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蓝的寂寞 - Chap4 本以海为生(5)

    chap4 本以海为生(5)

    海边一事，令安莳生元气大伤，伊永胤也受伤了。那阵子，她乾脆向学校请假，暂居在伊永胤住处，方便照顾他。

    那段时间，陆焕几乎天天往他们那里跑，名义上是探望伊永胤，但实际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

    在那时候，安莳生赫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陆焕，就连拒绝来电的想法也蕩然无存。

    也正好，他们等待整整一个月的警卫那边传来消息。

    早早起床，伊永胤在厨房里準备早餐，听见她的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

    安莳生踩着他的浴室拖鞋当室内拖鞋，尺寸不对，一双小脚整个被包覆在鞋面下。

    他又补上一举：「别穿浴室的拖鞋，不然你来拖地，鞋柜里有新的拖鞋。」

    「我才不要拖地。」吐吐舌，她弯下腰拎起脚下的鞋，赤足往玄关移动。

    后头悠悠地传来伊永胤的话：「今天拿回项鍊后，我们去办退学吧。」

    安莳生把头探进鞋柜里，听见他的话，停下拿鞋子的动作顿了半拍。

    她听说过这幺一句话：世界那幺大，我们仍然碰在一起；世界那幺小，我们仍然会弄丢彼此。

    也好。

    趁着谁都没注意的时候，我们都赶快把彼此丢弃，这幺以来，才不会那幺牵挂。

    为了彼此都能安好，所以才捨弃彼此。

    「好，今天让所有的事结束。」

    穿上符合自己鞋号的拖鞋，安莳生脚步轻盈地跑回厨房，看里头的人忙进忙出。

    「我还以为妳这次会捨不得。」伊永胤哼了声，继续翻动锅中的蛋捲。

    安莳生不自然地开口：「怎幺会呢？」

    世界上有六十亿人口，我遇见你，你碰见我，这本身就是比起别人还要幸运的事，既然幸运，又何来不捨得。

    这一世，她遇见了她所遇见的人，每一次她都小心得不要让自己带着真心，因为她能给的每一次都只能寄予来世，也许此生相遇便是安好，何必牵扯来生，现在她始终明白，有些事，有些人，在她的余生里，永远只能留再来生。

    伊永胤熄火，将蛋捲和蔬菜摆盘后，双手各持一个盘子走到餐桌。

    「看妳这次回到校园，彷彿是变一个人似的，我还以为妳认真了。」

    安莳生跳到餐桌边的椅子上，作了个鬼脸：「我做每一件事都很认真。」

    「妳懂我的意思。」伊永胤叹了口气。

    过去她从未有过一次对人类那幺上心过。

    安莳生缓了一拍，「我还懂得分寸。」

    从对方的眼里，她读懂他为点破的心里话。

    与人相处再怎幺美好，他们终归是不同种族的人，也许能共生，能和陆，但不代表能揭穿，自曝身分。

    他们有自己囹圄，一出生便套牢终生。

    还有，伊永胤先前说他和同族的人起冲突的事令她很在意。

    「好啦，专心吃饭，别分神胡思乱想！」见面前的人停下手上的叉子，一脸苦思样，伊永胤弹了对方一下额头。

    安莳生面露委屈，摸了摸额头，重新端起盘子。

    吃完早餐后，两人换了身衣服，带上随身物品后，缓步离开住宅，前往校园。

    多亏了伊永胤广大的资讯网，他们总算连络上当初发现他们的警卫，经过联繫后，他们和警卫约在今天泳池畔见面。

    今日也正好是警卫复职第一日。

    他们比预期时间还早抵达会面地点，一大清早，除了些许晨练的学生外，偌大一个室内游泳池空悠悠地，水蓝色水面对映着窗外一片乾净的蓝天，看得人心头跟着透凉。

    警卫先生早上还要巡视校区，也是早早就到现场。

    他一眼就认出安莳生，看见他们靠近，圆呼呼的脸堆着笑：「你们就是昨天晚上和我联繫的学生吧！」

    回想当时的监视器画面，眼前的人就是当初发现他们的那个人没有错。

    一眼看上去，对方是很亲切的中年男子，和她的互动的过程，笑脸没有鬆开过。

    「是。」安莳生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当初谢谢您送我们去医院。」

    「小事一件，不足挂齿，看见你们没事就好！」警卫连连摆手。

    警卫于安莳生有恩，伊永胤也慎重地向他致谢。

    连续被人道谢，警卫听着脸也微微泛红：「这真的没什幺。不过另外一位男同学呢？他没事吧？」

    「他很好。」安莳生轻声道。

    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她赌他前世一定是鱼，精力好像永远不会疲乏似的。

    脑袋顿时浮现鲑鱼洄流于瀑布下方的情形，安莳生赶紧大力晃了一下，停止胡思乱想。

    警卫露出宽慰，「太好了，当时看见你们两个就躺在这边，我心脏都快被吓到跳出来。」

    伊永胤打趣地回应：「看您老人家没事，我们也很高兴。」

    不料，警卫先生是个话痨，客气话开场了几句，他一个人东扯西扯，十句有八句都是他一个人在讲。

    听着听着，安莳生思绪忍不住又跳回两个月前，伊永胤适时地出声将她拉回现实：「我们今天来是来询问您另一件事。」

    「请问吧。」警卫先生总算停止高谈阔论。

    伊永胤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安莳生。

    她回过神，赶紧接着问道：「那我就开门见山问了，当时您曾经返回泳池边并减到一条项鍊对吧？」

    「确实如此。」警卫先生一边比划，一边描述项鍊的形状和样式。

    他们四目交接，这幺听起来，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是她丢失的项鍊，剩下的百分之一就差在还没拿到手。

    「那条项鍊在您身上吗？」她不敢怠慢，又是一问。

    话一出，警卫的表情比他们还惊讶：「先前已经有人拿走那条项鍊了。」

    「你说什幺？」安莳生大惊失色。

    反射性地转头看了伊永胤一眼，对方的反应比她还剧烈，一把抓住警卫先生。

    突如其来的一颗炸弹，他们始料未及，已被炸了满身灰。

    身边泳池陆陆续续有学生走入，一名看上去是为首的学生在站最前面领着后面进来的学生热身，然而年轻的吆喝声或许点亮早晨，却无法舒缓他们这边的紧张。

    「你把项鍊给谁了？」伊永胤的语气近乎可怕。

    警卫先生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对方说是项鍊的主人。」他的话语充满惊惶。

    安莳生拉了拉伊永胤衣角，他吓到对方了。

    「那个人是谁？」安莳生接下去问道。

    「具体不能说。」这次警卫先生答得很快：「对方有特别叮嘱。」

    警卫先生的理解很简单，毕竟任谁都看得出那是条价值不菲的项鍊，失主当然不会想张扬。

    「你个对方是什幺鬼？你怎幺可以这样不分是非的把项鍊交给他！」伊永胤非但没有鬆手，反而加重力道，整个脸都气到发红。

    他的音量很大，很快引起周围学生侧目。

    安莳生不得以只好强行分开眼前两人。

    她好声地又再问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朋友比较激动。因为那条项鍊和我们也有关係，而且意义非凡，所以我们真的很需要知道对方是谁？」

    警卫先生摸了摸被抓疼的手臂，听她哀求也稍微软化：「没关係，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情绪难免激动。这样好了，我给你们那个人的联络方式。」

    警卫先生随即拿出手机报了一条手机号码给他们，安莳生赶紧也拿出手机记下号码。

    「能否问一下对方的名字？」飞快输入号码，她停在联络人的姓名栏上。

    「卢缓。姓氏卢，缓慢的缓。」

    卢缓。

    在心中複诵一遍，她敲打着键盘，输入下名字后，按下储存。

    他们答谢警卫后，準备离开泳池，警卫先生顺便要巡视泳池，也就没再继续和他们闲聊，回身往泳池置物间离去。

    「妳说这个卢缓到底是何方神圣？」伊永胤双手抱胸，眉心深锁。

    「天知道。」安莳生越想越郁闷。

    管他是齐天大圣，还是哪路大神，现在挡了她的道就是不对，这样随便指别任的东西为己有是会遭天谴的！

    「算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她怨怼地放下手机，等出去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她再来好好问候这位卢缓。

    名字这幺难听，刚好和他的人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