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之心 - 分卷阅读26
木东初笑了笑,将人抱得更紧,低头开始亲吻他的额头,脸颊,双唇。
莫静和没有动,任由他摆布。
“那你今晚来做什么?”
莫静和叹了口气,道:“当时确实是愿意的,可出了他府门就开始后悔了。你待我挺好的。”
木东初失笑,又往下亲去,两人呼吸都开始急促浅短,最后从椅子上一直到了地上又到了软榻上,醒来后已是第二天清晨。
莫静和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依然不是木东初,而是陆疏华。
他依然一席正经的官服,坐在榻边看那本《毒经》。面容端详,四肢完整,衣冠楚楚。
莫静和觉得昨天下午到晚上自己是在演戏给别人看,看热闹里的还有陆疏华。
“你醒啦。陛下什么都好,就是这方面不知道节制,太医来瞧过你,说让你多养养,别累着。”
莫静和见到他还活着,完整的活着,觉得顿时神清气爽,什么痛楚都没有。
“你昨天编的那个故事挺好的,娇滴滴的年幼贵公子,无父无母无人做主,给家中叔伯欺凌。哈哈哈哈哈。”
莫静和得意的笑了笑,没脸没皮的道:“临时想的,还不错吧。陛下吩咐……太医说要养到什么时候?”
“太后生辰。”
第31章 第 31 章
“莫老太爷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不太好,大致是不行了,陛下把李太医也派去了,不过拖到太后生辰该当不是问题。”
莫静和坐起身,他对老太爷的感情算不上不亲厚,但父母去世后,这位老太爷对他兄弟颇为照拂,是有厚恩的。
若是寿终正寝,还好说,可眼下偏偏是这样的一个时机,这病来的就委实有些蹊跷了。
“三族还是九族?”皇上既是要拖到太后生辰,那便是不打算在北辰王的事上放过莫家了吧。
“你们莫家虽然不都是忠臣良将,但陛下仁慈广德,到底对他们有所顾念,更何况那些身有功勋的。”
不动莫家?莫家历经这几代确实势力庞杂,在朝堂后宫盘根错节,早就根深蒂固,轻易动了,国本根基都有妨碍,但皇上对莫家忌惮厌恶已到了极处,这么好的机会轻言放过以后怕是没有第二位北辰王再造这个反了,实在是机会难得的紧。
“莫掌事,陛下的真心一般人要不得,你既得了,好生珍惜罢。”
莫静和怔了一怔,方明白他的意思,遂笑道:“陛下对每一位臣民都是真心一片,这是我等的福气,自当郑重以待。”
陆疏华听到此处,收起那一脸严肃,瞧莫静和形容,该是没有大碍了,拢起竹简笑道:“在下还有公务,比不得你福气,好生养着,告辞了。”
莫静和想起身送他,被他作势拦住:“你这会儿,还是躺着好,不过陛下似是交代了些旁的事情于你,在下不好参与,等等自有黄门相告。”
送走陆疏华,莫静和又躺了一会,才觉得解了些乏意。内侍小田听得动静,进来伺候更衣洗漱。
“掌事大人,陛下今日同左将军去视察军务,大致要下午才能回来。留了两份奏折,请莫大人过目后具奏回禀。”
莫静和看着那两道奏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皇帝设小寒阁时就有明训,小寒阁只司护卫一职,不能参与政务。但这是皇上让他看的,不接就是抗旨。
“告我状的?只我不能参政,要不你去寻个能参政的官员,让他打开,我瞧瞧。”
小田心中悲切,打今日起,他就要伺候这位主儿了,听刘公公的意思少说得个把月,指他来的内侍总管还用很关照他的口气同他讲“这位可是陛下跟前一等一的红人,你做事机灵些,若伺候的好了,以后前程不可限量。”,瞧眼下这情形,这位主儿可不像是安分老实的,这一个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微抬起眼,瞧他神色从容并不如何慌张,只拿眼瞧着那两道奏折,神色中有些好奇,却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大人恕罪,奴不知,但这两份并非原稿,陛下让匿去了参奏者姓名,重新誊抄的。”
那应该不算奏折了吧。
莫静和仍迟疑了一下,方伸手去接。
还真就是告他状的,数了他几件怠慢公事的罪,把以前尹如桐带着他玩的时候做下的几件荒唐事也给抖了出来,以此批他品行堪忧,玩忽渎职,侍上不恭。
莫静和很为他们着急,要数他的罪状那真是多了去了,可奏章里提及的这几样虽未有提及尹如桐,却偏偏每桩都与他有关,其他还好说,若是指他品行不端,就势必牵扯他父亲太常卿尹大人,皇上刚准尹大人致仕荣归并亲笔文书对他嘉许了一番,这样一来不是顺道打了皇上的脸面?
还有怠慢公事的几项,送嫁梁平长公主那桩有诸多将士作证,且有出入文案为佐,证据确凿,丝毫抵赖不得,偏偏不提,说了些若有似无的小事。
比如他刚入职小寒阁的时候,因莫静和平日里惯用匕首,小寒阁所配长刀就一直悬于兵器房中,也没想着去打磨擦拭,有一次右参事巡检,先是发现刀柄有灰,抽出试了试锋刃,压根没开刃。莫静和因为这事被关了两天暴室,罚俸两月。
又比如莫静和每次直夜,心里知道木东初后宫有那些位夫人是一回事,但亲眼看着听着他们云雨又是另一番滋味,他也确实有这么个毛病,心里抵触的紧了,做起事来就会拖上一拖,有一次直夜交班的时候就晚了一炷香的时间。结果被打了一顿板子,吃了三天牢饭。
罚都罚了还要拿出来做文章……
且这样业余应当不是御史台的手笔,或是不是针对他的。
皇上给他看并要具奏回禀,是希望他辩解,还是认罪?都写一份吧,左右皇上要哪份,拿走哪份就是了。
莫静和坐在书案前,本想斟酌了一下用句。不知为何思绪就飘得远了,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坐在莫静仁的书房里,手里拿着咬到一半的芙蓉酥,听莫静仁背书:“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哥哥的声音很好听,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手里有点心,身边有哥哥,那时在他心里有两棵大树,就算天塌了,这两棵大树还是会茂盛挺拔的立在那里,一棵是他的父亲,一棵是他的哥哥,他预想的未来就是在这两棵大树下混吃等死。
再后来听到孔老夫子这句话的时候,父亲已经不在了,是吴承德同他讲的,先生而立过半不惑未到,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戒尺,稍有不慎就要挨打。
莫静和向来装“懒散愚懦”装得十分敬业,那日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开口问了一句“如果君使臣非礼,臣该如何事君?”
吴承德愣了愣,自己说话居然从这个总是心不在焉,不要上进的幼子身上有了反应,且他问了一个虽大逆不道,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问题。
“无论陛下如何待使臣下,臣下都该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以事君上,这是臣子的本分。”
边上磨墨的小田看着他的侧颜,心里感慨了一下:这人真是好看,就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很安静,很文气,似乎还有一丝温暖的意思,可惜是个以色侍君的,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啊。
第32章 第 32 章
快入秋了,凉风中也透出几分肃杀之气。
木东初看到那两份奏折的时候,就很想顺应一下时气,缓了缓,颇觉这其中好气又好笑。
北辰王的事他一早便心中有数,甚至在被北辰王意图将手伸进大寒阁的时候,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冷眼看着他一路做大,将被他买通的各个关节人物都一一记下,计算着在他们起事那日一锅端了。
那日让北辰王在宣室殿见到莫静和也是他事先想好的,他始终不太确定莫静和的心思。
直到夜里他一直心绪不宁,在书房练了大半夜的字,他希望莫静和不来,也害怕莫静和不来。
莫静和几乎成了他一块心病,帝王心里这样记挂着另一个人,那个人还出生莫家,自幼聪敏,能好好地从小寒庄这种地方走出来,而且最让他忌惮的是那人的心思,自己竟然一直把控不住。
他原想若是那夜莫静和没有来,他便能撒开手对莫家下手,对莫静和下手,他不需要对自己不忠心的人,哪怕那人如何才干,如何让自己上心。从此之后这块心病便消失了,自己也可以省心了。
可他来了……
那便小小惩戒一下他当时的动摇,朝堂上稍微暗示了一下,自有人领会他的意思,上疏历数莫静和的罪状,他倒要看看莫静和的反应,无论辩解认罪,自都有路等着他。
可莫静和偏偏摆出这样柔顺的姿态来,似真如他口中所说“雷霆雨露皆君恩”一副由他作为,任他宰割的意思。
这倒让他有些不忍下手了。
“莫掌事今天都干了什么?”
“写了这两份奏章,喝了药便又睡了一下午,晚膳只用了小碗翡翠羹,倒是对陛下特意吩咐送去的几样点心十分欢喜,每个都吃了一些。掌灯的时候陆掌事去探望莫掌事的病情,这会两人在院子里比划身手。”
精神头看着不错啊,看来昨晚也没如何累着他,是自己失职了。
“去把他们唤来,让朕也看看朕大小寒阁掌事的身手。”
刘远领命去了。
莫静和练的是立时要人性命的招式,他们的身手又不相上下,比试时很能从中品出乐趣,但要说给皇上观赏,只怕要扫皇上的兴致了,陆疏华陛见时提议:“陛下驾前动武并非祥瑞,再则臣那点功夫也拿不出手。”
陆疏华抬眼,瞧了瞧木东初的神色,继而狗腿笑道:“莫掌事可有不少才能,您看他平日字写得好吧,他左手的字更好,小寒庄门口的那块匾就是他左手写的。”
后宫各位夫人或因美貌,或因才情,或因歌舞,或因琴棋,或因书画,或因女红,或因家室……而得皇上眷顾垂怜,今日自己要因左手写字一桩得皇上侧目了?莫静和心里自嘲。
木东初听得此处屏退众人,又让莫静和坐到近处。
“同我说说小寒庄的事吧。”
莫静和立马又站起身,躬身回话:“臣去的时候被蒙着眼睛,实不知它地处何处,只那里背清山环秀水,景色宜人,风水很是不错是块难得的宝地。”
木东初压了压心里的火气,扯了个笑,道:“你坐下,动不动就这幅样子。我想听的是这些?”
莫静和作了一揖,谢过坐,才又坐下,想了想道:“与臣一同的有位小师弟,十分喜爱小动物,去后山的时候偶尔会顺一两只回来,有一次抱了一只原都以为是小狗崽子,谁知长着长着竟是一头野狼,臣等几个常被师傅用狼吓唬,小师弟认为世界上再也没有比野狼更令人惊怖的动物,生生的吓出了病来,后来还是另一位师弟将野狼放回了后山,小师弟才慢慢好些了。”
木东初原想他会同自己抱怨一番,小寒庄如何辛苦艰难,回来后竟是只字未提,今日自己特意问他,他也只挑这些无关痛痒甚至能称为有趣的事来说。
“后宫的那些人,便是如皇后这般的,受些委屈也要拿来朕这说说,撒撒娇,情态十分可爱。”
莫静和这次不站了,直接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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