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 - 分卷阅读33
听着她这话的人却是笑了笑,阖了下眼睛,声音悠悠然然的:“其实打也没关系,打死了就不用成亲了,多好。沉香,你说我要是死了,他会知道吗?会不会心疼呢,这样他会回来看我的吧?”
沉香哪里知晓他还惦记着那个她已然忘掉大半的穆怀钦,以为只是那个宁小姐不讨喜而已,当下看他恍惚的模样莫名有些担心,谎话张口而来:“当然是会的,少爷这么好,谁会不心疼呢?以后可别再说这些话了,这会儿也只有我能被您吓着了。”
时襄浅浅一笑,没有说话,思绪却渐渐的飘远了,一个人缩成一团望着窗外发呆。屏儿从外边过来,正巧对上时襄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很快从门外进来,笑道:“少爷看什么呢,身上的伤好些了没有?”
时襄转过眼,看见她怀里抱着的花凝,伸手接了过来,一下一下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很痒,沉香又不让我挠。你这会儿来做什么,我娘在房间吗?”
屏儿一笑:“是挠不得的,少爷忍着些,过个几日就好多了。夫人才出去,这不是怕少爷闲着无聊,特地让我抱了花凝过来玩呢。”
时襄点点头,花凝乖的很,眯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小爪子放在他手心轻轻挠着,讨喜的很。
沉香拿了块糕点弯下腰喂它,花凝用鼻子嗅了嗅,张着嘴一点一点的吃掉,再看到第二块的时候转过头,喵呜一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睡下了。
屏儿抿着唇笑了笑,道:“来之前已经喂过了,吃不了太多。”
沉香撇了下嘴,自己把糕点吃掉了。这猫儿倒是活的自在,不用干活,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比开春的时候胖了一圈。
“你看看你,就知道吃,再胖我们就抱不起来了。”她用手指戳了戳花凝润润的鼻尖,哪想它还没有睡着,被沉香这么一碰就张开了嘴,差点咬到了她的手。
沉香赶紧把手收回来,心有余悸的看了它一眼,不满道:“亏的我还喂它东西吃,到头来还要咬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屏儿朝她一笑:“它最近有些嗜睡,谁打扰都不行的,你还是不要招惹它的好,被咬了可不能咬回去。”
时襄轻轻笑了,捏了捏花凝一会儿卷起来一会儿慢慢摇晃的尾巴,不解道:“现在不是嗜睡的时节,怎么会这么喜欢睡觉?”
“少爷不知,这小家伙前段时间喜欢乱跑,身上粘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吃了好些天的药。这不,那药吃多了容易困,天天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了。”
时襄点点头,轻抚着花凝的毛发,看着它睡熟了才让沉香把毯子铺开,将它放在上面,自个儿挨在它旁边仰下了身子。
“少爷最近把伤养好了怎么不出去走一走?闷在府里也是无聊的很。”屏儿见时襄沉默着不说话,笑道:“我听说过两日有个灯会,少爷可以去看看。”
时襄笑了笑,却是摇头:“灯会都是一样的,我都看腻了,没什么意思,你们想去看吗?”他看了一眼屏儿,转而又望向沉香。
沉香一笑,还未说话就听屏儿道:“少爷不必在意我们,只是夫人见少爷整日待在家里,怕闷出病来,这才让奴婢过来说这事的。”
“可不就是病了吗,都养了一个月了。”沉香拉下脸,没好气的说:“我说老爷也太狠心了,少爷可是他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屏儿笑着示意她噤声,轻声道:“你说话可悠着点,传到老爷耳朵里挨打的人就是你了。”她看了看时襄,默然片刻,缓缓开口:“其实老爷很关心少爷的,好几次都想过来看望呢。那天晚上老爷自责了好久,一晚上都没睡着。”
沉香眼珠子转了转,梗着脖子问:“那我也没见老爷过来看少爷啊,打都打了,自责有什么用。”
这语气活像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时襄听着她的话忽而笑了,道:“你也就敢在这里说说,我爹来了肯定不敢这样。”
屏儿笑着附和,她听时襄说的话似乎没有怪时远谦的意思,顿了顿,说:“少爷逃婚,老爷在面子上肯定过不去的,我听夫人说宁府那边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呢。不过少爷不用担心,那天晚上我听见老爷和夫人说,以后再也不逼少爷成亲了。”
“真的?”时襄抬起眼,眸中带着喜色,却不知屏儿听来的话可不可信。
“当然是真的了,少爷难道还不信我?”屏儿看时襄笑,也跟着笑了下,道:“我亲耳听见的,老爷说既然少爷不愿意成亲,就等着看,看少爷什么时候自个儿愿意成家了,他再给您说一门好的亲事。”
屏儿这话说的不假,自那以后,时远谦再也没有提过娶亲一事,这些话好似都随着时襄挨的那顿鞭子隐没在了触目惊心的伤痕之中。
第43章 消息
这天是顾沉的生辰,家中大大小小的宴席摆了许多桌,顾清寒派人送上来的大礼更是让在场的人艳羡了一番,争相道贺的人几乎要将顾家的大门给踩破了。
时襄跟着时远谦去送礼,陪着顾夫人聊了会儿天,用过饭后就匆匆从后门出去了。
一群人围着挤的很,还有人问他和顾清寒自小一块儿长大,怎么没同顾清寒一道去考科举。坐在他旁边的老太太乐呵呵的说:“小伙子长的真俊呐,该配个模样好的姑娘,我跟你说啊,东街白掌柜家的女儿长的那叫一个水灵,还有南街张大夫的女儿,心灵手巧的很”
水灵便水灵呗,沉香也长的水灵,论手巧,他还没见过比荨夏手更巧的姑娘呢。
时襄闷闷的叹了口气,他也不光是听着这些话想走,方才在房里和顾夫人聊天提及了顾清寒,他猛然惊觉,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个人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顾清寒说会回来的,结果还是留在了京城。
京城有那么好么?
他想起前几天偶然听到晋兰说要给沉香寻个夫家,好像钟意了府里管家的儿子。听说那人在街尾的小巷子里开了一个小店铺,专门卖蜜饯果子的,好吃吗?蜜饯甜甜的,他好久没吃了。
沉香对晋兰的打算毫不知情,更何况她家少爷现在正大大方方的踏入了她未来夫君的小店。
待她慢悠悠的浇了院子里的花,摘了几株开的正艳的山茶放进屋,自家少爷迈着闲然的步子摇摇摆摆的踏进了门,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被他看的久了,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太自在。
“少爷,您不是和老爷一起去给顾老爷贺寿去了,怎么现在一个人回来了?”还笑成这个样子,莫不是突然傻了?
时襄但笑不语,从怀里掏出一个浅黄色纸袋递到她眼前:“喏,给你吃,可甜了。”
沉香迟疑的接过来,打开小袋来吃了一颗,问道:“少爷去买蜜饯了?这是哪里买的,还挺好吃的。”
时襄眼睛一眯,笑了:“好吃吧?我也觉得好吃,到时候送你一个大礼,以后可不能收我的钱啊。”
“嗯?”沉香听的云里雾里:“少爷好好的送我大礼做什么?这家店又不是我开的,若是我开的话当然不收少爷的钱了。”
怎么才几个时辰,少爷说的话她就听不懂了?
时襄也不道破,美滋滋的吃着个大味美的蜜饯儿。沉香见他不说话了便不再追问,径自修剪着几朵花儿,一边问道:“少爷今儿不是走正门回来的吧?陆夫人和陆小姐方才过来了,现下正和夫人说着话呢。”
“陆夫人?”时襄挠了下耳朵,觉得沉香口中说的的陆夫人他并不认识:“我又不认识她们,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沉香转过头看了时襄一眼,放下小剪子,叹道:“少爷不记得了?当初老爷给您定下的第一门亲事可就是陆府小姐。”
时襄把这话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倏地想起来了,一脸狐疑道:“爹又不在家,她们来干什么?”他努力的想了一下那副只见过寥寥数次的面容,最终还是没能想起来,却隐隐的飘过来另一个身影。
沉香摇摇头:“不大清楚,陆夫人携了陆小姐过来,想必不是特意来找老爷的,不然也不会选了这一天过来。”
也是,时襄心里嘀咕了一句,抱着他的小毯子躺到软榻上去了。主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儿,还未说上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屏儿便笑盈盈的进来了。
“听他们说少爷回来了我还不信,过来一看果真早些回来了呢。”屏儿慢慢踱步走至时襄跟前,道:“少爷可是觉得寿宴不好玩儿,不与老爷一块儿在顾老爷那边呆着了?”
时襄点了点头,问:“我这才回来没多久,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屏儿笑了笑:“陆夫人和陆小姐过来了,夫人听说少爷您回来了,让我过来喊呢,说是让您过去一块儿说说话。”
时襄一顿,眼神转悠了两下,恰巧对上沉香投过来半是无奈半是偷笑的眼神。
陆筝比前两年长的更加出挑了,笑若春风,顾盼流转,再见着时襄也不似当时的腼腆与羞赧,反倒是时襄,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脑子里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蓦地想起她曾和他说过什么早已有喜欢的人之类的话,张口便问了一句:“你还喜欢他吗?”
他这话问的很轻,只有他和陆筝两人能听到。陆筝恍了下神,想了片刻,明白过来时襄问的话,轻声道:“他既无心,这份心意留着也是无用。”
说这句话时,时襄注意到她脸上浮现的一抹极淡的绯红。这些眼神,这些神色他都是明白的,脑袋快速的转了个弯,时襄笑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有另外喜欢的人了?”
这话一问出口,陆筝颊边的颜色深了些许,时襄咧着白牙,正待又问,头上被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晋兰看着他又气又觉好笑,轻斥了一声:“你同筝儿说这些做什么,女儿家的,又不像你一样脸皮厚。”
她见两人低头耳语不知在说什么,走近了一听恰好听见时襄问的这么一句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继而望着陆筝笑了笑。
时襄讪讪的摸了下头,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对上正看着他笑的陆夫人,他便敛了神色,亦朝她笑了下,乖乖在晋兰身边坐下了。
陆夫人抿了口茶,缓缓道:“襄儿不是和时老爷一起去顾家贺寿去了么,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时襄一字一句的答:“好多我不认识的人,又没人和我玩儿,无聊的很。我和爹说过了,他在那边忙着呢,就让我先回来了。”
陆夫人一笑:“是了,襄儿自小和顾家公子玩的好,现在他去京城当官去了,剩你一人自然是有些无聊的。若是不嫌弃,襄儿只管过来我们府上,我看你和筝儿还是投缘的呢。”
时襄笑了下,正待说话,晋兰一张口抢在了他前头:“这孩子不正经的很,脑袋里只想着玩儿,筝儿这般聪慧,可别让他给带坏了。”
陆夫人拂了拂手,柔声道:“哪里的事,襄儿这孩子我很喜欢,当时若是”话说到这里,她堪堪止住,转而看了一眼陆筝又笑了:“不过现在也是好的,我这不是想着到时筝儿不在府里住了,也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你这话说的。”晋兰看了一眼已微微垂下头的陆筝,道:“筝儿还要时常回来的,既隔的不远更是不在话下了。至于襄儿,他不听话的很,到时怕是要被他折腾的受不了咯。”
时襄瞅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愣是没懂说的是何意,眼睛扫了一眼陆筝,却见她垂首不语,唇边隐约露着一抹晚间藏在薄云之后的月儿那般羞涩的笑意。
他自个儿琢磨了片刻,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陆筝这是许了人家了,这回过来也正是想与晋兰说说这事儿,陆筝确实是有了另外喜欢的人了。
碍于这孩子在场,这些话也只寥寥说了几句。陆夫人笑着止住了话语,轻轻地拈了块点心吃了,不多时又和晋兰聊起了别的话来。
耳边笑语不断,时襄瞪着一双眼睛慢慢犯困了。他今天不到卯时就起来了,连着几个时辰转来转去的,这会儿乏的很,眼皮子直打架,没过多久眼睛就慢慢阖上,恍恍惚惚的睡过去了。
他只靠着椅背,双手放在身前,头垂的低低的,上身轻微晃动着,这模样看上去有些好笑。陆筝听她们说话时往时襄这边看了一眼,忍不住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这一笑惹了晋兰的注意,顺着陆筝的眼睛望过来,见时襄在旁边听着她们说话都睡着了不免一叹,自个儿却也觉得这模样好笑的很,便轻推了他一下,道:“襄儿,有客人在这里呢,怎么就这么睡着了?你也该”
话还未说完,一旁的陆筝柔声开了口:“夫人,筝儿过来有一会儿了,还没有好好欣赏一番府中的美景呢,我看时公子也需要透透气,不如让他与我一道出去走走?”
时襄一脸懵的坐在椅子上,再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庭院里的小池子旁边了。
“府里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想看还不如出去玩儿呢。”时襄半眯着眼打了个呵欠,眼里的睡意仍是浓烈。
陆筝望着他一笑,道:“外面纵是好玩,却不如家里来的安稳。”语罢,她转过身去,从袖中掏出一张被折叠的很小的信封递给时襄。
时襄一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接了过来,没有打开,只问:“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陆筝点了下头:“我与娘过来的路上遇着个人,看打扮是小厮模样,脚下不留神撞了轿子,伤到了头,我已派人将他送去医馆了。”
那小厮步履匆匆,合该是赶时间,她在轿旁瞥见一个信封,猜测是他方才遗落的,拾起来一看,上面端端正正写着时襄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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