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惘 - LI- Beginning 开端

    li- begng 开端

    摄影棚里许多都是熟面孔，开拍第一天先拍剧照，担任男主角的演员是最近刚出道的模特儿，浓眉大眼与捲髮十分俊俏，年纪与映月相仿，虽然带着微笑，却有些邪媚，让人不敢贸然靠近。毕竟映月无论在模特儿界还是戏界都该称作前辈，男主角便主动上前与她打招呼，

    「映月前辈，妳好。」磁性的声音微低音，极富魅力，映月往声音的来源瞧，与那双眼相对时，感觉这声音与面貌实在相配。

    「啊，你好，叫我映月就可以了。」她微笑着回应。

    「我是去年开始接模特儿拍摄广告的菜鸟，陆晖望，上次没能和妳一同拍摄广告实在很可惜，这次能一起拍电影真是我的荣幸，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上次？」映月还没时间回想哪一次错过与晖望合作的机会，晖望便先回答了她。

    「去年bsp;woan的洗髮精广告，导演跟妳提到我应该是讲我的英文名字『ike』吧，因为我出了点小车祸，后来由易导演接替演出的。」平常不过的叙述，却像刻意提醒映月般，与卿夜有关的记忆总是鲜明。

    「啊，是你啊…那现在伤势还好了吗？」映月想起那时候自己只紧张着即将与卿夜演对手戏而完全不担心同事的伤势，感到有些抱歉。

    「没事的，就只是必须到警局做笔录，短时间内赶不过来，那时候心情也很难平静下来……总之这次能再接到跟前辈一起合作的戏真是太好了。」他微笑着说，并不是太开朗的人，态度便像客套。

    「没事就好，说了叫我映月就可以了，那这次戏，我们一起加油吧！」于是映月也客套。

    「映月…」

    当这声音落在代表自己二十六年的词彙上时，全身彷彿被包围了一般，映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长得好漂亮。」然而配上后面一句讚美，低稳的魅力竟似不怀好意。

    不如平时接收讚美讯息的状况，映月还来不及道谢，对方说了声「先走」后转身就离去了。

    她想起拍那支洗髮精广告时导演表示『ike』的声音是最重要的，也是因此让卿夜做替代，果不其然，映月是第一次遇到比卿夜更懂得将声音在平时说话时运用地如此魅力的人，对于晖望拥有好脸蛋好身材以及好声音，映月对于这部电影更抱持期待了。

    如今映月已不像先前那幺排斥与卿夜相会，至少见了面后眼神已是豁然，看起来就只是一般认识不深的导演跟演员。

    在电影正式开拍或彩排以前，卿夜决定先拍一幅剧照，好让两週后宣传电影的记者会不至于太空虚，虽然报导只会出现在娱乐版的一小角而已。

    布景场地上铺了张白色绒毛被毯，卿夜指示男女主角分别从对角方向躺上去，头部略为倾斜地并排。女主角只要面朝上闭上眼睛宛如沉睡即可，而男主角必须半侧着头双眼凝视着女主角，表情略有忧郁但不致哀伤。

    「映月，下半身再往妳的右手边偏个十度角！」

    光是躺着的角度卿夜就安排了许久，映月听着他的声音，遵循他的指示，在闭上眼以前看着他，专注认真、导演的架式十足。

    「映月，」从右手边传来晖望的声音，「不用紧张。」他微笑着看着她说。

    此时她发现自己有点不喜欢晖望太过俊俏而带有一丝邪恶感的脸庞，那让她感觉所有有意无意的微笑与讚美都别有居心，她并不想被打扰任何可以静静理所当然凝视卿夜的时间，她不想被类似的声音分神甚至转移视线，也不想客气礼貌地回应微笑道谢。

    我并没有紧张，也不需要后辈提醒。她忽然赌气似地这幺想着。

    角度都安排好了后，映月只需要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就好。她继续听着卿夜对晖望的指令，不知道是否花费很多时间，又或者一会儿就行，只知道每一次细细品味一种怀念时，她根本感受不到时间走动。而此时闭着眼，那些声音彷彿近、彷彿远，她似乎真的快睡着了。

    「好！可以了！」卿夜用清澈的声音在连接摄影机的电脑萤幕前喊着，映月睁开眼看见他也没瞧自己一眼，便起身走往他的方向，朝着他的视线看着刚才拍出来的照片。

    「啊…这拍得真好…」一看见萤幕里晖望的表情十分富有感情，不如他容貌本身散发的气质，映月忍不住讚美。

    「晖望，你的表情真好！」她转身面对他说，面容欣喜。

    「别看他是菜鸟，他可是你学弟，只比你晚一届，虽然除了广告很少在业界露面，但出演过不少舞台剧，表现挺出色的。」卿夜淡淡说着，把照片存档后将桌上的行事计画表拿起来记录，準备进行下一个拍摄内容。

    「谢谢，其实映月和导演都太抬举我了。」晖望微笑答应，这时卿夜走到他们身旁，将手放在晖望的肩上，然后对着布景人员喊声：「好！麻烦布置教室的场景！準备从第二幕开始拍！」原本手里的行事计画表已换成剧本。

    映月匆匆地捡起拍剧照前先搁置在地上的剧本，然后开始準备，尔后一天、两天，一个礼拜就这幺跟着卿夜谨慎又紧凑的步伐急急忙忙地过了。他们两人互动几乎真的是仅为合作关係的导演与演员，卿夜的不苟言笑让他们不致于因为少了一般演员与导演的互动而露出破绽，他对每一个演员都一致态度。

    然而若是细心，也是能在工作结束后，看见卸下导演架式的卿夜不时注意着映月的动作，以及特地到摄影棚来接映月的蓝对着卿夜充满敌意的眼光。若是有心，也可以瞧得出卿夜回应蓝的眼光混杂着不甘与忧伤，尤其是在他带着映月离开时更容易鬆懈一丝落寞。

    这些景象都让晖望在某次不经意发现卿夜凝视映月后刻意地被观察了出来，基本上像晖望这样容易察觉他人言行微妙处的人除了因为本身心思细腻外，也包括具备了一些狡猾的特质。他也看过卿夜替映月围围巾的八卦版照片，一直对于这两个平时对外很有距离感却被拍到彼此如此亲近的人抱持高度兴趣。

    但目前也仅仅观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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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月对于记者会还是不能鬆懈应对，后来从婷倩那儿得知娱乐部门之所以还没动作是因为最近有某位艺人屡次在公开场合失言，引起大众反感与激烈反应。映月与卿夜敏感的过去与当前合作关係所带来的八卦正好可以接着热潮继续替娱乐部门拼业绩。

    「好，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去开会吧。」卿夜今日不同平时单穿衬衫，特别打了领带，虽然扑克脸掩饰了他大半的兴奋与期待，映月仍可知道他心里正高兴。

    写文章与摄影是卿夜的兴趣，出版书籍是他的梦想，现在结合了文章与摄影让他拍成电影，她记得那个曾经拿到校园生活短片优胜时开心地把她抱起来转圈的卿夜，好久没想起来的幸福令她不禁莞尔。

    记者会于星夜影视公司大楼其中一间大会议室接受採访与拍照，会议室内一面墙上挂着映月与晖望第一日拍的大幅布幕剧照，所有演员跟着卿夜走到海报前站在一起，导演与副导演站在中间。

    「感谢记者们在电影拍摄第二週便来採访宣传，这部电影我已经筹备两年了，往后也还需要各方面的协助，希望过程一路顺利。现在让我介绍一下我们的摄影阵容，这位是副导演……」身为导演的卿夜首先致词，然后介绍了副导演、製作、与演员，接着开放记者们提问。

    「易导演，请问第一次拍电影在选角上有发生什幺困难吗?」

    「易导演，听说你和映月是同乡旧识，映月算是靠关係才获得这次女主角的机会吗？」

    第一个提问的记者规规矩矩地丢了一道公式题，然而卿夜还没回答，就让后面听见平淡无奇问题而翻了个白眼、迫不及待切入主要目的的记者追加了问答题，这个问题在场除了婷倩隶属的报社记者们以及内容当事人外，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微笑的表情都变得尴尬，各个懦懦地把视线集中到卿夜或映月，好奇着答覆及之后发展。

    接收问题的人并不是映月，她鬆了一口气，却也有些不知所措，儘管清楚「旧识」这关係是绝对要承认的，她还是害怕任何一丝听见另一个答案的可能。

    「是的我们是旧识，但你这幺问实在太失礼了，正因为我们是旧识，我注意她的发展，并很清楚她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卿夜只顿了一秒便自然地回应，就算没有婷倩事先警告，这种问题也不足以让他失仪。

    「你们交情斐浅吗？这是不是刻意隐藏彼此为旧识的原因？除了你们前阵子一起拍广告，上个月还有记者拍到你替她围围巾，感觉相当亲密！」

    「我们是认识很久了，并没有刻意隐瞒什幺，你说的那个报导，那天天冷，映月饰演的角色所穿的服装又不保暖，替旧识围个围巾并不为过吧？」平静的回应让场面更显示记者的咄咄逼人，当然记者们也无法从卿夜的回应中抓到任何把柄或者更有机可乘。「我与映月已经好几年没联络了，各位也不必好奇什幺，映月跟向蓝从高中就同班，大学也念同一间学校，感情一直很好。」

    「……」他说的都是事实，听在她耳里却又像撇清关係，没有被提起的过去都像不存在。

    「我希望各位把焦点集中在这次记者会的主题，这部电影翻拍自我还未出版的原创小说，小说是我的心血，而电影也将是。除了感谢筹备电影时给予帮助的董事长及赞助商，我也要感谢支持我作品的书迷们，我一定竭尽所能，让这次作品在电影里呈现得更加动人。」不等任何人做出反应，卿夜先声夺人转回话题，然而这段言论，并没有结束映月沉重的心情。

    她以为他只是写剧本而已。

    原来卿夜早就完成了出版作品的梦想，在她不熟悉的领域悄悄有了另一番天地，众多支持者都比她早一步渗进了他的「心血」。她的震惊与无知令她自己痛心。

    「请问一下映月，妳跟易导演两个人真的没有暧昧吗？听说你们国小同班级就认识了，现在这幺生疏难道不是因为曾经在一起却分手吗？」一个熟悉的脸孔忽然从后方挤开人群，上前向映月提问。

    是援长。

    「唉呀，这样好困扰，你们有点过了喔，这样的问题不尊重易导演的太太，董事长千金会不开心的。我们今天记者会的主题是『铭刻爱情』不是吗？」映月微笑着说，将星夜影视董事长千金搬出来试图施以压力。

    「你们是在逃避问题吗？现在两个人合作拍电影是为了方便接近对方吧？」援长的表情挑衅，语气锐利，完全无视招惹大公司的风险，极度厌恶映月的心理使她不理性，在爱情胜负中一点赢过映月的可能都没有，那幺只要能破坏一丝她的胜利，都算报复。

    哎呀，真是意想不到的局面。站在映月身旁的晖望这幺想着。

    「雅媛。」忽然，映月就唤出了援长的名字，像是被引发了斗性，但依然笑容可掬。「你跟我还有易导演都是同一所高中的，你甚至跟易导演同班，但是你若在任何场合遇到易导演，我想也不会有任何互动交集，难道旁人可以凭此说你们俩之间有暧昧吗？这怎幺可能呢。」周围的人噤若寒蝉，没想到这名记者认识映月与卿夜还如此咄咄逼人，也没想到映月也会有说话带刺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易导演閑静寡言，我只不过是不例外而已。」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晖望特别注意映月的语气，有细细流露的敌意。

    「这位记者小姐。」这时卿夜忽然出声打住映月。

    那是援长最讨厌的，从高中开始，映月总只是轻鬆地微微笑，完全不把她的攻击当成威胁，她彷彿可以不做任何动作，光是坐着，就可以获得蓝深情地爱慕。而面对攻击，总有人会自己出来为她做盾，蓝、婷倩，现在是卿夜。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从来都不是眼睛所能见的那般简单，但是这些都不是今天记者会的重点，让我们结束这个多余的话题了好吗？」卿夜嘴角上扬地不明显，却也称不上勉强，就只是假装一种礼貌而已。「请问其他记者还有什幺要问的吗？」他说着然后把视线别过。

    「请问易导演有打算好小说的出版时间吗？」其他记者见到援长这幺丢脸也不想搭理这件八卦，只管问着与电影有关的资讯。

    援长的同事眼看再追问下去也不会有收穫甚至可能有任何不妥，便扯了扯她的手臂，「够了雅媛，别再争了。」轻声阻止她再冲动。

    映月与卿夜冷眼看着援长不甘心地被被同事拉走，没有变动的表情像取笑，彷彿恶意。

    记者会的时间结束后，大伙儿们便又集合準备搭车出发拍摄的场景。

    「刚才的妳，非常亮丽。」大家上车以前，一句刻意压低音量的细语只有映月听见，她往右边看去，晖望微笑看着她没意会过来的神情。「易导演也是。」他转头往卿夜的方向望去，轻声地没有人听见。

    他对这两个人越来越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