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无战事 - 第二十章 决定

    卡西奥佩娅尖细的下巴顶在姐姐的肩膀上，半眯的双眼一闭一闭的像只打瞌睡的小猫。但嘴里却带着含混不清的可爱鼻音说道:

    “嗯……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姐姐有多担心你，嗯……还好泰隆哥哥跟着……“

    大公轻轻笑笑，不论怎样，这个小女儿总是会使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卡特琳娜并没有避开趴在自己肩膀上瞌睡的妹妹，她一手抚弄着妹妹柔顺的金发问道:“还顺利吧？“

    “当然，他们对银色黎明的情报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我刚收到这份情报时也很意外，但这依然让我在会议的过程中占据很大的优势“大公指间转动着一支没剪开的雪茄说道。

    “乌鸦就这样做出了让步？“

    大公耸耸肩说道:“卡琳，我有时候在想，你是否对斯维因有什么偏见。你以后也会是诺克萨斯的领袖……之一的，你要学会客观地看待每一个问题和每一个人。“

    大公看着表面认真，其实有点心不在焉的大女儿说道:“说到这个，我觉得这次对我个人而言最大的收获其实就是斯维因的态度，斯维因果然不是那种心里只有着一党一派利益的蠢货，在他心中诺克萨斯整体的利益是至上的，并且他也愿意为此做出牺牲。他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但也是个最好的对手，即便我在将来的战争中输掉了，这个国家也会在他的手中变得更好。“

    卡特琳娜沉默了好一会儿，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妹妹的金发上打着卷儿，想了一下说道:“我有时候也在想，爸爸你是否对斯维因太过……嗯，纵容。既然斯维因是一个如此可怕的对手，那么把他消灭在他无力反抗我们的时候不好吗，为什么要继续放任他成长。“

    卡特琳娜轻抚着肩上妹妹的小脑袋，问出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

    卡西奥佩娅扭扭头在姐姐的肩膀上蹭了下，发出含混的鼻音。像小猫在对主人的抚摸表示着不满。

    卡特琳娜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将军，但将军却向沙发的后背靠去，十指交叉叠放在胸前，两个大拇指来回搅动着，陷入了沉默。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斯维因和年轻时的我很像吧:理智、冷酷、拥有同样远大的理想和对这个国家同样深沉的爱。不，或许在个人能力上斯维因已经在某些方面超过我了。或许，我是说或许，或许斯维因成为诺克萨斯这艘巨轮的舵手会不会比我和达克威尔都要做的好呢？“大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所以你是准备束手就擒把这个国家交给斯维因，然后祈求斯维因的怜悯吗？把你自己的生命，我的生命，西娅的生命，泰隆的生命，非少壮派所有人的生命都寄托在斯维因的怜悯上吗？你觉得斯维因这种人真的有怜悯这种感情吗？“卡特琳娜语速很快，语气也有一些重，在向父亲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与某种劝谏。

    趴在卡特琳娜肩上的卡西奥佩娅被姐姐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嗯……?“

    卡西奥佩娅的头还没抬起来就被姐姐轻轻拍了两下，轻按下去。卡西奥佩娅扭动两下就顺从地趴了下去。

    卡特琳娜静静地看着父亲，似乎是希望他能像在克卡奥郡担保自己能出任西线指挥官自信地给自己一个确确的答复。

    但克卡奥大公却往椅子的深处挤了挤，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只有站在一旁的泰隆才会发现，将军往椅子里蜷缩的动作与下午在黑色玫瑰茶餐厅的达克威尔何其相似。在谈判桌上纵横捭阖的克卡奥大公在自己最亲的两个女儿面前，面对自己的内心时，也是如此的无力呀……

    卡特琳娜看着父亲的沉默，抿抿嘴唇岔开了话题:“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去艾欧尼亚为诺克萨斯征服新的土地。“

    “不，卡琳，这么大的军事行动是不可能瞒得住其他人的，即使我们前期保密工作做的再好，等到我们的军队登船出海的时候，德玛西亚人也必然会知道我们的目标。届时德玛西亚人为了阻止我们的行动肯定会在西线增兵，甚至再次开战的。西线需要你！“将军显然也想要逃离刚刚那个话题，却也有些意外卡特琳娜的想法，耐心地解释道，似乎也在强调着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终归我还是对西线比较熟悉“卡特琳娜说到这里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那就这样了，我上楼睡觉了。“

    卡特琳娜说完便俯身一个公主抱把已经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妹妹抱起来走了出去。眼睛都没睁开的卡西奥佩娅下意识地搂住了姐姐细长的脖子，小脑袋在姐姐的怀里拱了两下，发出含混的鼻音。

    直到两个女儿走出书房，大公才摸出雪茄剪剪开了雪茄点燃。

    大公坐在沙发里一口接着一口地吸着烟，突出的烟圈飘出不远后就散在空气里。烟雾随着大公不停地吸烟逐渐变得浓郁，直将他整个上身都笼在烟雾里。再看不清大公的面容，只能透过朦胧的烟雾看见那一点明灭的火光。

    房间角落里不够充足的灯光撒在泰隆身上，照出大片的阴影，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明灭不定的身形，像年代久远的褪色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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