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医 - 第六十三章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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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以彤脸色骤变,因突来的状况,已经全然失了镇定,她朝着血花教快速奔去。

    假的,眼前看到的一切,全是假的。

    鲜红的血,像朵朵绽放的红花,却是触目惊心。

    全部,都和夏以彤梦见的一模一样。血花教到处,是倒在血泊里的人。浓稠的血腥味盖掉了空气原本的清新,甜腻的腥味,令人窒息。铺渐开去的鲜血,更是极大的冲击着视觉。

    夏以彤怎么也没想到,再回来时,会是如此的场景。死了,不管是喜欢的,还是憎恨的,血红教所有的人全都死了。夏以彤整个身子都在抖着,不敢再往前走。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想起什么,冲进了血花教里面。却在大堂的门外,怎么也迈不开自己的脚步,她是在怕,从没有过的害怕。

    “师父……师父……”大堂里,传出虚弱到弱不可闻的声音,还有人活着。

    师父。

    夏以彤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一个弟子倒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倒在蒲团上的冷清池爬去。

    太多年了,所有人都已经长大,相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夏以彤还记得那名弟子,确切的说,是弟子手腕上带的那条手链,那还是当年,她用后山采摘回来的红豆串起来的,六师妹很喜欢,之后便一直带着。

    “景琼、景琼。”夏以彤扶起王景琼。“我是三师姐。”

    “三师……”王景琼抬起脸,努力的想要去看清夏以彤,她还记得夏以彤,她最喜欢的三师姐。王景琼张口,是还有很多话想说吧,可失血太多,连“姐”字也没有喊出口。便合上了双眼。

    终相见,却成永相别。

    “景琼、景琼。”夏以彤大声的唤着,可王景琼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成这样?谁干的?

    “咳。”倒在蒲团上的冷清池,双手用力撑在地面上,想要直起身子来,然而伤势太重,才支撑起一尺不到的距离,便又向着地面倒去。

    是在冷清池倒地前,夏以彤走过去,屈身扶住了她。

    冷清池胸口被血浸透。伤到要害,纵然夏以彤身怀绝世的医术,也是回天乏术。

    两人目光触碰的刹那。夏以彤能感觉到,冷清池认出了她。不过,即使到死,冷清池看着夏以彤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憎恶。甚至是连一句话也没跟夏以彤说。

    想哭,夏以彤却是笑了,然后,亲眼看着那个,她爱极又恨极的人死去。

    夏以彤松开了手,冷清池倒在了蒲团上。

    时间。停止了。那一刻,夏以彤忘记了呼吸,在她失色的脸上。只还剩下苍白。

    直至,一阵脚步声响起,夏以彤转过头去,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她两手紧紧的攥紧。因太过用力,皮肤内的指骨全都扭曲了。

    那还是江予辰第一次见到。夏以彤表露出恨极一个人的模样。很恨,却又很痛。江予辰视线划过夏以彤,看向倒在蒲团上的女人,看装束,应该是血花教的掌门。是不经意划过冷清池的脸庞,江予辰一惊,冷清池的面容很像一个人,此刻正仇视着他的夏以彤。

    江予辰终于想起来,是有一次,夏以彤受了伤,高烧不退时,含糊不清的说起过“红药谷”三个字。

    冷清池和夏以彤?

    “是你。”夏以彤完全没有了理智,直冲向江予辰。

    “彤儿。”江予辰避开夏以彤的攻势,想要她冷静下来,他到血花教的时候,这里的人便已经全死了。而夏以彤,认定了江予辰是凶手,疯了一般不断的向他攻击。除非他倒下,或是她倒下,不然不会停下来。

    为什么,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彤儿。”江予辰又喊了一次夏以彤,见她什么也听不进去,江予辰一个闪身,绕到她的后方,右手打在了夏以彤的颈部上,她晕厥了过去。

    江予辰扶着夏以彤,入手的重量比记忆中的轻了很多,她整个人也明显消瘦了不少,而面容,亦是苦痛异常。从来,她都不是个会把情绪表露在外的人,尤其是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会到疯狂的地步,只能说明,伤得至深了。

    血花教?和夏以彤是什么关系?

    那还是四年前,那时,夏以彤还没有投身肃王府,江予辰也派人调查过夏以彤,但查到的信息很少,她成为杀手前的事更是没人知道。

    今夜入夜后,江予辰还守在红药谷外,想着能有什么办法进到谷内,却是意外看到了前来的夏以彤。天太黑,江予辰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他本是想确定究竟是不是她,她却进了瘴气林里,他便也跟了进去。瘴气是有剧毒,但只要闭气,短时间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跟在夏以彤的后面,江予辰不费劲的过了五行阵,进到了红药谷腹地。

    却不想,被人捷足先登一步。

    再回到夏以彤,能轻易的进到血花教,和这里似乎也感情非浅,她,曾是血花教的人?

    江予辰看向怀里的夏以彤,她闭着眼,却是眉宇紧锁,像是在做着一个可怕的梦。

    里里外外,全是死去的血花教弟子,江予辰沿途探查过,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是谁干的?

    暗黑的夜,迷离,亦是凶猛澎湃。

    夏以彤因血红教而伤,江予辰因夏以彤而乱,谁也没注意到,浑浊的黑夜里,还躲藏着另一个人。

    江予辰抱起夏以彤出了大堂,远处的屋檐上,一个人转身,快速消失在了夜里。

    迷迷糊糊,夏以彤像是做着一个梦,不是,是她深埋的记忆,把她带回到了过去,一切的始端。

    一直来,她都很尊敬自己的师父,即使师父再严苛。她也只是更努力的去练功。而那天,八岁的夏以彤不顾大师姐钟叶澜的阻拦,冲进了大堂。

    “叶澜,怎么回事?”冷清池只是冷冷的扫了眼夏以彤,便转向了钟叶澜。

    “三师妹,你怎么了?”钟叶澜也不知夏以彤怎么了,只是还拉着她。“师父参禅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有什么事,等做完今天的功课再过来。”

    夏以彤不顾钟叶澜的劝阻,径直朝冷清池走去。

    “师伯说。朱砂痣是遗传的,只有至亲的人才会有。”夏以彤直视着冷清池。

    “你想说什么?”冷清池的神色稍变了变,但很快又变冷。

    “我见过你肩上也有一颗朱砂痣。你,是我亲生母亲对不对。”夏以彤质问冷清池。

    母亲?一旁的钟叶澜惊住了。而冷清池,即使面对夏以彤的逼问,也是面不改色。

    “巧合而已。”冷清池冷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我以前就说过。你是别人不要的孩子,钰师姐路径寺庙的时候,把你捡了回来。”

    “不是,你骗人,你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认我?”夏以彤根本不信冷清池的话。

    “信不信由你。”

    ……信不信由你……信不信由你……信不信由你……信不信由你……信不信由你……那句冰冷的话。如同魔咒般,无数遍的回响在夏以彤的脑海里。她相信,她是别人不要的孩子。而且抛弃她的还是自己的生母。

    “不信……不信……”像是为了摆脱什么,榻上还昏迷着的夏以彤,头用力的左右摆动,无意识的大声喊道。

    “彤儿,彤儿。”江予辰把噩梦中的夏以彤叫醒。

    夏以彤睁开眼。浑身的力气却似被抽干了般,一点力气也没有。灰色的眼瞳,有些空洞,亦是很绝望。

    终在一切不复存在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红药谷,血花教,这里所有的所有,在她心里,一直盘踞着一个最重要的位置。

    可是……

    她好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而那所有的种种,巧得听起来就像一个故事,女婴刚被生下来,便被自己的母亲狠心抛弃了,时隔三个月,那个女婴却被自己母亲的师姐带回了红药谷。

    直至八岁那年,小孩女无意间发现师父肩上有着一颗和她一样的朱砂痣,只有至亲之间才会遗传,才知,她的师父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那是多残酷的事实,于是,她离开了红药谷,为了生存,最后做了一名杀手。

    可是,直到冷清池死,也没有认夏以彤。那该是有多无情,才能连自己亲生女儿也抛弃掉?

    夏以彤屈膝坐在床榻上,头匍匐在双膝间,心好像缺失了一块什么,好难受。

    “吱…吱…吱…吱…”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敖南从走进来。江予辰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夏以彤,走出了房。

    院子里,血花教全部门徒的尸体整体的排放着,总共是六十六人。

    “凶手下手利落,但从刀法上来看,不太像中原的武功。”沈敖南就自己查到的向江予辰禀报。

    “不是中原武功?”江予辰先是惊讶,为了确认,再亲自去查看了一遍尸体上的伤痕,正如沈敖南所言,死者的伤口全是劈砍而成,利器应该是弯刀一类,而中原,鲜少有用这类兵器的门派。

    异族?又或者是,有人在掩人耳目?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血花教这件事,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还有,属下派人查探了过整个红药谷,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沈敖南再道。

    “意思是说,血花教里有内鬼。”江予辰据此推断。他来顺昌县也有几日,但因红药谷外围的瘴气,和林里复杂的阵法,一直没能进到红药谷里面,要非跟着夏以彤,怕是还得耗上一段时间。而那些人,却能不动声色的出入红药谷,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引路。

    江予辰梳理着整件事的思路,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自己的所有行动,都被人操纵了一样。

    一门之隔,听着外面的话,夏以彤缓缓的抬起头。入眼的,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她身处的房间,正是还在血花教时住的那间房,所有的摆设,还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那之后,应该没人再住过。木制的构架,经不住岁月的消磨,老旧了很多,但是,房里却是一尘不染,时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环顾着,夏以彤看到桌角放置的一个木盒,她的视线停顿了很久,下床走了过去。盒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豆,还有一串串好了,却没有送去出的红豆链。那串手链,每颗红豆都是最大的,最圆的,那时候的她,原本是想要送给冷清池。可还没送出手,却因她把内功心法抄错了一个字,被罚去祠堂面壁去了。于是,盒子里留下了一串。

    夏以彤手伸进盒子里,抓起几颗红豆,红豆贴在她手心,有些冰凉,就如她此刻的心境。

    在所有师姐妹里面,华清池总是对她最严苛,就算这样,她也从没怨恨过,而是更努力,更刻苦,样样都拼命做到最好,只是想要得到华清池的认可。

    天,还真是能把人玩弄到死。

    真相,又总是来得那样的残忍。

    当夏以彤把手里的红豆重新放回盒中的时候,发现,红豆堆里好像埋了个什么,她翻了翻,是个拇指大小的银制圆球,打开银球,里面是一颗呈淡金色的丹药。夏以彤不记得盒子里有放过这样的银球,丹药?忽然,她想起江湖中传言的不死药。

    不死药吗?

    红药谷那么大,为什么偏偏把丹药藏在她的房间里。是相信,有一天她会回来吗?师父,你这是要怎么样?

    夏以彤还拿着那颗丹药,而原本哭凉的脸庞,竟挽起一抹笑,一抹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蕴含了什么感情的笑。

    外面的江予辰,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转过身去,夏以彤正往他这边走走来,不过,走向的是那些再也没有知觉的尸身。

    “安心的去吧,我会帮你们报仇的。”夏以彤蹲下身,帮其中一个师妹整了整脸上凌乱的发丝,语调轻缓,眼神却是异常的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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