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血雪芍 - 朱颜血雪芍第5部分阅读
掠到酒肆前。周子江面色阴沉,长剑悬在腰间,
负手踏入室内。
凌雅琴一眼看到丈夫衣角上沾着几点鲜血,忙问道:“与人动手了吗?沮渠
大师呢?”
周子江浓眉紧锁,“没有见到沮渠大师。我赶到施府,府中已经人去屋空。
”
“哪这血迹……”
“遇上了几名敌人,很强。”
周子江虽然说得很淡,但凌雅琴知道,能被丈夫称为强手,武功必然不凡。
“领头的是两人。一个使八角槌,一个用单刀。用单刀那人身材瘦小,刀法
并非中原招术,似乎是北凉大盗宫白羽。”他既然说出名姓,至少有八分把握。
凌雅琴皱起蛾眉,“宫白羽失踪数年,此刻在这里出现,难道也加入了这伙
流寇?”
“我伤了几人,冲出施府,在城门处遇到了平生第一劲敌。”周子江伸出左
手,只见他食、中两指弯曲,指根隐见血迹,“我与他只交了一招。就断了两根
手指。”
凌雅琴瞪大妙目,失声道:“他是谁?”
周子江思索半晌,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人功力之强,江湖罕有。他的拳
法大巧若拙,内劲吞吐自如,收发于心。已经由至刚练到至柔的境地——。幸好
他过于托大,未用兵刃,被我的浩然正气伤了经脉,无法追来。”
凌雅琴一面给丈夫包扎伤口,一面问道:“淳于妹妹她们呢?你一个都没见
到吗?”
周子江道:“施府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可能洛阳陷落时,群侠已经离开。或
者……事情紧急,众人抢先出手,去刺杀贼酋。”
凌雅琴娇躯一颤,这伙流寇高手如云,群侠贸然出手,纵然有东方大侠压阵
,也多半是凶多吉少。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耳边寒风呼啸着,掠过荒凉的市镇。
想到洛阳城门处那座流寇标榜战果的骷髅台,以及对大周皇室的凶残屠杀,
以周子江的冷静也不禁心神暗颤。他握住剑柄,暗自思索道:那大汉武功如此高
强,江湖中又未听说过这等人物,他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门外突然传来“格格”一声轻笑,声音又娇又媚,随着冷冽的寒风,在寂静
的长街上远远传开,充满了妖滛的意味。周子江剑眉一挑,旋身掠到室外。
暮色苍茫,白皑皑的市镇被幽暗所笼罩。镇上的居民早已逃散,然而此时,
空无一人的长街尽头却并肩站着一对艳女。
虽是寒冬天气,两女用来束体的却有两截薄薄的黑色皮衣。一截围在胸前,
一截掩在腰下,只能勉强遮住羞处,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无遗。
她们一般高矮,连裸露的玉臂、粉腿也是一般的圆润修长,就像是一个模子
里印出般不差分毫。虽然朦胧中看不清面貌,但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妖冶的
风情。
凌雅琴抬手虚按一下,让龙朔待在室内,自己拿着长剑紧跟而出。
那对艳女风马蚤地扭腰摆臀,朝两人款款走来,她们的皮衣不仅短小,而且菲
薄之极,紧绷绷贴在身上,凸凹玲珑的娇躯曲线毕露,就仿佛赤身捰体地走在冰
天雪地中一般。
左边一个娇笑道:“这位便是剑气江河周子江周大侠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材
,气宇不凡呢。”
另一个媚声道:“周大侠看上去好强壮哦。肩膀宽宽的,胸膛厚厚的,躺在
上面一定好舒服呢。”
左边的艳女腰肢轻扭,那对半裸的雪||乳|荡起一阵香艳的肉光,腻声道:“周
大侠想不想抱人家啊?”
周子江面沉如水,右袖在剑鞘上一拂,锵的一声,江河剑从鞘中跃出数寸。
他目光锐利,一瞥之下便知这两女武功不低,如果是敌人,只怕要费上一番
力气,因此亮出这手功夫,想一举震慑这两名来历不明的女子。
没想到那对艳女却不约而同地拍起手来,赞道:“好漂亮的功夫哦!”声音
又媚又嗲,让周子江哭笑不得。
右边的女子笑道:“姐姐,这手功夫你可不会呢。”
左边的姐姐媚声道:“让姐姐伸手一摸,周大侠的武器跳出来的可不止这几
寸呢……”说着目光妖滛地朝周子江胯下望去。
妹妹掩嘴笑道:“姐姐动了春心呢,”她马蚤媚地瞥了姐姐一眼,“是不是下
边又痒了?”
姐姐非但没有羞怒,反而腻声道:“周大侠猜猜看,奴家下边这会儿是不是
湿了……”说着两手抓着皮裙边缘,作势欲掀。两女的皮裙只到腹下寸许,勉强
能遮住臀缘,下面便是两条白光光的大腿。莫说掀起,就是走路时步子略大,股
间便会春光外泄。
凌雅琴挺起长剑,恨恨道:“不知羞耻的妖女!你们想干什么?”
那姐姐斜眼打量着这个娇俏的少妇,眼中隐约露出一丝妒意。“这位是凌女
侠吧。琴声花影好大的名头,不知道……”她隔着皮裙,滛荡地抚摸着阴阜,“
床上功夫如何……”
凌雅琴身为九华剑派得意弟子,身份即重,名声又响,在江湖中倍受敬崇,
何曾受过这等污辱?当下不由俏脸变色,素手一扬,花影剑闪电般朝她颈中划去
。
那艳女虽然心有戒备,但没想到她剑招如此之快,急忙扭腰躲避,狼狈不堪
地摔在雪中。
妹妹连忙扑过去叫道:“姐姐!”将她扶了起来。
那艳女捂着粉颈,指缝中渗出鲜血。摊开手掌,只见粉颈上一道血痕深入肌
肤,差一点便是致命之伤。她充满恨意地盯着凌雅琴,咬牙道:“死表子!竟敢
伤我!”
旁边的女子见姐姐并无大碍,不禁松了口气,望着凌雅琴冷笑道:“这贱人
生就的一副表子模样,还装什么淑女!”
凌雅琴粉脸涨红,挺剑朝两女刺去。两女各自拔出一柄短剑,一边封挡,一
边污言秽语地辱骂凌雅琴。
“九华剑派有什么了不起的?死浪蹄子,别看你这会儿威风,小心哪天让你
这贱货光着屁股,像狗一样爬过来舔姑奶奶的bi……”
“不就是生得美些,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千人cao万人骑的马蚤货,等落到老
娘手里,非插遍你身上的贱洞!干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什么琴声花影,装得跟圣女似的,不就是个挨cao的母狗!到时候姑奶奶给
你找些别致的鸡芭,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番干你的贱bi,好生生煞煞你的浪火。把
你的马蚤洞插得稀烂,看你还浪不浪!”
凌雅琴羞愤交加,玉脸时红时白,剑势愈发凌厉,恨不得将两女碎尸万段。
周子江刚才与那名强敌交手,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他一边暗中疗伤,一边观察两
女的招术。
两女的短剑长不盈尺,武功怪异而又阴毒。那名姐姐待妹妹架住花影剑,忽
然腰身一折,挺剑朝凌雅琴腿间刺去,嘴里说道:“等姑奶奶玩够了,就把你扔
到最下贱的窑子里,让你这浪表子一直接客到死!”
周子江厉啸一声,江河剑狂飙般将两女卷在其中。
若是单打独斗,姐妹俩武功比凌雅琴也有所不及。但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武功陡然增强一倍,竟然敌住了琴剑双侠的联袂出手。
正斗到急处,两女突然触电般一震,同时停住攻势,向后跃去,其中那个妹
妹失声叫道:“师娘!”
周子江和凌雅琴面面相觑,疑惑间两女已经同时飞身而起,转眼便消失在黑
暗中。
旁边一个小小的身影猛然跳出,奋力向长街尽头追去,却是龙朔不知何时到
了门外。
周子江一把拉住爱徒,温言道:“不要追了。”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她们
的“师娘”是向谁喊的呢?
周子江暗道,这两名妖女武功虽邪,但较之自己夫妻还是差了一筹,刚才已
经落了下风。那番做作,多半是施诈脱身。两女来历不明,身怀奇功,他内伤未
愈,纵然追上也是徒劳。于是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九华,再打听沮渠
大师的消息。”
凌雅琴俏脸兀自涨得通红,她一生中从未受过半点委屈,今日被两女当面辱
骂,实是生平奇耻。她恨恨收起花影剑,良久才怒火渐消。
周子江马匹已失,凌雅琴便与龙朔同乘一骑。她拖住龙朔的手掌,不由一惊
。那只堪比女孩的柔荑凉沁沁的,尽是冷汗,她低头看去,却见那张俊美的小脸
面容扭曲,双目血红,眼角突突直跳,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凌雅琴连忙运功帮他调匀气息,问道:“朔儿,你怎么了?”
龙朔脸色渐渐回复正常,他勉强一笑,“没什么……刚才有些不舒服。”
凌雅琴搂住龙朔,柔声道:“不要怕,一会儿你坐师娘怀里,想睡还能睡一
会儿。”
龙朔顺从地点点头,跟着师娘朝坐骑走去。
夜色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黑色的波涛滚滚而来。龙朔蒙住头脸,坐在师娘
温暖的怀抱里,心头却像油煎一样没有片刻安宁。
他不仅认识那两个女子,知道她们是孪生姐妹,还知道她们的姓名,甚至她
们的出身。
七岁以前,他就是跟这对姐妹一起度过的。那时她们是爹娘的亲传弟子,秀
美可爱,深得八极门众人的欢心。
但龙朔与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却是在塞北的草原上。那时她们已经变成荒滛
无耻的邪教妖女,更下贱地成为屠杀八极门群雄的工具。
“白玉莺、白玉鹂,我找了你们好久!”舌尖猛然一咸,不知不中,龙朔已
经咬破了嘴唇。
若非那声“师娘”,他也认不出这两个妖媚入骨的女子就是当日那对可爱的
姐妹花。是心里有愧吧,她们竟把自己当成了母亲呢,这两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两个八极门弟子如何一边叫着师娘,一边把母亲的身体
穿在柱上。他甚至还记得她们体内的滑腻……
原来你们还没有死,该死的贱人!龙朔咽下口中的鲜血,咬牙道:星月湖果
然还在。
*** *** *** *** ***
回到九华山,已经临近年终。龙朔将秘密埋在心底,一门心思苦练武功。白
氏姐妹的惊鸿一现,使他复仇的信念愈发坚定,“只要星月湖还在,待我练成绝
世武功,终有一天能报仇雪恨!”
月余后,大孚灵鹫寺的僧人带来消息。就在琴剑双侠抵达洛阳的前一天,群
侠已经入宫行刺。结果包括凝光剑东方大侠在内的数十名高手,没有一人能杀出
皇宫。
当时沮渠大师仍在四处奔波寻找授手,等赶到洛阳见大势已去,只好黯然返
回清凉山。圆光方丈闻讯后便一病不起,遗言由沮渠大师接任方丈。
那名僧人又道,那伙流寇屠尽大周皇族之后,便堂而皇之的登基称帝,号为
大燕。此时正四处征伐,几乎占有了整个周国的疆土,并与宋国在襄阳血战得胜
,已经控制大局,难以撼动。
凌雅琴忧心淳于霄的下落,讯问起来,那僧人道,大孚灵鹫寺多次派人潜入
宫中,也都尽数失陷,没有打听出半点消息。那僧人说着垂下泪来,因为这伙流
寇,大孚灵鹫寺前后数十次出手,寺内的圆字辈高僧已经为之一空。
周子江叹息良久,经此一役,享誉数百年的大孚灵鹫寺只怕要式微了。北方
武林失去这一名刹,也再难振作。
龙朔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却在想着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不知道晴雪现
在是不是回到了她妈妈身边?以后会不会再见面呢?那时她还会记得那晚发生的
事吗?
龙朔记得,她叫晴雪。晴天的晴,下雪的雪。
*** *** *** *** ***
春去秋来,龙朔在凌风堂已经住了两年有余。年近十五岁他身材高了许多,
俊美的脸上稚气褪尽,已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了。
周凌夫妇对龙朔关怀倍至,尤其是凌雅琴,直把龙朔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九华剑派现任掌门年事已高,有意由周子江接任掌门,因此周子江每年都有数月
闭关修炼。龙朔的起居饮食,武功剑法都由师娘一手照料。
这一天练剑空闲,龙朔突然问起:“师娘,叶行南是谁?”
正在给丈夫编织剑穗的凌雅琴脸色一变,“你从哪里听说这个名字的?”
龙朔脸色渐渐发红,垂着头小声说:“前几日徒儿到堂里取书,听几位师叔
说的。”
凌雅琴见他窘迫,不由放缓语调:“师娘并没有责怪你。脸皮这么嫩,真是
越来越像女……”凌雅琴连忙住了口,她知道龙朔身体的残疾,生怕说出越来越
像女孩家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龙朔脸愈发红了,低着头一声不响。
“嗯,叶行南……”少妇啐了一口,“叶行南那妖人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
幸好数十年前就不知下落,多半是恶贯满盈,死在哪个山洞里了。他的事你不要
再问,没的脏了耳朵。”
“是。徒儿明白了。”
龙朔拿起长剑,在堂前习练起来。
凌雅琴放下针线,仔细看了良久,脸上的忧色越来越重。朔儿果然是武学奇
才,再繁难的招术只需数日便练得纯熟无比。入门的十七路剑法,龙朔只用了两
年时间便能运用自如,比师哥当年还要快上几分。可是他的内功却进境极缓,直
到上个月,才刚刚练成六合功的第一层。
剑法与内功相辅相承,像龙朔这样单有剑招,遇上内功精强的敌人根本无济
于事。可内功不像剑法,修习中没有半分取巧之处,凌雅琴再着急也无计可施。
而且还要装出从容的样子安慰龙朔,免得他急切燥进。
龙朔似乎也觉查到自己的内功进境慢得异乎寻常,一向温静有如处子的他,
也显得有些心浮气燥。有次练功中还险些走火入魔,幸好凌雅琴在旁边照应,才
逃过一劫。
周子江见龙朔苦修无成,原本想把浩然正气的心诀传给他,修习中也好加以
指点。但梵雪芍却指出,朔儿伤势虽愈,但想从丹田修炼真气要比常人艰难百倍
,纵然修习浩然正气效果也是一般。
天下各种功法数以千计,无论是名门玄功,还是邪派秘典,万变不离其宗,
都是靠丹田气府养精聚气,修成内家真气。面对龙朔这种情形,周子江只好长叹
作罢。
梵雪芍每隔半年都要到九华山住上月余。好友雪峰神尼一直杳无音信,她便
把全副精力都放在龙朔身上,想方设法助他巩固丹田,只是收效甚微。
每次见到飘飘若仙的义母,龙朔都会很开心。对于他来说,义母和师娘是这
世上最亲近的人。
偶尔龙朔也会想起静莺妹妹。她今年该有十岁了,再不会因为蜻蜓鸟饿死而
流眼泪了吧。可以想像,自己的不告而别,那小丫头一定会哭得不可开交。不过
她很快就会忘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但他最常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龙朔也不知道,那个小小
的身影为什么会如此清晰地印在心底。也许是因为她像水珠一样的纯洁晶莹,也
许是因为她的乖巧可爱,或者是因为她衣角那个玫瑰花苞……
“外面好冷,我把被子分一半给你盖,好不好?”
“我娘啊。我娘每天都要绣好多东西,晴晴的衣服也是娘用刺绣换来的呢。
”
“晴晴对谁也不会说的。”
“我娘好漂亮呢……”
……
相比之下,她们是多么令人羡慕……
龙朔剑招越来越快,她们是那么纯洁,不会被任何肮脏玷污,她们是那么幸
运,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的生活。而自己残缺的生命,只剩下一个选择:复
仇。
他常常会做恶梦,梦到塞北那片流血的草原。还有柳鸣歧。每一次,他都会
大汗淋漓地醒来,再也无法入睡。梦里耳边一直回响着一名无声的话语,“报仇
…报仇……”他忍受了无数耻辱和凌虐,换来这个肮脏的生命,只是为了复仇而
存在。
体内那微弱的真气渐渐跟不上剑招的速度,但龙朔还是拚命摧发功力。手臂
渐渐酸痛起来,忽然手指一松,长剑脱手而出。
眼见那柄长剑朝丈夫所在的静室射去,凌雅琴飞身追去,半空中扬手劈出一
道掌风。长剑微微一斜,“铮”的一声钉在窗栏上。
凌雅琴花容失色,如果这柄剑飞起静室,万一丈夫正在运功的关头,那就后
果难料了。
龙朔也是脸色发白,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凌雅琴有心教训龙朔几句,但看到他的神情,顿时心软了。她纵身拔下长剑
,递给龙朔,温言道:“下次小心些。”
“……对不起。”
“没出乱子就好。”凌雅琴口气愈发柔和,“来,先擦擦汗。”
龙朔勉强露出一点笑容,接过师娘手里的毛巾。
09
第二天,龙朔在房内练了半日内功。吃过午饭,他说道:“师娘,我出去练
剑。”
凌雅琴一怔,“出去练剑?”她想了一会儿,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也
好。总待在这里也气闷呢。”
凌雅琴起身到内室拿出一个狭长的包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师娘,我自己去就行了。”
凌雅琴笑道:“你在山上住了两年,但整天练剑,恐怕还不知道周围的景色
呢。”
她边走边说道:“这试剑峰是祖师开山立派的地方,传到四代祖师,在峰下
建了剑院,广收门徒。从那之后,我九华剑派声誉日隆,但来试剑峰的人就少了
。当年师娘学艺的时候喜欢这里的清净,常到峰后的水潭练剑……”
凌雅琴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动人的美目温存如水,似乎在怀念少女时代那
些美好的日子。她今年还未满三十,但在江湖中成名已有十余年。她出身名门,
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剑法超群,又嫁了一个好丈夫,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江湖
第一大派的掌门夫人,可谓是受尽上天的眷顾,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艳
羡的目光。
然而在她心底,却有一个难以弥补的遗憾。有时凌雅琴禁不住会想,是不是
因为自己太过幸运,而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但能嫁给自己从小就深为敬爱的师哥,她已经心满意足,师哥又待她这么好
,即使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了。
夏日的阳光透过密林,星星点点洒在浅黄的薄衫上,仿佛无数摇曳的花朵。
凌雅琴沿着苍翠的山路一路走来,轻盈的脚步如同一串婉妙的琴声。她正处于一
个女人生命中最初丰美的时刻,无论体貌气质都已告别了少女时的青涩,变得成
熟丰润起来。柔美的身体就像一枚将熟的浆果,散发出甜美而又芳香的气息。此
时在阳光映照下,那张毫无瑕疵的玉脸娇艳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龙朔望着师娘凝脂般的玉颊,心底像有温水流过般软软化开。在他记忆中,
母亲也是这样的淑雅而又柔美,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 *** *** *** ***
“就是这里了。”凌雅琴停下脚步。
面前是一个半亩大小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石隙中几尾近乎透明的小鱼游
来游去,悠然自得。岸旁大大小小的石头都被流水冲刷得光滑如镜,周围古木参
天,浓荫遮地,还有几株花树开得正艳。空悠悠的潭水中映着天际的浮云,让人
见而忘忧。
龙朔精神一振,腾身跃上一块桌面大小的巨石,然后两手抱着长剑向下一点
,施了个起手式,接着肘部一翻,剑锋从腋下倏忽刺出。
凌雅琴席地坐在花树下,取下肩后的包裹放在膝上,除下布囊,露出一张漆
得黑亮的七弦桐琴。这琴是她新手所作,当年为了寻找合适的良桐,师哥踏遍大
江南北,费尽了心血。她无意识地拨弄几下,琴弦发出铮铮咚咚的轻响,悦耳之
极。
师哥许久没有听自己弹琴了呢……凌雅琴黯然垂下星眸,拉起袖子,一手按
住弦丝,一手轻轻弹奏起来。
山风拂过林梢,身后的花树和美妇鬓侧长长的发丝同时飘舞起来。凌雅琴闭
上眼,美白如玉的纤指下淌出流水般清悦的琴声。
潭影山色,红颜素手,琴声花影交相辉映,一切都宛如美妙的图卷般,流淌
着迷人的诗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花瓣旋转着落在弦上,接着数不清花瓣雨点般飘扬而落
,随着琴声一一落在少妇发上、肩上、裙上……
凌雅琴悠悠叹了口气,一曲未完便停了手。袅袅的琴音似乎还缠绕在玉指上
,良久才随风散去。
龙朔每一招都使足力气,不多时便汗流浃背,仍咬牙苦练不已。凌雅琴看了
片刻,翻手从身后折了一根花枝,接着飞身掠上大石,抖手朝龙朔肩头刺去。
龙朔沉肩翻肘,横剑挡住。他的剑法已经纯熟无比,单论招式,已经不落下
风。但师娘略微使上两成内力,他的剑招便滞重起来,再过两招便左支右绌,难
以招架。凌雅琴只好收回劲力,专心调教龙朔剑法上的弱处。
过了百招之后,龙朔气息渐渐粗重,汗水几乎湿透了衣服。凌雅琴怕累坏了
他,斜手在龙朔剑锋上一点,借势飘开。在半空中腰肢一转,落在琴旁。
她信手一挥,满地的花瓣宛如粉蝶般飞舞起来,一片片沾在花枝上。凌雅琴
微微一笑,扬手扔出花枝。等花枝飞到潭上,那些花瓣同时散开,姹紫嫣红洒落
满潭。
龙朔手一松,长剑掉在石上。凌雅琴一时兴起,露了一手内功,却触动了徒
儿的心事,不免有些歉意,于是温言道:“朔儿,歇一会儿吧。”说着她拿起毛
巾,像往常那样,把龙朔揽在怀里,仔细擦去他头上的汗水。
龙朔已经习惯了师娘这种母爱式的亲昵,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有作声
。
剧烈运动之后,那张秀美的面孔白里透红,显得愈发姣丽。凌雅琴笑道:“
朔儿长得好快,再过两年就该超过师娘了呢。”
龙朔低声道:“徒儿好笨……”
“怎么会呢?”凌雅琴道:“你的剑法比师娘当年学得还快——你师父也是
入门第五年才学了这么多。”
“可我的内功……”
凌雅琴拉着龙朔走到潭边,并肩坐下,然后拉起裙裾,除去鞋袜,将玉足浸
在温凉的潭水中。
四周寂静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朵朵白云从潭中不停的飘过,没有留下一
丝痕迹。
那双玉足娇小玲珑,仿佛一双晶莹的玉璧沉在潭底。白皙的小腿曲线优美,
虽然行走江湖多年,却没有一丝风霜的痕迹。她这一生,果然是幸运无比。
“朔儿,”沉默良久,凌雅琴终于决定告诉龙朔真相,她委婉地说道:“你
也知道,你的丹田曾经受过伤。虽然梵仙子帮你治好了伤势,但气府一旦受损,
很难再养炼真气……因此,你的内功进境会很慢。”
龙朔默默想了片刻,然后扬脸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我多久能练成第二层
?”
“三年。”
“第三层呢?”
凌雅琴迟疑了一下,“也许要五年……”
“什么时候能练得和师娘一样呢?”
凌雅琴望着龙朔平静的双眼,硬了硬心肠,终于说道:“不可能的……”
龙朔慢慢低下头,久久没有作声。
凌雅琴小心地垂下头,却见他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练不成内功也没关系,有师娘在,朔儿什么也不必怕。”凌雅琴柔声
宽慰道。
“不!”龙朔突然狂吼一声,纵身朝潭中扑去。
“朔儿!”凌雅琴惊叫着跳入清潭,抓住龙朔的手臂。龙朔疯狂地挣扎着,
像要撕碎自己的胸膛一般拚命撕扯着衣服。
潭水看着清澈见底,其实却极深,凌雅琴怕他气血郁集,不敢制住他的|岤道
,只能抱着他的腰身朝潭边游去。
龙朔大口大口呛着水,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吼叫道:“你骗我!我要练成绝世
武功!我要报仇!”
凌雅琴费尽力气把他拖到岸上,龙朔喉咙中已经呛出血来。这个俊秀温文的
孩子象变了一个人般,两眼血红,无论师娘如何劝慰,他都充耳不闻,疯了一般
对着岸边的巨石又踢又打,不多时两手便血肉模糊。
凌雅琴急得掉下泪来,一叠声叫道:“朔儿!朔儿!你冷静一些!”
“格”的一声,龙朔手骨折断,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突然一头朝石上撞去
。
凌雅琴见徒儿分明是要寻死,才知道“报仇”和“练武”对他来说意味着什
么。她连忙抢过去,用身体挡在巨石前。
蓬的一声闷响,龙朔一头撞在凌雅琴胸口。他这一下拼了性命,使上全身的
力气,凌雅琴没有运功护体,顿时痛彻心肺。她忍住痛楚,两手抓住龙朔肩头,
叫道:“朔儿,你……”
龙朔粗重地喘息着,喉中不住溅出血沫。他浑身是水,血肉模糊的双手兀自
不住颤抖,但疯狂的自残举动却意外地停住了。两眼直直望着凌雅琴的胸口,眼
神怪异。
凌雅琴低头一看,不由面红过耳。刚才的挣扎中,她的衣襟不知何时被撕破
,一直敞到腰间,颈中抹胸的系带也断了一根,亵衣翻开,一只白光光的玉||乳|正
在胸前颤微微抖个不停。
“娘。”忽然间,龙朔哑着嗓子叫一声。
凌雅琴正红着脸遮掩胸||乳|,被龙朔这一声喊,手指立时僵住了。
“娘!”
几点殷红的鲜血从龙朔喉中飞出,溅在雪嫩的酥||乳|上。凌雅琴衣衫尽湿,薄
薄的贴在身上,玲珑有致的娇躯曲线毕露。那只丰美的玉||乳|高高耸起,湿淋淋的
水迹被体温一蒸,散发出浓郁的||乳|香。她的||乳|晕仍是少女般粉红的色泽,红嫩的
||乳|头艳如玛瑙,山风拂过,立即硬硬挑起。她没有再试图拉好衣服,只无限怜爱
地望着龙朔。
“娘!!”
龙朔象受伤的小兽般嘶叫一声,一头扑到凌雅琴怀中,捧住那只裸露的雪||乳|
拚命吸吮起来。
||乳|头被火热的唇舌吸吮着,传来阵阵酥痒。凌雅琴扶在龙朔肩头的纤手一松
,身子软软靠在石上,她低低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合上美目。
阳光无声无息地向峰下移去,风景如画的潭水边,一个衣衫零乱的美妇双目
紧闭,软绵绵靠在巨石上,胸前衣衫敞露,挺出一只雪团般的美||乳|。
一个秀美犹如少女的孩子正伏在她胸前,一边哭叫一边吸吮着美妇丰满的||乳|
房。他不住咳嗽着吐出鲜血,将雪白的||乳|球染得一片通红。
*** *** *** *** ***
日暮时分,一个翩翩少年打马进入宛陵。来往的行人看到他面貌都不由眼睛
一亮,赞道:“好个美少年。”
那少年迳直来到沈府,下马向门口的家丁作了一个揖,说道:“在下九华山
龙朔,请禀告贵主人。”说着微微一笑,和气而又有礼。
那家丁去了片刻,奔出来道:“龙少爷快请进。家主人前日出门,少夫人请
您到内宅相见。”
沈氏是宛陵有名的书香门第,可少夫人淳于瑶却出自武林世家,是东海淳于
氏三朵名花中最小的一个,人称美琼瑶。虽然她从未在江湖走动,但早已芳名远
播。这两家会结成秦晋之好,着实出乎江湖中人的意料。
门外的小婢望了龙朔一眼,不由脸上一红,连忙羞涩地垂下头,掀开珠帘。
龙朔道了谢,缓步走进室内,只见四壁陈设雅洁,毫无奢华气息,果然与寻
常富室不同。
“龙公子,”厢房内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妾身行走不便,请公子过来坐
吧。”
龙朔踌躇了一下,依言走进厢房。
只见临窗处摆着一张软椅,上面坐着一个少妇。她不过双十年华,肌肤犹如
牛||乳|般白嫩,一张千娇百媚的俏脸艳光四射,容貌姣丽更在江湖传言之上。此时
娇躯软软倚在锦靠上,说不尽的风流婉转,浑不似名闻武林的美媛,倒更像是名
门望族倍受荣宠的贵妇。
见到龙朔的俊秀,淳于瑶不由“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好标致的少年。”
她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妙目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龙朔,说道:“早听说
梵仙子的义子生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材,今日一见果然是俊雅非凡。不知订了人
家没有?”
龙朔俊脸发烫,“在下身处武林……”
淳于瑶吐了吐舌头,神情娇俏可喜,“在这里住得久了,来来往往都是这家
太太那家夫人,倒忘了武林的不同。”说着皱起眉头,“我是不是也像个无聊的
老太婆?惹你讨厌了?”
龙朔见她紧张的样子,不由笑道:“怎么会呢?”
淳于瑶松了口气,说道:“我大姐家的女儿比你小了几岁,斯斯文文一个小
美人儿,见公子这么英俊,禁不住想给你们结个亲呢。”
龙朔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阿姨好意,只是在下年纪尚小……”
淳于瑶掩嘴笑道:“十四五岁也算不得小了,我跟沈郎当年还是爹爹指腹为
婚呢。”
淳于家是东海望族,如今北方胡虏入侵,汉人大族纷纷南迁,讲究门第的淳
于氏不屑与胡人来往,这才与沈氏联姻。
少妇掩嘴笑了片刻,猛然想起客人的来意,“哎呀,公子是来找梵仙子的吧
?拉你说了半天闲话,真成了唠叨的老太婆呢。”
龙朔对她的爽朗心有好感,笑道:“和夫人说话很有趣啊。”
淳于瑶道:“梵仙子喜欢清静,在府里住了几日,就搬到城外流音溪去了。
”她仔细说了路径,又道:“我行走不便,不能带公子过去了。”
龙朔这才注意到她腰上搭着一条薄毯,腹部高高隆起,已经是有了身孕。
淳于瑶轻轻抚着腹部,甜蜜地笑道:“七个月了呢。龙公子,带我向梵仙子
问个好,过些天还要请她回来住上几日。”
*** *** *** *** ***
到了流音溪已经月过中天。龙朔放慢速度,沿着林间的小路缓缓行来。松针
的清香在月光中浮动,远处传来流水的淙淙声。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义母,龙朔
焦急的心绪渐渐宁静下来。
绕过一排垂柳,眼前出现一条清亮的小溪,月色下犹如闪亮的银带。溪水从
高高低低的青石上流过,发出清泠泠的水声。
溪水旁是两间小小的房舍,板壁象被清水洗过,一尘不染。洁白的窗纸透出
一点烛光,温暖而又安祥。
龙朔走上台阶,轻轻叫了声:“娘。”
“朔儿?”房内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房门一动,素衣白裙的梵雪芍出
现在眼前。她一手举着蜡烛,风姿绰约地站在门口,盈盈的美目中满是惊喜。
“娘,”坐在内室净无纤尘的地板上,龙朔静静说道:“孩儿还能练成内功
吗?”
梵雪芍并膝坐在他对面,温婉地弯下腰肢,斟了杯茶水,放在他手里,轻叹
道:“你都知道了?”
温润的茶水从舌尖流过,清苦中还带着一丝甘甜。“师娘告诉孩儿,孩儿的
丹田难以养炼真气。”
梵雪芍静静望着他的眼睛,良久才说道:“是的。你的丹田被太一经的真气
重创,八脉俱损。娘虽然给你续好经脉,巩固丹田,但从中提炼真元要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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