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药而愈 - 分卷阅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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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得自己十分弱势一般。

    林戚下意识又要说些口不择言的话来让他的表情碎裂。贺兰却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略有回音,但还是很悦耳。贺兰说:“林戚,你在别人面前倨傲的样子、或者对什么东西不屑一顾的样子,和你跟我强装凶狠的样子……”

    他好像要说出什么非常可怕的事实,林戚却没有再打断的力气,听他顺水推舟地说了出来:“……我真的了若指掌。”

    林戚总觉得嘴里还有些血腥气。

    他没有靠近,两人隔着一段安全距离,贺兰却好像已经冲破林戚的胸膛,隔着肋骨准确地抓住了他的心。

    “所以你在我这里还要这样多久?我求也求过,问也问过,你什么都不说。看到一枚戒指就跟发了疯似的,问我为什么不扔掉,你是真的在装傻还是故意套我的话?我回答得敷衍,你就愈发生气,还说那样的话来伤人的心。”贺兰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林戚的手抓到掌上,叫他不要再戕害无辜的手心。

    林戚突然暴起,扑过来粗鲁地抓住贺兰的衣襟:“那你倒是给我认真回答一次。”

    他眸底摇曳着不信任的水光,眼眶通红,与贺兰明煦一对视,一方心思剧震,一方心如刀绞。离得太近,气味、细微的表情、卷起的发梢……每一点都勾起年少时无限的回忆,于是心又在痛苦或迷茫里悸动起来。

    贺兰的指腹温暖,在林戚眼角慢慢擦着,他以前就很喜欢做这个动作。尤其是自从某些事发生之后,林戚的小习惯被他发现,这个擦眼角的动作便晋升成为贺兰的最爱。

    只是很久没有做过了。

    贺兰捧住林戚的脸,连带他猩红的眼眶与紧绷的唇,问他:“你想要我说什么?”

    林戚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失态地拔高声音,但越说越控制不住:“我想要你说?!你也太可笑了吧,你搞清楚,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你想说什么就他妈的说什么!说不说?!”

    “我爱你。”

    林戚蓦地停下来,像被霎时间按下暂停键的机器人,他还盯着贺兰的眼睛,喉咙已经掐去声音,陷入由那双深邃眼瞳作为源头的无尽深渊里。

    见林戚一动不动,贺兰又说了一遍,加上前因后果,组成完完整整的一句话:“我之所以留着那枚戒指,是因为我爱你。”

    林戚不想承认他在等这一句话,但他确实在等。如若他患了狂躁症,面前这人便是唯一的镇定剂,还是一针见效的那一种。而这份镇定剂心知自己的效果,于是十分善于得寸进尺,还经常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把患者从身到心都骗得心甘情愿。

    所以贺兰明煦是世界上最可恨的人。

    也是他最爱的人。

    林戚在自己公寓的浴室里照镜子,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唯有嘴唇殷红如血。他嫌恶地看着映出的自己的脸,伸手打开镜子后面的置物台,那里面有许多药瓶挤挤挨挨,已经占满三层小柜子。

    每天都吃的药,他很熟悉剂量,很快就一一倒好,满满的药片盛在一个瓶盖里。林戚把药片一股脑灌进嘴里,不喝水,生咽下去的时候有种要噎死的错觉。

    他睡前看了手机信息,贺兰的消息浮在锁屏界面上,只有几个字,却很深刻,他发:“不是曾经,是一直。”

    林戚回道:“坚持下去。”他把其它的话隐进肚子里,塞到梦中。快要睡着时,林戚确定地想,当贺兰表白的时候,他的心跳速度真的太快了。

    快到甚至把别的东西都暂且遗忘在了角落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青商酒会定在本市最大的一个高级会所,东家财大气粗,包了大厦的一整层楼,四面的玻璃映着夜色,远处便是青州近几年新落成的地标性建筑,一座命名为国安门的高塔。

    宾客在餐桌之间徘徊交谈,不是西装革履便是长裙曳地,面上挂着不知真假但一定十分礼貌的微笑。苏承霜五分钟后就与一位发际线堪忧的中年男人聊起来,林戚则在边上端酒杯旁听,听得一脸厌倦。

    酒会上还有许多来投机的年轻人,这些人大都怀揣梦想,希望得到慧眼识珠伯乐的赏识,给他们一笔资金,将遥不可及的未来逐渐抓在手中。

    林戚虽然闲着没事,但基本的礼貌与风度还在,他看着冷漠无情,待在那无所事事,却也被递了好几张名片。林戚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挂块写着“没钱,勿扰”的牌子,旁边有人笑着叫他。

    “林戚?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来人面容和蔼,眉平目阔,他长着一张很好亲近的脸,笑起来也柔善。只是衣着打扮都太具有精英风度,反倒显得不和谐,如同给毛笔装上剑鞘似的。

    林戚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苏承霜还在不远处聊得正酣,那人便微微一笑,说道:“别太紧张,我是以向阳企业慈善基金会合伙人的身份来这里的。”

    林戚在沈黎面前有一种不一样的态度,对别人他嚣张放肆,对贺兰明煦他无所顾忌,唯独对着沈黎,他竟然拘谨起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像只被束住手脚的野兽。他放下酒杯,很浅的杯底与不谨慎的动作让酒水洒了些许,林戚犹豫道:“……你转行了?”

    沈黎虽然一直在笑,却不给人虚假的错觉,他确实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他颔首,走近些,佯作收拾桌上的水渍,实则低声询问林戚:“最近都很好吗?”

    “还好。”林戚抬眼,心中稍微一斟酌,也没必要对沈黎隐瞒,便说道:“除了我前任来找我复合这件事。”

    沈黎似乎有些惊讶,他已经用纸巾擦干净餐桌,却还在做些多余的动作,擦着高脚杯掩饰,像在思考似的活动着手指。

    他问:“这让你很焦虑?”

    “不是。”林戚背靠坚硬的柱子,后脑勺也顺势抵上去,仰头的动作越发彰显下巴锋利的线条,他擦着食指和拇指,叹息似的承认道:“很怕。”

    ――

    商业酒会果真累人。贺兰明煦一晚上被敬酒就不知道多少次,加上大胆来推荐自己点子的、觍着脸来巴结的、先前合作过来祝贺新项目的……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行走的“酒囊饭袋”。

    李秘书不太会喝酒。所以还是该再招一个新秘书,最好是男性,这时候便可以分摊一些负担。

    应酬的人太多,连林戚在哪里都没有看过一眼,贺兰心里的气始终上上下下,说话的时候便降下去,又敬酒时便蹭地冲到太阳穴。他是天字第一号惨,为了林戚来这个酒会,大半晚上,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瞄见。

    “贺总,你看那个,穿蓝色西装那位。”有个合作伙伴笑着给贺兰指方向,感叹道,“小有名气的建筑界新秀,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太优秀了,小小年纪就拿那么多奖。你说还不到而立之年就功成名就了,以后还干什么去?”

    贺兰随便投去一眼,那人一身挺括的蓝色西装,衣服虽然干净整洁,但从质感上可以很明显可以看出,这套衣服是反复穿过的。这位“建筑界新秀”的境况,也许远不如别人称赞的那么好。

    他倒不在意这些,他只知道业内90后第一设计师林戚先生,在国外先是把建筑界新人奖全部收入囊中,声名鹊起后,拿到最有含金量的一个奖,达到事业与名气的巅峰,却又激流勇退,回来给发小做高级顾问。

    至于林戚先生的设计,现在往外望去,夜色中璀璨屹立的那座“国泰民安门”便是其中之一。

    众口||交誉,那是他的林戚。

    贺兰在军营看过一本知名建筑物摄影集,其中就有林戚的作品,他无忘当时自己的心情。无数的短暂的休息时间里,他把那本书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想林戚是如何画这一笔,想那一笔。

    所以他出来了。

    大爱无疆,但他的爱太狭隘,只肯给林戚。

    “明远的贺总,我敬您!”蓝色西装竟然在贺兰思考之余走近,这人十分自来熟,直接跟他一碰杯,仰头豪饮,杯中酒瞬息之间一口喝尽。

    贺兰出于礼貌也喝了一口,合作伙伴便豪爽地笑起来,拍了拍蓝西装的肩膀道:“一帆,刚刚贺总还夸你呢,还不谢谢他?说不定谢这一句,你们工作室的前途就有着落了呢。”

    合着这两人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贺兰明煦正欲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同是建筑界的设计师,说不定结识他以后能给林戚帮上什么忙,便不言不语,又跟一帆喝了一杯。

    林一帆喝了两口酒就上脸,两边脸颊都浮起红晕,他眉目干净,身量又不高,依稀竟有少年青涩之相。他低头给贺兰鞠躬,顾盼间眼里就转出些迷醉漂亮的光,眼底几分动人的依依之情,直起身道:“谢谢贺总……”

    贺兰明煦已经明白其中苟且,原想直接转身离开,但扫过林一帆的脸庞一眼,他又蹙起眉,觉得这人的眉眼有些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他很快就想起来了,林一帆长得像林戚。

    也不是很像,只有桃花眼有些像,同样的桃花瓣,林戚是冻在冰湖里冷漠又美艳的,林一帆则是开在枝头娇嫩而粉润的。

    又都姓林,贺兰从不信巧合二字。

    他正欲问,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贺兰抱歉地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是惊心动魄的两个字――戚戚。

    贺兰走到透风而无人的窗户口接这个电话,高处的夜风吹在他的额角上,他觉得这风又冰凉又舒爽,像林戚的吻。接起电话,林戚在那头说:“你他妈刚刚在跟谁说话?”

    “没谁。”贺兰明煦说道,他下意识觉得林戚不想听到林一帆的名字。他与林戚在一起时从来没听过他提林一帆,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其实何止林一帆,林戚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过。

    林戚冷笑道:“那我是瞎了眼不成?我看到的那个跟三十岁老男人调情的王八羔子不是你?!是你今天起床跟谁换了一张脸,还是你有个我不知道的双胞胎兄弟?”

    他那边忽然声音清澈许多,像进了一个隔音很好的封闭环境。贺兰静静听着,心想自己可能有点斯德哥尔摩,被林戚这样骂,内心里居然还很是舒畅。

    林戚声音很突然地缓下来,说道:“你最好不要跟别的人说话。”情绪很冷静,也很平和,他继续道:“我会疯的。”

    贺兰问:“这个‘别人’是指?”

    他忽然转过头去,视野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影,林一帆已经不知所踪,也许已经离开。有人在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贺兰对眼神极为敏感,他抓准目标,大步朝那里走去。

    那人借着和别人聊天的自然角度,一直把视线似有若无地放在他身上。

    林戚突然打电话过来,又是为什么。

    林戚在电话里说:“你过来。”贺兰蓦地停住脚步,甚至觉得自己没有跌倒已经是庆幸至极,他极度怀疑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我在30楼。”林戚又说,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贺兰举着手机在原地进退两难,而那个人在远处已经结束攀谈,似乎打算要走了。而林戚给他一个遥远又近在咫尺的地点,前些天他还抓着自己的衣领说厌恶等待。

    但他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直觉,错过这个人,他会永远地与一些事情失之交臂,或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勉强知晓冰山一角。

    沈黎已经坐上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他看着数字一点点变小,心中还是有些震惊。他真的无法想象什么人能叫林戚都怕,于是尽管林戚极为反对,他还是找机会去观察了一会儿。

    那人身材高大,肌肉匀称而健美,说话时有种自然而然强大自信的气场。虽然强大,却不持强凌弱,与人交谈时礼貌地注视对方眼睛,是极为有风度的一个人。这样的人一定在一个完美圆满的家庭里成长,所以才对许多东西势在必得,而信心满满却又低调不外露。

    林戚若是野兽,他便一定是只更凶猛的野兽。只是他应该唯有愿意在林戚面前收去爪牙,笨拙地学会温柔,所以才叫林戚那么怕吧。

    电梯到了一楼,沈黎甩去思绪,刚踏上瓷板。另一间电梯门也徐徐打开,那个经他分析过的人大步走出来,箭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可以打扰一下吗?”贺兰笃定又怀疑地问,“请问你认识林戚吗?”

    ――

    林戚放下手机,窗外夜空深邃,繁星点点,国安门辉煌灿烂的灯光在城市的矮建筑里鹤立鸡群。三十层是餐饮区,被一道道假花藤妆点的栅栏书架分割成小块的店面,纠缠的位置星罗棋布,人不多,但都成双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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