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 - 47这是九月酱在发的小说
唐小甜还记得七年之前秦月是怎么的一副大小姐模样。穿羊皮的短靴,背法国的包,吃南非的苹果。苹果通常要切成牙,放在保鲜盒里,用牙签一块一块叉着吃的。
那时秦月多趾高气昂啊,在公司里横冲直撞,受不得半分委屈。小甜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显摆姐”。谁能想到秦月沦落到眼下田地呢?真是世事难料。
唐小甜把买好的物品放在柜台上,又要了一盒烟。
“一共132元。”秦月说。抖掉手掌中的瓜子壳,打开玻璃柜给小甜拿烟,眼睛时不时瞟笔记本一眼。那正放着一部偶像剧,里面有幸运的灰姑娘和英俊的王子。
“你喜欢看这部剧?”小甜问,从裸色的条形钱夹中翻出钱递给秦月。
“打发时间了。”秦月扯了一个蓝色塑料袋装东西,“天底下就那么几个故事,男男女女,早让人演尽了。
“……”这不会是以前的秦月能说出来的话。
秦月把找零的钱递给小甜,虚着眼睛看了一阵,牙缝里吸着气,迟疑地问:“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小甜一怔,反问道:“有吗?”
“那就是我认错了。”秦月松了口气。她从前细嫩的皮肤上早早地有了风霜的痕迹,“还是别碰到熟人的好。”
“嗯。”小甜点头,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拉了陈斯回医院。
秦月以前确实给过小甜不少气受,但小甜也都报复回来了。秦月是爱面子的人,生活已经遭了罪,脸皮不能再遭。总得让人占一处好。
小甜想,就当她善良换一份好运了。
唐小甜和陈斯回去时,蒋泊和赵东临两人靠在吸烟室的门框上埋头说话。他们仍然在抽烟,白色烟雾一圈一圈地散到空气中,掠过他们绞成一团的眉头,挤在玻璃门上,满得好似要溢出来。
小甜远远地站着,不知道该不该过去敲门喊两个男人出来喝八宝粥。
倒是蒋泊偏头看见了她,隆起的眉心之中恍然像也能理出个线头了。他在墙壁上的铁盒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又从裤兜里找出薄荷味的口香糖和赵东临一人嚼了一块,拉开玻璃门,伸手拨了拨呛人的烟雾,钻出来对小甜说到:“手术估计要到后半夜了,你回家去洗个澡。”
小甜把咖啡递给蒋泊和赵东临,“那你们呢?”
蒋泊低声回:“我守着。”
赵东临的手搭在陈斯的腰上,“我们回家。我怕熬夜长皱纹。”他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抽烟那么狠还怕老?
赵东临笑道:“顺便回家搂着老婆造小人。”
“……”
陈斯狠狠地瞪了赵东临一眼,好似在骂:赵东临你这畜生才是土(吐)狗投的胎。
小甜和赵东临他们一起出了医院,回家卸妆,洗澡,换上宽松的休闲裤和t恤,给豌豆收了几套换洗衣服和两张动画片光碟。走之前她翻了个茶杯,拎了一袋花茶,又把平时冻在冰箱里的白菜猪肉饺子拿出来下锅煮了,放进保温桶,倒好了醋,拌了蒜。只可惜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不然也会给他准备一套换的。
那家伙龟毛爱干净,下午陪豌豆一路检查,肯定没吃饭。八宝粥又不顶饿,说不定还要被他唠唠叨叨说有各种防腐剂。
唐小甜起初没在意,直到掏出钥匙锁门的时候才愣一回神。竟然还把他的喜好记得这么清。
她忽然很想以前那屋吱呀吱呀的防盗门和一阳台的花花草草。
小甜再次回到医院时已经两点多。蒋格刚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手术推车的轮子咕噜咕噜地在地板上滚着。
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旁边说:“打了麻药,你们多喊喊他的名字。”
小甜提着一包东西还楞在电梯门口,蒋泊已拽着豌豆的手,一遍“蒋格”,一遍“儿子”地喊了起来。他跟着推车一路回到病房,麻利地拉开被子,抱豌豆上床,复又盖上,仔细掖过被角,又急急地去洗手间拧了湿毛巾给蒋格擦脸。
“我来吧,你去吃两口东西。我煮了饺子,猪肉白菜的。”唐小甜走进来,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拧开盖子,捧出碗碟和筷子。
“搁着吧,一会儿就吃。”蒋泊指着旁边的看护床,“你早些睡,明天还要上班。”
“我可以请假。倒是你,那么忙,早点回去。”
蒋泊低头看着半醒半睡的蒋格。那一张小脸已成了蜡黄,没有半点红润的光,手上还插着留置针管,输液瓶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着。蒋泊依然说的那句话:“我守着。”
“……”就简单的三个字,却好似压住了所有乱窜的不安。
“等豌豆输完水了就回。”蒋泊说。
“……”
“我之前可怕你骂我,骂我毛里毛躁地把儿子送进了医院。”蒋泊笑着摆摆手,“所以快去睡了,这有我。人家东子都知道,熬夜长皱纹。”
“你不怕?”
蒋泊摇头,“等我皱皮了,你摸着可不是更有手感。”
“……”流氓!小甜佯怒地从柜子里抱出备用的棉被缩到看护床上蒙头大睡。懒得理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唐小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蒋泊站在悬崖边上,四周是凝重不化的黑。别说月亮,就是连半点星子也没有,只剩那噬人的山风一阵接着一阵地吹得人骨头都要散掉。
小甜好想拽他一把,拖他回来。结果却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扎进了耳朵。
“妈妈~!”原来是蒋格在喊。麻药过去后只剩下被开肠破肚后的疼。
蒋泊和小甜梦中的样子截然不疼。他本是在床边捧着茶杯傻笑,嘴里还留着饺子和醋的味道,舍不得嚼口香糖压下去。结果蒋格突然疼醒过来,蒋泊赶紧放了茶杯,问:“能忍受不?”
蒋格哪还说得出话,哇哇大哭,哭得仿佛人烟都绝了。
蒋泊无奈地叹气,出门请了一名护士过来打镇定剂。镇定剂得过一段时间才起作用。小甜只好搂着蒋格,轻声地哄:“不哭不哭,爸爸喜欢坚强的孩子。”
蒋格抓着小甜的衣服,紧紧地,紧得棉布纤维塞满了他的指甲缝。
“等豌豆病好了,爸爸就回来看你好不好?然后一起去买新出的变形金刚玩具,和你一直想要的海贼王剧场版光碟。”
“……”蒋格的声音硬是收了些,咬着腮帮子在忍,眉毛蹙起来仿佛要扣进肉里。不过是六岁的孩子。
小甜哄豌豆的话不算稀罕,可落在蒋泊心里却酸酸麻麻地难受。他看着儿子倔强的模样,喉咙上好似在腻了一层汗,闷得透不过气来。
大概又拖了半个小时,蒋格哭喊的声音才渐渐消了下去。扭了扭头,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白色的被褥里,两只小手仍然是攥成拳。
小甜无心再睡,拉平被揉皱的衣服后,提起铜色的暖瓶里往陶瓷杯里倒了些水。那水是蒋泊泡茶的,烫,凉一会儿才能喝。她端着杯子,抬眼看挂着的三个大玻璃吊瓶。这只空了一瓶,第二瓶还挂着有大半。“我不睡了,你赶紧回去补觉。”小甜喊蒋泊走。
就那么想他走吗?蒋泊不动,不愿动,板着脸坐在椅子上死活不挪屁股。小甜站在他旁边,又催了一声后,他突然无赖似的圈了她的腰,没半点征兆,惊得小甜杯子一晃,热水荡出来,溅在蒋泊光着的胳膊上,红了一片。真像自作孽不可活。
“你这是多久没让男人碰了?能吓成这样。”蒋泊恶人先告状。
“……”小甜白他一眼,放了杯子,“那是不像你,殚精竭虑,快被掏成筛子了。”
蒋泊听了这话后偷乐,抿着嘴角把小甜的腰搂得更紧了,又臭不要脸地蹭了两下,坏坏地说:“你不知道我这人有多吝啬,好东西都攒着想留给你。”
“……”
“留给你再生个闺女。”蒋泊的手不老实,撩了她的衣服,细细摩挲。所过之处酥麻麻地痒起来。那温实的掌仿佛要把小甜的肠子拧出水来,“跟我回去好不好?”一个人带孩子太苦了,“我能养家的。”
“……”小甜没答应也没拒绝。软了筋骨,跌进他怀里。天干物燥,多擦两下好似都要燃起来。
蒋泊胡乱两下拉了儿子病床的帘子,双臂用力,将小甜打横抱起。炽烈的火一路烧到了旁边的看护小床上。
“我们这算不算忙里偷闲?”蒋泊笑,三两下褪掉两人衣服,猴急地在小甜赤/裸的身上吮起来。
她真不像生过孩子的,皮肤依旧滑嫩嫩的细,吻落下去,双唇上都好似能沾上露水。
小甜半推半就地由着他,但始终不主动,就像那出来找男人伺候的贵富太太。
蒋泊舌头和手上的功夫精进了不少,一个劲儿地挑/弄着,让她浑身都胀满了汁水,盈盈地潮湿。
“把腿打开。”蒋泊的鼻尖抵着小甜的鼻尖,热热地胜过暖瓶里水的烫。他下面也抵着她。“我记得爸从前用一挂风铃给你起了名。”
“嗯。”小甜喉咙发干。渴。双腿缠上了他的腰。
“可好久没听过铃的声音了。”蒋泊手指先探了进去,一指,两指,撑开了宽,来回地磨着,磨得小甜像个水气球般“嘭”地一声破了,嘤嘤呀呀地咬上了他的乳。
小甜疼。很久不碰男人了竟有了初夜般的撕裂感。
“你听你听,这铃真奇怪,高兴时就欢快地叮叮叮地叫呢。”他说着私房情话,热气吹上小甜的脖梗,眼睛里有天南地北的繁多思量。蒋泊迫不及待地压上她的身,抬腰进去,掠夺着,一直要压干了她才肯罢休。
小甜享受着他寸寸火热的烫。蒋泊每往深进一分时,她都恨不得自己像会法术的女妖精吸了他进五脏里。
蒋泊在那窄窄的小道里进进出出。他的呼吸越喘越重,水汽从身体里发出来,宛若暴雨来临之前逼人的闷热。他再一用力,眉头缩成团。小甜的牙齿忽就咬得更紧了,身体深处盈满了他的火辣的情意。
小甜抖抖睫毛,慢慢回神松开了嘴。蒋泊左侧米粒般的凸起上多了两排整齐的牙印。
他抽了出来,翻个身,粘人地挤着小甜躺在小床上。手掌温柔似水地抚摸着她的背,偶尔又调皮地轻轻掐一下。“还是和我配合得好吧?叮叮叮的小铃铛。”蒋泊没羞没躁地说。
小甜却不想纠缠,说到“起开”,甩了他的手臂坐起来,捡起衣服遮掩身体。
“……”蒋泊立马黑脸,不满意她冷漠的行为。
“看什么看?”小甜凶他,“该给豌豆换瓶了。”
“……”
小甜穿鞋,轻声轻脚地走过去,拨开塑料帘子看了一眼。小家伙睡着,没被吵醒。她又抬头看过吊瓶。第二瓶到了瓶底。
“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蒋泊捏住她的手腕。
“咋,还不准我想男人了不是?”小甜竭力压低了声音说。手指戳着蒋泊光着的上身,“没病没伤的,劲儿又足,身子骨比外面野的强多了,还不收钱。”
“……”她怎么这么坏?蒋泊刚才发热的手指现在却结了冰,“你知道我七年怎么过来的吗?”
“……”
“我每晚抽烟。总想起你,想我们的孩子。”蒋泊委屈,背脊渗出密密的汗,“常常想得深了,睡着了也醒过来。”
小甜木楞地瞪着他,“半夜惊醒?”
“……”能有假?
“那就多喝点骨头汤,加几滴醋,缓解生长疼。”
“……”
“三十几岁了还长个,”小甜扭开第三瓶药水的塑料开关,“你真是生物学上的奇迹啊。”
“……”
蒋泊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拖了椅子去墙角,就是不走。凌晨的病房没开灯,黑洞洞的,他像一个鬼影似的闷闷地猫在那儿。
他不知道,其实小甜是矛盾的,落在进退两难的尴尬境遇里。
一个人带孩子苦?那如果像蒋泊所说,和他回去话,小甜是什么身份?情妇。蒋格是什么身份?私生子。让小甜找别的男人吧,她又怕豌豆接受不了,担心对方不疼自己儿子。
唐小甜几年在外,不是没动心喜欢过人,也不是没向生活妥协,想过找别的男人扶她一把。
那是一个华裔医生,在小甜初来乍到,最落魄的日子里朝她伸出温暖的双手,把她从绝望的深渊里一把拽了出来。
他教小甜怎么照顾小孩,说蒋格呼吸道不好,应该少喝牛奶该换酸奶。身在中产阶级的他还把小甜介绍到自己的圈子里。陪她逛画廊,骑马,说自己小时候其实是想当飞行员的,告诉小甜飞机降落比起飞时难。
他是一个温暖的男人,有圆圆的脸长长的睫毛。他爱穿米色的风衣带黑色的雨伞。
在那阴霾的天气里,小甜生出过企图,带着结婚戒指打掩护缠着他。
他是有家室的。他漂亮的女儿娇娇地喊蒋格“奶娃弟弟”,他善良的太太给小甜做过一个可口的草莓蛋糕,给小甜讲在伦敦生活的窍门:哪个亚洲超市能买到最新鲜的苦瓜,哪家商店的电器有折扣……
那一家人如此好。久而久之,良心不安,她撤退了,狠下心搬了家。此后碰见的男人,或单身,或离异,再无法和那个医生一样疼爱她们母子了。
小甜狭隘地觉得,年纪小的男人稚嫩,成熟的男人又多是守在了家庭旁边,哪还能余出多的给她一个单身妈妈?
再后来年纪上去了,选择面更小。小甜死心地和儿子相依为命,再不想无趣的男女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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