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鬼艳天师 - 惑君:鬼艳天师第2部分阅读
崔浩攥紧了拳,他已不知道他在乎的究竟是拓跋焘的安危,还是她要去做别人的女人这个令他心痛的事实。
尔妆冷笑,“那你就去告诉他,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让他也像你当年一样,将我逼到死为止!”
她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心中积压了多年的恨意终于对着他喷薄出来,她却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丝轻松。
崔浩猛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哐的一声掷在了她的脚边,“你若恨我入骨,可以杀了我,但请不要触手大魏的江山社稷。”
她低眉盯着地上泛着寒光的冷剑,不置一言。
“怎么?不会杀人了么?你不是杀了很多么!”崔浩恨她,恨她颠覆了他心中她的形象。
尔妆摇了摇头,冷冷地说着,“我再不会听你的。”
他见她目光格外坚定,终于蹲下了身子,又拾起自己的佩剑。剑锋入鞘的时刻,他给了她一个承诺:“从现在起,我的命,你可以随时来取。”
“我不稀罕。”她一定要让他痛到底,她要留着崔浩的命去体会桃简的痛。
“如果你敢对朝廷不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崔浩放下狠话,他却深知他只是在吓唬她罢了。
“伯渊——”她偏就要挑战他的底线,她倒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放过她,“其实关于名字,我也隐瞒了你。”
“既如此,我们就算勾销了。”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帐子,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让他无法呼吸。弥漫着她气息的空气。
“我单名一个妆字,并不是尔妆。”她顿了顿,又道,“尔取自我父姓中的一个字,家父姓尔绵。”
崔浩听闻,大吃一惊,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尔妆,试图去确认她没有在说谎。
“怎么样?桃简要不要去禀告圣上?”她邪邪地笑了,“连同我的另一个身份,一起去告诉陛下,桃简邀功,尔妆受死。如何?”
“够了!”他恨她这样一步步试探他的底线,她怎么可以仗着他的包容,如此折磨他。
七年前的事情,是他的错,他已经为此痛苦了七年,甚至还会痛苦一生。
为何她还是不肯原谅。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报复他,他却不舍得伤她一丝一毫。
他长吸了一口气,在掀开帐帘前的一瞬,他犹豫了一下,为身后的人留下一句:“圣上,不喜欢狎近的女人。”
营帐中只剩尔妆一人,她的目光还盯在方才他在的位置。反复思量着他最后一句话,她不懂,他的意思。
吹熄了烛火,在一团黑暗中,她终于无法抑制地啜泣起来。
柔然国即将亡国,可汗大檀抑郁而终,她哭的头痛欲裂。
大檀,姓尔绵。吴提,姓尔绵。
一位是她的阿爹,一位是她的大哥。
正文(10)崔浩字迹
夜深了,尔妆却在榻上辗转难眠,一双眼睛出神地睁着,她想的到此刻崔浩也一定无法入睡。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又静静地过了许久,她终于坐起身,摸索着拿过案台上的茶杯。
她本想喝下这安神茶,可当她握上茶杯,她的指腹感受到茶杯杯体的龙纹花样,拓跋焘,逼的柔然人抛家弃子,逼的她父亲仓猝而终。
她猛然一抖右手,将茶杯中的水全数洒到了地上。
是的,她这次出现并不是只为崔浩,她更为了拓跋焘。
尔妆握着空空的茶杯,起身走到帐外。静谧的夜里,只传来巡逻卫兵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其余人都已入睡。
她看了看拓跋焘的皇帐,却依旧通明如昼。
她提起裙裾,走到了皇帐之外,低低通传着,“陛下,是民女尔妆。”
“进来。”声音微有喑哑,想毕拓跋焘也上了一些困意,却还在强挺着。
帐外的侍卫为尔妆掀开帐帘,十分恭敬,在这些人的眼里,尔妆已经算是半个皇上的女人了。
尔妆点头相谢,忐忑地进了帐子。
因着烛火的干系,帐内一片明黄之色,紫檀矮桌上的芙蓉花样精雕细琢,数十根烛台样式层出、惟妙惟肖,薄薄的金色纱帐挽于王榻之后,榻前的男子半眯着双目打量着尔妆。
卸了旒冠,褪了龙袍的天子,其实与众人无异。尔妆看着他的样子,全然忘了下跪请安。
拓跋焘也未有跟她计较,问道,“这么晚,来做什么?”
“尔妆冒昧,深夜打扰陛下清修,是为送还茶杯。此外,感谢陛下赠茶。”她双手捧上。
拓跋焘没有起身去接,只伸出毛笔点了点,“放到一边。”
尔妆遵照着他的意思将茶杯放到了一旁的茶案上。
拓跋焘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女子褪下了白天一直披着的红袍,此刻曼妙身姿尽数显露出来。水绿色的束腰勾勒着她美好的身形,拓跋焘看着她这一袭汉人装扮,不禁夸赞道,“原以为你们柔然女人多穿羊袄皮衣,看见你穿着汉服,着实令朕吃惊。朕想知道,你为何说汉语,穿汉服?”
“陛下也并非汉人,却说汉语,穿汉服,敢问陛下又是为何?”尔妆不仅不答,反而盘问起皇帝来。
拓跋焘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一时来了兴趣,他顺从地答道,“朕是为了天下。”转而他斜目勾住她,眸中意味深长,“难道你也为了天下?”
尔妆非常淡然的笑了,丝毫不惧拓跋焘打量的目光:“江山、百姓,从来不可分割。陛下若是得了空无一人的天下,又有何意义?只有臣民顺服,百官朝拜,社稷才算完整。”
拓跋焘见她思路如此明晰,完全颠覆了他从前对柔然人目不识丁的看法,他不禁朗笑出来,“他日朕一统天下后,必要带上你放眼朕的王土、朕的天下。”
“尔妆不敢。”虽然龙颜大悦,她还是谨慎地跪了下来。天子的心,不可窥探。天子笑着,未必就是开心。
“夜半轻寒,添香,的确叫人困意大去。”拓跋焘叫她起身,“坐到一旁,陪朕一会儿吧。”拓跋焘指了指身侧的席位,命尔妆坐了过去。
尔妆垂目跪坐了下来,腿却是一软,她瞥见眼前书案上叠放的几卷兵书手札,上面的字迹,是不能再熟悉的熟悉。
正文(11)疑为细作
拓跋焘察觉到她目中的惊异,便解释道,“这是太常卿崔浩的席位。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尔妆点了点头,心思复杂地盯着案上的笔墨纸砚。
“太常卿崔浩,方才去送茶给你的那人。”
尔妆愣了一愣,看向拓跋焘,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只好答道,“未曾留意。”
拓跋焘摆手,“这话不然。崔浩此人,是叫人过目不忘的。尔妆若注意到他,一定会记得。”
是啊,他青衣淡袖的样子,低眉沉思的样子,他的一切都曾叫她过目不忘、欲罢不能。
“或许在陛下面前,太常卿睿智审慎,是个能臣近友。但方才在尔妆看来,他只是送茶的人,便注意不到陛下所说的好。”
拓跋焘听了,有一丝丝窃喜。说实话,他自诩少年英才,却依旧觉得在崔浩面前相形见绌。崔浩自十八岁起就在先皇身边任职,那时候的拓跋焘还是个到处撒泼的孩子。如今崔浩就快而立,男子的成熟气息愈发浓重起来,反而显得他辅佐的皇帝青涩不已。
如今,这个女子竟然完全无视崔浩的存在,拓跋焘多少有些欣慰。
“尔妆有一事想说与陛下。”
“但说无妨。”
“尔妆知道陛下不日就会班师回朝,平城去此地甚远,尔妆心系草原生活,怕是不便随陛下回中原。”既然崔浩提醒了她,皇帝不喜欢狎近的女人,她断断要对得起他的提醒才是。
“可你不是已经没有去处了么。”
“柔然本就是游牧民族,天地之大,四海为家。”
拓跋焘见她去意已决,只好点了点头,“这里偏僻,待十日后我攻下柔然残余部落,班师回朝之时,在路上找一处好山好水的地方将你放下。可好?”
“陛下十日后发兵?”
“不错。”兵锋所向,排军布阵,他已成竹在胸。
“我们这里地形繁多,莽原、青山、沙漠错综复杂,再往北走甚至会遇到寸草不生的冰盖荒地。不知陛下选的是哪条进攻路线?或许尔妆可以凭着多年的经验参考一番。”
拓跋焘听闻,不禁仔细打量起女子的神色,他幽幽地问道,“尔妆莫不是柔然派来的细作?”
尔妆慌忙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深深跪下,“陛下恕罪,尔妆不该问及陛下圣意。”她心中责怪着自己的不小心,掩藏了许久,竟忍不住这一时的好奇。
拓跋焘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看着伏于他面前的身姿,心中的确上了不小的狐疑。
先前是他疏忽了,被这个女子的美貌一时迷惑。此刻细细想起来,崔浩当时说的也并无道理,此女来历不明,又出现在何元将军覆灭的队伍跟前,断不能留在身边。
不过——她若真是柔然细作,或许他可以反利用她一番。
拓跋焘的眉目柔和了许多,他亲自走下王榻,扶起尔妆,自责道,“是朕今日有些草木皆兵了,尔妆莫怪。”
尔妆虽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还是不敢抬头。
“如若你是细作,那么多近身的机会,你大可以索了朕的命去。是朕想多了。”
“陛下,尔妆真的不是细作。”她终于也为自己辩解起来。
细作都是有使命在身,为人效力;而她,她并没有使命,也不为任何人效力,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意愿。
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可以左右她、摆布她、利用她。
我命由己不由人。
正文(12)召唤雪鹰
拓跋焘牵着她走了几步,走到一张摊在地上的地图面前。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他蹲了下来,左手伏在膝上,右手点了点地图上的几座东西向山脉,向尔妆介绍道:“朕打算沿阴山南麓,一路过大青山、乌拉山,到达赤金水,再拐向漠南,直捣可汗大庭。你觉得这方案是否可行?一路上可有何艰险?”
拓跋焘并没有将心中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他告诉尔妆的不过是他随意编造出来的路线。
尔妆思忖了一会儿,细细将每个过程记在了心中,她伸出食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乌拉山,道,“今时五月,乌拉山南麓常有暴雨,陛下切记不可依山而走。赤金水,顾名思义,水体颜色时而正常时而诡异,陛下的军队万万不可饮用此水。”
拓跋焘看着她凝神思索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将她一缕碎发拂到了细滑的肩颈之后。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肌肤,她瑟缩了一下。这么多年,除了那个人,还没人可以碰触她。这个陌生的男子,一天之内,居然数次肆意地碰她。以她如今的性格,此人若非位尊九五,是少数几个她动不起的人,她恐怕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
拓跋焘怎知尔妆此刻的心思,他内心暗叹着:此女若不是细作,那会是怎样的不可多得。他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尔妆看着地图,目光凝视在阴山西侧。那是天山所在。
天山,是她心中的神坻,崔浩却——
她的手拂过布质地图上天山的纹路,主动问起来,她这个人鲜少主动,“陛下可去过天山?”
拓跋焘摇摇头,“听闻那里很美,尔妆去过?”
何止去过,她就住在那里,但她不能说。
“天山是片圣境,那里的草甸软软的,银莲漫山遍野,最美的还属天池圣水,四时光景四时色。”她向往起来,她有些想家了。她还记得,他承诺过她,有朝一日同她一起回天山。结果,他没有履行诺言,他瞒着她率先一步去了天山。
桃简,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拓跋焘听着尔妆的形容,也有些心驰神往,他道,“如果以后有机会,或许你可以带着朕去天山走走。”
“能陪陛下游玩是何等殊荣,尔妆何德何能。”
是啊,一切都是未知,连她的身份都是未知之数。拓跋焘也知道这席话出于场面,就算她答应下来,也未必会有兑现的一天。
“夜色已深,朕该休息了,你退下罢。今晚这一席话,不许向他人提起。”拓跋焘直了直蹲乏的身子,绕过尔妆,走向帘后的内室。
尔妆埋着身行礼,目送完拓跋焘,才姗姗着退出帐外。
甫一出帐,她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方才提及细作一事,着实令她十分紧张。看来当下,如何阻碍拓跋焘对柔然的长驱进攻不是关键,关键是如何撤销他对自己深深的怀疑。
五更十分,尔妆借口如厕,走到了大营外的一处空地之上。
她拆下发上的九雀发簪,把玩于手上细细打量。发簪做工精细,雕着的九只雀灵盘出一圈弧度。符止叔的手艺真是精进了不少,尔妆想起那位慈祥的长老,欣慰一笑。
她缓缓将发簪抵至唇边,吹出了响亮的一声。
霎时,不远处山上的禽鸟都扑扇着翅膀飞向天际,就像受了惊。
在众多体型不一的禽鸟之中,一个姿态矫健的影子越来越近,那是一只雪鹰。
尔妆伸出手,蜷好姿势,雪鹰便稳稳地落在了尔妆的手臂上。
尔妆的衣服很薄,鹰爪锋利,她被抓破了皮,血迹缓缓透着衣服渗了出来。
她咬了咬牙,挺着痛,将写好的字条绑在了雪鹰的爪上。
“动作要快哦,我的命可都押在你身上了。”尔妆用柔然语说着,拍了拍雪鹰的翅膀,雪鹰便一个猛冲,回到了云霄。
正文(13)为他挡箭
次日午饭的时候,拓跋焘命尔妆也来到皇帐进餐。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一个圆桌,三人围坐,皇帝在主位,崔浩和她则挨在了一起。
尔妆拎着筷子,迟迟不动口,拓跋焘注意到,便关心着问了句:“怎么?不喜欢吃?”
尔妆摇了摇头,面露难色,“从昨夜起到现在,胸口一直闷着,此刻有些喘不上气。”她说着,伸手去顺胸口。
“朕唤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必——民女这是痼疾了,从前爹请过中原的郎中甚至道士来看,都没看出个所以然。但奇的是,这病也不要紧。每次发作,只要出去走走,就会缓解过来。”
拓跋焘皱起了眉头,以为是他令她不能自在,便道,“那一会儿朕陪你到营外走走。”
“尔妆不敢劳烦圣驾。”她连忙相拒。
“没关系,正好我也觉得闷,散散心总还好。”拓跋焘不管她作何感受,又兀自夹起了一口菜。
“臣也想随往。”崔浩放下筷子,向拓跋焘请示。他不是刻意干扰皇帝和她的单独相处,他只是知道,她心中有很多盘算,不得不防。因为,自他认识她起,他还从未听说她有此等痼疾。
“也好,伯渊这几日也受累了,随朕放松一下。”拓跋焘不曾多想。
很快,三人吃好午饭,一同出了营帐。
拓跋焘悉心安排了几个侍卫跟在身后护驾。这个举动令尔妆担心了起来,她没想到只是走出营帐不远,拓跋焘也会这么警惕。
是啊,毕竟是天子,就算是为了排场也要有人跟着。她不能按照她族人一切从简的规矩思考。
拓跋焘走在最前面,他叫尔妆跟在了她身旁,崔浩则退于两人身后几步远的距离。
她的笑声时而传来,崔浩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仿佛她就走在自己的身边,像从前那样,他牵着她,逗她。
可是现在,逗她的人不再是他。
他更知道,就算他想逗她,她也不会再笑了。
侍卫们手中佩刀,跟在这三人之后,都非常严肃沉默,他们在留意着周围的异响异动。
草原起伏,空气新鲜,又有佳人在身畔,拓跋焘很是惬意。
尔妆一边和拓跋焘说笑着,一边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山上。
昨夜,她召唤的雪鹰就出没在这座山上,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看到。
突然,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块黑色衣袍,衣袍的大部分都隐没在了绿松之后。果然来了,尔妆的嘴角悄然噙住。
然而转瞬间,一枚冷箭嗖的一声就从绿松之后射了出来。
“小心!”当她看到箭矢不偏不倚地冲着拓跋焘射来,千钧一发的间隙,她竟不假思索地扑到了拓跋焘的身前。
只听到一声刺穿血肉的声音,柔软的身躯就瘫在了拓跋焘的怀中。
“尔妆!”看见她中了箭,两个男人竟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拓跋焘看着本该会射在他身上的箭,不觉阴沉了眸子。
身后的侍卫已经将皇帝团团包住,高度警惕地对着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
“去追!”拓跋焘被激怒了,他怀里的人儿正止不住地往下滑。看着她满头的汗,他霎时心疼极了。
尔妆吃力地抬了抬手腕,声音断断续续,“陛下——陛下的安——危——要紧——”
看着女子的伤口在不断涌血,拓跋焘阴沉的眸子瞬间温柔下来,“你放心,朕没事,你放心——”
崔浩心中更如火烧,他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甚至不能伸出手去碰她。
“陛下,我们人不多,一定要留在您身边护驾啊!”领头的侍卫听到了尔妆的话,也赞成尔妆的意思。此刻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安危,于是他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违抗起皇命。
“快去追!”拓跋焘才不管这些。
“陛下的安危要紧,就算陛下要惩罚,在下也不得不抗旨而行。”领头的侍卫格外认真。
拓跋焘虽气愤,却也责怪不得,“速回大营!快传随军太医!”
尔妆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看到山上的黑袍藏进了一大片树林之中消失不见,这才缓缓地阖上了眼睛,任由拓跋焘抱起了她。
正文(14)无比心疼
箭矢没入了她的右肩,她的衣衫被染的通红。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虚弱的尔妆被拓跋焘放在了王榻上,方才回营的一路上拓跋焘都坚持亲自抱着她,这一切,是何等的待遇。崔浩默不作声的跟在皇帝的身后,他注意到了拓跋焘对尔妆不寻常的关注,却无暇去顾及。
他只希望她能平安。
她已经离开了他七年,她不能再离开他一次。
太医火速赶来了皇帐,拓跋焘这才起身,给太医让出了一片空地。
“务必治好她!”因为焦急和担心,拓跋焘不自觉的严厉了起来。
她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却不知是额上沁出的汗水,还是她的泪水。
此刻的她,究竟有多痛。想到这里,拓跋焘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陛下放心,臣定尽力。这位姑娘并未被伤到要害,虽然血流的多些,但不会有什么大碍。”太医安慰着坐立不安的皇帝。
拓跋焘舒了口气,他看着太医娴熟的动作,终于放了点心。
拓跋焘见崔浩就站在他身边,便关切着道,“方才的混乱叫伯渊担心了,下去休息罢,不必再陪着朕。”
“臣——”他拱起手,说不出任何下文。
他想拒绝,她这样伤着痛着,他寸步难移。可他面对的,是不能被拒绝的天子。
拓跋焘摆了摆手,以为崔浩欲行礼数,“免礼了。”
崔浩只得鞠了一躬,最后看了看躺在榻上挣扎在痛苦中的女子,狠下心来,迈步离去。
为了拔箭上药,拓跋焘默许着太医褪下了她的部分衣物。
层层衣物被剥开,尔妆的大半右肩外露出来。拓跋焘看见了她白皙细嫩的软肩,以及微露出来的半盈酥|胸,不禁喉中一阵干燥,他不自然地背过身去。
如此静伫了好久之后,才听得太医说一切都妥当了。
拓跋焘连忙走到榻前,坐了下来。尔妆的长睫依旧紧闭,额上沁出的细汗愈发多了,想来是太疼的缘故。
“要不要紧?”他伸手为她擦干,又细致地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已经无碍了。但需要静养数天,在此期间不宜颠簸。”太医答着。
“数天是几天?”拓跋焘追问,十天后他就要移军追剿柔然残余,如何不颠簸。
“回陛下,最少半月。”太医掐指算着,“女人不比男人,康复起来缓慢,若不想日后复发或是留疤,必须要静养。”
拓跋焘点了点头,“朕知道了,退下吧。”
皇帐里只余他们两人,拓跋焘神色凝重地盯着她肩上包着白布的伤口。
敷了草药之后血虽止住了不少,白布上却还是染上了一片红色。
她的右边衣物还微敞着,他伸手想去为她掖好被子,却在触及她的肌肤时战栗了一下。微微蜷起手指,他不自觉屏紧了呼吸。
只消再向下一点……
他摇了摇头,克制着心底的冲动。
最终,他只是拽过龙纹锦被,覆在了她身上。
挥之不去的是她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的样子,就在他的眼前重复着出现。
尔妆,是朕错了。朕不该怀疑你是柔然细作。
正文(15)阴谋奏效
昏昏度过了漫长的午后和夜晚,次日一早,尔妆才被肩口隐隐的疼痛唤醒。+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甫一睁眼,就看见正上方悬着的玄色蓬顶,黑中扬红的色彩里隐隐约约绣着姿态各异的龙。
她大惊着撑起半身,这居然是皇帝的寝榻!
一时间动作的剧烈微微撕开了刚愈合的伤口,“啊——”她实在忍不住痛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就趴在她身边睡着的拓跋焘也清醒了过来,抬起头,四目相撞。
女子的秀发有些凌乱,拓跋焘看着她身前的衣襟正在缓缓滑落,红了脸的同时也善意地清了清嗓子。
尔妆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肩上的衣服松散地滑落了半截,她慌忙拽正了领口,系紧了束腰。
“来人!唤太医进来!”见她的动作很利索,声音也很有气力,约莫着是不会有大碍了,拓跋焘心中喜悦。
太医背着药箱蹒跚地又进了皇帐。
“快给尔妆把脉。”拓跋焘自己则走到了茶案旁,为尔妆倒了一杯温水。
太医凝神查脉,不消一会儿便笑意盈盈,“陛下尽管放心,尔妆姑娘的伤势都控制住了。”
“好、好、下去领赏。”拓跋焘端着茶杯,走到龙榻跟前,“渴不渴?”
年轻男子声音中的温柔,令这个老太医都不禁偷偷瞄了瞄皇帝此时的神情。
拓跋焘见老太医还在身后磨蹭着收拾药箱子,竟也不好意思起来,“还不快下去领赏?!”
“臣告退,告退。”太医上了岁数,做事也谨慎,此刻拓跋焘突然厉害起来,他吓得也不轻。顾不得药箱子的盖子还敞着,他就赶紧背在了身后,快步走出了营帐。
尔妆犹豫着,不敢去接拓跋焘递来的温水,“陛下厚爱,民女不敢当。”
拓跋焘也不多说话,扶住她的后脑,便将茶杯递至她的唇边。
她倏地睁大了双目,眼前的他,神情是那么淡然且坚定,她根本拒绝不得,只得任由拓跋焘喂她喝下。
伸手为她去擦唇边滴落的水迹,拓跋焘才幽幽着道,“你救了朕一命,朕怎能不报。”
“我的命不值钱——”
拓跋焘起身,放回了茶杯,“十日后朕会率军出征,沿苏木河,取道贺兰山,直奔漠南。一去恐怕是要一整月有余。”
尔妆听着他所说的路线,竟和那晚的完全不同,一条南线,一条北线。她装作不解地问道,“陛下这次不进攻柔然了吗?”
拓跋焘转身望了望她,笃定着道,“就是柔然。”
尔妆暗自惊讶,原来那晚拓跋焘所言全部是假的,全部是在骗她。这个皇帝,不经意就试探了她。
她差点就上了他的当。
那晚她召唤的雪鹰,就是为了给藏匿在万山罗布中的柔然王庭捎信。她知道柔然已经无力再与拓跋焘相战,为今之计只有知晓拓跋焘的行军路线,绕开兵锋,保留实力。
他们北方民族的王庭,与中原大不相同。中原的王朝必有国都和皇宫,而他们这些民族,王庭随时可以转移,藏匿还是扎住,随心所欲。
好在那一晚,她又想出了第二个计划,那就是安排刺客射杀拓跋焘。
她的奋身相救,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想以此获得拓跋焘的信任,而她真的做到了。拓跋焘将实情说给了她,她就有机会再传信出去。
阿爹,只要能保住柔然的最后一股势力,尔妆就算对得起您,对得起这个家了。
正文(16)尔绵吴提
千里之外的柔然王廷,新任可汗尔绵吴提正在王榻上处理军机。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他生得器宇不凡,眉间更有着一丝跋扈的戾气,他的父亲尔绵大檀更是从小将他称为草原之子。
他的手下通报着进了帐篷,来人右手曲于胸前,对着吴提行了一礼,“可汗,似乎是郡公主她传信过来了。”
吴提有些吃惊,他伸了伸手,来人便将卷好的字条送到了他手中。
摊开字条,上面是一排柔然语。
是小妹的字,可吴提很是不解,前日刚收到小妹的一张字条,今天怎么又来了一张。
尔妆在字条上写的很清楚:先前的消息不准确,以这一次为准。
“是雪鹰飞来送信?”吴提试图去确认。
“是,可汗。”
既是雪鹰,应该不会有假,吴提知道,这些雪鹰只听命于他这个妹妹。
其实,前天在他收到第一张字条后,他并没有立刻依照她的安排行动,而是拖到了现在。因为在吴提的心里,对尔妆的信任所占少数,更多的则是深深的顾忌。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没错,尔妆为了父亲而维护起他这个哥哥,也没错。只是,她若想害这个家,也不是没有理由。
他还清楚的记得,他父亲曾经无比宠爱尔妆的母亲,一个唤作鬼如的女人。
小时候,他还很怕这个女人,因为他要喊她鬼姨,每一次鬼字出口都令他浑身发抖。但这个女人十分温柔贤良,待家里的孩子都如己出,实在让他无法将这么美好的女子和鬼联系上。久而久之,姓氏的问题也被逐渐成长起来的吴提搁在了一边。
直到有一天,已是入夜,他父亲揪着鬼姨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最呵护宠爱的女人扯出了大帐。当着帐外所有人的面,将她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就记得那时候鬼姨很可怜的爬去拽他父亲的衣角,又被他父亲毫不留情的踢开。他还记得父亲看鬼姨的眼神不止是厌恶,更有好多忌惮,就好像那个他爱了多年的女人真的与鬼有关一样。
那时候吴提二十岁出头,尔妆才只有十四岁。十四岁的年纪,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唾弃,逐出家门。吴提那时候很心疼自己的这个妹妹,在鬼姨被撵出去后,他时常去陪着被父亲强留下来的尔妆。
但父亲似乎很不喜欢他接近尔妆,每一次父亲都会明里暗里地试图制止他对妹妹的关怀。
后来,尔妆十六岁的时候,大檀强行要将她嫁给敕勒的王子。这一次,他这个妹妹选择了反抗。那年她失去了母亲,她反抗不成,这一次她是真的彻底离开了柔然王庭。
不出两年,又传来了鬼如惨死的消息。
而他的妹妹,就算没有了母亲的照拂,也再没有回到过柔然的家中。
他只是每年都会收到雪鹰送来的字条,上面往往只写着:“兄长如晤,小妹甚好。——鬼妆”。
她倔强地选择了她母亲的姓氏。
回忆到这里,吴提深吸了一口气,他将字条攥紧于手中,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该不该去相信她。
他知道眼下的战况迫在眉睫,一旦拓跋焘的军队长驱而来,他的这些残兵败将无法抵抗,到时就是灭国之危。
只好,不得不去相信她。
吴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字条放在烛台的火焰之上,上面的内容他已了熟于心。
正文(17)朕的女人
拓跋焘以尔妆伤势重为由,坚持叫她留在皇帐之中,由他亲自照顾。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尔妆再三推却,却奈何不得铁下心来的皇帝。
这日,拓跋焘召集各营将军齐聚他的皇帐,商量不日后对柔然的围剿大计。
崔浩自然也在这些将军之列,他已经几天没有看到她,只知道她脱离了危险,正在休养。
重重的屏风和纱帐,将内室隔开,尔妆靠在床榻上,试图去听帐中拓跋焘和几位将军的谈话,却听的并不真切。
时而,崔浩的声音响起,她还是能准确辨的出。
毕竟他曾在她耳边低语过太多情话,音色的低沉和温柔,是她不会忘记的。
初遇那天,她违抗父命,从家中逃婚出来。溪边驻足的间隙,就那么不期然地与他四目相撞。
彼时她十六岁,他二十一岁。
他骑马蹚水而来,月白色的衣带翻飞,看得她目瞪口呆。
他递给她一方帕子,“跑了一路很累吧。”
原来他一直在看她,从她跑进他视野的那刻起,就在看她边抹泪水边擦汗的窘态。
她没有去接他的手帕,被人察觉了她的无助,她有些微怒。
他却依旧不温不火,“姑娘想去哪里?不如骑在下的马。”这一句话,他竟然十分贴心地换成了柔然语。
尔妆终于吃惊地望向他,汉人长相汉人装扮的男子,却能说如此纯正流利的柔然语。
那一天,她最终还是骑上了他的马。
那一天,一直是他在她耳边说着话,她愈听愈加沉醉。
尔妆收回了发呆的目光,她竟然又开始去回想这些。她亲手毁掉过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看着那些他们相爱过的证据灰飞烟灭,她立下毒誓此生都不会原谅他。
一时喉中干渴,她掀开了锦被,下了床榻。
走到茶案边,她伸手去倒温茶,却在拎起茶壶的一刻牵动了筋脉,右肩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忍不住疼痛,松开了茶壶,茶壶在摔到案台上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险些碎开。
这一声,惊到了皇帐中的其他人,帐外的侍卫甚至紧张地刷刷拔出了剑。
一些将军并不知道帐内还有一个女人,此刻也都警觉起来,在拓跋焘那日遭遇惊险之后,他们十分担心刺客的偷袭。
拓跋焘忙安抚这些人的情绪,道,“爱卿们莫急。是朕的女人。”
崔浩愣了一下,他反复琢磨着拓跋焘的话,整颗心都悬空了起来。
拓跋焘有些担忧,便先叫各位将军候在原地,自己则拐进了内室去看看她的情况。
尔妆单手撑在案台上,咬着的嘴唇泛着白光,拓跋焘不禁一阵心疼。
“谁许你下了床?!”他的语气里满是急躁,却并无责怪。
这一声声音稍大,崔浩真真切切听在了耳里,更听出了拓跋焘的关切和牵挂。
尔妆见拓跋焘似乎生了气,正想着作揖赔罪,却被拓跋焘不由分说地搂住。
“快传个太医进来!”明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拓跋焘却将她抱回了床上。
正文(18)崔浩留下
待太医迅速赶来为尔妆换了药又退下后,拓跋焘才放下心来,语气中却还是带着许多生硬,“你难道不懂得爱惜自己么!”
“陛下恕罪,我只是想喝口水——”既然他什么都要关心,那就由着他罢了,尔妆为了装作顺从,博他疼惜,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委屈。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拓跋焘果然软下心来,不再怪她,而是不做声色地将茶案拉到了她伸手可触的地方。
“还有什么需要的,朕为你拿来放在这儿。”拓跋焘掩饰着自己的体贴,试图表现的一本正经。
尔妆摇了摇头,“陛下还有要事在身,尔妆这次会安分守己的。”
拓跋焘为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安心地绕出了内室。
崔浩等人都安静地候在帐中,没有人说话。
其他将军本想私语些有关陛下的新欢一事,却都碍于崔浩面上一团挥散不去的凝重和严肃而住了嘴。
皇上面前的最红人不肯开口,他们其他人也不敢妄自言语,虽然这个红人较这些资历老辣的将军相比,显然年轻了太多。
拓跋焘回到这些人跟前,又重新提起围剿一事。
拓跋焘早已成竹在胸,今日所说的战略十分完善,这些将军都纷纷赞同,并没有什么异议。
拓跋焘也安排了各个将军带兵进攻的顺序和路线,唯独没有安排给崔浩什么。
这次出征,拓跋焘御驾亲征,崔浩一直作为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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