幂缘 - 第四十九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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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泛白,朝霞渐次晕染,红彤彤的围了一圈。一早堇筠被十来个人吵醒,梳头,着装,描眉,修甲。她坐在妆台前被人摆来摆去,每做一件事礼教婆婆都在一旁念吉祥语,一个接一个,或许是每日都做同一件事的缘故,堇筠至始至终都没在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与之相符的情绪。
红帕落下,铺天盖地的红色涌上脑海。一种与血液相同的颜色,即温暖又可怕。她混乱的闭上双眸。轿夫足法稳健,浑然不觉的带她进入另一个旋涡。
到底身份不同,纵使司空府的人再不愿意堇筠的婚事还是比六堂姐花思筠隆重许多。二老爷亲自吩咐让四堂哥跨马相送,表示对新人的尊重与祝福。
长长的梨案上大红蜡烛龙凤呈祥,火光窜上,烛心一阵吱吱呲呲。外房的喧闹声漫过层层屋檐逐渐微弱,漫长而急促的一天对堇筠而言是一种麻木,一种略似浑噩的麻木。
门开了,意味着堇筠即将看清屋里的陈设。丝帕掀落,红光下是她十几年来最艳目的面容,可惜还不属于他。
那一瞬,与记忆里的某个场景叠合。红帐翻飞,一屋子的喜色。却还是有所不同。
他已换过衣服,眸子清冷深邃。没有酒气,也没有意乱情迷,更没有说新郎都要说的你今天很漂亮。他只是淡淡道“累了一天,饿了吧。”
早看不出昨天夜里那种火热的亲昵。这人行事一向不拘一格,让人捉摸不透。
“嗯。。。”堇筠老老实实点头,她确实很饿。
“来不及叫厨房弄了,你将就着吃点。”齐浩轩取过桌上的果盘。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不用陪客人吗?”堇筠小口吃着,又接过他递上的温水。
“不用。”
又是这种张狂的表情,好似一切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今天来贺礼的人大都是齐大老爷同僚。官场上的人尚不敢自负到这种地步,一个商场上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什么?”堇筠捧着一小方盒东翻西看,半天也没捉摸出个门道。
“你外公外婆送你的新婚礼物。”齐浩轩靠着床沿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堇筠压压扭扭问道“什么啊?”
“呶,给你防身用的。”鱼龙盒的下方有两个小孔,稍稍一摁,成两个揿钮。一个放的毒针,一个放的毒粉。解药便是临行前魅音给的药丸。
“呵,到挺实用。”堇筠宝贝似的收好压在床柜底下。转身齐浩轩已经脱去外衣正在除鞋,堇筠红着脸叫道“你干什么?”
“睡觉。”他一脸嫌弃道。
“我当然知道,但你别睡我的床。”
他手中动作微停“你现在在齐府。在我的房间,你说这是谁的床。”
“我。。。”堇筠语塞,扭捏着不动。
“早点休息吧。明儿还要奉茶。”他兀自翻身上床,见她半天不动淡淡道“昨儿晚上不是练习过吗?也没什么不是吗?”
心里有点感动,想起昨晚堇筠腾地脸更红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但是也不是什么也没发生。
“新婚夜的烛火是不能灭的,你不会想站到天亮吧。”
烛火不灭,影子全投在窗格上。岂不告诉所有人他们是有名无实。四处看看房间里连张长塌都没有。堇筠思忖一下,慢慢的往床边移。齐浩轩听到背后响动微微勾起唇角。
“啊。。。”刚躺下被一股力量朝里一扯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柔若无骨的手下意识的触到结实的胸膛,一手紧紧护着领口,脸红的滴血。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没想到还有慌乱的时候,抄经念佛为的就是清淡安宁没想到他一靠近一切都付诸东流。
“睡吧。”他强行压下内心不悦低低耳语而后闭上眼睛。下颚抵着她光洁的前额。她睫毛颤颤,闭上又睁开,不久耳边传来男子有力的呼吸声。悬着的心放下。堇筠扭扭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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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别想了歇着吧。”崔氏用银针剔灯,罩上灯罩光线一下暗了。
齐大老爷停下脚步道“今儿下朝遇到傅公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花兆酋帮忙让他进了尚书阁二人合流权倾朝野。你家老爷的官途恐怕就丧在一个女子手里实在不甘啊。不甘。”齐大老爷说的黯然,没注意到齐夫人脸子阴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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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他支着头细细描幕她白皙的面庞。看她眼中带着清晨特有的迷茫,似一只迷途的小鹿,如丝纯净。
堇筠脸上一红,他一袭白色中衣,领口微微张开,沉稳而有力的呼吸近在咫尺,嗓音中带着暗哑,显然也是刚醒不久。“嗯。”她躲避着他*辣的目光,四处游移,显出紧张与慌乱。这种感觉已经遗失好久了,久到已经枯竭,但又在一瞬间复苏,如火山迸发。
“大房崔姨当家,她这人跟菁娅一样没什么坏心思,也许长辈对你态度有些偏执,也许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受些委屈,你先忍忍,过段时候咱搬出去住。”
“你也别太小看我,我什么时候藏在你身后过。”堇筠对上他刚毅的脸,双眼炯炯有神。
“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太委屈。”他单手把玩着堇筠铺散的长发。她一向逆来顺受不逼到绝路不会反击。他想让她知道在他身边不需要忍气吞声。
堇筠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他的腰,软软道“齐浩轩,我宁愿你利用我也别对我这么好,我快受不了了,真的。”
开始她少有的亲昵让他心神一动,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不悦。
“你知道秋梅吧。”果然怀里的人一颤,完全僵硬。他接着道“我对秋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开始我是因为你长得像她才接近你。可现在不是了,堇儿,你是你,秋梅是秋梅。你们不同,从本质上就不同,知道吗?”
“有什么不同。”堇筠抬头对上他那一汪黑潭,一瞬不瞬,她想知道答案。
“若你们相同或许就是一样下场,可是对你我不舍得。”他单臂拥着她,一身冷冽。不寒而栗。
秋梅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他接近她全然为了她这张与故人相似的脸。一切飘渺的可能被他亲口证实,脑中炸了一般混乱。呆呆的,折射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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