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凝眸 - 第一章 望若初见
面具节上,小郡主南宫宸遇见那个在灯火中芝兰玉树的身影,他低头同小贩交谈的神态都是那么温和。宸儿走近他,递给他一个面具。未来得及听到李後季的一声道谢,便被东方致礼拉走了,人流涌动中宸儿回首,见到他灯火摇曳中向自己微摇面具执意,他脸上的笑容,胜过今晚一切的烟火。悉音一把拉开房门,在门口长身玉立着的东方致礼侧头看到悉音背后的南宫宸,换掉锦衣华服,一身素净白衫,巧笑嫣然。致礼心中蓦然一动,可是脸上仍旧保持着淡淡的神色,伸手递给南宫宸一个金色面具,上面精致地镶钻着剔透的细碎蓝宝石,
“喏,戴上。”
“真好看,面具节果真是要戴面具的呀。谢啦!”南宫宸欢喜地接过面具就戴在了脸上。致礼一愣,虽感意外,却更有得偿所愿的喜悦。逸舞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形,神情微动了一下。
南宫宸调皮地歪了歪脑袋:“怎么样,还认得出是我吗?”
“仅凭身姿也可以看出是郡主,天下还有那个女子能与你相似。”悉音说完便撅着嘴巴不瞒地向致礼说道:“世子好偏心,我们也都是第一次参加面具节,世子就只为郡主准备好了面具。”
致礼脸上略显尴尬,握拳掩嘴假装咳嗽,不知如何解释。逸舞冷着脸拉过悉音道:“我看郡主惯着你越发没大没小了。也敢跟郡主争宠了不成!”只是这番话让东方致礼越发的局促了。
悉音刚想争辩,南宫宸赶集笑眯眯地拉过两人打着和场:“好了好了,等会上街郡主给你们买。”
桂城的面具节原是城中男女自行选择嫁娶之人的节日。相传的习俗是节日当晚,城中未有婚配的男女手中都握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面具,遇到喜欢的人便可将其相赠,待到亥时便去辛水河边的大榕树下,如果树上没有挂着自己的面具便知道自己心仪的人已经戴上了自己赠与的面具,也就是接受了自己。流传至今,面具节不仅是未婚男女的节日,男女老少也会趁这一天来辛水河边放花灯祈福,所以若是在这一天无意于择偶的人在参加节日前可先行戴上一个面具。
东方崇义因军功新封桂城王不过一年,所以虽然南宫家与东方家是世交,南宫宸也是第一次来桂城,参加这个节日。
南宫宸正在和悉音挑面具,致礼跟逸舞在不远处等候,突然一帮人来势汹汹,人群顿时一片混乱。东方致礼赶紧向南宫宸这边挤来,逸舞紧随其后。致礼一边着急地环顾四周一边询问道:“悉音,宸儿呢?”。悉音一脸着急,手一边乱指着:“我也不知道,刚才我还跟郡主在那边挑面具的,突然一群人挤来挤去,我跟郡主就被冲散了。回过头来找郡主就不见了。怎么办呀世子!?”悉音都快急哭了。致礼管不了那么多,朝着悉音乱指的方向拨开人潮寻找着南宫宸。
南宫宸选中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很素净,只是额头处微微勾勒了火焰状的花纹,有些大,看着倒像是一个男子的面具。刚付完钱就被一阵人群涌动带着走了几步,转身已不见了自己的婢女悉音。南宫宸一边寻找一边费力地在周围一群带着面具的人群中辨认悉音致礼他们。
不觉中已行到辛水河边,由于还未到亥时,这里的人并没有城中那么多,辛水河上飘荡着成片成片的花灯,南宫宸见到大榕树下站着一个没有戴面具的男子正好奇地仰头看着树上的面具,一袭白衫,爽朗清举的身影仿若遗世独立一般,南宫宸不由地多停留了两眼,正待转身,忽而榕树下那个男子转过身来同附近卖花灯的小贩交谈。男子的言行彬彬有礼、神态谦和,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流露出的气质更体现其翩翩佳公子,嘴角噙笑让人觉得即使辛水河里摇曳的千盏花灯加在一起都不及他笑中的温暖。
南宫宸不由自主地走向他,正好听见小贩礼貌地回答他:“公子,这一片只卖花灯,要买面具您得到城里去。”
“公子,用我这副吧。”李後季闻声回过头,眼前一位带着金色面具的女子正递给自己一个素净而雅致的白色面具。李後季楞了楞,接过面具正想道谢,突然一个雅紫色身影快速闪到眼前,一把拉走了女子。李後季追望去,只见女子被那位雅紫衣公子拉着走了一段路后,突然转过头来,美丽的金色面具下依旧可以看出主人的眼眸明亮,唇角带笑,目光似是看向自己这边,李後季笑扬起手中的面具向目光的主人挥了挥,用口型说道:“多谢。”
後季带着那面银白色的面具正随意逛着,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随着由远至近的马蹄声响起,大家纷纷避之不及。李後季皱眉看着策马而来的素华,刚想出声责备,就见素华反身下马,面带焦急地禀报道:“公子,琬姝小姐不好了。”
後季闻言一把摘下面具塞到素华手中,一个反身矫健地跨马,径直策马出城,直奔回京之路。
致礼一言不发地拖着南宫宸的手腕往回府的方向走,他感觉到身后的南宫宸挣扎了几下,于是犹豫了一下便放开了她,转过身子对一脸不解的南宫宸说道:“宏刚派了人来,今夜便要带你回铭城。”
南宫宸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悉音跟逸舞呢?”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俩已经先行回桂城府了。”
南宫宸跟致礼回到桂城王府,见到大哥的亲信部下吴良贵将军亲自前来,预感到家中发生了大事,没多问什么,即刻向东方王爷告辞,带着一行人连夜返回铭城。李後季快马加鞭赶回亦都时已是凌晨,此时不便光明正大地去登门拜访,于是後季不顾殿下之尊,干脆做了梁上君子,翻墙头进入孔府,轻车熟路地来到孔琬姝房中。趴在桌上睡着的小文被敲门声惊醒,警觉地问了声“谁?”後季低声回答,小文开门见是後季又喜又急:“殿下,你可算来了。小姐病了两天了,今天一直发热,都把我们急坏了,大夫跟老爷夫人都是一个时辰前才走的。”
後季听了此话满脸紧张地疾步走到琬姝床边,用手轻轻地探了下她的额头,好在已经退热了,才总算舒了口气。由于连夜奔波,後季再也掩饰不住满脸的疲惫,但还是转过头对小文嘱咐道:“放心吧,琬姝的热已经退下去了,你累了就先下去休息,这有我照看,只是待天色一亮,可得早些过来替我。”
小文答应着正要下去,忽而转过身又对後季道:“奴婢知道殿下明早需要避嫌,可是奴婢请殿下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小姐醒来再离去好不好。小姐病中这两日连说胡话都是叫着殿下的名字…”
後季眨了下眼睛,勾起素日平常的微笑应道:“好。”
孔琬姝醒过来,习惯性地正想开口叫小文倒水时,转头看见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後季,琬姝舒心一笑,侧撑着身子,用手虚绘着後季的眉眼,只是手指时近时疏的触碰痒醒了後季,他仍闭着眼睛,嘴角却已噙着笑,伸手抓住了琬姝的手,琬姝反握回,轻轻地晃着:“我想喝水。”说话间後季已经直起身子凑到琬姝眼前,“嗯?”一边慵懒地应着一边吻了下去。
“殿下!老爷夫人来看小姐了。”小文说话间没顾得上敲门已经冲了进来,琬姝闪躲不及地推开後季,一脸通红,尴尬地呵斥道:“来了便来了,慌张什么。”
小文看到刚才那幕早已偷笑,又听小姐这么说,揶揄道:“那奴婢是怕殿下被他们撞见不好嘛。”琬姝的脸愈加红都快重新发热了,後季站起身用手抚了抚琬姝的脸,温柔地说道:“那我先走了,晚点再亲自登门拜访。”宸儿跃身下马急冲进大堂,见到大哥扶着额头坐在那里,大嫂侧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此时闻声抬头见是南宫宸,起身便迎过去拉住她的手:“宸儿。”
“大嫂,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少佳抬头见是妹妹,示意她坐下,顺手将几案上的一道圣旨推到了南宫宸面前,一面说道:“当今皇上登基以来还从未招过任何城王进京,如今突然特令我一人进京,恐怕不是伴架狩猎这么简单。”
南宫宸放下圣旨打断南宫少佳的话:“大哥先不要恐慌,我看这道圣旨并没有言及性命之虞。”
“自古就有以各种虚名招城王进京,然后随便寻一个罪名,轻则终身幽禁,重则性命不保。南宫一族虽地位显赫,可圣意难测啊!”
温子然忍不住插话道:“难道我们不可以不去吗?”
“皇命不可违,但我已决定独自上京,子然,宸儿,你们留在这里,一来皇上还不敢牟然动铭城南宫家,二来若我已在他手中,城中无主事之人,我想他也不会赶尽杀绝。”南宫少佳这番话让温子然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南宫宸却冷静地分析说:“我看情况不竟如此。既然皇上对我们的地位有所忌惮,圣旨言辞之间又甚为客气。那么宸儿有一计可以让大哥安然无恙地回来。”
“哦?”众人仿佛重病之人寻到良医一般,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南宫宸信心满满地说道:“大哥你下令让全城将士都各自回家,但是一定要他们秘密在家,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命令一律不许轻举妄动,亦不许他们的家人走漏半点风声。一些无家无室之士兵就安排看守城门。另外我们上京之时还得从守城士兵中抽调一半沿途护驾,要做到让戾城的人看来我铭城守备虚弱。”
“这怎么行,戾城王对我铭城早已虎视眈眈,他们一定会趁虚而入,只靠守城的兵力如何能抵挡他们破城?”南宫少佳摆手不认可道。
南宫宸莞尔一笑,故弄玄虚道:“戾城王破城之时,就是大哥归城之日。”
温子然不解道:“此话怎讲?”
南宫少佳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温子然愈加糊涂了,“你们兄妹二人着一唱一和说的到底是什么呀?”
一旁的吴良贵也笑着解释道:“王妃,郡主此计甚妙啊!到时铭城告急,王爷在京中可借我城兵力微弱向皇上借兵收复铭城。如此一来既可让皇上看到我铭城兵力衰弱,连一小小的戾城都抵挡不住,到时不管皇上存什么疑心,都尽可解除。而来又可借皇上之手削弱戾城。”
温子然听后也频频称赞。
南宫宸忽而站起身对吴良贵说道:“那铭城就拜托给吴将军照看了,”然后又对南宫少佳说:“大哥,我想随你一同进京。”
(紫琅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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