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鬼艳天师 - 惑君:鬼艳天师第3部分阅读
助指挥主力作战。这次的安排,或多或少也出乎大家意料之外。
既然陛下没有交给他掌兵之权,崔浩也不会主动去要,那是犯上的行为。
最后敲定之前,拓跋焘总是习惯去问崔浩的意见,这一次也不例外。
“伯渊还有什么想法么?”
崔浩迎上皇帝的目光,“臣,赞同陛下,并无异议。”
“伯渊,一会儿你留下,朕还有事要嘱咐于你。”拓跋焘背起手来,示意其他人先退下。
待帐帘被最后一位走出皇帐的将军放下后,拓跋焘才缓缓开口,“这次,伯渊就不必随军出征了。”
崔浩点了点头,“但凭陛下安排。”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朕身侧辅佐,如今朕想一个人试试。”
这是顾虑他了么,是在有意削弱他么,崔浩不禁怔住,难道是尔妆她对圣上说了些什么……
“把你留下,主要是有另一个考量。”拓跋焘靠近了崔浩一些,伸手拍上他的肩,“替朕照顾尔妆。”
浑身一抖,难以形容的战栗自心底而生,崔浩强挺着,掩饰住自己的失神。
“朕会给你拨五千战甲守营,以防这附近游牧民族的小规模马蚤扰。此处地方隐蔽偏僻,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找上来。你只要照顾好她,就好。朕将太医丞孙敬留下,尔妆的伤,传召他来诊断治疗。”
将她交给别人照料,拓跋焘心底竟腾升了好多不甘和不舍。可行军在即,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选择了崔浩,这个他最信任的臣属。
“不妥。”崔浩质疑起来,恐怕朝野上下,也只有他敢如此直接地质疑拓跋焘的决定。
“太医丞乃陛下御用医师,为陛下安全计,臣不赞同留下孙敬。尔妆她已脱离危险,静养期间,其他的随军太医足已。”
“朕身边有很多医术精进的医师,伯渊大可放心。尔妆为朕中此一箭,索性箭矢无毒,否则朕想弥补都来不及。”
崔浩见拓跋焘执意,也无可奈何,只好接旨下来。
陪着她,照顾她,是他多少年来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了……
正文(19)回忆更苦
崔浩站在尔妆的帐外,却怎么都无法迈出下一步。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拓跋焘已经带兵离去,尔妆就从皇帐中回到了自己的寝帐。
偌大的中军大营,十分空旷,空旷到放眼望去,似乎只剩下帐内帐外的他们两人。
尔妆知道拓跋焘为她留下了崔浩,她也听的出帐外崔浩的脚步。
“还在犹豫么?”她突然开了口,声音幽幽地传出帐外,令崔浩不由一惊。
“这里没有别人,你大可以进来。”尔妆撑了撑身体,几日下来,她开始渐好,一应的事情她也可以自己动手。
崔浩掀开了帐帘,方一进屋,就看见尔妆半靠在床榻上,双目中蓄满了柔情。不,那不是柔情,如果仔细去体会,就会发现她那看似温和的目光里飞满了尖刀。
“在下奉圣上旨意——”
“够了。”她冷冷打断他,异常不屑地瞥着他,“崔大人,何必说这些场面话。”
这是要他痛心的节奏,崔大人,三个字,足矣。
她开始打量起他,起了笑意,“拓跋焘将你留在这里,究竟是出于对你的信任?还是对你的忌惮?”
顿了顿,她又道,“天子身边,我不相信你会风光永远。”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灌满了恨意。
崔浩默不作声地走到案台边,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之上,又拿来一根木勺。木勺在暗黑色的药水中打着转,崔浩试图让药凉的快一些。
她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背影。
年少时的青涩不再,他如今已是三十而立,她也早已不复当年的二八年华。
曾经,他也喂她喝过药。尝到了药材的苦涩后,她怎样都不肯多喝一口。他为了哄她,亲口含着药去吻她,她才咯咯笑着吞下了汤药。
正在她出神的当口,崔浩突然转回身来,走到了她的床边。
他伸出双手将药碗和木勺递给她,她愣了愣,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他甚至连简单的喂药都不愿了。
心中一阵抽痛,她转过头去,拒绝喝药。
“圣上嘱咐你好生养病,你若不喝汤药,就是违抗皇命。”想绝情是么,他也可以,他也可以做的很绝。不是只有你敢血洗大青山,不是只有你敢蓄意接近别人,不是只有你敢冷言冷语的中伤。
她不动了,没有任何反应。
崔浩还是慌了神,他将药碗放在床边,伸手去拂她的脸。
她轻轻避开了他,夺过药碗,猛地抬到唇边,灌了自己一喉咙苦涩。
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药,她将碗摔在一旁,拂袖拭干了唇边流下的药水。
“崔大人可以离开了。”我再不会需要你,再不会依赖你。
“太医丞还要过来给你敷药,在这之前,我不会离开。”他要按陛下吩咐的那样秉公办事,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私人情感。
尔妆不再说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很快孙敬就背着药箱赶了过来,他已经将要换的草药捣好。
“拜见太常卿。”孙敬进来后见崔浩在此,忙恭敬行礼问候。
“孙大人,草药留在这里就好,我可以自己上药。”尔妆笑着谢过太医丞。
孙敬一时拿不准主意,便看了看崔浩,崔浩点了点头,算作默许。
“这——如果姑娘觉得方便,自然是自己上药好一些。”毕竟是皇上看中的女人,孙敬不敢太过冒犯,有太常卿拿主意就好。
待孙敬离开了帐篷,崔浩也准备离开。
尔妆却在这时,出乎意料地换了一声,“桃简——”
正文(20)彼此折磨
一切回忆都如惊鸿一般自眼前掠过,只因这一声轻唤,像极了当年的味道。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崔浩只觉得耳后一阵僵硬,不知该是去是留,停在了原地。
“桃简——”敏感地捕捉到对方不宁的心神,尔妆又得逞一般地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她猜得到他回忆起了什么。
曾经,柔软的草甸中,她趴在他耳边,一阵阵的对他呵气。
桃简,桃简,桃简……桃简,我好生欢喜你……
她像乐此不疲的孩子,想讨他的欢心。
那天,崔浩却有些疲惫,他一直在闭着眼睛休息,不管尔妆如何在他身边折腾。
强转过身来,崔浩勒令自己不要再继续回忆,他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帮我敷药,好不好?”她的一双如水华眸勾着他,勾乱了他所有理智。
她伸手去解开衣襟上的搭扣,轻巧两下便将右肩部位的衣衫敞开,沾着血迹和药汁的纱布呈现在他眼前。
尔妆又解开了纱布,左手吃力地一圈圈打开纱布,皓白的肌肤一点点显露出来。
崔浩看着她妩媚的动作,终于还是无法抑制地回忆起了深草中两人的香艳缱绻。
他闭目不理她,只攥着她的手。她才不依,呼唤不成,那就亲昵一番好了。她俯身去吻他,彼时少女的双唇就像沾着露水的花瓣,他不禁浑身一抖。
尔妆吻的他愈深,双手已经缠绕上了他的后脑,扯开了他的束冠。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柔丝盘桓在高草之中,暧昧不已。
突然,她松了他,他才猛然睁开眼睛。黑眸打量着她,他伸起手想将她揽在怀里。谁知这丫头调皮的很,轻巧的一躲,便直立了起来,蹦跳着退开了几步。
他急得只好也坐了起来。
你不是困吗?她笑岑岑地看着他。
你这样,叫我如何睡?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她坐回来。
她摇头不依,还顺手折下了一截草梗,向他丢过去。
转瞬间,男子就撑着地面直起了身,尔妆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崔浩拽住了手腕。
她飞红了香腮,别开脸,不敢去看他。
这次,轮到他玩味起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端详了一番,才吻上了她的唇瓣。
轻轻浅浅,似是不着痕迹,他的唇只是贴着她,没有用力。
纵然是如此轻浅的吻,尔妆的呼吸还是因此而紊乱了起来。
“桃简?”
一声试探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崔浩盯着尔妆,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她突然有点怕,扬了扬音调,“怎么?”
“妆儿,不要这样。”他摇了摇头,似是驱散着脑中的什么一样,“再也不要这样。”
时隔七年,他第一次重新唤她妆儿。
她不懂他的意思,却不想去问他。她是不在乎他的,她是恨他的,所以随便他说什么。
心中经历一阵翻江倒海的挣扎,他终于对着她说出:“再也不要叫我桃简。”
于是,所有的不在乎,所有的恨意,全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此刻的尔妆,除了惊诧,已经没了别的感觉。
崔浩不管她会作何想,便果决地离开了帐篷。没有犹豫,也没有回头。
正文(21)天山盛景
在他走后,她突然笑了出来。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那样复杂的笑,像是纠织着一切的心酸和讽刺。
“好。”她亦轻淡地回答着,不管他早已离开,不管他能否听到。
昔日的恩情灰飞烟灭,如今,只剩下冰刀霜剑的相逼。
原本被他人羡慕的感情,却残败到如此不堪入目的地步。她无时无刻不在恨着他,恨他亲手将一切美好推向了枯萎的边缘。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因为他害死了与她相依为命的亲生母亲。
她的母亲鬼如,是尔绵大檀的继妻,她们都曾被大檀视为掌上珍宝。然而,无忧无虑的岁月却戛然终止在她十四岁的那个夏夜。
母亲被驱逐出王庭,她自己却被父亲软禁在家中,如此过了两年。
终于,抑制不住对母亲的想念,也抑制不住对父亲的憎恨,她在逼婚前夕逃出柔然。她不想做什么郡公主,她只想做母亲的女儿。
她穷尽山水,甚至借用过崔浩的力量,也没能找到母亲,却是母亲找上了她。鬼如就像是可以洞察一切一样,翩然出现在尔妆的面前。
鬼如带着她上了神山——天山的最险峰,却也是天下最美的峰。
那是她第一次上天山,第一次遇见符止叔,更是第一次知道鬼方族。
鬼方族的神秘传说在北方疆土上流历了千年,偶尔现于史册的诡秘民族竟然真的存在,尔妆震惊不已。
令她更为震惊的是,当她的母亲牵着她走过神山圣道之时,两侧的黑袍民众都深深跪拜下来,那祈福的姿态,有如面临神尊。
鬼如向族人介绍着,“这是我的女儿,鬼妆。”
大相师符止上前一步,用金莲沾了天池圣水,点在了尔妆的额前,“从此你便是鬼方人。”
那是尔妆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虔诚,内心似是不由自主地屈服在周身雪峰的圣洁之中。
那样美的地方,嶙峋的雪峰环绕着温暖的草甸,紫菀点缀在油绿色的高草之中,有如散落天际的晨星。天池湖水在夕阳的余晖下,倒影着醉人的玫金色,与湖边绽放的金莲花融为一体,不知是花染了湖,还是湖醉了花。
那样美的地方,她第一时间就想让他知道。
如果此生能与桃简在这样的景致中度过,她再无所求。
然而,她想的太过单纯。
她以为产生在塞外的美好爱情可以长长久久,却忽略了她的桃简来自中原,来自中原的朝廷。
尔妆回了回神,将太医丞孙敬配好的药瓶打开,洒向了自己的右肩。
一阵刺痛从伤口部位传来,她强挺着,咬紧了牙关。
如果她早知道崔浩是那样一个对朝廷忠诚不二的人,如果她早知道他会选择自己的忠心胜过对她的爱,她一定不会告诉他那些秘密。
可她竟然笨拙地相信了他们的爱。
尔妆扯过新的纱布,艰难地包扎起上好药的伤口,一圈圈地绕着右肩缠了起来。
他辜负了她的期待和信任。
她狠狠咬断了雪白的纱布,纱布一紧,勒的她伤口痛意加深。
背叛和辜负,最为可恨。
她的目光再度狠辣了起来。
正文(22)难寻真相
从帐篷内走出来的崔浩,只觉得胸腔空空,全然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如果她再也不去提起桃简,那就没人会再向他提起,桃简就真的死掉了。
死在她的心里。
崔浩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可他如果不说,她就要一直用那个名字刺激他,叫他心痛。
他痛了太久,真的不想再痛下去了。
回忆不受阻挡着向他袭来,他无法抑制地回想起了他们最后的分开。
精通北方各民族历史的崔浩,一直对神秘莫测的鬼方族存有好奇。他曾在几部其他民族的史册中看到过鬼方族的身影。在文字的记录下,鬼方族族人行事高度统一且行踪莫辨,在外人看来,是最接近神的民族。
当然这在当时的崔浩看来,无异于无稽之谈。因为从未有人站出来证明过鬼方族的存在,这些传说也就在千百年的辗转中染上了更加神秘却虚幻的色彩。
直到那一天,直到尔妆故作神秘地一点一点告诉他鬼方族的真实存在,他才重新拾起了对鬼方族的探索欲望。
他答应了她,要娶她的时候就随她一道上神山。
每天幻想着和他临湖而倚坐,繁星下拥眠,她都能傻傻的笑出声来。有母亲的陪伴,又有桃简的疼爱,那时的尔妆最为幸福。
然而,他却违背了诺言。
他瞒着她,私自调拨自己的手下数千人直上天山。他只想知道这些人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般,能够触摸神明。如果可以,他很想为根基未稳的大魏国招纳一些奇士。
然而崔浩所想也太过简单。
他没有预料到鬼方族在受到外人入侵时的反应会那样激烈,一场血腥的厮杀不期然的开始了。
当时的崔浩虽然年轻,却也是带兵出征过的厉害角色,可他沙场数年,都没有见过比这次争斗更加惨不忍睹的场面。
就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样,鬼方族人的反抗是玉石俱焚的。
崔浩不想在她的家乡生事,便很快下了撤兵令,哪知局势竟然可以在短暂的瞬间就发展成不可收拾的混乱。
他的手下死了太多,鬼方族人似乎死的更多。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下没有听命撤兵,而是像鬼方族人一样杀红了眼睛。
当时的事情太过诡异,崔浩还未来得及去发现当中的不对,就被人敲晕了脑袋。
再醒来,他已经被人抬离了神山,被丢在离大魏军营不远的草地上。而恐怖的是,几日后,他才慢慢发现,他的所有手下无一生还。那就是说,他们彻底葬在了神山之上……
他在军营中休养,竟意外迎来了找上他的尔妆。彼时她满靥泪痕,哭喊着告诉他她的母亲惨遭毒手。
他猜到了是因为那场恐怖的争斗,他颤抖着不敢承认那是他一手造成。血溅长空的画面在眼前浮现,他万分自责。
他只有慌乱地去吻同样慌乱的她,试图让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她是真的安静了下来,静到让他有了一种她在攫取他思想的错觉。
就如昙花一般,她惊鸿着出现,却又惊鸿着离开。留给他的,只有一记狠辣的耳光。
立在尔妆帐外没有走远的崔浩收回了远望的目光,眼中酸涩不已。他并不知道,他和她竟然同时回忆起了这段往事。
然而这样的回忆就像玉璧,他持着一半,她持着另一半。
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手中的玉璧是何模样,便也更加不知道当两块玉璧拼凑起来会是怎样的真相。
于是,她恨着他,在每日的流逝中,在难奈的怀念中,愈加恨他。
于是,他愧对她,在凌乱的睡梦中,在现实的折磨中,愈加愧疚。
正文(23)君子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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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妆醒的很早,躺在床上数日以来都不曾活动过,今天她实在耐不住烦闷,便披着长衣走出了帐篷。
晨风有些清凉,她不自觉地裹紧了些,还是忍不住向崔浩的营帐那边望了去。
不期然地,她就看见了他。
男子在营帐外,背对着她,正弓着身子,一手撑在了帐门之上。
看样子是在咳嗽,是生病了么,尔妆的脑海里不禁闪过这个念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关心么,她嘲笑起自己,就这么没有记性,没有尊严么。
抖了抖长衣上的浮尘,她正想移开目光,崔浩却在这时转过了身来。
四目交接,是隔着很远的相望。
崔浩见她私自下了床榻,面色有些纸白,不免有些担心,脚下不经意地上前了几步。
好在远远注视着他的尔妆并没有回避,她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上前。
崔浩停在了距她五步的位置,“你还不能起身走动。”
“为什么不再上前一些?”她主动向前迈了一步,崔浩却退后了一步。
“在下有皇命在身,务必要照顾好姑娘,所以还请姑娘配合。”
她不理,依旧向前迈着步子,直逼到他跟前,“怎么?崔大人你怕了么?”
淡淡的发香扑面而来,她的气息一时包裹住他,崔浩不得不伸出手,止住了她愈贴上他的趋势。
“可是怕被人瞧去?叫皇帝陛下知道了,猜忌起你?”她伸手握住了他抵在她身上的手掌,轻轻摩挲,“我倒想看看,若是拓跋焘知道你试图对我不轨,还会不会将你奉为正人君子,留在朝堂之上?”
“你该回去休息了。”崔浩皱起了眉头,反握住她的手,想将她拽回帐内。
她却突然发了狠力,扬手将他甩开,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充满了鄙夷。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崔浩,你正人君子的背后,是令我感到无比恶心的卑鄙。”
心里终于有那么一个地方被她刺痛了,他一直在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地方。
他一直试图不去将她母亲的惨死与他对朝廷的忠心联系起来,他一直不去怀疑多年来对朝廷的耿耿付出早已给他带来了伤害。
他是先皇眼中的托孤重臣,又是当朝天子的得力首辅。就快三十而立的他,正是许多人眼中的正人君子,如她所说。
可他却害死了随他私上神山的数千将士,他还要为他们尸骨无存的死因寻找谎言。
尔妆的母亲,非他手刃,却因他而死,他难辞其咎。他卑鄙到去背叛了心爱之人。
她的指责一点都没有错。
尔妆绕过他,径直走回自己的帐篷,却在未到帐门前,眼前泛起了一片黑红,急火攻心,呕出了一大口血。
崔浩连忙搂住了她打着晃的身子,将她抱进了屋内。
将她于床上放平后,他才发现她伤口处的外衣上都浸满了血。他连忙为她宽衣,去查看伤口的情况。
白纱布已经透成了红纱布,崔浩一阵心疼。
他在一旁的案台上,找来了止血的草药,轻轻抖了抖,撒到了她的伤口之上。
昨天自崔浩走后,她就没有进食,今早又动了怒,此刻伤口痛的她有些晕眩。
朦朦胧胧中,右肩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触感,那样温柔,那样醉人。
是她的桃简,她的心突然踏实了下来,痛楚也消散了许多。
崔浩正欲起身去传唤太医丞过来,却不想手腕被尔妆拽了住。
“桃简……”她喃喃唤着,“你要去哪……别走……别离开我……”
正文(24)迷蒙梦境
她蛾眉微蹙,随着胸口的起伏,呼吸愈发的急促。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他看着她在疼痛中挣扎,无比心疼。
这样陷于无助的她,抓住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的她,或许才更像她一些。尔妆,大青山下的数千条人命,你是如何下得去手。
他任由她紧紧捧着他的手,暂时不再打算去叫太医。
他就在身边了,她渐渐安分了下来,混沌的梦中,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每次的笑,都那么好看。崔浩的心,悄悄柔软了下来。
“桃简……”她微微晃了晃脑袋,含糊地唤着。
他知道她陷于梦境,并非出自本意,但他还是轻轻应了声,“嗯?”
“桃简……”她的一双小手攥紧了许多,像是怕手中的他溜走一样,“一起去天山……一起……然后……然后……”
“娶我……”
他终于忍不住,眼中悄然涌上了许多泪。
七年来,没有她的七年里,他再如何催肝裂胆地思念她,都没有流过一滴泪。今天,他却因为她这样简单的一句,无法自抑。
那是她的愿望呵,她唯一的愿望,却被他亲手打碎。
“好。”他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又轻轻为她擦干了细汗。
娶她,何尝不是他的愿望呢,他长久以来朝思暮想的愿望。
尔妆的嘴里还在喃喃说着什么,却因为声音的越来越低而不甚清晰。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尔妆才沉沉昏睡了过去。
崔浩也走不开身,只能坐在她床边。帐外的红日逐渐升高,在万点金光的笼罩下,帐内的暖意逐渐攀升。
他的手就被她扣在了胸前,只要他稍稍一动,就能触到那片诱人的柔软。
他咽了咽口水,缓解着喉中的干涩,勒令自己不要去回想她周身的一切——他所见过的一切美好。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动不动的坐姿已经令他浑身僵硬,他刚想活动一下肩颈,却不想惊扰到了她。
尔妆猛然清醒过来,慌张地甩开了崔浩的手,就像甩开了某样她最厌恶的东西。
所有的美好都转瞬而逝,随着她的清醒,他们又回到了剑拔弩张的对峙。
尔妆知道应该是自己失了态,她偏过头去,尴尬着,不敢直视他。
他突然捧住了她的脸颊,将她掰正面对自己,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原谅我。原谅我好么?”
她被他弄疼了脸,不禁蹙起眉头,迎上他灼热的吞噬一切的目光,她也失了分寸。
她失神,不是因为她在乎,而是因为她还从没想过,当他想乞求原谅时,她该如何做才能令他更加受伤。
“不要再拿我的过错折磨自己,做回从前的尔妆,好么?”他双手的拇指开始在她的脸侧摩挲,他的声音更是温柔无比。
她丝毫没有心动,一双眸子就如凛冽寒潭,冰冷地勾向他的双目。
“杀母之仇,如何原谅?”
唇瓣的启合就如两片冰刀,割的他心痛异常。
“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你,神山上的事,真的超过了我的控制。尔妆,这么多年,你一直消失,我根本无从解释——”
“够了。”她轻轻打断他,她伸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下一刻,尔妆突然翻身跳下床,伸手就拾起案台上的一柄短刀,动作之快令崔浩惊在当场。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血肉被尖刀刺穿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正文(25)割喉索命
尔妆猛地拔出刀,刀刃上一片怵目的鲜红血迹,紧接着就是沉闷的倒地声。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你做什么——”崔浩彻底震惊住,他怎样都无法相信如此熟络而又狠决的刀法出自她之手。
厚厚的帐篷被刺穿了口子,甚至隐约能看到切口处的血迹,那个被尔妆刺伤的人就摔倒在了帐篷之外。
这番动作,已经让尔妆失了好些力气,她跌跌撞撞,强挺着掀帘走了出去。
“孙大人,偷听很有趣么?”她捂着肩口,步子有些踉跄。她的问话十分自然,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她隔着帐篷伤的是谁一样。
太医丞孙敬正浑身哆嗦地瑟缩在地上,腹部的伤口不住的流血,任凭他的手怎么按,都止不住。
“孙太医——”看见这等场面的崔浩彻底惊住了,他连忙跑上前蹲在了孙敬面前,伸手去翻孙敬的药箱,试图找些止血用具和药材。
“不要救他。”淡淡空灵的声音就像从鬼域飘来,听的崔浩一阵心寒。
他不管尔妆在说什么,依旧翻着药箱。
尔妆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吃力地低低劝道:“你若救他,拓跋焘那里,我们都逃不掉。”
他的动作滞了一瞬,却还是试图继续帮着孙敬。
这时孙敬伸出了血淋淋的手,死死攥住了崔浩,“救我——求你——太常卿——求你一定——要——救我——”
“我——我不会——不会说出去——今天我什么都——没听到——”
“放心,你不会死。”崔浩放下他的手,想先稳住他的情绪。
尔妆见崔浩丝毫不听自己的劝阻,无奈之下,只好又亲手上前对着孙敬的喉管就是一刀。
霎时,鲜血四溅,喷了崔浩满面。
崔浩完全傻在了原地,尔妆扔下了短刀,顾及自己伤口的疼痛,缓缓地向帐内走去。
“为什么——”他突然起身,早已不顾脸上斑驳的血迹,他拦住了她,将她一把抵上帐篷。
他的力气之大,她反手揪住了帐篷的布料才不致让自己失了平衡。
“你如何下得了手!”
“这个问题,我该问你才是。”她丝毫不怕他,也丝毫没有愧疚,她甚至敢直视他的眸子,挑衅对他。
“你明知道我母亲是我唯一的依靠,你又是如何下得了手!”
“我没有杀她!”
“她因你而死!与你动手有何不同!”
“所以很恨我是吗!恨到去杀别人来解气吗!干脆就杀掉我!杀掉我!”这一次崔浩是真的被她激怒了。眼前的尔妆,残忍毁掉了那个他爱了多年的尔妆。
“啪”,她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你以为,我是因为你么?我是恨你,恨你入骨!但你还不配做我生命的全部!”
她终于将这句话说给了他。
七年了,每一天她都在一点点挤去他在她心中所占的位置。
她从不曾是他生命的全部,她却一度把他当做天地间的唯一。简直是无比可笑的耻辱。
尔妆推开了他的手,再没了说话的力气。
正文(26)无奈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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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所带的中军主力数日来披星戴月,穿越过山涧,横跨过溪流,在这一日终于接近了柔然王庭。
远处的柔然王庭看上去十分宁静,显然他们还全然不知大战在即。
拓跋焘眯长了双眼,对身边的上将军李顺说道,“此役,是我一统北方的关键所在。只要一举消灭柔然王室,那么北方的最大势力就尽在我们掌控。”
李顺是拓跋焘麾下的一员猛将,崔浩与他分掌文武两权。
“陛下英明神武,数年内,相继灭掉夏、燕、凉,敕勒和吐谷浑两族更是俯首称臣,如今和柔然的战争大捷在即,陛下踏马中原指日可待啊。”李顺也难掩心中快意——如此大战,竟没有崔浩在场,他大可以独占战功。
“传令下去,叫各营好好休整,我们今晚就行动。”拓跋焘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目光变的深沉起来。
当晚,弦月下的夜色格外深邃,拓跋焘的军队偃旗息鼓,悄无声息地向柔然可汗王庭逼近。
夜,太静谧了,静谧到有一丝诡异。
拓跋焘心上了不详的预感,他警惕地勒住战马的缰绳,于是整个军队都停下了行进的脚步。
“派人去探。”
一声令下的瞬间,一名哨兵就飞速策马而出,掀起的滚滚尘烟淹没了哨兵的背影。
李顺夹了夹马肚,上前靠近了拓跋焘。
“陛下有疑虑?”
拓跋焘并未回答,而是双目锁紧,专注盯着哨兵回来的路。
“陛下担心柔然人在用疑兵之计?”
李顺见拓跋焘沉默不语,以为说中了拓跋焘的心思,便更加大胆:“陛下不必担心,如今的柔然不过在苟延残喘。就算是疑兵之计,臣也定当踏平他们!”
“朕担心的是,这一次要功败垂成了。”拓跋焘严肃的面庞在夜色下蒙上了一层阴影。
“陛下何出此言?”李顺见皇帝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一时没了面子,却也要故作自然。
“难道李卿你看不出?柔然人早已离开。”
只听得一串紧促的马蹄声逼近,先前派出的哨兵回到了拓跋焘面前。
“禀告陛下,柔然王庭只余大帐,帐中空无一人。”
拓跋焘合紧了双眼,心中顿痛,“朕知道了。”
李顺万分吃惊,他没想到拓跋焘的直觉会如此之准,一时间更觉无地自容。
“陛下下一步如何打算?”
拓跋焘苦笑一下,更是一种无奈的失落。
“还能有何打算,退兵,回平城。”
“陛下不打算追剿柔然余孽了吗?”李顺还不想放过这次立功的机会。
“那李卿高见呢?你觉得我们还能追上他们?如此莽原,想再找到他们的藏身之所,将有多难!更何况,他们已是惊弓之鸟,根本不会留给我们一丝机会!”
功败垂成,功败垂成,拓跋焘只觉胸口一阵闷气涌了上来。
他厉兵秣马多年,更是辛苦征战多年,都为了这一天。
就剩下柔然国了,只要灭掉不肯归降的柔然,他一统北方的大势就无人能拦。
骏马长嘶,拓跋焘拉紧了缰绳。猛地挥鞭,马蹄高抬,转眼便调转了方向。
沿着来时的路,他绝尘而去。
李顺低叹一声,也只好挥鞭指挥大家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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