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药而愈 - 分卷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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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说:“观音你也收了,人你也|||睡了,家长也一早见过面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彻底搬过来,让我安下心来?”

    林戚举着筷子:“……”片刻后,在贺兰明煦略显紧张的视线里,歪头道:“我全部身家不是都在这里了吗?”

    说是这样说,搬家的事还是被贺兰郑重地提上日程。在某一个周末里,两两无事,颗颗在房间里乱跑乱跳,追着一块不知从何而来、飞在半空中的纸条。林戚跟贺兰一同把这里的家具物品打包起来方便搬运,冷天里空气中也弥漫着微尘。

    林戚的生活用品是真不多,只装了两个行李箱,他的书与设计稿是最多的。并不宽敞的书房原本就被书籍图纸塞得满满当当,两个人一进去就免不了肩碰肩背挤背,彼此间撞了好几下,林戚蓦地摔了一本书,指着门口冷声道:“滚去外面整理衣服,别在这碍手碍脚。”

    贺兰便默默出去,林戚捡起书时,看到他颓唐沮丧的背影,莫名认为自己刚刚有点凶,于是又开口说:“等下。”

    他便转身,林戚走出来,刚抬起下巴贺兰就极有眼力见地低下头来,互相厮磨片刻,林戚才使唤道:“去吧。”

    贺兰明煦便去他房间收拾衣服,叠了几件,忍不住自顾自笑起来,心想,林戚可真是越来越惹人爱了。几件衣服没折许久,外头乒乒乓乓的声音就没断过,林戚的暴脾气注定让他要跟自己的书架来一场生死搏斗,贺兰听着声响,无奈地摇了摇头。

    卧室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贺兰临走时又去浴室看了看,不大的盥洗台上洗漱用品已经被收走,台子上显得空空落落的,这里应该没有遗漏。他本打算转身出去,眼神余光却似乎扫到一丝不合寻常的地方。

    贺兰顿了顿,伸手打开洗手台上看似镶嵌在墙上的镜子,里头果真还有一个隐秘的置物柜,只是刚一看到,他的瞳孔便狠狠一缩,仿佛见到了什么叫人不可置信的东西。

    置物柜有两层,每一层都摆着排列地整整齐齐的白色药瓶,贺兰简直吓得魂飞魄散,撑着洗手台往脸上拍水冷静下来。他随便拿出一瓶药,里面的药丸所剩无几,应该是一直在用的,端详瓶身却又尽是些晦涩难懂的英文单词。他忽然想起什么,对着置物柜拍了几张照片,给早前加过联系方式的沈黎发过去,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些药。

    然后他把镜子合上。

    再回到客厅,林戚在书房口齿不清地骂骂咧咧,贺兰听着他的话,心里犹疑不定,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戚不带走那些药罐,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

    “你在这干什么?”林戚抱着书出来。他前段时间一直念着要去剪头发,事情一多什么都忘掉,现在头发长度蓄得十分符合他“高级设计美学顾问”的虚衔,用一个发绳乱七八糟地扎在脑后,脸颊两边还有些未收的发丝,显得很有艺术气息。

    他把一叠书放到箱子里,转身拍着手走近,掐住贺兰明煦的领子,拧眉问道:“你发什么呆?我这都快烦死了。”贺兰不说话,林戚不免要骂人,想了想又把已经到喉咙的粗话原样吞回去,曲起膝盖跪到沙发扶手上,弯下腰,照着他的脸一直亲到喉结,不耐烦道:“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是男人就不要玩‘爱在心头口难开’这一套。”

    贺兰揉了揉他的耳垂,把碎发全部勾到耳后,轻轻叹口气,说道:“我在你的浴室镜子后面看到很多药,你肯告诉我那都是做什么用的?总不会全是维生素吧。”

    林戚便转过头,脑袋搁在他腿上,眼神飘忽道:“哦,那些啊……”

    贺兰垂下眼,从林戚的角度仰视看去,他的眼神深邃,含着一种最迟钝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的怜惜。林戚还是很不适应这类脆弱的感情,抿唇迟疑着,终于说:“……就是一些治疗精神类心理疾病的镇定药物,还有一些是安眠定神的药,也有维生素,补营养的,有段时间没怎么吃东西。”

    “有的过期了,有的失效了,所以都留在这里,没必要带走。”

    贺兰似乎还是很放不下那些药,林戚伸手不熟练地安抚他,眼神依旧很飘忽:“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就是几个破药瓶,你又不是没见过。”

    他的手被贺兰覆住,贴着掌心,林戚似有所感地想把手缩回来,贺兰强硬地扣着他的腕骨,翻开来拉到眼前仔细地来回端详,右手没有。贺兰转而去捉他的左手,林戚像只被戳中脊梁骨的猫,猛地窜起来往沙发边上退,但他怎么躲得过在部队评过一等兵的贺兰,没两下就被锁住肩胛骨,反拧着手臂压在那儿,强行掰过那只一直竭力隐藏自己的左手。

    贺兰声音很平静,他说:“我不知道要崩溃到什么程度才需要那么多药。”

    林戚又咬破了下唇,头埋在柔软的沙发靠垫里,忽然觉得很无力,他禁不住地全身发起颤来。明明经过那么久,他这种条件反射的毛病已经好了很多。

    他的手腕内侧没有异样,但不该是这个反应。

    “当啷――”清脆的一声,贺兰扬手打翻茶几上的一杯冷茶,沾湿右手再去抹弄,就有端倪。一道深刻的伤疤印在林戚左手腕上,像恶魔的眼,一眼就令他心惊肉跳。

    林戚闭上眼睛,又睁开,转过头冷冷看着贺兰,他也许又想用发怒来覆盖别的什么,或许是真真正正的在生气,他要说的一句话刻毒又无情,比任何时候的冷言冷语都要让人寒心。

    他要说,但没说,似乎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眼里反倒现出一抹惊异怔然的光。

    这时,贺兰松了对他手脚的禁锢,俯身靠近来,轻轻地拥住他的肩膀,动作珍贵得好似林戚是个什么易碎的艺术品,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得粉身碎骨。

    林戚看着天花板,沉默良久,感到脖子里忽然有一点微凉的东西落上来。他的愤怒他的脾气全被抱着他的这人收拾地服服帖帖,他抚贺兰的后脑勺,艰涩地说:“这也值得你壮士落泪?”

    他的玩笑贺兰没有接,贺兰声音哑得厉害,像一瞬间就被那道疤痕掠夺了原本的精气神,他道:“对不起。”

    林戚勉强道:“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

    他却打断道:“如果当时我一直陪着你,你什么事都不会有。”不会被逼到绝路,不会无人可诉真心,不会在夜里惊醒后缩在床脚沉沉睡去,不会逼自己喝从前不屑一顾的黑咖啡与酒,不会需要沈黎的心理辅导,不会在某一个焦灼到无尽头的日子里拿起那把刀。如果我陪着你,哪怕我当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贺兰明煦说:“十九岁跟你分手这件事,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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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林戚搬完家之后,生活比以前奢侈惬意许多。他原本嫌弃住宅狭窄,嫌弃墙壁不干净,嫌弃窗户朝向不明朗,嫌弃的地方多到足可以写出一整本书。如今终于由俭入奢,好像回到以前当阔少爷的时光,于是心里非常畅快。偶尔心血来潮,还会用当时的气派调戏调戏贺兰。

    贺兰自从搬家那一天之后对林戚纵容地不成样子,百依百顺还是轻的,某天林戚在公司随口提起自己想休息,贺兰明煦立即放全公司的假,诸如此类丧心病狂的事情层出不穷。林戚过着这样的日子,跟越清聊天时说到,被他说成:“货真价实的昏君妖妃。”

    林戚说:“你他妈就是嫉妒。”

    好歹都这么大的人了,谁还不能蒙蔽双眼,任性一次呢。林戚想着,恶狠狠道:“他又不是傻子,能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吗?偶尔惯着我玩两天,轮得到你管?!还有谁他妈是妖妃?”

    越清乐呵呵道:“哟,赶着跟我秀恩爱啊?妖妃不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让人家总公司在工作日都休假一天?这不就是损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做都做了,还有脸争呢!”

    林戚跟他对骂五分钟,并深深地认为越清这些年的嘴炮是他另一个情感寄托的点,电话要挂断时,越清说:“哎哎哎,等等,我上回送你那生日礼物收到没?”

    “你说那个真人大的流氓兔?”林戚问。

    “不不不,流氓兔是我家宝贝儿送的。我送的是一大箱小件的玩偶,什么猫啊狗啊的,够把你床摆满了。”

    林戚想起这个就满脸烦躁,沉默半晌,低声道:“我他妈的要气疯了,贺兰明煦这畜生不让老子把玩偶放床上,死活不让。”

    越清知道他跟贺兰搬到一起的事,没想到林戚还有这种委屈,他在那头乐了半天,笑得丧心病狂,林戚听得直想砸手机,威胁要挂断电话,越清才上气不接下气道:“别别别挂!我、我教你,哈哈哈哈不让放你就放别的床上,晚上自己去睡,不怕他不跟来。”

    他挂掉电话,心想这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当天贺兰晚上回家,意外地发现主卧里没有人,而次卧亮着灯,推开门,林戚被一堆玩偶淹没在床头,抱着本深红封面的精装版《红楼梦》,面色严肃地阅读。

    “……”贺兰小心翼翼地碰他的眼角,说:“戚戚,我回来了。”

    林戚:“哦。”

    贺兰明煦蹲下来,手搭在床头,不解道:“你干嘛来这里睡觉?”林戚依旧冷脸不语,他的手便往被子里探进去,不知道碰到哪里,林戚面色一变,垂眸瞪他。贺兰便微笑起来,露出他无害面具下的纯黑内心:“难道是来大姨妈了,不能同房啊?”

    林戚把书往边上一摔,怒道:“你有病?碌碡!”

    贺兰站起身,把林戚从床上强行弄起来,半抱着往外走,嘴上不在意道:“碌碡就碌碡,我本来也不喜欢读书。”

    林戚又骂:“畜生!你要干什么?”话音刚落就被亲住嘴唇,他迷了心神,忘记掉刚刚还在骂人畜生的话,圈着贺兰的脖子凑过去,紧追不舍地索吻,一时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又是在自己家里房中,自然没有顾忌,就放任跑偏的野马一路嘶鸣着狂奔过去。

    第二天林戚醒来,对着贺兰的脸就是一巴掌,迷迷茫茫地道:“凭什么不让我放玩偶……我从小床上就要有……”他对玩偶的执念太深,半梦半醒之间也在念念叨叨。

    贺兰想起今年生日越清和楚曦晨送他的礼物,不由地有些无言,他太不想说这种话,但再不说清楚林戚说不定一天骂他十句畜生,于是问:“戚戚,你以前床上有我吗?”

    林戚慢慢腾腾地睁开眼,打了个不大的哈欠,睡眼朦胧时,那眼尾水红,色泽像含苞待放的桃花。这么看起来,竟然有种干净柔软的清新少年感,贺兰从心底生出些想让他变得不好的恶|||趣味,凑在他耳侧低声:“会弄脏的,戚戚。”

    “……”

    从那以后,林戚只有在兴致盎然的时候,才会去次卧的玩偶床上睡一晚。

    他的玫瑰花在别墅里适应地很好,越来越娇艳,倒是颗颗有些异常,近来也不调皮乱动,只瘫在猫窝里一动不动,像是生病的模样。贺兰与林戚都有些担心,于是在周末抽出一天时间带它去宠物医院看诊。

    等待的时候,贺兰忽然在看到一个抱着猫的面熟的人,他思索间,那人已经走过来主动笑着打招呼:“你们也来给宠物看病啊。”

    林戚扭过头,略有惊讶地挑眉说:“……这也太巧了,你们俩该不会是故意串通好的吧?”

    沈黎微笑着摇头,他怀里的猫啊啊呜呜地叫起来,声音虚弱娇软,他摸摸猫的脑袋,又忧心地说:“我家的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因为隔壁的花猫拒绝它的求爱,就患上忧郁症了。”

    林戚看了一眼,邪笑着道:“就不能是公猫牵动它的心弦?沈医生你也太狭隘了。”

    “也对。”沈黎微微一怔,接着转而表情柔缓,把贺兰明煦和林戚看了又看,对林戚调侃道:“看来你彻底不需要我的线上聊心服务了。”

    贺兰立即扭头看林戚,林戚轻咳几声,佯作什么都没听见,转过去看台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颗颗,嘴上无所谓地关心道:“颗颗,疼不疼?爸爸给你咬着手指,忍住就不疼了啊。”然后把贺兰的手指捏起来作势要塞到猫的利齿下。

    “……”贺兰任他捏自己手指乱玩,转头对沈黎道:“于情于理,都应该谢谢您,有空请您吃顿饭,届时请务必赏脸。”

    沈黎摆手道:“哎呀不用啦,我是举手之劳,再说这不就是医生该做的吗?酸一点就叫悬壶济世,不求回报嘛。”他的妻子在远处叫他,他便挥手告别,抱着猫掩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颗颗挨了一针,回家的路上一直吐着舌头发抖,林戚简直被这模样逗得前仰后合,狂拍贺兰肩膀道:“它怎么一直在抖啊,舌头也在抖,它该不会短路了吧,我以前有个机器人,坏的时候就是这样抖来抖去的……”

    贺兰说:“……我觉得颗颗像你。”

    林戚立即收起笑容,皱眉道:“你放屁,我从来不抖得这么蠢。”

    贺兰便没有说下去,直到车子到家,林戚抱着颗颗走在他边上,他才说话:“当初我买颗颗,就是因为它很像你。那么多宠物都对着我摇尾巴,只有它对我爱搭不理,但是我一抱起它,它又可怜兮兮地开始舔我的手,太让人心软了。”

    林戚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刚遇到那会,你不就是这样。”贺兰明煦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和缓又宁静,有一瞬间他以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八个字已经写在林戚脸上了,他忍不住碰了碰林戚的眼角,“看着好像对我爱搭不理,我一抱你,你就装不了凶,只能乖乖投降,然后一脚跌到我的陷阱里来。”

    林戚放下颗颗,转过身问道:“被抓住的猎物竟然是心甘情愿跳进罗网的,你说奇不奇怪?”

    “不奇怪。”

    “哦?为什么?”

    “因为猎手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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