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无战事 - 第二十一章 密事

    诺克萨斯内城东城区中心的大将军官邸。

    大将军伯纳姆·达克威尔回到官邸已经一个小时了，这一个小时里他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谁也没见，包括想要与他讨论或者说争论的小儿子凯伦·达克威尔。心中气愤却又无法见到父亲的凯伦殿下则在修炼场里与府上蓄养的剑客们比拼着剑术，借此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而在官邸二楼的书房里，大将军伯纳姆·达克威尔却在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烟，他没有开门，也没有开窗。那些曾在肺部短暂停留的烟雾变作烟圈被吐出来之后，缭绕在密闭的书房里无法散去。

    达克威尔在书房里有些坐立不安，他一会儿坐在靠背椅上猛吸着香烟出神，一会儿在书桌前的空地上踱来踱去，一会儿站在关闭着的玻璃窗前眺望诺克萨斯的城区。深夜的诺克萨斯算不上灯火通明，只有部分上城区有着明亮的灯火，从达克威尔的角度看过去，那缩成一团的灯光就像在虚空中遥望太阳一样，明亮刺眼，却无法给自己身处的地方带来丝毫的光与热。而上城区的其余部分和整个下城区则沦陷在无尽的黑暗中，只有间距不小的稀疏煤气路灯在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达克威尔猛的一口吸干了手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香烟，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样。他快步走回到书桌后，随手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便踮起脚来在靠墙摆放的书架上寻找起来。粗短的手指在书架的第二层一本本的划过，最后抽出一本没有名字的黑色书。

    这本书书面很大，大概有三十厘米长，十八厘米宽。厚度等于三个成年人的手指叠放在一起，差不多五厘米左右。书面没有任何标记或者声明书中内容的信息。

    他并没有立刻翻开这本书，而是面色复杂的看着它，像是又陷入某种选择之中。

    但结果其实在他抽出这本书时就已经确定了，他轻轻地翻开了这本奇怪的书。

    书页泛着古旧的枯黄，触感却细腻柔滑，并非纤维纸张的触感，反而像是某种动物的皮。达克威尔定定地看着自己翻来的那一页，书页上明明没有任何字迹，甚至连用笔写过的印痕都没有，他却仍直视着这一页，仿佛上面有某些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信息一样。

    这本书是由月圆之夜出生的黑山羊小羊羔的皮制成，这种在普通人眼中颇为神秘实际上没什么卵用的材料，在某些施法者的眼中却是最好的施法材料。

    达克威尔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在空白的羊皮页上写到:“对杜·克卡奥的刺杀是你们策划的吗？“

    古旧的羊皮纸上清晰地记录着达克威尔饱满美观的花体字，但在达克威尔停笔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羊皮纸上的墨迹逐渐变淡，最终在羊皮书上隐去，连羽毛笔写过的痕迹也消失不见，羊皮纸上空白如初。

    过了一会儿，羊皮书上又由浅至深的出现了一段新的字迹，这是和达克威尔所书写的同等美观的花体字，但笔迹却截然不同，新出现的花体字隽秀如同女人的笔迹，在这段字迹的上方，还有一个单独成段的小巧精致的兰花标记:

    “对给您造成的麻烦和损失很抱歉，但请您务必坚信我们与您绝对是同一战线的。对于银色黎明的情报我们也只知道其存在，却不清楚其具体内容，再次向您表达我们的歉意。“

    达克威尔看着羊皮纸上再次变浅直至消失的字迹，沉吟了一会儿继续提笔写道:

    “我需要你们帮我联系杜·克卡奥。“

    达克威尔并没有对“你们“兴师问罪，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银色黎明的情报这种非战之罪，事实上他根本无法对“你们“提出任何强制性的要求或者诘问，虽然他是诺克萨斯的大将军，但他与“你们“之间却是绝对平等的合作关系。他当然可以对“你们“工作的失误表达自己的愤怒，但在没有更好的合作伙伴的情况下，这只会破坏彼此之间良好却脆弱的合作关系。而即便不提及“你们“的失误，他也相信对方在歉意之下，会用更好的服务来弥补他的损失。

    “如您所愿。不过似乎克卡奥公爵才是这次较量中最大的赢家呢。为什么会选择他呢？啊，这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您可以拒绝回答。“

    达克威尔看着羊皮纸上新的字迹，犹豫了很久之后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才提笔写道:

    “因为杜·克卡奥和我一样“达克威尔写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直到这句话的墨迹变淡到几近于消失时，才又在句末补充写道:“老了！“

    达克威尔写完之后，没有等新写下的墨迹褪色就合上了羊皮书。将羊皮书重新塞进书架原本的地方后，他在烟灰缸里碾熄才抽到一半的香烟，起身走出了书房。

    ……

    与此同时，在诺克萨斯帝都某间奢华典雅的书房里，一个里面穿着红色吊带睡裙，外面披着红色羊毛披风的的贵妇仍坐在书桌前。她精致妩媚的脸庞和性感却端庄的打扮透着一股雍容的气度。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只有满满的几排书架让房间不至于显得空荡荡的。在进门的地方则对称的摆放着两个造型猎奇的等比例的女性人体雕塑。这两个雕塑做工精良，摆出扭曲的姿态，连脸上惊恐痛苦的神态都栩栩如生。

    这贵妇手中拿着一支洁白欣长的羽毛笔，面前的书桌上平摊着一本没有字迹的黑色羊皮书。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羊皮纸上的空白，直到羊皮书外荧荧围绕的一层微光暗淡熄灭之后，她才轻柔优雅的合上羊皮书。

    她轻轻一弹修长洁白的手指，黑色的羊皮书竟然自己飘起来，飞进均匀排列的某排书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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