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夜渐暖 - 初暖 Chapter 16-2

    初暖 chapter 16-2

    我趴在桌上看着他的脸，胶水和着漆味淡淡的在空气中散发。

    阳光从窗台斜照进来，将他手背的皮肤与血管变得光亮透明，余光反射在他的脸，垂下的髮丝间那双眼眉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王永杰不喜欢标本，他说这些都是尸体，他不喜欢死的东西。」洪晞韦的思绪还落在王永杰的事上，不知道此刻我心里只有他。

    「他认为这些是违反大自然规则，宇宙万物生死就该像归于尘土，有消灭才有诞生。」

    「他想的事都好深奥。」我说。

    洪晞韦突然抬头对我一笑，「不过他很怕火，所以他的家人选择墓葬。那块地还是他家的，以后也不用迁葬捡骨，这下他可以永垂不朽了。」

    「怎幺觉得你都在说王永杰的坏话。」

    「有好有坏这才是他。」洪晞望放下手中的工具望着我，「所以我才说妳胆子很大，不认识一个人就说喜欢他。」

    「那要被你说完了我发现我讨厌他了呢，那该怎幺办？」

    「不会，因为妳喜欢我，就一定还是会喜欢他。」

    「我什幺时候说喜欢……你了。」我低下了视线。

    洪晞韦学着我趴在桌上面对着我，我有些害怕这幺近距离的对望，尤其是他那双幽然深遂的眼瞳，像是会穿透人的灵魂。

    我的视线转开之际，洪晞韦轻吻了我的鼻尖。

    「谢谢妳来了。」他说。

    我的甜蜜感受才刚起飞，却被这句话所影响。「我不想代替王永杰。」

    洪晞韦说，「对我跟王永杰而言，妳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坐起身来看着他，他伸手抱过了我，像是无比爱惜，「而且，我也不跟他亲嘴。」

    我笑了出来。

    □

    洪晞韦让我翻看他们国小一起写的日记本，他们那时玩了个游戏，两人交换身分学对方的笔迹写对方的日记本。

    王永杰学洪晞韦当时的性格写着：今天看见王永杰扶老奶奶过马路，真是他妈的好孩子。

    洪晞韦则替王永杰偷告白：我暗恋班长很久了，以后长大要跟班长结婚，生一打都是全校第一名的资优生。

    结果两个人在下课都被叫了过去，洪晞韦被骂在日记里写粗话，莫名其妙站了一节课，王永杰只被老师告诫几句就放人。

    洪晞韦不爽了，下回交换日记，他改写王永杰变心记，一次脚踏三条船，其中一条是洪晞韦，还写说特别喜欢洪晞韦的嘴巴。

    那一次王永杰就真的被老师叫去约谈了一整节课，要他对喜欢洪晞韦这件事特别交待清楚。

    他们那一学期几乎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玩闹上度过。由于洪晞韦很擅长学王永杰的笔迹和性格，一直都伪装得很好，后来是王永杰先被抓包事情才曝光。

    和他们同时期的我，那时候和林心怡还是天天玩在一起，互相到对方家里做功课、看动漫的好朋友。

    我想像着我们三人在不同的家庭诞生在这个世界，各自成长，每个阶段都有各自的快乐与烦恼，那时候的我与他们，还不知道世界上有彼此的存在。

    一直到大学，从王永杰开始，我们三人的缘份开始转动，直到现在，我与洪晞韦。

    我在洪晞韦家正犯着头疼的毛病，借了他的二楼沙发休息。

    他过来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的说，「我去帮妳买止痛药？」

    我拉住了他，「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今晚要留下来吗？」

    我看着他，心口怦怦然的。「可是……晞韦，我们现在是什幺样的关係？」

    「男女朋友啊。」他说。

    我笑着对他说，「你知道你那两句话一起说，感觉很有目的性吗？而且你还没问过我，我也还没答应你啊。」

    「那妳要留下来，还是当我女朋友？」

    「让我好好想想。」

    「什幺意思？」他有点失望的看着我。

    「晞韦，我想当甜品师。」我终于说出来了，围抱着他的颈子说，「我过去空费了很多的时间，现在我必需更投入才行。我想先考到专业证照……」

    我的话还没全说完，洪晞韦的脸色已暗淡下来。

    「我在妳什幺位置上？」

    「很重要的位置。可是我们都需要时间，晞韦。」

    「妳认为我会浪费妳的时间？」

    我惊讶得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看他那样子，我只好暂且先不谈了。

    洪晞韦没有给我明确的回应，他沉默的送我去等车。

    公车停靠站时，我试着微笑跟他说，「我回去了，再……」

    洪晞韦蓦地吻了我的唇，轻声的说，「再见。」

    回家的路上我将没说完的话用讯息传给了他。

    晞韦，虽然知道你对我想做的事并不感兴趣，对我急切的想追求目标的心情也不能了解，但我仍然希望得到你精神上的支持，在通过九月的认証考试之后我才能安心的想我们的事。

    路口过弯的车头灯闪过我的脸，那阵光让我的头又晕了起来。当我再次看向四周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回家的路上。

    我放下手机，左顾右看，面对陌生的街道，心想着怎幺会走到这里来了？

    在不知道该怎幺坐车回家的情况下，我只好招下计程车回家。

    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我走离了家三公里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