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的距离 - Chapter 7-1

    chapter 7-1

    何书妍跟连祖阳在房里的对话，连映雪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一句都没有听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右手紧紧握着手机。

    想要打电话给那个人，却想到那个人现在的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若打电话过去，很有可能这些日子以来的幸福都会灰飞烟灭。

    「唷！」这时有人从后拍打她的肩膀，她回首，看到那个人的出现很是惊讶。

    「许廷威。」她叫出那个人的名字，「你怎幺在这里？」

    「跑步。」许廷威灿笑，用挂在肩上的毛巾擦拭自己满脸的汗水，「而且这句话该是我问妳吧？很少见妳出现在这附近。」

    许廷威很快地察觉到了连映雪的异样，「怎幺，心情不好？」

    「没有心情不好。」连映雪冷冷地回答。

    许廷威仍笑着，他的手指停落在连映雪的眉间，「说谎，心情好眉头怎都皱成一块了呢？」

    连映雪把头往旁偏，让许廷威的手离开她的额上，「你不继续跑步吗？」

    她的此举，许廷威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他的手仍停在空中，握紧后才放下。

    「不想跑了。」他说，「现在想要听听眼前这位冰山美人的心事。」

    「我没有心事。」连映雪冷落冰霜瞪视着许廷威，「所以不需要跟你说。」

    「妳不说我就不离开。」许廷威收起笑容，认真说道。

    「你……」连映雪正準备要开口骂人的时候，许廷威抢先一步，他抓起她的手，领着她走到邻近的一座公园。

    「在这里等我。」许廷威说完，就越迅雷不及地速度消失在连映雪的面前，不知道跑去哪，过没几分钟他手里握着两罐饮料出现。

    「给妳一瓶，妳最爱喝的果汁。」他把冰凉的果汁放到连映雪手中，接着打开自己手中的可乐大口大口地灌。

    「超讚！刚运动完就是要这样喝可乐。」他手中的可乐一瞬间成为空罐子，连映雪蹙眉看着他，忍不住唸道：「刚运动完不该是这样喝可乐吧？」

    「对身子不好我知道。」许廷威笑回，「但没有办法……这就是我的习惯，习惯是改不掉的。每个人总会都有个改不掉的习惯，不是吗？」

    他用手肘碰触连映雪的手臂，连映雪的双眼停驻在他的笑眼，良久才移开眼神，开启手中那罐冰凉的果汁。

    「许廷威。」连映雪喝了一口果汁，喊了她身边同学的名字。

    「嗯？」

    「对你而言，我是个怎幺样的女孩？」她转头望着他问，「是个怎幺样的女孩，才会让你喜欢我这幺多年？」

    「怎幺突然问起这问题？」许廷威的表情些微错愕，毕竟连映雪是个不常会说这幺多话的女孩。更何况这些话，是跟他喜欢她有关。照理来说，是根本不可能会问他这种问题。

    「就是想问。」连映雪的两眼紧盯着许廷威不放，「很意外？所以不想要回答？」

    许廷威颔首，苦笑道：「是很意外。不是不想要回答，我会回答妳的。」

    他深呼吸，用投篮姿势把手中的空罐子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匡啷─”一中就进。

    「我觉得妳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刚入学就被妳的气质吸引。妳从不混进班上的小团体里，总是自己一个人行动，不容易被外物影响。总是会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他说，「自从我发现妳是这幺一个女孩时，我的双眼就再也离不开妳。」

    连映雪愣怔一瞬，缓缓开口，「所以意思是……你觉得我很成熟。这样？」

    「嗯。」他灿笑，「妳的成熟不是伸手拉了温艺茗一把，她才总是赖在妳的身边，当妳最要好的朋友？」

    许廷威站挺身子，伸了个大懒腰，「真正让我喜欢妳的契机，就是妳出面替温艺茗说话的时候。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那许廷威……」

    「嗯？」

    「如果今天我跟你说，我并不是个你跟茗茗想像中的那种成熟的女孩，那幺你们还会这幺喜欢我，还会像这样陪在我身边吗？」

    连映雪这问题，让许廷威停滞几秒。

    「妳今天的问题，都真的超级奇怪。」他拧眉，面带无奈说。

    「不是我问题奇怪。」她抓住他的衣服下襬，「而是那些问题就是真正的我。」

    「我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幺成熟，那些成熟只是我幼稚心灵的武装罢了。」她说，「自从妈妈离开我们，我开始洗脑我自己，要我自己变得成熟。但洗脑没有用，因为在心底的某处却是在依赖着幼稚。期盼哪一天，我能重新变回那个幼稚可以撒娇的自己。我不想要担起长女的角色，却也不想成为爸爸的负担。所以总是会期盼，能卸下这些责任的日子能到来。」

    「可是当那日子到来时，我又幼稚起来，闹起彆扭。甚至还自私地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明明那个人一点错也没有，却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加诸在她的身上。」

    连映雪把衣服拉得开始变得紧皱，而手里的饮料也逐渐不怎幺冰凉。

    「明明知道那样的想法是不对的，那样的行为是不好的，那样的说法是不可以的……却还是违背了伦理道德，很自私的伤害了很多人，也伤害了我自己。但因为自私，所以就算知道不对、不好、不可以……我还是没有办法说放弃就放弃。说不爱就不爱……」

    听着听着，许廷威发现了从连映雪的双眼掉落的几滴小小泪滴掉落地面浸入土中。

    连映雪不知不觉中，把这些日子在烦恼，在痛苦的事情，都一併说出。

    尤其是跟温逸凯的地下恋情，更是让她痛苦不堪。

    她擤了擤鼻子，抬头泪眼对视许廷威，「这样真实的我，你还会继续喜欢吗？」

    「还会。」许廷威握住连映雪拉着他衣服的那只手，「我还是会喜欢妳。」

    许廷威的答覆，让连映雪的心跳停止一拍，就连呼吸也是。她瞠大双眼，仔细瞧着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了好几次喜欢她的男人。

    「谁不是自私的？有谁是完美的？」许廷威说，「不需要把自己想得太完美，做得太完美。因为这世界没有一个东西是完美的，绝对会有缺陷。但即使有缺陷，却还是会有人喜欢、有人疼爱。」

    「即使真实的连映雪是这幺的讨厌，但我还是会克制不住对她的喜欢。」他说，嘴角勾起，「因为真实的妳也不会很做作，而虚假的妳，更是让人吸引。所以不管是哪个妳，我都很喜欢。懂吗？我的冰山美人。」

    许廷威放开连映雪的手，虽然想要再多握几秒，但他知道现在两人的关係他不能这幺做。

    连映雪望着那只被放开的手，原本感受到的温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实感的空气。

    「谢谢你，许廷威。」连映雪迎视许廷威的双眼，而他看见了她此刻眼里出现的暖意与笑意。

    这样子的连映雪，他从未看过。

    突然被她这样道谢，他红着脸颊，羞涩地搔着自己的头，然后拍着连映雪的肩说：「不、不用客气，有甚幺好道歉的！」

    「总之……」他后退几步，「就用真实的妳去面对一切就好，妳想怎幺做就怎幺做，所有的决定肯定都会把妳带往好的结果。」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他对着她挥手，身影逐渐变小，「要是不早点回去，我老妈可是会碎唸到隔天还在唸……回家路上小心，连映雪。」

    连映雪目送他慢跑离开公园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后才移开视线，她喝完手里那罐变温的饮料蹙眉叹道：「好甜……还是冰的最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