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额呼宫神 - 分卷阅读40
姜洲看了姬疏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的那些门客,这几天陆陆续续走了不少。有些原本就与别家公卿交好的,直接另寻门户了。我瞧着三少这几天频频跟他父亲往薛太傅府上跑,子扬也许久不见人影,怕是被家里关起来了。知意嘛,本来就不常出门,我们偶尔去拜访还能讨教一二,如今你有谋害郑序的嫌疑,息家又是郑序的岳家,料想定然不会放我入府了。”
郑喆垂眸,沉默半晌。过一会儿抬起头来:“呃”
姜洲看着他,等他说完。
“你呢?”
姜洲“嗨”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问的。你也别担心我,我们家军旅出身,本来就与薛太傅那帮文弱书生不合。只是我兄长这几日正怒火上头,我出来见你还得小心避开他。旁的也没什么了,也就是君上体恤我,叫我赋闲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郑喆点点头,表情有些自责。
姜洲用力拍了下郑喆后背:“哈哈哈哈真的别在意!我还盼着给放十天半月的假好出去玩玩呢!想我们当年在泮宫学习的时候,偶尔还能偷闲跑去山里游山玩水,这一任职真是片刻休闲都没有!”
郑喆苦笑。
姜洲走了。临走前还劝慰他君上对待此事如此小心谨慎,想必是早有线索,定能还他一个清白。
姬疏端着药碗走进来,脚跟一勾带上通向平台的门。“你这个朋友还真是心直口快,好的坏的一股脑全倒出来。”
药碗递到郑喆面前。“赶紧喝,都要凉了。”
郑喆张了张嘴,没说话。
姬疏皱眉:“怎么了?”
一阵沉默的对视。
原来那些悄无声息自己收拾包裹溜走的也好、见风使舵另投门户的也好,都不算鹿鸣馆里最令人瞠目的。三千门客,众生百态。还有气势汹汹杀上与山齐的。
楼下那群人还在闹腾。赵四看着躺在榻上眼里都没什么光彩的主子,心里完全没着落。怎么就突然哑了呢?是汤药吃出来的毛病?姜虞暗中下的毒?还是叫这些烦心事给气的?现在这个众人声讨的情形,说不出话可怎么给自己争辩啊!
赵四!作为主子的贴心小棉袄,到你为与山齐撑起一片天的时候了!可以从一个眼神中解读出主子的一百种表义的赵侍卫无比心酸且骄傲地想。
若黛也在屋子里,但她毫无办法,她是医女不是医师,这种事还是要等宫里的小疾臣来处理。
远山也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在郑喆近旁的只有姬疏一个人。姬疏正和他商量:“还是别见了吧?反正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到时候再给你气出别的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
郑喆:“”开什么玩笑?
“拒客吧?我觉得可以。”
“”我觉得不可以!
“行,那我去帮你关门谢客了。”
“!”
姬疏转身就下楼。
才华无处施展的赵侍卫一脸表情凌乱。真的假的?大师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项技能?是关门谢客吗?主子是说要关门谢客吗?
郑喆赶紧递给赵四一个眼神。
啊?所、所以是真的吗?赵侍卫恍惚了。
郑喆:“?!”
鹿鸣馆号称有三千门客,实际数量当然也不少,来与山齐找郑喆要说法的人简直络绎不绝。
但基本都被姬疏挡下了。
君父也暂时没来找他麻烦,郑喆成天躺在榻上无所事事,一日突发兴致,要下楼凑热闹,看看姬疏是怎么把他那些能说会道的谋臣一一赶回。
远山带上外衫,一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走在楼梯上就能听见楼下大堂的吵闹。
“公子喆请我等前来为郑国出谋划策,凭的就是广开言路的诚意!怎的如今将我们害到无人问津的地步,自己还躲起来不见人影了!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就是,必须要给个说法!”
“他郑喆虽也曾好吃好喝接待过我们,可但凡欲养门客,哪家公卿世族做不到这点!不谦虚地说,我等也是各国游历的名士,所到之处皆有主君上门讨教。且不说老高曾得宋国君亲至垂问,就说我本人,还做过俞国冢宰门下舍人啊。若不是公子喆求贤若渴又礼贤下士,大家又怎会云集鹿鸣馆,为郑国出力?如今郑国处处封杀我等,难道公子喆就要做缩头乌龟,不敢出来面对吗!”
“再说,公子喆有谋害其兄的嫌疑,现在整个郑都都传遍了,在场的还有谁不知道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此纲常人伦也。主君德行有损,臣等不肖,请辞去!”
郑喆停在楼梯上,不再朝下走了。
远山有些担心。
“那就辞去好了。”
是姬疏的声音。
楼下仿佛没有料到此人这般直接,一时寂静。姬疏慢悠悠道:“郑君尚且没有动作,诸位倒是迫不及待给自己的主君定罪来了。奸人陷害,主君蒙冤,身为谋臣不应该同甘苦共进退吗?”
“你!”
“世族公卿养士成风、门庭若市,藏龙卧虎之辈频出,多少人能真正获得赏识,建言能够被采纳?若非鹿鸣馆广开言路,公子喆从善如流,诸位的大名恐怕还没有今日这般响亮。”
“胡!”
“趋富贵,轻贫贱,诸位德行也不过如此。”
“住!”
姬疏打断起人来真是毫不留情。“公子喆抱恙在身,诸位离去就请自便,恕不相送。”
啊原来是靠一张毒嘴。
郑喆圆满了,转身上楼。
正是每日推穴的时间,若黛等在楼道里,和远山交换了一个忧心不已的眼神。
第36章
姬疏再无所顾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拦下。
庸叔太师找上门时,郑喆的舌头还僵着说不了话,已经完全击败赵侍卫成为新晋贴心棉袄的姬疏坐在一旁充当传声筒。
庸叔太师年近花甲,一把胡须蓄得比生不易还仙气飘飘,生气起来胡须乱抖:“你虽不是我教导长大,也是在泮宫念的书,怎么就能做出谋害兄长、勾结卖国的事情来!”
姬疏老老实实翻译:“不是我做的。”
庸叔太师看他一眼,继续对郑喆道:“君上迟迟不做判决,说明此事确实存疑,元生也说是你救了他。可那份卖国契上的私钤你又作何解释?荣成君印是你加冠那年,君上连同封地一道赐给你的,除了你,还有谁能用它加盖文书?”
姬疏:“谁知道,反正不是我。”
庸叔太师又看了姬疏一眼。“好,你说不是你做的,能拿出证据来吗?我是不知道君上这些天都在查些什么,朝里怨声沸腾,你必须得给个交代!元生同我说,是那个两边传话的贾生有问题。那贾生究竟是何人,现在何处,总不能是编造出来莫须有的人物吧?”
姬疏:“还没查清楚。”
庸叔太师实在忍不了了:“你不愿与我讲话就直说,叫人中间传话算怎么回事!”
郑喆摇摇头。姬疏道:“他舌头出了点问题,说不了话。”
“说不了话就用手写,总不会连字也认不得了吧!总是你插嘴,谁知道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姬疏背靠坐屏闲闲歪在席垫上,笑道:“瞧您这话说的,人就在这里,我要说错了他不会打断么。”
庸叔太师长眉倒竖。郑喆又摇摇头,示意远山取来绢纸笔墨。
——太师稍安勿躁,君上自有决断。
庸叔太师却怒极反笑:“好好好,看来你果真不愿同我讲话,还搬出君上来压我。君上虽疼爱你,但元生也是他儿子,我倒要看看这次君上会偏向谁!”
难为太师一把老骨头,还要怒而摔门离场。不晓得摔折了手腕会不会又怪到郑喆头上。姬疏摇摇头。却见远山背着郑喆偷偷对他使眼色,颇有些急切的样子。
姬疏站起身:“我去看看若黛熬好药没,怎么这么慢。”
郑喆正对着窗外出神,半晌点点头。
远山蹑手蹑脚跟出来,拐进里房间稍远一些的廊道。
“什么事?”姬疏后腰靠着凭栏,问。
“大师,您怎么能对太师这样说话呢!”远山责备道,“您把太师气走了公子的境况也不会有好转呀。”
“好好说话他就能帮郑喆?不过是白白受气罢了。”姬疏不以为意。
“是不不、不是”远山话都说不清楚了,“哎呀我的意思是,庸叔太师是公子的外祖父呀。若公子能开口,定然是不会对太师这般无礼的。”
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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