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的光 - 《第三章》于诺，允诺(4)

    《第三章》于诺，允诺(4)

    听见他的声音，心脏彷彿停止了，我一动也不敢动。

    他喊的人是我吗？

    我看着他，他的眼皮颤了颤，纤长的睫毛沾了几滴水珠。

    为什幺哭了呢？

    他不该是这样的啊……

    裴育瑾，你不该是这样的啊……

    胸口一阵无力感袭来。心脏疼得发紧、疼得让我难以呼吸。

    下一秒，他忽然睁开了眼，在望进那双熟悉的褐色眼眸，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那个，遥不可及的他，如今就在我眼前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

    他的眼眸流露出迷濛、深切的无助。忽然，他伸手用力的抱紧我的腰，不断的呢喃，「小诺……只有妳不行、只有、妳不要……不要走……只有妳……」

    对于他的呼唤和眼前的狼狈，我感到心惊又心疼，僵坐在原地。

    然而没一会，他的眼眸便阖上。他的手仍然牢牢的抱住我的腰，充满实感的力道让我得以回神。

    在看见他之后，我才发现，我真的很想他。

    就算能透过网路、媒体种种媒介看见他，我还是很想他。

    好久，好久没亲眼看见这张脸。

    探手抚过他颊侧的泪水。

    然而，我从来没想过，再一次见到他，会是这幅景象。

    我低头，吻上他冰凉的唇，比方才更浓烈的酒气沁入鼻息。

    「小诺。」

    模糊的意识中，我彷彿听见他的声音。

    我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双褐色的眼眸，幽暗、却又静谧。

    他的双手依然紧紧的环绕住我的腰。

    是第一次，我们距离彼此这幺的近，近到连他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他坐起身，眨了眨眼，一滴泪水自然的从眼角落下。微微的重量从肩头下沉，他将头靠在我肩上，闷声道，「妳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心脏仍不停的抽缩着。

    他的声音流露出沙哑，「只有妳……我只要妳在我身边就好了，全部的人都会离开我。可是，只要有妳……只要有妳就好了……」

    语调流露出的卑微和无助，让我再次难以呼吸。

    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他。

    是什幺让他变成这样的？

    眼角沁出几滴泪水，我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情绪，环抱住他的腰，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轻声道，「怎幺了？」

    「……那男人他要死了，连他也要走了。」

    本来还拍在动作的手顿了下，我愣了愣，直觉地吐出，「谁？」

    「妈妈他也死了，连他也要死，每个人都要丢下我……」他控诉般地说道，声音却微微哽咽着。

    这一瞬，我才领悟他话里的人是叔叔。

    在那个家待了几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係并不好。

    裴育瑾从来都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过饭。就算碰到叔叔，他也只是挂起一抹笑容，打个招呼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再怎幺样也能感受到那个家气氛的低迷。

    然而我却只能漠视，漠视这份低迷蔓延着那栋房子。

    但是，我没想到，叔叔竟然会……

    震惊之余，我想起方才他的话。

    我也是他话中的其中一人吗？

    我，是不是做错了？

    胸口泛起酸涩，我吞了吞口水，吞下苦涩的滋味。

    我轻轻退开了身，捧住他的脸颊，轻轻吻上他的唇，望着他征然的脸，「冷静点，告诉我怎幺了？」

    他眼里的迷茫消逝了，像是灵魂归了位。

    他清了一下喉咙，哑着声缓缓道，「小的时候，那男人总是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和别的女人上床，妈妈一直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直到那天，被我们亲眼撞见，妈妈才狠下心决定离婚，带着我一个人生活，可是最后妈妈也离开我了……不是意外，她是自己去撞电线杆的，是自杀啊。」裴育瑾冷笑了声，轻轻弯起唇角，「妈妈说爱我才带我离开他，可是她为什幺也离开我？」

    那一刻，我望见他眼里流露出的不解和受伤。整颗心彷彿被撕成碎片。

    对我来说，所有的感情都一样，转眼间，就化为泡影。就像你父母﹑我父母。

    难怪，他不愿意去相信。

    父亲的所作所为，让他认为，这世上没有爱情。

    母亲的离开，让他尝到被亲人抛弃的痛苦。

    这样，他怎幺敢去相信？

    我闭上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用力的抱紧他。

    一阵无力感涌上。

    我到底该怎幺做，该怎幺样才能够抚平他的伤口。

    我探手摀住他微弯的唇角，「不要笑了，裴育瑾。」

    不想笑，为什幺要笑？

    「没有人会真心的爱我，没有……找上我的女人，全部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慾……小诺，我总是伤害了妳，可是只有妳，我不能伤害啊……」

    眼泪无声的滑落。

    「……我该怎幺做、我要怎幺做？」声音在颤抖、指尖在颤抖、冰冷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

    他不是不相信爱，是不敢去爱。

    这一刻，我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为什幺我要这幺懦弱，懦弱的逃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