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 金竹密语第46部分阅读
两人的对话,于是向她微微一笑,轻声道,
“夏小姐的好意慕离心领了。”他淡淡而语,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倒是一向的性子。
夏小雅也不追问,只是哈哈地笑了两声,随后指了指不远处围坐在一起的一群年轻男女,又对两人说,
“我们族里的年轻男女今晚难得聚在一起,两位如有兴趣,一同玩玩乐乐如何?”
月罂虽说喜静,可对这些聚会也不排斥,见她很真诚地邀请他们,与慕离对视了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慕离刚刚的满心欢喜与渴望都被她的突然到来而打断,也不好推脱,于是淡淡而笑,点头应下。
在远处玩耍的夏依尔也喜滋滋的跑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起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月罂见魏海也在其中,两人便坐在他身旁,与他说了几句话,可对方只是含糊地答应着,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时间久了才发现,魏海的视线一直瞟向夏小雅,其中饱含的深情任谁都不会看错。
可奇怪的是,夏小雅好像完全看不见一样,只顾着端着酒盅,与众人说说笑笑地共饮,即便视线掠过魏海,也没有丝毫停顿,仿佛看到的只是空气一般。
魏海起初还直盯着那张爱极了的脸庞,可过了半晌忽然轻叹了一声,随后垂下眼眸,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月罂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流连了片刻,便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怕又是一段单相思了。既然隐约地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也就不再多看,免得让魏海发现之后觉得尴尬,重新看向空地上的表演。
月罂听慕离在一旁低声解释才得知,原来这种聚会是让年轻男女用来互诉衷情的。赫纳哈族人生性豪爽,表达感情的方式也比较直接,如果在这几天发现心仪的对象,便会在聚会时载歌载舞,并向喜欢的人求婚。
此时场中央的空地上站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身材高大,长相端正,他跳了一曲颇具民族气息的舞蹈,引来众人的阵阵掌声。月罂一直觉得男人跳舞没什么意思,可到了这世间才觉得,原来男人的舞蹈也可以称为一种艺术。
还记得刚到这个世间,那殷红丝袍下的身姿说不出的妖娆妩媚,让她叹为观止,也可以说从那时开始,她心中就多了那抹美艳无比的身影。而眼前的男子,虽没有那般魅惑,却透着一股粗犷的气息,回旋、转身、弯腰、抬腿,每一个动作都尽显男子独特的阳刚之美。
舞毕,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到一位少女面前,单膝跪倒,一手置于胸口,脸上闪烁着明亮红润的光泽。直到少女拉过他的手,与自己掌心相对,最后十指紧扣的时候,人群中才爆发出震耳欲绝的掌声与喝彩声,一段姻缘由此结下。
月罂没见过这么有趣的求婚方式,一脸兴奋地捧着酒盅,时不时地喝一小口,可眼睛仍停留在这些男男女女身上。
慕离垂眸看着身旁的少女,抿唇一笑,见她这么高兴,自己也不由得随之开心。取过一旁的小酒壶,为她斟满。
先后已经有许多男子施展歌舞才艺,有的是为心仪的女子而跳,有的却只是凑个热闹;也有不少女子为喜爱的男子而舞,而后将手心贴在男人的胸口上,如果男子对她也心存好感,便会拉过她的手,吻在她的手心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众人情绪逐渐高涨的时候,一直欣赏着表演的夏小雅忽然开口道,
“慕公子也给我们大家展露一下才艺如何,也让我们这些人开开眼!”
人群中有几个是认识慕离的,此时见夏小雅亲自带头,也跟着起哄。慕离无奈地一笑,摇头叹道,
“在下实在才疏学浅,并不懂半点歌舞曲艺,实在是惭愧。”
“那就让慕夫人代替,大家说怎么样?”也不知谁冒出这么一句,得到了众人的赞成,叫好声、起哄声此起彼伏,将附近三三两两的目光全部吸引过来。
月罂有些惊愕,正想推脱,慕离却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光华流转,似乎有些期待地看向她,淡淡一笑,轻声道,
“去吧。”
得到了他的肯定,众人叫喊声更盛,引得四周零散的族人也聚了过来,一齐起哄。一声声慕夫人叫得月罂脸红得如同滴血,只得站起身走到人群中间,清了清喉咙说道,
“各位兄弟姐妹们才艺超群,我站在这里也只是班门弄斧罢了,不过今日就是图个热闹,我就唱首我们家乡的歌,以搏大家一乐罢了。”
她虽然有些懊恼慕离这么轻易就将自己推了出来,可站在人群中间却没有丝毫怯场,落落大方的一席话,说得却极其谦逊,引来更多的掌声。
她向慕离看了一眼,乌黑的眼眸像是洒了一把细碎的星辰,其中又夹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暖意。深吸了口气,平稳了情绪,随后轻声而唱。低婉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力量,穿透了层层云雾,似乎与九霄之上的玲珑之音合在一起,又婉转而下,直落入众人的心底。
山谷中回荡着她的歌声,在整个夜色下尤为明显。众人屏息凝神地听着,虽然歌曲的旋律十分陌生,可他们却听得十分入迷,仿佛能从清淡的歌声中听出她隐藏在心底的那份深情,以及淡淡的忧伤——
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
我一定不会如此迷茫。
如果那天没有爱上你,
我一定不会如此疯狂。
如果那天你没有离开,
我一定不会如此忧伤。
如果我不再是现在的我,
你会不会回来,回到我身旁。
……
慕离凝视着那双一直看向自己的美丽眼眸,唇角微微扬起,温软的笑容一点点漾开。那些词,那段旋律,虽然有些忧伤,可他却知道那是她一直以来走过的历程。此时众人皆沉醉在淡淡的旋律中,唯独他,能从曲子背后看到她的心,听懂她的情。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会看清自己的心,原来世间除了仇恨,还有我需要存活的理由;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会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只有在见到你的时刻,这颗心才会真正地跳动;遇见了你,我才会有了顾忌,也会更加决绝;遇见了你,我才会有了不舍,也会有了难以将你割舍的疼痛……
直到旋律消失在空旷的山谷中,人群中才爆发出一阵掌声,叫好声连连。如果说起初只是为了图个热闹喊她出来,此时却是实心实意地为这个少女鼓掌。那身月白色的短袄长裙虽然不及缤纷的色彩那般绚烂,可却使眼前的少女出奇的清雅秀丽,她没有寻常女子那般细嫩的嗓音,反而有些低沉柔婉,带着一股淡淡的魔力,一点点的渗透人心。
月罂扬眉一笑,看向慕离的眼神多了些狡黠,她没有返回座位,而是像那些赫纳哈族的女子表演完一样,走到心爱人的面前,半跪下来,将手心放在他的胸口上,得意地笑看着他。
慕离微愣,随后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是完全不符合他的纯真,如孩子一般,顿时晃花了她的眼。他拉过月罂的小手,在掌心间轻吻了吻,随后往怀中一带,将她整个人抱住。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掌声,以及各种各样的笑声。
也许是气氛所染,也许是在这种没有任何争斗、权利以及算计的山谷中,两人都将心防卸下,沉浸在异族的歌舞中,也沉浸在清淡的美酒里。
月罂已经见识过他酒后的模样,虽不想让他多喝,可却抵不过一拨拨敬酒的人。彼此都是年轻人,说话也自然没有那些长老们那么顾及,慕离推脱不过,自然喝了不少。
过了许久,月罂见他眼中呈现出浓浓的醉意,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迷离,只得向众人告了个辞。这人平日几乎很少饮酒,那种魅惑人心的模样还是别让旁人见到才好。
一直在人群里玩闹的夏依尔此时已经睡熟了,月罂想要将她抱起来,却被夏小雅抢了先,她将小女孩横抱在怀里,对月罂扬眉说道,
“一起走吧,我也有些累了。”
几个人走到雪莲花蕊的后面,一条长长的冰道出现在眼前,像滑梯一般。几人从上面一路滑下,转眼间就到了平地。月罂回眸看去,她似乎能感受到魏海那深沉而忧伤的目光一直看着几人离开,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第238章 更衣
第238章更衣
夜色微凉,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酒香,深深地吸一口,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在这种味道中舒展开来。
月罂扶着他细窄的腰,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跟着夏小雅径直走到两人的帐篷前。
慕离虽然不胜酒力,可头脑还是清醒的,本可以自己走,偏偏拗不过她,也就由着她去,整颗心也在她细致入微的关照下渐渐融化。
走到门前,月罂对夏小雅轻声说道,
“小雅不用再送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刚刚说要亲自将小女孩送回家去,让月罂不用担心。反正自己对这里的路也不熟悉,月罂也就应下。
夏小雅对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告诉下人,随意一些,不要太拘谨。
月罂连声道谢,继而与慕离一同进了帐篷,一股浅淡的幽香袭来,似乎是加了药材,淡淡的令人心情舒爽。帐篷分为里外两个房间,用一个木制屏风隔开,她直接将慕离扶到了里间,见浴桶中已经放好了热水,缓缓的冒着热气,原来桶下烧着炭火,可以一直让里面的水保持一定的温度。浴桶旁还有一小桶凉水,应该是用来调试温度的。
她轻轻一笑,这里的人做事倒是贴心,抬眼看去,见他脸颊上呈现出一抹醉人的红润,眼波迷离,黑润的眼眸被水汽熏得更为深邃。他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下颌在她脖颈间摩挲了两下,笑而不语。
月罂推开他的头,这幅酒后的醉态前次已经领教过了,问道,
“傻笑什么呢?”
慕离缓缓地摇了摇头,将她圈在怀中,贴着她挺直的脊背,哑声道,
“如果一直生活在这里,多好……”
她今日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纯粹,不带一丝忧虑与怀疑,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她眼中只有他,而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心机与仇恨,整个天与地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凝望。
月罂轻轻笑了笑,慢慢地透了口气,那股幽香侵入鼻息,似乎渗透进心里,安抚住每一条神经。是啊,能一直生活在这里,多好,只不过两个人都不能做到……
他身上散发出的浅淡竹香夹杂了些许酒香,比熏香炉中的味道更让她舒心,拍了拍他的手臂,岔开话题说道,
“去洗个澡,一身酒味,明明不能喝酒,却偏要逞能!”言语中虽透着嗔怪,可其中的浓浓爱意他却听得出来,勾唇笑了笑,将她放开。
月罂转过身想要出去,却见他张开双臂,笑睨着她的眼,看样子是等着她为自己更衣。月罂微微一愣,实在想不到他会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不由得轻声一笑,仰脸将他看着,打趣道,
“叫你一声叔叔还不够,还要我亲自服侍你不成?”
慕离扬眉一笑,随后点了点头,笑容如春风般拂面而来,搅得她心湖漾开一片涟漪。月罂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愿拂了他的意,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伸手去解腰间的竹纹玉带。
将宽宽的腰带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又掂起脚尖去解他领口的带子,带着醉意的气息喷洒到她的脸上,让她心里跳成了一团。绕到他背后,将披风取下,继而又将他雪色的外袍脱下,见他身上只剩下贴身的中衣,这才停了下来,脸上微微泛红,
“好了!”
慕离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见她小脸通红,想再逗逗她,仍张开双臂等着。
她刚刚为他脱去外面的衣服时,能感觉到面前的男子身材极好,宽肩,窄腰,修长紧实的双腿,无一不透着致命的性感。即便此时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也仍让她看得心潮澎湃,咽了咽口水。见他仍这么笑吟吟的等着,懊恼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催促道,
“快去洗吧!”说完飞快地离开。
慕离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看着她连蹦带跳的样子忽然轻笑出声,除去中衣,迈进浴桶中。热意席卷而来,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微微阖上眼眸,头却越发地昏沉。那股幽香仿佛能侵入人体的四肢百骸一样,一点点磨掉了他淡定的心性,总觉得体内有股火被点燃了,喉间有些干渴。
月罂红着脸走出了里间,听着水声响起,觉得浑身不自在,回眸看去,见帐篷中铺着一个够双人睡的床铺,厚厚的倒是暖和。又向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其他睡觉的地方,心里开始敲起了鼓。
两人同床共枕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今天心里竟没来由地紧张,视线飘到那个木制屏风上,见他正半仰着头靠在桶壁上,一动不动,暗自呼了口气。觉得这屋子实在有些燥热,直烘得她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于是轻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想要平缓一下紧张的神经。说不定一会儿他累了也就先睡了,这样倒省下许多尴尬。
月罂坐在帐篷外不远的小石凳上,抬头看着漫天繁星,思绪万千。自己已经走了许多天了,园子里有没有什么事呢?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也将那里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她前世无依无靠,漂泊终日,可回到这世间,却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实在感到欣慰。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向一个方向看去,一身胡服的少女匆匆跑来,离近了一看,正是那族长的女儿,夏小雅。
她见月罂正在外面坐着,眼睛一亮,紧跑了几步到了月罂身旁,急切地说道,
“月姑娘,不好了,夏依尔不见了!”
月罂忙站了起来,见她一脸紧张,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问道,
“什么叫不见了?”
“刚刚我抱着她走到前面山谷,忽然有、有些内急,就将她放到路旁的石头上,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那条路我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也没看到她的影子,这可怎么办呢!”
“难道这谷中有人会劫走她?”
“那倒是不会,只是这里山壁陡峭,若是她醒了,没有方向的胡乱一走,一失足掉下去可就完了。”她急得眼泪似乎要掉了下来,月罂忙拉住她的手,劝慰道,
“你别急,我们多叫几个人一起去找找,肯定会没事的。”说完就要回走,却被夏小雅一把拉住,
“你去哪儿?”
“我去告诉慕离,让他与我们一起去找。”
“他喝了那么多酒,走都走不稳,你还要照顾着他,算了别叫了,我再找些人就好了。”
月罂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刚刚见屏风上的影子一动不动,怕是累极了,也就没再坚持,与她一同向一个方向跑去。她与夏依尔虽然认识不久,可却不想让她有任何危险,而且那一声姐姐背后所包含的依赖,她自然是听得出来的。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那孩子不要出事。
两人离帐篷越来越远,夏小雅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帐篷仍安安稳稳,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得轻舒了口气。
第239章 突变
第239章突变
慕离手撑着头,有些昏昏欲睡,可体内的燥热却丝毫不减,大概是这水太热的缘故。他简单地洗了洗,这才取过软巾擦干了身子。
边系着丝缎软袍上的带子,边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见帐篷中的灯火多数已经熄了,只留下桌上的一盏油灯,散发着迷离摇曳的光芒。
走到铺着厚厚被褥的床铺前,见被中包裹着一个玲珑的身影,乌黑的发丝铺满床铺,只露出细腻肌肤的一角。
他揭开锦被躺在她一旁,看着面前的背影,轻轻吸了口气。抚了抚她细滑的发丝,动作轻柔而又小心,像是怕吵醒她一样,可被中人却忽然一动。
慕离低声一笑,嗓音沉静而略带沙哑,轻声问道,
“还没睡吗?”
被中人不自觉地往里面缩了缩身子,摇了摇头。
慕离看向矮几上的香炉,眼里闪过疑惑地光芒,刚刚一进来就发现屋中焚了香,只当是下人们得知月罂来特意布置的,也没多问。可慢慢的,他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如果没猜错,那香炉中不仅燃了香料,应该还加了些许催|情药,否则他也不会觉得体内燥热难忍。
然他却无法去找人核实,不是说不觉得懊恼,只是觉得他们的做法有些过了。后转念一想,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两人没有过夫妻之实,才会添加这些药物助兴吧。
慕离手撑着头,呼吸渐渐沉重,但仍静静地等着她转身。过了片刻,被中人像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一样,忽然转过身,从被中将他紧紧地抱住,贴在他宽阔的胸前。
慕离垂眸看去,见她将脸缩在被中,只留下光洁的额头,心跳声慢慢传到他的耳朵里,低声一笑,想要将被子揭开,
“还不快出来,在里面不闷吗?”
被中人又向里面缩了缩,略想了想之后,七手八脚地解着他腰间的丝带。
慕离刚刚也是随意系上,此时被她这么一鼓捣,前襟滑开,露出纹理清晰的肌肤。被中人轻轻贴在他的前胸上,伸手又在他胸前抚过,摸过他硬实的腹肌,紧窄的腰身,一路向下。
慕离见她这么主动,起初有些欢喜,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接触了这么久,她从不会这样。即便是刚刚为他更衣,也是只脱到中衣就不再继续,那仓皇跑出去的姿态并不是装出来的,她应该从未碰过男人……
可此时的她竟然这么主动,实在令他诧异。更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在身上抚过的那双手并不像平时一样,极为陌生。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慕离一把攥住那双摸到了腰间的小手,略有些薄茧的手掌顿时让他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从里到外都被浇得冷澈无比。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这只手拉了出来,手上一用力,疼得被中人低叫了一声。
再没有疑惑,慕离将那人丢出了床铺,随后飞快地起身,手一扬,几枚金针蓦地飞出,正刺入对方的几个|岤道中。那人保持着奇怪的姿势顿时定住,眼巴巴地将他看着。
慕离将屏风上的外袍穿好,继而点燃了屋中的灯火,面容寒澈刺骨,是从未有过的怒意,沉声问道,
“你怎么在这?”
对面少女一身丝缎睡袍,衣领微微敞开,露出大片如脂般的肌肤,撩人至极。慕离微微侧头,不再看她,将她扔在床铺上的外袍拾起,看也不看地扔在她的身上,冷声道,
“穿上。”说完金针又飞快地收回,解了少女身上的|岤道。
“我不穿!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刚刚你明明……”
“住嘴!”慕离从来没这么发过火,只觉得血气上涌,一阵阵地冲到头顶,险些要出手将这少女掐死。
“二哥……”慕云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有些退缩,可一想到刚刚差点得手,又开始郁闷地叫嚣,
“我哪点比不上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才见过她几次?可你刚刚那么温柔的和她说话,你何时这么对我说过!”
慕离刚刚还是怒火中烧,听了她的话之后,脸上的冰冷忽然破碎,迅速地四下扫了一眼,又瞬间到了她面前,一把攥住慕云的脖子,沉声问道,
“她呢?”
慕云被他掐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平日里这个男人虽然对她不冷不热,却从没像今天这么凶狠,张开嘴使劲吸着气,费力地叫道,
“我不会告诉你她在哪儿!除非你将她休了!否则就等着为她收尸吧!”
慕离手上一用力,真想直接将她掐死,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月罂,想到这一甩手,将慕云整个人丢到一旁。
大量的空气一齐涌进喉咙中,呛得她连声咳嗽,连眼泪都咳了出来,看着飞快走出帐篷的白衣男子,她终于抑制不住地叫喊了出来,声嘶力竭。
深更半夜,女子凄惨的哭闹声吵醒了许多熟睡中的人们。这些帐篷离着不太远,附近也有几位长老们居住,听到声音忙披了件外袍小跑着出来,沿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心里一惊。
自从慕离当日救下整个部落起,族中就一直为他留了一个单独的帐篷,平日里无人居住,却常有人打扫。每每他经过这里时,总会在这个帐篷中小住几天。此时看到那女子的哭声是从帐篷里传来的,众人哪还能置之不理,一溜烟似的都跑到了帐篷前。
哭声凄凄惨惨,任外面人询问了半晌也没人应答,族长此时也被吵醒,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却是一愣。只见一个身着浅绿色华丽睡袍的少女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族长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渐渐蹙起,低声问道,
“你是何人?”
少女缓缓地抬起头,眼睛通红,其中夹杂的伤痛与恨意昭然若揭,她停止了哭泣,摸到身旁的长剑,唰地抽出,抵在族长的脖子上。
族长虽说有些功夫,可并没想过少女会突然发难,一不留神就被她挟制住。不过他面色冷静,并无半点惧意,冷声问道,
“姑娘究竟是如何进山的?在慕公子的房中又所为何事?”
他不提慕离还好,慕云此时的心里都被那个厌恶又冰冷的眼神添满,一片冰冷。她狠狠地咬了咬牙,手中长剑擦过他的肌肤,细密的血珠顿时沿着剑身流了下来。
“族长!”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顿时向前迈了一步,可看到慕云那疯了一般的眼神生生停住了脚,这女人疯了,如果再近前一步,说不定她真会杀了族长。
慕云架着族长慢慢退到帐篷门前,众人也一步步地跟了出来。她眼眸黯沉,阴冷地扫视着四周,直到走进一片暗影之中,才猛地将族长推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沉寂的夜色中。
第240章 是敌是友
第240章是敌是友
命运总会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在世人面前延展开来,有时可能仅仅因为一次错过,便将那些纷乱的灵魂牵引到不同的旅途。
月罂跟在夏小雅身后,急匆匆地沿着一条小路向山中走去。她们离那片灯火通明的居住地越来越远,回头看去,只能见到星星点点的灯火。一路上并没见到夏依尔的身影,也没有半个出来寻找的族人,饶是她再心急,也该有所觉察。
月罂边走边顺势俯低身子,从靴子里抽出了锋利的匕首,掩盖在衣袖下,随后停下脚步,低声问道,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夏小雅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扬了扬眉,
“自然是一起去找夏依尔。”
“那其他人呢?”
“被我分散到各处了。”
月罂眼眸微敛,更紧地握紧了刀柄,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此分开,各寻各的。”说完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走。
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月罂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躲,两只飞刀蓦地刺入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她只是从匆匆一瞥,整颗心就像是掉入了寒冬腊月的深潭中,冰冷的触感一点点蔓延过四肢百骸。
那刀柄的花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奇怪的图腾使人过目不忘,她认得这种飞刀,因为她曾见过。那次她藏匿于百花楼中的房间时,这柄飞刀就被人刺进了门板,而这飞刀的主人,就是一直与自己拌嘴,又曾将自己救下的童昕。
她蓦地回头,见夏小雅手中还攥着几柄飞刀,正目光冷静地将自己看着。月罂并没被她震慑住,而是缓缓问道,
“你认得童昕?”
夏小雅一愣,扫过对面少女疑惑的脸庞,神色变幻不定,最后慢慢透了口气,勾唇一笑,
“怎么,七公主介意?”
月罂眉头紧蹙,听这称呼,她已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她必定与童昕有什么关系。想到这,稳了稳心神,淡淡地说道,
“自然介意,所以想知道你是敌是友,既然提到他,你并没有半点恼意,那你与他想必不是敌对关系。童昕虽谈不上与我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总归不会害我,而你却将我引出来,目的不明。你明明说要与我一同去找夏依尔,一路上却只顾前行,像是要急着去什么地方,并没有寻找的样子。到了此时,你还不打算说实话么?”
夏小雅眼眸半阖,看着神色镇定的少女简单将形势分析了一番,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她倒没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实话就是,你再也没办法回去。”
她话音刚落,周围忽然窜出四条黑色身影,将两人团团围住,月罂陡然一惊,视线飞快地从这几个人身上扫过,均是黑布遮面,只露出漆黑的眼睛。
夏小雅眼神平淡,完全没有了先前那般爽朗活泼,她低低地开口道,
“怪只怪你这个人太烫手,被许多人争抢,我只能以你去交换需要的东西。”说完,她向黑衣人做了个手势,四个人飞快地窜到月罂身旁,就要将她擒住。
可树林里忽然又窜出两条黑衣身影,直接落在月罂左右,抽出腰中长剑,与四人战在一处。月罂看出后来的两人是这些天一直保护自己的暗卫,心里顿时有了着落,那两个暗卫的功夫极高,她倒不担心他们会吃了亏,于是趁着众人战斗的空隙,从后面迅速跑了出去。
夏小雅对那两个黑衣人的到来有些吃惊,可随后就恢复了冷静,眼见着月罂从后面跑了,飞快地追了上去,一柄柄飞刀刺向她的双腿,却并不对着要害。
月罂边跑边躲着身后的飞刀,真恨自己为什么没学几招武功,可此时想什么都是枉然。眼看着要跑出这座山,绕过前面的弯路就能回到居住的平地上,可转弯处却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借着月光看去,正是魏海。
月罂心里顿时冷澈无比,她虽然称这个人为大哥,但也看出来他对夏小雅的感情。无论如何,他都会与她一心,自己绝不能冒这个风险向他求助。于是,她想也没想地飞快转了个弯,直接跑进茂密的树林中。
魏海看着月罂跑进了密林,再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刚窜到树林前,正遇上准备进林子的夏小雅,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不许进去!”
夏小雅眉梢挑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低喝道,
“放开!”
魏海面沉似水,夹杂着些许怒意,只是强忍着没发作,低声问道,
“你捉到她难道就能换来想要的东西?”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他说过只要我将他们二人拆散,就可以给我想要的!”夏小雅用力挣脱,可手腕却像被锁住一样。
“你竟然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他不过是想借你之手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我不管!”夏小雅看着月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林中,愤恨地扬起另一只手,甩了魏海一巴掌,愤怒地骂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喜欢你!你若再干涉我的事,我就先杀了你!”
魏海脸色通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满脸怒意的少女,薄唇紧紧抿起。夏小雅趁着他呆愣的空当,迅速地抽出手,向着月罂逃跑的方向追去。
魏海见她跑开,这才晃过神来,想也没想地也追进了密林。
月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虽然月光明亮,可她对这里的地势一点也不熟悉,每一步都小心地试探。她起初跑了很远,直到听见身后没有了脚步声,这才慢慢停了下来,藏到一棵两人抱的树后,后背贴着树干,有一下没一下地喘着气,觉得整个心脏都要裂开,冷汗沿着额角渐渐滑落下来。
她迅速地想了想此时的形势,若是原路返回必然会遇到那两个人,而继续往前跑将会离居住的地方越来越远,她对这里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稍有不慎小命就会丢在这儿。看来只能躲过那两个人,再寻找一条路出去。
摸了摸这颗树,树皮粗糙,看来应该很好爬。她小时候在孤儿院没少爬树,此时为了躲那两个人,轻手利脚地就爬了上去。这棵树的树枝比寻常小树粗大许多,枝桠繁茂,错综复杂地交叉,倒是隐去了她娇小的身子。
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月罂立刻躲进树枝的暗影中,借着树枝间的空隙瞄着外面的情况。只见夏小雅手指夹住几柄飞刀,刀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夺人眼球。她四下看着一排排树木,却并没有向树枝上看,估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一国公主,而且是个昏睡了若干年的娇弱少女还会爬树。
月罂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看她跑远了才缓缓地透了口气,可没过多久又瞧见紧跟其后的魏海,又是一阵紧张。还好两人都是匆匆而过,并未抬头看上一眼。
第241章 采药之人
第241章采药之人
树林间又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好似在睡梦中的呓语一般。皎洁柔和的月光洒在细密的枝桠间,勾勒出一个纤瘦单薄的身影。
月罂从树上慢慢爬了下来,四下望去,没有半点声音。山谷中的风比外面大很多,吹在身上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小心翼翼地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边走边细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生怕那两个人再返回来将自己捉住。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明明是不远的路程,她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而周围的树木依然错综复杂,来时的那条小路连影子也见不到。一个念头缓缓地冒了出来:她迷路了。
月罂低骂了一声见鬼,这地方怎么这么邪门,她明明是沿着直线向外走的,怎么也该出林子了。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可仍然没有走出去,似乎一直在这个林子里绕着圈,不禁有些颓然。
夜,无比的深沉寒冷,似乎想要将误入其中的人们一口吞噬。冷澈的风从树林间吹过,从四面八方一起涌向那个走走停停的少女。
月罂搓了搓手臂,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虽然要走出去的念头很强烈,可此时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木然地走了一步又一步。一块凸起的石头横在面前,她一不小心就被绊倒,身子一晃,沿着山坡直接滚落下去。
树与树之间的距离极近,她并没看清面前是一个陡峭的山坡,身子刚落地的时候,手忙脚乱地抓着两旁的石头与树干,可整个人依旧迅速地滚了下去。天旋地转的感觉顿时袭来,一瞬间竟让她产生了放弃生存的念头。
从自己回到这世间的那天起,就一次又一次的身处险境,哪方面的人都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作用,难道她死了这个世间就会太平吗?她一次次地忽视这些,也不得不忽视,因为她身单力薄,没有任何与之抗衡的能力。本想着自己有了生活的保证,今后就可以脱离皇室的束缚,到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生存,可即便是这个远离尘世的山谷中,也依然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双温和黑润的眼眸,让她陡然一惊。如果有人想害自己,那么他会不会也遭遇了什么不测?虽说这里的人对他很恭敬,但最难看透的就是人心,谁能保证他此时是安全的?
想到这,月罂像是忽然有了动力一样,自己一定要回去!她抱着头向下翻滚,忽然瞧见前面有一颗碗口粗的小树,到了近前忙伸手抱住,身子一沉,整个人就那么挂在树上。小树晃了两晃,显然有些吃力,可仍颤巍巍地承载着一个人的重量。
月罂觉得腰部以下都是悬空的,慢慢地回头看去,心却凉了半截,这山坡的边缘,竟是万丈悬崖。她用力向上爬着,可四肢完全不听使唤,没有丝毫力气,挣扎了半晌,只是让胳膊酸的无法用力。
树干越来越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来,让她的心也跟着一同破碎,看来自己真的就要魂归于此了。
冷澈的风从耳边呼呼吹过,月罂看着越来越远的树林,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原本是不怕死的,可此时为什么这么恐惧,短短的一年时间,她似乎把什么最重要的东西留在了这里。胸腔内空荡荡的,只有冷风一遍遍地穿梭,回荡。
月罂睁开眼睛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身子暖暖的,轻轻的,仿佛浮在云朵上一样。四下看去,是一个清净幽然的院落,零散地栽种着几棵果树,绿油油的叶子中还点缀着几个小巧的果实。
树下是一张四人石桌,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精致得如同画卷一般。再往远看去,墙边似乎还有一小块菜地,也不知栽了什么,绿油油的一片,颜色十分讨喜。
一阵暖风吹来,卷来扑鼻的花香,而花香中又夹杂着一缕缕药材的味道,让人心情随之沉静。月罂想要翻身坐起,可四肢像是散了架子般不停使唤,后背也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疼得她一吸气。
“醒了?”温暖平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得她也顾不得疼痛,翻身坐起,下意识地摸向靴子中的匕首,可她脚上只穿着一双雪白的短袜,匕首也不翼而飞。
一双如海般深沉稳重的眼眸呈现在她面前,月罂还能从中看到自己那小兽般惊恐的表情,忽然一愣。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中年男人很眼熟,五官面孔都像是从哪儿见过,可又想不出来。但这种温和善意的眼神却让她少了些惊慌,没来由地平稳下来。
男人看了看她,对她的反应也不着恼,眼里满是温柔的情愫,继而轻轻一笑,走到吊床的一侧矮凳上坐下,将背上的竹篓取下,挑选着里面的药材,又轻声道,
“姑娘的伤势很重,还是躺着为好。”
月罂见他不慌不忙,对自己也并不多加理睬,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坐了片刻,实在有些撑不住,只得问道,
“你是谁?”
“只是个采药之人罢了。”
“是你救的我?”眼下的情形怎么看也是了,否则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来,不摔个七零八落都是个奇迹。
男人也不着急,仍然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中药材,淡淡地答道,
“半月前,我从山下经过,姑娘恰好从上面掉下来,砸死了我的一头毛驴。姑娘的命虽然保住了,可内外的伤都很严重,最好休息几个月,否则势必留下隐疾。”
“我睡了半个月?”月罂一阵惊愕,自己没有任何感觉,竟然一直昏睡了这么久!可她并不知道,她能半个月醒来已经算是奇迹,若不是碰上这个男人,说不定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男人点了点头,并未回答。
月罂缓缓地透了口气,坐在摇摇晃晃的吊床上,心也跟着摇摆不停。半个月了,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有没有人会找自己?而这么长时间生死未卜,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死了?想到这心里一阵黯沉。
她想要爬下吊床,可身子刚一动,身上各处的伤口就犹如撕裂一般,疼痛顿时席卷而来,豆大的汗珠儿沿着额角滚落而下。
“小心!”男人急忙放下竹篓,飞快地跑了过来将她扶住,又将她抱回了吊床上,轻声询问,
“你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我只是想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不管如何,自己终究被他救下,还砸死人家一头毛驴,想想更觉得亏欠人家。
男人摇了摇头,和善地笑了笑,
“无妨,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姑娘就在这儿好好歇着,伤好了再走。”。
第242章 熟悉
第242章熟悉
月罂点了点头,对这个从?br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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