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程序 - 超级程序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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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定科室人员要参加劳动。工分改工资,严肃劳动纪律,严格考勤纪律。明确提出工作质量要与工资适当挂钩,推翻车了,砖垛码倒了,要扣钱。出现失误造成损失了你扣钱,没出问题的是不是可以多给点,鼓励不出问题?那不行,那是你正常工作应该做到的,给你开工资你就应该做到。赶巧,砖的需求量大增,因质量有保证,需要加班加点,问题出来了。请假的多,情绪大,回家吃饭,怎么办?多干了是不是多得?出工不出力问题比较普遍而严重。

    对大吃大喝问题,大家意见非常大,出台了新规定,客人来了应该招待,规定什么人陪,四菜一汤。工人加班加点搞适当饭费补贴。社办在张书记的领导下开始进行新的探索,吴为也非常关心单位的走向。

    这天晚上,小马的表哥刘仁杰跟车到外县拉农副产品,傍晚开到河边镇抛了锚,苦于找不到休息的地方,恰好在街道上碰到了吴为,吴为就把他们领到了社办办公室就在那个炕上休息,两人亲热寒暄一番,彼此问起近况,吴为特别想通过他了解市里工厂的最新动向。

    刘仁杰说,我们厂长经常出去开会,回来讲,社会上到处都有这样的风气,按酬付劳,惟恐比别人多干一点,比别人少挣一点,磨洋工,能闲着就闲着,任凭你当官的去喊叫总是借机会清闲自在,都养成了大爷脾气,说不得碰不得。这是经营管理方法有问题。听说有的厂子开始采用经济手段。有个电业科,为了修理下边基层单位送来的变压器,需要把放在院子里的一些变压器集中到修理车间,以前派的人是尽力而为,靠自觉,能抬进去多少就抬多少,没有丝毫强制。但劳动效率极低,四个人一天也就抬一、二个吧。车间里搞修理的也是如此,磨磨蹭蹭不出活。这次用了经济手段,每抬一个5块钱,还要按照百分之二十提取归厂子,四个人一天抬了28个,劳动效率提高了十几倍。这次四个人累的筋疲力尽,心情却很舒畅。过去为什么不让发奖金提成,是把个人追求物质利益当作资产阶级的东西来批判,完全排斥了个人物质利益原则,嘴上讲按劳分配,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实干的憋气又窝火,磨洋工的在那里幸灾乐祸,占了便宜不说,还在那里冷嘲热讽,说风凉话,看你们假积极,一点好处也捞不着,真是挨累受苦遭罪没好,认干实干的看着厂子一天天败落下去,心里干着急。吴为听了兴奋起来,看到希望。现在看吴为如何面对翻砂这一关。

    吴为刚到了翻砂车间,何师傅就来了个下马威,你能不能解决我的思想问题?我就是不能支使人,也不想支使人,也从未支使过人,就想自己干好工作就行了。吴为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却渐渐进入到复杂的想象情景之中。要调动师傅积极性,要让师傅认清形势,看到工业办的条件,尤其是四人帮的罪恶和华主席的伟大功绩,这样去启发他比较可行。因为师傅平时的言行,充满了对的怀念、对华主席的热爱、对四人帮的憎恨。师傅的想法是,过去未干过,无经验,怕干不好,干不好有责任,年岁大了,干也没啥意思了。根本是没有劲头,与现领导不和。吴为想,自己能带一个是一个,能带两个是两个,却缺乏勇气和胆量,师傅今天不在,为什么不能领着干,跟着干的有一个,也要干,不跟着干的,不能解决的暂时放到一边。干总比不干强。你要想为大多数人服务,谋利益,就要多想问题,善于分析矛盾,需要掌握观点、方法,就是为大多数人谋利益的观点、方法。

    组织要求吴为协助搞好翻砂车间工作,可翻砂车间没有活,没有定型产品,人员劲头不足,情绪不佳,成为消极因素的活动场所。按照现在的干法,即使有了定型产品也难以干好,因为有些人就是成心设法的不想干好。每天人员散散漫漫,没人抓,跑东跑西的人不断,出工不少活计干的不多。比较起来,翻砂最差。师傅自己还挺满足,一月开两炉就行了。吴为越是观察越是没了主意,处于束手无策地步。如何办?找师傅谈?一想,人家让你拿活来,或者帮助解决生活困难,一想自己也解决不了难免尴尬也就罢了;向领导反映问题,一想出现的这些问题也对社办方向产生怀疑,反映问题的念头也打消了。自己干,干来干去也泄了气,失去信心。遇到困难躲着走,碰到问题装看不见,听到消极议论陪笑一笑,干活时再多出一些力,群众关系又要好了,重大原则问题在眼前溜掉了。

    何师傅和大家闲唠时也讲自己的思想,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大家干的都挺好,领导说我们劲头不足,我说翻砂的都是新手,不熟练,怎么让大家快干?要是个月之后大家还这样干,我也不能让啊。我就不知道把车间搞好,我脸上也光彩啊。但是不行啊,不允许咱们那样干啊。先让你们熟练,掌握基础知识基本要领,以后才能要求快、好。一个刚上学的儿童,你能让他去写咱们才能写的字、算的数吗?领导把我找去说我们最差,就是不客观。何师傅刚说完不一会儿,大家象往常一样闲谈起来,副组长说,走吧,干点去吧。何师傅却阻止道,赶趟,再呆一会儿,再呆一会儿。他总是不那么热心,情绪是下降的,信心是不大的,劲头是不足的。

    何师傅给大家讲翻砂要领道,翻砂注意三大项,造型、炼铁、浇铸。吴为插话道,我向师傅提个问题。何师傅拦住道,你可别问了,我落后,我听不进去。吴为诚恳地说道,我问的是我个人问题,我没有很好地协助你工作。何师傅说,他们就说我劲头小,把大家没有带好。他们不知道翻砂不象推土、扛麻袋,有力气使力气呀。不是一下子好,说扛五十斤一扛就走了,翻砂有技术性,干好得有个过程,谁不想往好里干,谁不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呀,可就是不行啊。人家不是这样要求啊,一个劲让干,我也心思,怎么这样干,还说没干好?见面就脸一拉,不是好脸色。领导就是不要这个熟练过程,硬逼,那还行吗。我就这么大能力了。吴为一听师傅冤屈的神色,也同情地叹了口气,心想师傅身上压力也不小啊。要搞好翻砂,领导必须改变对待何师傅的态度,改变主观主义方法,就能够调动他的积极性。不忍地想,有的人年岁大了,师傅也不好张口支使,抓思想工作又没有那么能水。师傅身上有积极因素,不然他不会累成那个令人心疼的模样,顺脸淌汗、走路打晃。可他就是过不了管事支使人这一关,人又偏偏不自觉,这不耽误工作吗?自己本来刚刚打算向领导建议改变对师傅的主观主义态度便可以搞好翻砂。吴为对何师傅渐渐产生了深刻复杂的感觉。在一起劳动时间一长,何师傅夸吴为的时候渐渐多了,说他机灵,手巧,干啥象啥,做模型一看就会,不象别的徒弟笨。吴为很快能够参与砌高炉的炉体,堪当重任,尤其表现还很勇敢,开炉了,铁水口堵不上漫天火星飞溅,不怕烫伤,他拿着工具冲上去象堵枪眼一样。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怕脏。吴为听人说,翻砂工的肺子都是黑的,在做好的模子上刷铅粉还好没有粉尘,拿着个铅粉袋在做好的模子上抖铅粉便满屋粉尘,等到浇铸好的产品起出时,更是粉尘灰尘密实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吴为便用棉花把鼻子塞上,何师傅看了说他干不长这活,因为讨厌这活。这样也使何师傅对吴为在感情上产生隔膜,说他并不热爱此道。许多有经验的人对吴为说,对待事物采取冷淡态度,就是立身之本,言外之意,自己太热情了,什么事情都想参与,参与来参与去弄得自己一身不是,也没有什么好处。

    正文第十八章卧底风波

    夏日的一天,吴为和车间里的几个人正忙着翻腾那些沙子,满屋是浓尘滚滚,这时有人在门口向里张望,喊吴为。吴为扭头一看,原来是许东。他便带着满头满脸满身的黑尘跑出来,看着跟来的有宋柔、胡晓云、王丰,便笑道,你看我这身,简直是从黑灰堆里爬出来的样子,让不该看的人看到了,我也不洗了,就在这唠几句怎样。宋柔晓云,你们看我这样,一定会想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不是推土就是翻砂,你们没看到里面呢,还有年轻的姑娘在里边干活呢,还是我们社办副主任的姑娘,人家能干得了,我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着他这个样子还这样开朗,别的同学不知怎么想的,宋柔就差眼泪流出来了,她自觉惭愧,她也听说吴为的遭遇和挫折,本来见面想安慰几句的,可一听他如此一说,才感到这个人也真是太有耐力了,好像什么事情放到他身上,他都能装得下去,心里不由得又增加了几分敬佩。

    许东说,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们几个是来约你明天去河东村参加江文的婚礼,原来我是想王丰咱们三个去的,今天宋柔专程来先找了胡晓云又找到我们两个,就看你能不能请假一起去。

    吴为忙说,现在我们车间正好不忙,应该没问题,我同师傅打个招呼就是了。也正好去学学江文怎么当新郎官。大家不由得笑起来。

    许东把吴为拉到一边神色挺庄重的样子,我跟你说点事。

    吴为笑道,怎么还搞的这样神秘?

    许东说,刚才胡晓云跟我说,宋柔在县里有不少人张罗给她介绍对象,其中还有县长的儿子都相中她了,现在是交通局的会计,她都没表态,宋柔对胡晓云说,假如吴为对她稍微有那么点意思,她就不会找任何人,她说还要等你。

    吴为苦笑道,过去我都没敢对她动什么心思,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许东说,我想,你还是应该等等看,宋柔这样的姑娘上哪找去。

    吴为说,不是我没相中她,是我不敢对她动那个心思啊,我也知道她非常好,但我这个样子怎么去找人家。

    许东说,你不好意思张口,我们给你串联说和一下怎么样?

    吴为说,可别那样做,那样做根本不成,我会感觉到是我对宋柔的侮辱,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坦率地说吧,我根本不配人家,你就看看我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还不清楚我是什么货色?

    许东很动情地道,你是没有好人高人指导你,使你四处碰壁,有一天你能遇到高人点化,或者你自己明白了,就会好转的。说到这二人一时感觉无话可说,便走回到她们身边,约好明天动身时间,几个人便与吴为告辞了。

    他们几个同学刚刚见面不几天,吴为在翻砂车间又惹出一件轰动社办的事情,连在供销社的许东都听到了,当晚他约上王丰、江文到了吴为家中,吴为也并不忌讳此事,当着妈妈和妹妹的面详细向他们说了来龙去脉。许东几个同学说,你现在不应该在那里干活了,那是什么鬼地方,还是想办法换个地方吧。桂芳听了自然也很着急,她也不时听到些涉及到吴为的风言风语。

    第二天早上,许东借着出差的机会到县里办完事,便去找宋柔,向她讲述事情的经过。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李书记出事后,张书记接任了社办书记,不久,他便听到报告,何师傅拿着车间生产的吹风机壳子私下送给李书记。张书记便找到吴为,对他交代注意点何师傅的行为,发现后向他报告。吴为一听,他的骨子里本来就痛恨这类偷拿公家东西的事情,要不砖厂怎么会出现那样的风波,他有些不相信但他点头答应了。吴为感到,领导能够向自己交办这样的任务,体现了领导对自己的信任,不然没抓着人家把柄反倒会泄了密惹一身马蚤。

    一天中午到了下班的时候,车间里别的同事陆陆续续都走了,吴为看出何师傅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事却在门口坐在那里拿着根草棍随便在地面上划拉着什么,他便象以往那样挺乖巧地蹲在旁边看着,问师傅在忙乎什么。何师傅看他过来可不象以往指点他一些什么,只是低着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越发感到事情有点蹊跷,师傅见他不走便催他,你走吧。他见状装着上院里的厕所,便走出去进了厕所,回身一看,何师傅用右胳膊夹着一只吹风机壳子向院外走。吴为下午就找到张书记报告了。不一会儿,社办的陈主任就来到车间把吴为叫了出去,同他确认此事,并问他敢不敢对质,他不加思索地说,敢。

    事发的第二天上午,陈主任叫人把何师傅喊了出去,不一会儿,贺师傅回来坐在那里,说被领导找过去批了一通,说自己拿吹风机壳子错了,大家都这么办还不把厂子办黄了,承认错误。吴为知道,师傅越是爽快,心里越是不服。

    果然,象吴为猜测的那样,很快何师傅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其实领导一找他谈这件事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是谁告发了他的问题上,他只是表面在应承着领导。他自然要报复,便在车间里指桑骂槐、旁敲侧击起来,车间里的几个人马上便都明白了,很快社办人也全知道了。

    吴为看出大家看他那个眼神跟过去不一样了,李书记那伙人甚至当面同他叫板,而且大家认为他就是李书记的红人,怎么会出卖自己一伙的,成了叛徒。吴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去找何师傅谈,当着宿舍几个师傅的面与何师傅争执起来。他又去找张书记,感到这件事出来以后自己压力很大。

    张书记对吴为说,和平年代组织上也需要派自己的同志打入敌人内部去卧底,叫他不要背包袱,有压力,要轻装前进。吴为感觉张书记这样的比喻有点不恰当,可不管怎么说,组织上还是把自己当做信任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不几天,就发生了何师傅与领导公开叫骂的事情,何师傅一气之下走人了,这样有些人对吴为反而更加怨恨了。

    话说许东对宋柔一说这个情况,宋柔心里感到抓心挠肝似的,便说,我一会儿就跟你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回到镇里宋柔一个人去见吴为。到了翻砂车间一看到吴为,反倒让她感到意外,看他和那些同事有说有笑地干活。吴为看她来了,便同她走出去。

    宋柔开口便说,我来看看你,回去我就同我叔说说你的事,我叔还挺听我的,给你换个地方。

    吴为说,可别给人家找这个麻烦。他一猜便知宋柔的来历,便把事情始末大致又说了一遍,然后接着道,我不认为是我做错了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该丢人现眼的不是我,就象上次砖厂发生的事情那样,如果人人都象何师傅那样随便把厂里的产品拿出去送礼,还不把工厂送黄了。而且领导当时问过我敢不敢当面对质,我说敢,而且事发后我还去同何师傅交谈。

    宋柔急着问,师傅怎么说?吴为回答,当然记恨我,看何师傅那样我还是把我的观点说明了。事后我也想过,假如我看明白何师傅的拿吹风机壳子送人的意图后对他提示一下,事情不就没有了,何师傅还会感激我的,但我又不是那样的人,看见拿着厂里东西送人心里就很气愤,再说了,张书记那边会不会认为我隐瞒不报。

    宋柔着急道,你不让我对我叔说你的事,你就在这一直干下去啊?吴为说,有句老话说得好,在哪儿跌倒了还在哪儿爬起来。宋柔看着他忧愁道,不是我刻薄,你不成了在哪跌倒还在哪跌倒,遇事是不是有些太固执了?要是别人说出这样的带有讽刺嘲弄挖苦意味的话来,吴为会发火,可面对的是宋柔,他怎么能去伤害对他一直心存体贴呵护的她啊。便笑着对她说,我感觉经过这些事后,自己比过去皮实多了,抗摔打多了,事发的当天,我就该做什么做什么、见人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对那些给我当场下不来台的人,回到家中一想,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我的同志么。宋柔由忧转嗔道,谁有你那本事,别人为了你心疼的不行,我听了许东对我说了这件事,当时心里抓心挠肝的,受不了忍不住专门跑来看你,你却没事一样。吴为听了宋柔如此表白心中不由一动,感动道,我知道你一直关心体贴我,我只是感到自己也太不争气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遇到麻烦,太不成熟了,让你又跑一趟。一会儿下班我陪你吃点饭。宋柔说,那不成了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去找胡晓云,明早做火车赶回去上班。吴为望着她离去的姣好身影,想到她对自己的那片好心,心中一热暖满全身。

    事情虽然过去了,可吴为的思考却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着。他感觉到人人都自以为做的对,都认为自己的对却产生着相互冲突,互不相让各执一理地在那里坚持着,坚持加剧着冲突,惟一缺少的是裁判,使争执冲突的双方都能认可服气的裁判,去马恩列斯毛的书里去找也没有现成的答案,他们也不会告诉你具体怎么能处理好眼前的问题,你看到何师傅拿着吹风机壳子向外边走时,是张书记告诉你要报告,假如没有书记的话,你就不会注意也就不一定能发现,就是发现了你也未必会举报。在张书记之外,没有人在对他说,遇到这类事情怎么办。中国人又没有上帝,碰到自己想不通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翻翻圣经,看上帝怎么说的,对自己有没有什么启发。他和何师傅之间、何师傅与张书记之间、乃至他与众人之间,没有人出来裁判,谁又都不好认输服软,那样会显得没有骨格,无法在这个社会立足。吴为可能是读《资本论》读的,对剥削的感觉太深了,把何师傅的行为看做无偿占有他人劳动成果,也当成了剥削行为,与资本家划上等号。他这样裁判对不对,事实上他已经做了,没有这样的裁判标准,他也未必会理直气壮去报告,还敢当面对峙,事发后又敢于当着几个师傅的面与何师傅去争辩。但是,假如是张书记打发人去给李书记家里送个自己工厂生产的吹风机壳子,就会看做是对老领导的关怀体贴;假如那次知青强行拉砖李书记站在维护工厂利益的角度下令拦截,而不是让步放一马变成对知青命运的体贴关怀,吴为就不会陷入那种尴尬难堪被调整的境地,兴许吴为就成为捍卫砖厂利益血汗的英雄,吃请的行为会很容易遮掩过去,事情没有按照这些假如的方向去演化,那样事情就会进入无限多种演化可能的领域,会更加使人难以适从。现在的吴为按照他自己的理解在坚持,只有坚持,正确的要经受考验,其实,争执冲突的双方都在坚持着,坚持到什么时候是个完结,自己败落了别人胜利了,或者自己胜利了别人败落了,就是终极裁判,还不好说,已经成了定论的事情还会翻盘的事情简直太多了。看到何师傅与社办领导大闹一番然后一气之下走人的场面,自己当时还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又想到何师傅曾经对自己那样的好,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伴随着这样的思考,也是带着这样思考,吴为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班,车间里活也不忙,吴为便走到院里去看正在那里忙着什么的小张和他的师傅。走到近处见师傅与小张在刚修好的柴油机前忙碌,师傅让小张在机器喷油处燃起一块浸了柴油的布起助燃作用,布没燃尽师傅看仍旧发动不起来,便让小张熄灭那块布。小张便把那块火布放到地下用脚踩,踩了几脚火苗被压灭,余星尚存,他以为彻底灭了,就拿起来,不料油布又燃烧起来,连忙扔到地上又踩,火苗消失再拿起来还是燃烧起来,如此反复间,师傅说了,你别往起拿,踩灭就拉倒,你没看拿起来几次又都着了吗?小张照此办理果然生效。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几个反复,给了吴为重大的启示。他想到,自己一再要挫败甚至要彻底挫败自己身上的资产阶级个性,结果,挫了无数次,又提起了无数次,个性又表现了无数次,这叫无经验,又性急,犯了与那位徒弟一样的错误。也知思想上的事情有长期性、反复性、艰巨性,一定要克服个性,个性又被看成私心杂念,又十分重视个性,不时拣起来胡乱批一通,看批不动便贴上封条或使劲一踩,痛下必欲割除的决心,尔后再拿起来,个性复又发作。正象带有余星的浸油布一遇到强空气必然乘机而燃一样,被挫败的个性不能无故拣起批一通,如果个性不是借助具体事实具体条件而出现,根本没必要反复不已拣起来批一通。没事就不必再去折腾它,你不折腾它,它也就成不了什么气候,它毕竟在你的掌控之中。既然已清楚它的危害,而且也决不要恢复它的统治地位,那就象处理带火星的油布一样,不给它复燃发作的条件。第一是不理睬;第二如若再现一定挫败直到彻底。没事时犯不上总去折腾它。所谓个性不再看作是危害之物,逐渐弱化淡化对自己思想行为不再起主导作用,从此可以轻松面对不再有如临大敌的压力。

    吴为通过这次死灰复燃的启示,对个性的态度确实发生了根本的改变,不必总去折腾它,有把握了,自悟反省告一段落。应该注视什么?要重视如何做好实际工作。那些只图表现自己出风头的人多么令人讨厌,那些只图追求个人幸福而不惜牺牲他人利益的人又是多么可恶啊。现阶段如果没有了这样那样的人,生活会怎么样?没有恶人就等于没有斗争,没有地主资本家的剥削压迫就没有工农的反抗,没有反革命固然也没有革命。看似荒唐的思维逻辑,吴为却正是靠这样的思维走出了自己的精神困境。

    正文第十九章久旱逢甘霖

    正当吴为刚刚经历着新的阵痛考验时,在县里工作的二嫂听说高考要恢复,让吴为做准备。

    听到恢复高考消息的第二天,宋柔也专程来找他,向他传递福音。他告诉她准备考试,不管考上考不上,还是考考试试,也算对学习的促进,对过去学的也是巩固和提高,他又问她打算怎么办。她说正在犹豫。她说,她的底子太薄,考也考不上,已经决定放弃了。

    吴为说,你的基础挺好,要考上的可能性非常大。

    吴为又对宋柔很动情地说,过去刻苦学习,被污蔑为小绵羊,白专道路,抬不起头来,始终有一种压抑感,从此可以步入坦途了。吴为说着说着不由得松了口气,意犹未尽地接着又说道,我有一种拔出泥坑、走出泥淖的感觉。

    宋柔听了这话露出非常欣喜的样子,感慨道,这样的时代就是给你这样的人准备的。

    吴为非常感动地说,我这些年一直得到了你的牵挂和真诚关心,给我增添了奋斗的动力和营养,是我终生难以忘怀的。

    宋柔也由衷地说道,我这辈子看来也就这样了,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我会倾尽全力辅佐你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成了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约定。

    吴为意识到崭新的时代就要开始了,他信心百倍地开始了崭新的求学之路。桂芳马上表态支持吴为报考,吴霜听了这个消息也拍手称快,她太为哥哥高兴了,哥哥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这些年她最惦记的就是六哥,她每当想到哥哥劳动的艰苦和经历的坎坷,就感到格外地难过。

    吴为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只要坚定不移,什么时候的学习就卓有成效,朝三暮四则思绪烦乱,心灰意懒。坚强的意志是最为宝贵的,正是它,才能给提供给人信心,提供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力量。没有比丧失意志更可怕的事情了。

    吴为幸运地考上h省银行学校,虽然层次不高,毕竟脱离了重体力劳动的苦海,也摆脱了人际关系方面的困扰,来到了一个非常适合发扬学习精神的场所,无论是整个国家的大环境还是学校的小环境,都创造了一个全新的鼓舞和激励学生努力学习的氛围。

    入学教育时,学校老师们满怀喜悦的心情对他们讲,你们是恢复高考以后的第一批考生,素质好、学习热情高,学校安排各学科最好的老师来给你们讲课。本来压抑了多年的学习热情突然找到了合适的土壤,可以想象那种火热的气氛是多么感染人。对吴为来说,和同学们又有所不同。他在考学前一直从事的是重体力劳动,又累又脏环境不好,自由支配的时间又少,家务又比较多,就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够坚持读书学习,可以想见新的学习环境对他来说是多么宝贵,他会多么的珍惜。他的学习热情如同火山一样喷涌而出。而且这样的学习与高中学习不同,是有专业的,毕业后是国家干部,可以保证有体面的工作。自己家庭虽然还比较困难,但来了就听说国家对家庭困难的学生还有生活补助金,仿佛有一种无法表达的幸福感在内心中生成了,所以他在入学教育一周表态的话语,非常富有激|情和煽动力。当班主任老师组织学生座谈入学教育体会时,他情绪激动,慷慨陈词道,是英明的华主席党中央粉碎了四人帮,使我们获得了新的解放,给我们创造了非常宝贵的学习机会,我们要以百倍千倍万倍的心情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学校和老师们又给我们创造了这样好的学习条件,我们要拿出愚公移山的搬山精神,把四人帮损失的时间夺回来!

    吴为是坐在最后一排,他这样一讲,博得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前面的同学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他。他给同学们的第一印象就这样形成了,他的学习态度也就这样气壮山河般地表达出来了。同学们也许以为他是一时心血来潮,可没想到他为学习多年积淀的心理基础有多么厚实,会经受住什么样的考验。兴许,有的同学过后会在内心中嘲笑地向他发问,一个小小的破中专生干什么发那么大的劲儿?

    饱满的激|情需要释放,坚持不懈更需要找到合适的出路。吴为如饥似渴地刻苦学习。不管节假日礼拜天,他除了上街买些日用必需品,就坐在教室里,教室里总会有些同学,但始终坐在教室里的人他是惟一的。他在课堂上的表现也是出色的,当老师提出问题时,他总是举手站起来主动回答,很讨老师们的喜欢,特别是讲工业会计的文老师,个头不高,看上去很严肃,治学严谨,教风正,他讲的课深入浅出,很联系实际,深受学生欢迎,学生们背后亲切地称呼他老文头子。吴为预习遇到不懂的问题便去求教,在向文老师的求教过程中,他意识到自己的学习不求甚解。文老师给他讲流动资金和固定资产的区别,一语道破,使他恍然大悟。文老师说,它们的区别在于价值转移的方式不同,一个是价值一次全部转移到产品中去,另一种则是分次逐渐转移到产品中去。文老师特别喜欢他的勤学好问,为人实在,欣赏他在课堂上主动回答问题的风格。有一次,文老师在课堂上讲到如何在账务上处理固定资产时随口提出个问题,企业固定资产账上为什么用原值?吴为一听,站起来不假思索地干脆利索回答,为了反映企业原有的规模。可能他的回答太超过文老师的期待了,本来不苟言笑的他竟然爽朗地笑了起来,说了一句引起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的话来,太精辟了!前面的许多同学都纷纷扭身回头看吴为。下课后,叶同学走过来趴到他的桌子上,好奇的问他,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也老老实实地回答,预习过,正好看到过那个问题。其实,他只知道那个结论,却没有理解那个意思,幸亏文老师没有让他解释,否则还不当众出丑,是老师的解释才使他明白那句话是怎么回事。尽管如此,叶同学也还是很佩服地道,预习过能够记住当场能够想起来就很不错了。假如他不谦虚地说,是他自己这么想的,岂不成了生而知之的上人?后来,文老师就主动约他到家吃饭,文老师的治学风格深深地影响了他,他在勤于思考的基础上开始特别注意提炼概括总结。

    讲哲学的关老师,是一位女士,是本校上两届毕业的工农兵学员,根基自然一般,但能够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知道他们这个班学习气氛活跃,学生们在吴为的带动下主动回答问题。有一次,关老师在课堂上提出一个哲学问题,主观和客观同内因和外因,是不是一回事?吴为的脑海里闪现出《矛盾论》里分析的有关石头的内外因问题,这时他前排的一位同学很冲地站起来回答是一回事。吴为紧跟着也站起来回答,不是,他还进一步解释道,主观和客观是指人与外界事物之间的关系,内因与外因泛指一事物与他事物之间的关系。关老师听了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肯定道,对。但并没有解释。又一次,关老师提出个问题,思想是客观的吗?吴为的同桌站起来回答,是。吴为站起来答道,不是。这次,关老师解释道,任何人的思想主张都是主观对客观的反映,所以说思想是主观的。同桌的他,家在省城,学习不大用功,却好交好为,是班主任老师后来把他和吴为两个安排到一个桌,意思很明显让吴为在学习上影响和带带他。他很羡慕又很气恼地对吴为说,你的脑袋是咋长的?吴为课间在院里散步时,碰到关老师,关老师说,你的思维很活跃,也很正确,有的人是少年天才,也有的是大器晚成。然后笑着问他,你看你自己属于哪种?吴为坦率地回答,我脑袋笨,只是踏踏实实学,不懂就问。关老师笑着对他说,现在还很难说。

    吴为的表现很自然引起同学们的注意,从课堂上发言和回答问题的回头率就可以想见。有些同学开始主动与他接触,有的是为了求教问题,有的交流思想,也有的是议论些社会问题。

    第一个引起吴为注意的是石重。他中等个,大脸盘,脸发暗,穿着深色服装,看上去专注的眼神,粗壮有力,父亲去世早,孤儿寡母,涉世早,经验丰富老到。入学教育刚结束,晚上就寝,吴为和他的床是头顶着头,熄灯后,他小声对吴为说,我看了,全班同学就你看问题最行,我最佩服你,别人谁也不行。吴为马上小声回应,可别那样说。后来他们就主动接触,一起散步诳街游公园,交流的话题由家庭、单位,到现在的班级同学、老师、学校、社会。石重很少出头露面,应付各种人事却比较从容,同谁也不犯口舌,一看就是阅世较深的样子。他还挺能团聚人,语言煽动性、诱惑力强。吴为对他惟一感到遗憾的是上进心不强,他与吴为交谈时总是表白道,学的差不多就行了,毕业安排个工作,成家后养活老母。他对处境并不要求太好,生活要求也不高,直爽,敢说敢干。一开始,吴为感到两个人很合得来,话能说到一块去。只是有一次,无意中,石重对吴为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我看别人高兴心里难受。这句话引起了吴为的警惕防范,因为有以前的经验懂得交友的慎重,吴为推论,他现在这样看人,将来不就会成为给别人制造痛苦的人吗?又不好明说,便逐渐对他采取疏远的态度,他从此再不主动相约,以后石重再相约逛街散步,便随便说个理由渐渐疏离了,他也看出但不知何因,流露出不满,不好解释,表面上还是表示和气,后来两人也没有发展成好朋友。

    班长兼党支部书记朱才茂,是从外县考上来的,干部家庭出身,大高个,忠厚,诚恳,有热心,方法简单,急噪,走起路来急匆匆的样子,办起事来急于求成。组织班级活动时同学们愿意设计点小障碍,善意地看他的玩笑,没有人想恶意地跟他过不去。他又比较固执,看到班级工作落后,经常不顺心生闷气,脸上长满青春痘,经常照镜子,找偏方用药,一副着急的样子。

    第二学期,班主任和学工科商量,从别的班级调过来一个班长,朱才茂专门做支部书记。调过来的班长名叫宋光,领导干部家庭出身,高个头,端庄的样子,办事较稳,写的一手好字,常常皱眉独自坐在

    那里思考,能把问题分解出一二三,分析能力较强,说理较透彻,办事有章法。只是有官气傲气,经常拿鼻子哼人。虽然如此,工作起来和书记合作的很好,同学们也比较支持他的工作,很快他在班级便入了党。他知道吴为学习好,对吴为很关心,热心扶持。

    有一位出身贫寒的同学,来自于内蒙的一个旗,叫王成林,中等个,为人很实在,当过中学老师,眼高,一般人瞧不起,学习较为刻苦,与吴为是最合得来的同学,因为家庭条件差为人处事显得小气些,缺乏主见,容易随风飘摇,哪硬随哪方。吴为和王成林是来往最密切的同学,两个人在礼拜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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