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世家(民国**)) - 第一百三十八章、会合
第一百三十八章、会合
怒洋把事情怱怱的交代了一遍,附以子吟的补充,本来蕴酿着怒意随时要爆发出来的白经国便洩了气。他脚步一踉跄,靠着墙坐到地上。
他们都疏忽了,并没料到红军会直接的对孩子下手,又从沙赫口中吐出了真相来。
白经国深深的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地长吐出来,越是在这样的关头,他便更不能乱。
二哥。子吟取了个大麵包,把它递到白经国跟前,吃点东西。
白经国接过麵包,狠狠的咬了一口,这段时间餐风露宿,就是一个冷硬的麵包也是无比的美味。
子吟看二哥狼吞虎嚥,便晓得他是饿狠了,连忙拿出奶酪和野莓,给二哥布置一个草率而丰盛的晚餐。
二哥对不起。子吟便低声的,与二哥道歉说,我们擅造主张、把房子烧了
迟早的事。白经国把食物嚥了下去,才道,就是你不烧,那房子也不能要了。他们既知道我们的关係,便不会再让你跟沙赫安然住下去。他嘲讽的冷笑一声,甚至连伊尔库茨克也不能待了。
子吟便垂下眼,因为二哥说的,和怒洋正是同一个理。
他把自己收拾行囊的布包拿出来,正是从东北过来时拿的同一个布包。来的时候空蕩蕩,只有一叠银票、一根髮簪与一块手帕,经过三年,却是鼓胀成了一个大包,里头放了许多回忆的物事,子吟从包里攥了两帧照片,放到二哥手里。
一帧,是娜塔莎在盛京时拍的独照,另一帧则是二哥带着腹大便便的娜塔莎,在烟台时照的,当时的二哥风流倜傥,戴着摩登的金丝眼镜,又穿了洋人西服,瞧着很是一个出色的青年才俊。而娜塔莎有着深邃的五官,细瘦的身子,是个楚楚可怜的白俄少女。
正是一对佳偶璧人。
白经国一看到那照片,脸容便定住了。
二哥你就带着留念吧。子吟说,以后我们也帮沙赫拍照片。
白经国拿着那两帧照片仔细的看,却是觉得很陌生,不论是娜塔莎的脸容,还是自己的
他已经好久没有审视过自己的容貌,彷彿娜塔莎出事以后,他便行尸走肉地活着,只求一死。他一直活在丧妻之痛里,自觉仍是很爱对方的然而,看着照片里的女人,他竟是觉得一阵陌生。
娜塔莎原来是长这样的吗
他便抬头,把视线投向身边一直默默凝睇着他的子吟,彷彿第一次认真地要看清他。
二哥子吟睁着清亮的黑眸,笔直地回看着二哥。
我白经国便垂下了眼,不记得了,竟是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
子吟一时沈默,随即便紧紧的攥着二哥的手,就像是藉此向他传播着安慰和暖意。
白经国的眉深深攒蹙起,那眼眶泛了水光,接着竟是无声的流下了泪来,我还想不起来,我和她竟是有一起照过照片呢。
二哥子吟心里揪痛,他便伸出手,勉强的把比他宽壮许多的二哥揽着,轻轻的拍抚,你从来都没有忘记她,她会知道的。
白经国默言无声的掩脸流泪,从子吟身上传来的热度和力道都让他胸口一阵翻腾,本来能压抑着的郁结,彷彿都在子吟的温言劝哄下引导出来。
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这数年来,反倒是倚赖着子吟过的。
子吟不但为他打理着那个温暖的房子,还替他照顾沙赫,甚至让自己干了那幺多无理的事,他也并没有怨恨过。
两年了,白经国第一次容许自己正视子吟的付出,一旦意识了、便发现自己竟是欠了他很多、很多
怒洋咳了一声,打断了二哥和自己丈夫的哀伤氛围。他大勒勒的坐到子吟身边,把他的腰揽住,正是宣示自己的主权。
白经国看了三弟一眼,抬手便把眼泪抹了,小心收好妻子的照片,也正好挪移位置,竟是与二人分隔开来。
二哥,我们来谈谈沙赫的事。怒洋晾了他一眼,便一本正经的说。
嗯12 31dan mei。白经国咬着刚才未吃完的麵包,又回复了刻板的表情,我有几个战友,也许可以说动他们的帮忙。不过,我们必须先知道沙赫被带到哪里去才成。
那真是太好了。怒洋便颔首,有人手、也就能查探。
三弟。白经国却是看了怒洋一阵,竟是说,你带着子吟,先回华夏吧。
他这一说,让子吟和怒洋都是一愣。子吟率先的摇头拒绝,二哥﹗你说的甚幺话像这样的时候,我怎幺可能离开呢
沙赫是我儿子,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白经国便说道,这小房子可不足以藏身,我不想救完他以后,却换成你们给红军抓了。
二哥,这话我便不认同了,你可是把我当成累赘来着怒洋便抿了抿唇,给我一把枪,我是打算跟你们一起去救沙赫的。
你没必要冒这个险。白经国便说,你儿子可还在盛京等着。
怒洋却是坚决的不退让,沙赫也是我的小侄子。
二哥我也不会走的。我得看着沙赫平安无事回来。子吟也是态度强硬,我能给你们开车接应、也可以待在这小房子等总之、我哪里都不会去。
白经国瞬间便是一阵沈默,他竟是意会到当年,大哥为甚幺要把子吟千里迢迢的送到自己手里。
正就是晓得将要面临的是多艰难的困境,便如何也不愿子吟涉险。
那份心思,都是一样的。
可是,子吟从来就不如他们想像中那般恁弱,在白经国迷失的时间,其实他就是靠着子吟的坚强而得到了扶持。
当子吟言之凿凿的决意留下时,白经国便没有再争辩,两年了他十分清楚眼前人有多幺的坚强自立。
白经国又问了一阵关于沙赫被带走的细节,以及从多哈家知道的讯息、这小房子里预备了多久的存粮。
我的车子在密林里,盖了掩体,后车厢也放了几把枪、一些子弹。都是怒洋带在路上防身的。
先不要用,红军已经认得你的车子了。白经国便说,我与伙伴约定黎明来接送,绿军在贝加尔湖边的林子都有营地。
我们两外人可以吗
感谢你烧了那房子。白经国便别有意味的望了怒洋一眼,现在他们都知道,红军要祸害我的家人。
我实在是不得己为之。怒洋便垂下黑长眼睫,二哥,抱歉啦。儘管如此,他说这话时却并无悔意。
白经国便抿了抿唇,他可没有子吟那般关心则乱呢,三弟打的那点小算盘子,他都知道了。
可偏又无话可说,毕竟他干得如此合情合理。
他们三人便默默无语的坐在这四方小屋里等待黎明到来,这一夜谁也没法入睡,心里既惶急也焦虑。
直至熟悉的汽车声自外头传来,白经国便拉开门缝,让子吟和怒洋待着,确认了正是绿军的伙伴,才让他们快速的登上车离去。
所谓的绿军,其实便是在内战时代,给战祸逼迫得无以为继的贫困农民,其中也有一些参加过一战回来的退休士兵,因为妻女给白军姦杀而投身战争。经过了两年的内战,凌散的绿军也渐渐的打出了一套伏击战术,并在贝加尔湖建立一个势力範围。
自红军进城以后,他们便抱手观望,偃息了旗鼓,经过白军的统治以后,他们已无法再回到沙皇帝制的盲目服从。一旦红军干出与白军同样的暴行,他们便要把内战延续下去。
然而现在,绿军却是面临着一个困境,平民们的思想已经改变,他们趋向支撑红军,甚至还有年轻人加入到军队里去。
绿军便成了游离的叛乱份子,只等待着红军做彻底的整肃和清洗。
赫尔辛基、鲁辛基。这是武、怒洋,都是我的家人。白经国上车的时候,便给子吟和怒洋做介绍,我的儿子被红军带走了。
驾车的中年俄人有着贲张壮实的身材,瞧着便是个标悍的士兵,他一听到白经国带来这个坏消息,便愤怒的拍了方向盘,他妈的﹗我就知道这帮家伙甚幺都干得出来﹗
白,你是指那三岁的小不点吗那幺这两位又是谁呢另一坐在副驾座的人回头看,我猜猜,这个也是你儿子他指向脸嫩的子吟,这个是你弟弟吧你们体格长得比较像。你指向怒洋。
子吟便怔了怔,有些尴尬的摇头,难道被那乱髮和鬍子覆脸以后,二哥竟是老得能给他当爹了吗
这是我弟没错。白经国确认了怒洋的身分以后,却是一把将子吟揽了,这是我的太太。
子吟便呆住了,他看向二哥,同时也看到怒洋那目光几乎要把二哥剖开千百遍。
这可是个小男孩儿呢﹗那俄国人便嗤笑,竟是没有摆出惊讶排斥的表情,男的就算了,你还对小孩出手﹗
他不少了、今年二十有多。白经国便把子吟搂得紧紧的,又给我带孩子、又顾家是个很好的太太。
两俄人便哄笑了起来。
这会儿,怒洋终是禁不住开口,他清咳几声,用俄语明明白白的说道,二哥,你搞错了,他不是baшa жeha你的太太,而是mor жeha我的太太。我早叫你学俄语要学好一些,免得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白经国便沈下了脸,白了怒洋一眼。
唉唉﹗得了得了﹗驾车的赫尔辛基便暧昧的笑起来,原来是三角恋呢﹗你们华夏人也太乱了吧﹗
白经国和怒洋便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倒是子吟为这样的话题而窘困不已,便不参与进去,只把头转看向车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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