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妆初好(出书版) - 分节阅读_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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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都已经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他欺身覆住她的唇,将她来不及说完的话都细细融噬在绵密的吻里……

    细语痴喃,又是半宿贪欢。待他睁开眼睛,昨夜依偎在怀的女子已经和衣坐在床沿,手指贪恋地抚着他的眉眼,用一种似哀似怨的神情注视着他,“可要记得你许下的承诺。我杜妃夷会一直等着你水家的花轿……”

    “你怎么……哭了?”他捉住她的手,惊讶地望着她泛红的眼眶。

    不料她忽然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指尖狠狠掐进了他的背像在发泄自己的恨意,“雒昙,你只准爱我杜妃夷一个人!一辈子都不要爱上其她女人——”她忽又抬起眼,泪眼迷蒙的模样比起平日的清傲更多了一丝楚楚可怜,“就算——就算你今后爱上了别的女人,我杜妃夷也永远是你第一个女人,对不对?”竟是她头一次向这个男人妥协。

    他哑然失笑,温柔地将她拥紧,忽略了她身上滚烫的温度,“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我明日便向你爹提亲,可好?”

    而水沐清永远不会知道,便在那一夜春宵之后的尾声——

    寒露清湛扑若流萤,花重红sh处,一条碎石幽径绵延至雾色深巅。烛锣声早已敲过了三更天,略微凉却的月华下,一袭绯衣正吃力地扶着栏杆轻走慢停。隐约有风声入耳,携来两盏青黄色的枯灯飘悠悠落定在她面前。

    “能自己走回来,看来是顺利完成任务了?”带着些痞痞的笑声源自其中一位执灯的青衣女子,正是西晷。

    眉玺的脸色倏地变白,耳根子却红得发烫。

    西晷顺手披了件外袍在她单薄的身子上,还是一贯笑嘻嘻的语气:“呵呵,我这个人忒浅薄,是说不来什么好话的。只是觉得,如果命定的劫数躲不过,那么逆来顺受也是好的。”

    眉玺咬紧下唇,沉默了好半晌才轻轻道了声:“谢谢。”

    “我原以为,你跟我们不一样。”一直默不作声的南何终于冷淡地开口,她甚至不屑于看眉玺一眼,语气里更像是怀着莫大的嫌恶,“现在看来也是半斤八两了。哼,作茧自缚。明明是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偏要自甘堕落,现在弄成这副惨样,以后还有谁要娶——”

    “喂小鬼!”西晷扬声打断了她的话,并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脸,“你这家伙怎么比姐姐我还没口德啊?姐姐我——”她忽然不说话了,因为指尖触摸到一片sh凉。她赶紧缩回手挠挠自己的脸,不安分的眼珠子又开始四处溜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眼前这两个人。

    没有被南何话中的利刺扎伤,眉玺却温柔一笑,甚至眼眸里还有一丝欣慰在,“真好啊,南何,我又可以听见你的声音了。呵呵,你还是很吵啊。还有——又可以……看见你的脸了。”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南何的脸,却被她忿忿地拍开——“啪”的一声脆响。

    “脏死了,别碰我!”南何瞪红了眼眶朝她吼。

    眉玺神情一滞,而后尴尬地抽回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不敢靠得太近。

    南何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将话都咽回了喉咙眼,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再看眉玺一眼。

    只剩了两人面向而立,西晷用力挤挤自己的脸,成功地让自己摆出春天般的笑容,“啊呀啊呀,那啥——眉玺啊,你也知道小鬼一向嘴硬心软啦,其实这衣裳还是她让我带的,还有——”

    “我已经……回不去了。”眉玺忽然低低地打断了她的话。夜风将她身上的外袍吹落,却没有再想起去拣,“主上说……我体内的寒毒已经根深蒂固,虽然有银蛇相克,让寒毒每逢十五才发作一次,却依旧不可能彻底清除……总有一天也还是会彻底失去五感,再也看不见,听不见……”低哑的声音像是栏杆上游浮的月影,茫茫然不落实地,“我现在,只想活一天是一天,倘若还有几年的时间,还能像这样看着你们,便也够了……”

    “眉玺——”西晷突然不受控制地打断了她的话,想要说些安慰的句子,却在撞见她迷惑的目光时忘了接下来的言语,“那个……那啥——啊,那个男人长得怎么样?”半晌却是憋出这么一句。

    不期间思及方才的欢好,眉玺的脸又是一红,慌忙别过脸道:“你明知道我看不清他的模样。”怎料还是清楚地记得他指尖的温度,甚至他每一个或深或浅的吻,那样小心……

    “呃……总会摸到的吧?”西晷干笑着挠挠鼻子,一面暗骂自己真是低俗透顶。

    眉玺垂眸愀然,“是一个,很认真,很细致,很温柔的男子……”有些凄苦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说出的话却诚挚得没有半丝虚妄,“希望……他能娶个好人家的女孩儿。”

    乍然风起,将她由心的话语吹入雾色深处,消弭在那模糊的缺月里,再也触之不及。春日偏能惹恨长,斩不断的哀愁离绪,便只任它被这寂寞得贪食起相思来的永夜慢慢销蚀……

    第八章枕面·休书

    半个多月之后,水家的马车已经安然返程。连绵近一个月的大雪之后,气候终于日渐回暖,府里的许多开在早春的花也都兴致正好地打出了骨朵。白嫩嫩的苞尖描着一点粉红,似少女含羞微抿的绛唇。几朵丰美的瓣上还沾着雪,晶莹剔透的爱煞了那群惜花的丫鬟们。

    萃倚阁,迎风半敞的窗户前,眉玺兀自清闲地绣起了枕面上的龙凤呈祥纹样。纤纤素指走线飞针,转瞬间枕面生花,锦簇花云间一只织金的白凤腾然欲飞。

    “喜宴果然并不甚太平。”水沐清悠闲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全然是副旁观者的口吻。

    指尖微顿,而后接着针下的线引,那凤尾的纹理竟还分毫不乱,“好在是化险为夷了。”她柔声笑笑。既然渊王府里没传出什么供人乐道的噱头,便一定只是无关紧要的小磕小碰了。

    “不假。”水沐清笑着走至她面前坐下,“枢念的妻子也算是顺利娶过门了。”

    “西晷早该寻个良人嫁了。”眉玺的嘴角浮出欣然的笑容,“她本就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子,也不曾伤害过无辜,整个上古倾昙里——”

    “你——竟也是上古倾昙的人?”水沐清略微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意料之外的巧合令他笑也不是,叹也不是,“我们水家与上古倾昙还真是……有缘得很。”他习惯性地揉揉额心,猛然忆起蹊跷——“不是说上古倾昙里只有女子吗?”怎么她的主上……

    “主上是唯一的男人。”眉玺垂眸轻叹,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也是……自上古倾昙成立近百年来的第一个。”思及不妥,她忽而又改口道,“应该是从上古穆教成立来的第一个,‘上古倾昙’这个名字是八年前易了新主之后才改的。呵呵,就连东唯和南何的名字也是他一时兴起给改了的,当时可是闹了好大一场风波呢。”她云淡风轻地笑笑。

    心知她是故意要将整个上古倾昙的来龙去脉同自己交待得清清楚楚,水沐清只觉得心中一堵,竟有种说不出的抑郁,“眉玺你……其实不用和我说这么详细的,我从来没有想要追究你的身份。”他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现在,是我水沐清的妻子,是众人口中的杜家二小姐,与那乌七八糟的上古倾昙再没有任何关系。”

    眉玺温柔笑起,放下手中的绣面,“是是是,妾身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水家少夫人。”她与他十指交扣,敛静的眸子难能露出那样舒心的笑意以及恰到好处的一点顽皮,“妾身立志要为贤妻,要协助戚总管ca劳家事,要与下人们和睦相处,还要相夫教——”

    她赶忙掩袖轻咳一声,脸颊不自觉地添上了羞色。

    其实心底还是藏着羞愧的啊!因为她并非完璧——而她的第一次,竟是给了一个连模样都未曾见过的男人……当时她才多大?却未嫁先失身,于任何女子而言都会是个不堪启齿的污迹!尽管他甘心包容她的一切,也从未勉强过她什么——只要她不愿,他便适时止步。以至于两人成亲到现在都没有真正行过夫妻之礼……然而他愈是这般宽容,她心里的愧恨便愈深——因为她深爱着这个男人,想要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啊……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原来这首诗里的遗憾,她竟是到此刻才深切体会到……

    “眉玺……”正当她百感交集时,水沐清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下颌枕着她的肩,“上邪和无欺又跑去偷情了?”他轻轻一吹她新换的玉露梅花耳坠,些许煽情的笑意滑出嘴角。大半个月没捉弄这两个小家伙,他手痒。

    眉玺的面色更红,偏还要假装专心致志地绣起枕面来。心里藏着鹿儿乱撞,没发现枕面上的纹理早就乱成了糟,“妾身想在这枕面上绣上夫君的名,可好?”她急着岔开话眼,连声音里都有了些微妙的颤抖。

    “嗯……”水沐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细致地吻着她的颈,“不过我更希望你将绣我的字绣上去。”他忽而又道。

    “字?”眉玺一讶。

    “怎么?我竟没有与你说起过?!”水沐清笑着离开她的颈,伸手扳正她的颊,“水为姓,沐清为名,字为——雒昙。”

    手中的枕面应声而落。眉玺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眼里的神情又岂能用“震惊”所能言喻?不不,这一定是巧合,一定、只是、巧合——巧合到讽刺啊!倘若——倘若她今后每唤他一声“雒昙”,是否便要回忆一次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回忆她曾在那个同样名为“雒昙”的男人怀里交出自己的童贞?哈,老天啊,为何要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眉玺?”水沐清惊讶于她从未有过的神情,伸手在她眼前一晃,“你怎么了,眉玺?”他不过是告诉了她自己的字而已——尽管以前除了妃夷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本字“雒昙”。

    怎料眼前的女人竟忽然欺身向他,同时手指探进他的里衣,触摸到一处地方——是他最难防备的底线,太过熟稔的指触却令他措手不及!

    “眉玺——”他捉住她的手,俊庞微微泛红,连呼吸也陡然乱了节奏。她若再进一步,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可以坐怀不乱下去……

    眉玺的眼里忽然有了惊喜的神采,那一笑,更是让她整个人都越发明艳起来,美到不可思议,“雒昙……”被欣喜填满的脑海里已容不下更多理智的思绪,仅是确信——七年前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就是他啊!“雒昙……雒昙……雒——呀——”

    不防水沐清竟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径直朝里屋走去,“眉玺,你应该清楚挑战男人自制力的后果。”他声音低哑地告诉她。

    眉玺面上一赧,手指颤抖地揪住他的衣衫,转念间忽又松开,转为环上他的颈,将脸藏在他怀中。早已顾不上去追根溯源,理清七年前的恩恩怨怨,此时此刻她只想重温曾经的柔情欢好,心里有种浓得化不开的喜悦,或许更是一种期待吧……

    可惜无论春宵良辰多么令人难耐,却永远有那么一种不解风情的人在——

    “大少爷!盐商柳家的少主子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啦!”言忌的声音恁不合时宜地从半敞的窗户缝里溜进来。

    “呀,窗户还没关……快些放妾身下来。”眉玺顿时急红了脸。

    “让他明日再来。”水沐清分外不悦地皱起了眉,手中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可是——人家柳少主特意从云南赶过来见大少爷……”言忌一副为难的口吻。试试在百度搜索“书包网”

    “那就让他继续等着。”水沐清的眼里再度燃起了危险的火焰。

    说话间,怀里的人儿已经费力挣脱开他的怀抱,“夫君还是先去会客吧,盐商柳家在南方沿海一带小有势力,不可唐突了的。”眉玺柔声体贴道,“妾身……等着夫君便是。”眼帘低垂,她的声音细弱到几不可闻。

    通情达理的笑容好不容易按捺住水沐清心里的无名火,“好。”他转身离开,一出门便迎上了言忌憨厚到令人咬牙切齿的笑脸,心里的火苗重又腾然蹿起,“言忌,咱这水府可是养了驴?”他眯起眼睛。

    “驴?水府怎么可能会养驴?”言忌挠头嘿嘿一笑,脊背却莫名有冷汗冒出,“大少爷可是在跟言忌开玩笑呢?”阿娘哎,杀气!他他他……他绝对有从大少爷眼里看见了杀气!

    “哦?那我倒是奇怪了。”水沐清挽过长发说得好生轻巧,只是眼里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既然水府没养驴,为何你的脑袋时常被驴踢?嗯?”

    “……”

    清楚地听着门外这对主仆间的对话,眉玺也忍不住掩唇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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