得她头皮发麻,可她偏偏又不好得罪他,只好随口道:“路上堵了。”
糕点还没被翠丫接过去,就被横空伸出来的手夺了过去,“本郡主买便没有,她这个来买偏就有了?”
这个声音,沈云初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女子跟她年纪不相上下,身量高挑,肤色赛雪,脸形削瘦,颧骨很高,薄嘴唇,三角眼,看上去一副刻薄样,正是安康郡主,韦太后的宝贝外孙女。
“郡主,她可不是什么贱女人,是我的大姐姐沈云初,郡主你看,我的大姐姐是不是貌若天仙气质芳华,笑起来有春风拂面之感呢?”
沈云虹站在安康郡主旁边,此刻正对着沈云初笑,带着惟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大姐姐身上这套衣服,跟郡主身上的可是一块布呢,母亲本来答应要给二姐姐的,谁知道未来的晋王妃面子大,竟然讨过去给自己做了衣裳,越发气度如仙了呢?”
“她就是你的大姐姐,那个在边疆乡野长大,只会花拳绣腿却还妄想嫁给三皇子哥哥的?还不摘了面纱让本郡主看看!”
安康郡主手执马鞭,步步逼到沈云初面前,回头问沈云虹,“你就是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她,小小的将军府庶女,竟也敢穿着太后祖母赏赐的蜀锦招摇过市,你说她究竟仗着什么呢?”
沈云虹的眼睛笑的刻薄又明亮,“郡主有所不知,我这位庶姐平日里可是嚣张的很,连你姨母身边的周妈妈都被她赏了二十板子,我也不过就是言语冲撞了她,她就扬手甩了我十个耳光,郡主还是别惹她比较好,她可是未来的晋王妃呢!”
沈云初心脏紧缩,记得前世第一次遇见安康郡主,是在几日后皇后娘娘的牡丹宴上,她当时的表情也如现在这般,轻蔑又狂傲,盛气凌人地拦住她,一鞭子抽在她脸上,叫嚣着:“就凭你这个也配嫁给三皇子哥哥做王妃?被几个男人玩过了?”
而当时萧铭就站在旁边,看她被安康郡主侮辱而无动于衷,事后反而解释,“安康是太后的心头肉,性格像个小孩子,只要你顺着她讨好她总会有我们的好处。”
正文英雄救美
前世,她为萧铭忍辱负重,最后也只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每回忆一次,她对萧铭的恨就深一分,而她此刻似乎不必再为了谁隐忍。
“她算哪门子晋王妃!”
安康郡主怒喝一声,她的表情,瞬间狰狞,抬手就是一鞭子甩过来,“啪——”
沈云初早就有所准备,不慌不忙躲开一步,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攥得紧紧的,安康郡主挣都挣不开,她怒斥道:“本郡主赏你鞭子,你居然敢躲开,果然是!”
“沈氏三娘!”沈云初回头对着满脸幸灾乐祸的沈云虹恼怒道:“我是你的长姐,你就算再想取代我嫁给晋王殿下,也不该利用性格直爽的安康郡主!”
沈云虹与安康郡主皆是一惊!
安康郡主当即就沉了脸,没想到沈云虹居然也心仪萧铭,当下就有种被人欺骗利用的恼怒感,她狠狠瞪了沈云虹一眼。
“郡主,她胡说的,你别听她的!”沈云虹自以为将那份心思埋得很深,没想到会被沈云初当众抖出来,当下有些做贼心虚,被安康郡主一瞪,心里“咯噔”一声,收起脸上的仓皇之色,哄骗道:“我自知我的身份配不上晋王殿下,怎敢去肖想,这不过是她挑拨离间的手段,郡主可千万别上当。”
安康郡主又不眼瞎,自然将沈云虹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心中异常恼怒,狠狠地甩着被沈云初攥住的手腕,怒道:“,你还不放开本郡主!”
她冷不防地踢向沈云初的下盘,“还不放手!”
沈云初本来想避开的,但是眼睛的余光瞄到一袭青衣,略一犹疑,被踢了个正好,踉跄倒退几步,捂住腰部缓缓蹲下去。
“丫头!”
清冽如山泉般的声音,语气中的疼宠与亲切,都使安康郡主浑身一僵,嚣张的气焰瞬间全数熄灭,她装出娇滴滴的小女儿神情,怯怯地喊了声,“阿兄,你怎会在这里!”
荀阳神色淡雅,看不出喜怒,脚下的步子却比平时快了几分,扶起沈云初,大手抓着她的胳膊,半环着她让她倚在自己怀中,气息有些不稳,声音温和:“阿玉好威风啊!”
旁边的沈云虹看着荀阳淡雅如画的眉眼,早就目瞪口呆,眼前就是传说中的梁国第一圣人,从不让人近他三尺之内,如今竟然不顾世俗礼节,搀扶着沈府未出阁的庶女。
安康郡主扫了一眼荀阳搀扶着沈云初的手,这才意识到那声“丫头”是他唤沈云初的,她嫉恨地瞪了沈云初一眼,才娇滴滴地对荀阳解释道:“我——是她先抓着我不送手,我才踢她的,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踢到她!”
她手中的鞭子“嗖”的一声,再次冲着沈云初甩过来,有些气急败坏:“喂,我根本就没有踢到你,你还装!”
明知道隔着三尺的距离,鞭子甩不到自己身上,沈云初还是虚虚地躲了一下,趁势脱开荀阳的虚扶,腰部一扭往地上摔去。
正文水性杨花
荀阳一慌,作势扶住她的小蛮腰,却恰好碰到她的伤处,沈云初立即蹙着眉头倒抽口凉气,神色清冷:“放开!”
荀阳如画的眉眼中依旧淡淡的,温润的声音却沉了几分,“你究竟伤在哪里?”
沈云初被他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他身上杜若的气味幽幽地飘入她的口鼻,一时间有些怔然,更忘了回答他的问题,四目相对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安康郡主本就不喜欢沈云初,如今看她竟然被自己兄长搂在怀里,就更加不爽。她这位阿兄从不肯让她近三尺之内,原以为他生性冷漠,不喜与人亲近,他却在她面前对别人家的庶女如此呵护,不由得恼怒道:“青天白日的就敢忘我大哥怀里钻,三皇子哥哥怎么能娶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妇人!”
沈云初神色清冷地扫了安康郡主一眼,很通情达理地挣开荀阳,“先生,阿初无事,想来郡主不过是想要这几块枣泥糕,并不是故意踢我阿初的。”
荀阳清泉般的眸子深深地看了沈云初一眼,她的话看似是为安康郡主洗脱罪名,但是依照荀阳的聪慧,以及对自家妹妹的了解,怎能不知是安康郡主故意抢人家的东西,言语冲突而后又恶意伤人呢!几日不见,她似乎越发圆滑了,若是从前的沈云初,不会这么做的。
安康郡主又是一惊,“先生?阿兄你居然——”
荀阳从来不曾跟她亲近,就连当年祖母亲口提出,让他将她带在身边方便教导,都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如今沈云初这个卑贱的庶女居然喊他先生,这让安康郡主越发恼怒,跺了跺脚,一鞭子甩过去,“不要脸!我今天就毁了你的脸,看你以后拿什么迷惑男人!”
沈云初眸色嘲讽,鞭子还没甩出去,安康郡主只觉得一股强劲的冷风袭过来,然后手腕发麻,鞭子从手中脱落。
荀阳清泉般的眼中冰冷一片,“看来昨日的五十遍《女则》并没能让阿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满口污言,举止粗鲁,这便是山阴公主相夫教子的水平?”
荀阳语气淡淡,却像把无形的利刃插进荀玉的心脏。
这位长兄虽然与她同父异母,可她从小就崇拜他,他从未正眼看过她也就罢了,今日居然为了维护沈云初这个庶女对她冷言指责,还顺带侮辱她母亲的教养水平。
安康郡主的肺腑都要气炸了,用另一只没被废掉的手,夺过婢女手中的枣泥糕,狠狠地摔在沈云初身上,“,谁稀罕你的枣泥糕!”
荀阳翩然旋身,抱着沈云初躲开枣泥糕的袭击,温润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来,眸光扫过她身后的婢女,“看来阿玉很喜欢被关到祠堂抄百遍《女则》的滋味,你们还不赶紧扶着郡主回去抄书?”
正文云虹受辱(三更)
自始至终,荀阳的目光都不曾落在沈云虹身上,她不禁有些不甘心,凭什么沈云初能近他三尺之内,凭什么沈云初能得他庇佑,他连看自己都不看一眼,难道她长得没沈云初漂亮?沈云虹不着痕迹地整理自己的衣饰,朝着荀阳靠近几步,尚未开口说话,先抿唇娇笑。
荀阳身边的墨痕扬剑制止道:“再敢靠近一分,断手断脚!”
沈云虹恨恨地瞪了磨痕一眼,柔声对着荀阳劝道:“少师误会了,那几块枣泥糕本来就是郡主买来要送给我祖母的,我大姐姐不知内情,这才跟郡主争抢,是吧,大姐姐?你那么识大体,定然也不想看到他们兄妹因为你的一时不察而生出嫌隙来吧?”
沈云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酥软,沈云初恶寒地抖了抖,真是死性不改,听她话中的意思,若是她不替安康郡主抗下所有过错的话,就是在挑拨荀家兄妹的感情?
可笑之极!
沈云初眉眼寒凛,“香膳坊的枣泥糕,经过特殊工艺处理,里面不含糖,产量极低,这几块糕点是我提前三天预定才买到的,香膳坊的掌柜与伙计都知道。可是三妹妹却教唆长姐撒谎诓骗少师,你当少师眼瞎还是心瞎呢?你想让他被天下人嗤笑,居心何在?”
沈云虹神色紧张地看着荀阳,见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泫然欲泣道:“少师不会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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