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 - 44这是九月酱在发的小说
卿青一身薄纱刺绣的纯白礼服,上面缀着她所喜爱的晶莹的珠子和亮片。挽起的高髻是耀耀夺目的方晶钻石耳环。
不是每个小麦色皮肤的女人都能把白色裙子穿得这么好看的。
卿青可以。她看人时睥睨众生的强势气场足以撑起任何华贵的行头。
有一群人,习惯穿上西服长裙,梳上或复古或时髦的头发,抹上得宜的妆容,在五彩的灯光中,踩着羊毛地毯,碰着玻璃高脚杯,举止优雅,说着艺术,历史,哲学,男女之情与功成名就,用繁华而五彩的夜晚,区别普通人渺小世界里的庸庸碌碌。
显摆吗?是。但肯定还有别的。大家都很忙,从来不喜欢白白浪费时间。
对于唐小甜,说白了,她是用这个party给自己铺路的。
对于陈斯,是过来卖杨拯面子的。
杨拯的身份说好听点是“新贵”,说难听点就是“暴发户”。杨拯的父亲最早只是小打小闹,积累了一定资本后,九十年代末转行做的房地产。那个时候,房地产已是暴利,中小型规模的商品房纯利润不达到三百万算白干。做了几单后,杨拯父亲又承建了政府关于老城改造的项目。房子盖出来就不愁卖,稳赚的生意,终于令杨拯家发生了质的变化。那一年,杨拯在念高三。
当他终于成了所谓的“富二代时,世家的子女早已厌烦了这些噱头的称号。他们觉得杨拯身上有泥土味,不喜与之深交。
“夏天聚会多,来这里嘛。”赵东临嘻嘻哈哈地冲陈斯笑,“我是跟着我老婆来的。”
陈斯掐赵东临一把。她的原因是:“我上次接了你们天宇的生意,应该礼貌地露个面。”
但是卿青,一个连吃顿闲饭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的女人,竟然来参加杨拯的私人聚会,
“她不会是想和杨拯合作在非洲搞基建吧?”唐小甜猜。
赵东临笑:“不是没可能。她就是一个疯子。”
唐小甜纳闷,“那个艾滋病药品的项目不是不错吗?主流杂志上都有大篇幅的相关报道。社会认可度高。”
陈斯却不看好,耸了肩,垂着眉梢,压低语调说:“卿青现在和脖子的关系有点僵。”
“嗯?”小甜好似没听清,低着头又问了一遍。
陈斯眼神一斜,用手肘推赵东临,“你给小甜说。”
没规没距的赵东临竟然露出了难色,拉着黑色领结,重重叹气,“七年了,她不停地让脖子往里面投钱。”
小甜的眉头皱了三分:“多到什么程度?”
赵东临冷笑:“一年几个亿。”
“……”
“全扔进水里,只为听个响,博个名声。你说多不多?”赵东临说完朝卿青的方向瞥了一眼,神情似冰。
唐小甜听后,眉梢反倒变得如细细的春雨般柔和了,“脖子肯定有他的考虑。”
蒋泊对卿青感情深。他爱过她,几乎人尽皆知。
但是现在呢?还爱卿青吗?没有被金钱磨得变色?
如果是,只能说蒋泊的心脏太大了,能同时装下一个儿子,两个女人,上亿资产和公司的种种琐事。
唐小甜觉得,那准得心脏病。
她永远蒋泊私底下告诉过她的那句话——“我是生意人,想要的总比给的要多”。
遮掩生意的圣洁爱情说不定是雾里看花里的那层如纱薄雾呢。
赵东临不喜欢卿青,陈斯是能避就避,唐小甜说“我太俗了,和她搭不上腔”。
三个人和卿青寒暄几句,说过口水的招呼话后,便先一步进了别墅大门,朝宴会厅走去。
杨拯站在宴会厅门口接待宾客。穿着黑色剑领的西装,法式衬衣上系着细窄的平直领结,左上方的口袋里叠着三角形的米色方巾。当他伸手和人握手时,有珍珠贝母画着啄木鸟的镶金袖口露出来。
西装不好穿,一不小心就要出错,惹人口舌,摊上暴发户登不上台面的嘲笑。但杨拯穿得合规合矩。他平庸的相貌和中等个子也在大师精美的剪裁中显得风流倜傥,彬彬有礼了。
除了眼神。
杨拯看唐小甜时,双眼沉静的黑色中有波涛涌动,越了普通的同学友谊。
“别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怎么,不漂亮吗?我今天可是来帮你挣钱的。”小甜笑着拉开裙摆,用工作说辞凭空截断了他赤/裸的视线。
过段时间,等谣言和八卦毁掉现任公关部主管的威信后,位置将被腾出来。谁上呢?
唐小甜想是自己。
天宇地产最近有一个新的开发计划,杨拯想在最好的地段,请最有实力的设计师,完成最新式的建筑群。外墙材料用隔热的,玻璃用双层的,室内粉刷用硅藻泥等等。低碳环保,可以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
近两年,国际上兴起了“垂直花园”,就是把几万棵植物种植在建筑外墙上,成为空中森林。这需要在外墙架一层铝制钢架,再在铝层上加塑料和用来给植物扎根的合成纤维毛毯,最后根据不同楼层高度的环境选择相应生长条件的植物。
其中关键,一个是优秀的园林设计师,另一个就是外墙高分子材料的技术是否过硬了。
而stahl公司最新的科研成果就是将隔热材料与纤维毛毯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同时,stahl还是目前室内装修材料——硅藻泥产业的三大巨头之一。
stahl的老板今晚参加晚宴了。他个快到五十的男人,掉了些头发,有肚腩,不爱笑。
dinner结束之后,杨拯请了卿青和他挑交谊舞的开场探戈。
卿青的舞姿一如当年小甜见过的梦幻般的美丽,落脚,转头,侧身,每一个动作都泛着淌过岁月的优雅。翻飞的白色裙摆好似别墅门口随风摇曳的新波百合,凝视着卿青,如同凝视着一副精妙的画。
真怀疑上帝是不是太偏袒她了。七年的时间,卿青好似不曾老去过分毫。
当开场舞结束起了新的曲子后,赵东临和陈斯入了舞池,孤身一人的唐小甜也该找个舞伴不是?她笑着请了stahl的老板。
社交礼仪中,绅士不该拒绝女士的邀舞,何况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唐小甜的右手触碰着stahl老板看似毫不出彩的西装外套,左手搭着的他的手心。这个有身家的男人手腕上只有一块简洁朴素的钢带手表。锋芒全都被敛了起来,藏在奢华的低调中。
小甜摸得出他西装的料子,纯手工的天鹅绒。“你一定是个讲究的人。”
老板弯了很浅的嘴角,“怎么看出来的?”
唐小甜却只是笑,不答,安静地继续和他跳着维也纳华尔兹。
stahl老板奈着好奇,直到一首曲子快结束时,才问出口:“是因为西装的料子吗?”
“……”不是。
“手表的价格?”
小甜摇头,缓缓张开嘴说了原因,“是你衬衫的扣子。”
“……”
“就算是跳舞。你也能让它们和丝绸领结在一条线上,几乎完美。”
“哈哈~”stahl的老板笑出声,眯着眼睛,眼角看得见分明的皱纹。
一支舞跳完后,stahl老板请唐小甜跳了第二支。这次是男士主动了,他邀请小甜一起,跟着节奏走的狐步,一边轻笑,一边交谈。
不用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在轻盈的织步与转身中,同样能说下生意。
“还行,算成了。”唐小甜退到场边,取了一杯riesling。玻璃高脚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把灯光折到小甜眼里,成了七彩的光。
“你说给我听听怎么劝的。”同样做公关的陈斯问,拿着酒杯。她爱喝苹果味的白兰地。
“stahl老板是个讲究的人,在乎名望。我说我们天宇地产打算做地标式的建筑群,地点在区政府广场旁边,国土局口中的‘8号地’。”
陈斯惊讶,“你们拿到8号地了?”
小甜眨眨眼,“没有啊。”
“……”
“但是我刚给stahl的老板说:‘我们拿到8号地了。’
明天我会给建委和国土局说:‘我们找到设计院最棒的设计师,并与stahl老板达成了最初的合作承诺。’
找设计师时,我又会说:‘8号地到手,市第一座垂直花园建筑的单子,你们接不接?’”唐小甜别过头直笑,“公关啊公关,真是靠一根舌头,一张脸混社会。”
陈斯深知其中的道理,自嘲地说:“不同脖子他们做实业的,我们是一群吹b。”
“哈哈,”唐小甜笑着碰上陈斯的酒杯,“cheers,吹b”
正在这个时候,刚说到蒋泊呢,他就来了电话。
蒋泊的声音仿佛夹着尘土的晚风,吹进耳里尽是沙子,“一铃啊,我给你说个事。”
“嗯。你说。”
蒋泊眨巴眨巴嘴,犹豫了一阵,“其实我不是中国人。”
“……”他神经病呢。
“我是毛里求斯旁边那个国家的——毛利毛躁。”
“……”唐小甜嗤嗤笑。
算哄得差不多了吧。蒋泊在电话那头吸了一大口气,吹在话筒上,兹啦兹啦地响。他像一个忏悔的人,声音又低又沉,带着胆怯,终于说:“我把儿子弄进医院了。”
“……”唐小甜顿时如同发水痘似的发了一身的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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