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玉卷一之盛京风云 - 第五章

    第五章

    「公子，这四王爷怎办？总不能一直搁在问安客栈吧？」翌日，云皕小声地对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公子说道，语气有些担忧。

    白衣公子面戴玉面面具，手拿摺扇，不经意的搧了搧，又不经意地用摺扇遮住面容，他用雌雄莫辨慵懒的嗓音道，「等本公子处理好鞑靼的事再说。」

    「可是，泰北边疆的悍王爷失蹤，难道消息不会传回京城吗？」云皕苦着一张清秀的俊脸，他这小小的客栈实在恭不起这尊大佛啊！也不知道公子到底在想什幺。

    闻言，白衣公子轻哼了一声，反问，「你可知为何消息没传回京城？」语气里尽是讽刺与不屑。

    云皕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难道是发生什幺事了？」

    「泰北有奸细！」白衣公子冷笑了一声，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有对面的云皕听得见。

    奸细！云皕大惊，双眸惊惧的望着眼前淡定的白衣公子，吶吶道，「难怪鞑靼能进城追杀四王爷！」

    「放心吧！这件事本公子绝对会让鞑靼吃不完兜着走的！」白衣公子阴狠的道，面具底下是什幺样的表情就不得而知了。

    云皕听到此，不由得皱眉，担忧道，「公子，为了素不相熟的四王爷值得吗？」

    白衣公子挑眉，笑道，「他是本公子的病人，也就是本公子的人，谁要动本公子的人，本公子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啊！妳的病人和妳的人这两句是不一样的阿！况且妳还是大家闺秀啊！这要如何嫁人！云皕在心里哀号着。

    没理会云皕纠结的俊脸，话锋一转，我语气阴沉的又道，「后天，李灏就回来了！」

    云皕征住，没回话。

    「听说老夫人要我代表月家去参礼呢！」这是爹昨天给我的消息，想想李灏前去迎接邯国小公也有一月之久了，是该回京了！

    「月老夫人的意思是……？」云皕拢眉，月府的情况複杂，他不明白的是都是一家人何必搞成这样，一家人和气，是他这个孤儿一辈子幻想的事，但是公子家里的事却他让不由得庆幸自己是孤儿。

    「自然是想让我被人取笑了！」我摇了摇摺扇，有些漫不经心，然后自信满满续道，「不过，本公子是这幺容易让人笑话的吗？」

    抬眉，见云皕笑眼看着我，我朝他挑挑眉，「把四王爷打扮打扮，六王爷娶妃之事四王爷怎能不到。」

    云皕顿时打了个哆嗦，他似乎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果然，不久老夫人便派了个小丫鬟过来说要月如玉参加六王爷的娶妃一事。小丫鬟说完一脸不屑的扬头看着我，一脸等着看笑话的小脸，我应了声，低头扬起一个小小的微笑。

    三日后，我一身浅蓝色的华服，袖边绣着精细的铃兰花图样，裙襬是一袭洁白流苏，腰侧别着一块白里透红的翔凤玉珮，领边是暗色的蓝，衬出我颈边的白皙，头上用辫子扎起，系上红色的云丝带，柔顺的垂挂双肩上，没有多余的金钗，显得素雅。

    望过一旁的月如玫，一身大红金丝镶边彩蝶系花的的华服，头髮靛蓝的髮髻固定，双蝶飞舞的金钗在她头上闪闪发亮，扶桑花插在耳边上，发出淡淡的香，显得娇贵无边，美艳动人。

    月如玫纤手一拨额上的碎髮，很是满意对着镜里的百媚千娇的女子勾人一笑。

    我在心里冷笑，妳又不是新娘，打扮成这样是要去相亲？

    「二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淡声道。

    「玫儿，进宫可要小心应对，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做不要做，妳是大家闺秀，自己的身分。」二娘陈氏一边叮咛一边用眼角看我。

    我装作没看到忽略过去了。

    「哼！玫儿能出什幺乱子！倒是月如玉别给月府再添一桩丑事就老天保佑了！」老夫人站在一旁轻敲了一下拐杖，声音宏亮瞪着我。

    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老夫人一笔钱吧！不……说不定是欠了八辈子都没还，难怪老夫人这幺讨厌我！

    月明浩走向我替我将垂在双肩上的云丝带理好，柔声道，「玉儿，进宫小心些。」

    「我知道的，爹爹。」我朝他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

    「月如玉，妳走不走？再不走妳想误了时辰？」月如玫尖锐的叫声从身后传来。

    我朝家里的长辈们微微一行礼，轻踏上备轿，前往皇宫。

    一路上月如玫没理我，一副喜孜孜的样子，不时伸手理理自己的衣裳，我也懒得与她多什幺，双眼一闭开始养神。

    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月如玫一脸不悦，「发生什幺事了？」

    轿夫掀起轿帘，低头道，「到宫前了，前方要用走的。」

    月如玫下轿，看到金黄的宫门，而宫门后是长长不见底的漆黑道路，两旁竖立着高大宫墙。

    「你是在耍我吗？这样长的路你要我用走的？」月如玫不可置信的叫道。

    我也跟着下轿，睨了一眼那个不出声的轿夫，突然低声一笑，月如玫一副看怪物的脸看着我，那轿夫只抬眼望了我一眼。

    「如此，是想知道什幺？」我笑呵呵地看着那轿夫，黑白分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捕捉的光芒。

    轿夫双眸闪过一丝异样，随后沉声道，「三小姐是个明白人。」

    我收起笑颜，颤了颤睫毛，轻声道，「不当明白人难道要等着你们来弄死我？」

    轿夫双眸顿时凌厉的朝我扫过来，一双粗糙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上腰间。

    「多谢你了。」我抬眸朝他一个行礼，转身走入黑暗的道路中。

    「喂！月如玉妳当真要用走的？」月如玫大喊了一声，百般不愿的赶紧跟上脚步。

    那轿夫站在月光照耀处，双眼静静凝视着两道没入黑暗的人影，有些迷茫，喃道，「月三小姐……」

    「喂！方才那轿夫说的是什幺意思？」月如玫紧跟在我身后，漆黑的道路，两旁高大的宫墙让她有些害怕，而眼前的人只是不发一语的往前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再一步就要走出黑暗的道路踏入张灯结綵的庆祝宴场时，我顿时停下脚步，眼前的宫人们脚步凌乱，忙里忙外的，梁柱上布置着象徵喜气的大红。

    「终于像个大婚的样子！刚刚的漆黑真是怪吓人的！」月如玫兴奋地扬起明媚的笑脸，抬起脚就要踏入那片欢乐的气氛中时。

    「月如玫。」

    身后的那人出声喊道，声音沉稳，却让人感觉出一丝寒冷。

    月如玫转头，看着站在黑暗处里的人，看不清表情，连身上的浅蓝色华衣此时也没入黑暗中，「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我说的话，我只说一遍，不论在何时何地，别忘了妳是月家人。」

    月如玫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随后嗤的一笑，讽刺道，「妳是傻了？我不是月家人那我是什幺人？」哼了一声，踏入了灯火明亮中。

    黑暗中的女子看着她如花蝴蝶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也走出了黑暗。

    很多年以后，当月如玫再次想起这句话时，眼角竟然忍不住流出泪来，无声的哭喊着，我是月家人，是的！我是月家人。

    此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