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凝眸 - 第三章 政治婚姻
“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李後季端端正正地跪下请安。
皇后见了李後季,心下十分开心,佯装生气问道:“怎么才一日脚就好啦?能走路啦?张太医真成神医了,可得禀奏皇上好好奖赏他才行!”
李後季不等吩咐便起身,笑嘻嘻地坐在了皇后身边,道:“张太医固然妙手回春,但也多亏儿臣底子好,‘神医’之名张太医恐怕不敢担。母后就少操这个心吧!”
皇后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随手拿起了茶杯,发现里面没有了茶,一帮的宝菊心领神会,立马说道:“奴婢这就去换新茶。”说着带领一屋下人退了下去。
皇后轻轻戳了戳李後季的脑门,说道:“我就知道那日的宴会你说脚痛只是个说辞,恐怕早就和琬姝雅园赏荷去了。”
“母后圣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后。”
皇后脸带忧色地说道:“你连我都瞒不过,还指望能瞒住你父皇和其他人?”
後季笑着安慰皇后道:“儿臣本就无意瞒他们。母后,大哥一直想做岳王的心众人皆知,所以身在皇家,那些明争暗斗我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了的,但我不想跟大哥硬碰硬,所以现在我只能韬光养晦,保住自己,保住自己身边的人才更重要。我就是刻意要所有人认为游山玩水和声色犬马对我才是大事,让他们认为我无意于皇位之争。”
“那么皇位对你而言到底重不重要呢?”
李後季避开了母后的眼光,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说:“母后,不管我和大哥谁做岳王,未来的江山依旧姓李。李性江山对我而言才更重要!”
李嗣源带兵帮助南宫少佳收复了铭城,并趁机找借口除掉了戾城王,将戾城收回中央,两个领近小城的王爷得到消息后亲自到李嗣源面前自请削王,将城池献还中央。勖帝龙心大悦,封李嗣源为岳王,赐府邸,回京之时命百官夹道迎之。
李嗣源回京当日,不但百官夹道迎贺,亦都的百姓也纷纷来凑热闹,一身戎装策马而行的李嗣源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前程似锦。惹得不少女子春心荡漾,官员们也暗自思量如何让自家女儿入主岳王府。
孔谦也不例外,虽说女儿孔琬姝跟二皇子自小相好,但他一直不大喜欢二皇子,认为李後季虽然才德兼备,却少了一份野心。孔谦官居吏部侍郎之位,一直想把自己的女儿捧上未来皇后的宝座,如今看来大皇子李嗣源是更好的人选,于是找了个机会便跟孔琬姝商量此事,哪知琬姝对李後季死心塌地,竟以绝食相逼,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孔谦无奈,想在兄弟家择一出众的孔家女子献与李嗣源,可是竟难找到容貌比得上琬姝十分之一者。一日正在书房中愁苦这事,忽然管家禀报府上园丁夏义的女儿求见。孔谦诧异,便准见。
书房门推开,孔谦见来人不由得大喜,听夏宝儿说明拜访的缘由后,更是连连感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话说这个夏宝儿是孔谦府上的园丁夏义之女,幼时便有父母之命,与守城军官陈世忠之子定下了娃娃亲。但随着宝儿长大,她的容貌也越发出众。那日在街上亲眼目睹了岳王的风采后,宝儿想着以自己的容貌,怎么能甘心嫁与普通人柴米油盐,下辈子当个俗鄙的黄脸婆蹉跎一生。碰巧宝儿进府来找爹,无意中听到孔大人同孔小姐的争执,心里便有了打算。
夏义有一天忽然被告知,自己的女儿被孔大人收为义女,管家给了夏义夫妇一笔钱,便派人将其送出了京城,而宝儿此后也再未去找过自己的父母。守城军官陈世忠一家在一天夜里也悄无声息离开了京城。
夏宝儿自此改名为孔宝儿,秘密入住孔府,孔谦派人悉心教导其各种礼仪,更有亦都寻梦楼头牌教导其专门的知识。经过刻苦的学习,月余后,宝儿不再是曾经那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下人女儿,而是变得既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又有一种无形的娇媚风情。
李嗣源生辰当日,孔谦送了一幅屏风作为寿礼,特命人当众打开蒙着屏风的布,屏风上绣的是李嗣源当日踏马回京威风凛凛的样子,李嗣源看到屏风,也不禁从座上下来,走近观看。众人都为绣工所征服,赞叹之余也齐齐恭维岳王的过人风姿。李嗣源虽没有太过表露,但心中也是惊喜得意,孔谦趁机说道:“臣女宝儿借此屏风聊表对岳王的仰慕之情,恭贺岳王寿辰!”
李嗣源诧异道:“孔大人的女儿不是琬姝小姐吗?这位宝儿是?”
孔谦回道:“宝儿仍臣庶出之女,早年同她母亲在秦地居住,最近才归家。那日目睹岳王风姿,心心念念多日,悉心作了绣了这幅屏风托我送给岳王。”
李嗣源听了此话大为动容,不禁对这位孔二小姐产生好奇:“不知今日可否与宝儿小姐相见?”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感叹,果然还是吏部侍郎大人这只老狐狸狡猾,一个孔琬姝早就套住了二皇子李後季,如今又凭空冒出一个庶出的女儿孔宝儿,眼看就要套住大皇子李嗣源!众人各种羡慕嫉妒恨,也都在翘首希望能看见这个孔宝儿到底长什么样,能否赶得上孔府的正牌千金孔琬姝,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入得岳王的眼。
可是却听到孔谦深感抱歉地答道:“实在是不巧,宝儿因太过思念岳王,又费心作画,劳碌伤神已病倒在塌。因此今日无缘与岳王相见,实仍小女无福!”
呵!居然患了相思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作何感想,更不知孔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传说中的孔宝儿小姐还未露面,就已经名动亦都,不仅是绣工绝技,更是痴情佳小姐。
李嗣源也被这个神秘的宝儿所吸引、所感动,当即决定亲自到孔府探望因相思而病倒在塌的孔宝儿。
宝儿不知什么原因,确实病倒在塌,只是姣美容颜却并未被病容侵蚀分毫,反而更添几分楚楚动人。李嗣源见之心动。二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感情日益融洽,李嗣源亦准备择日迎娶宝儿入门。
正当孔谦为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要如愿以偿的时候,突然传来皇上下旨,将大将军商本光之女商月指婚给岳王,宝儿听闻消息后又怒又悲,闭门拒见李嗣源。
李嗣源长跪御书房,表明心中只有孔宝儿,求父皇收回成命。李後季来劝大哥道,如今边境作乱,朝廷还要仰靠大将军,所以婚事父皇那里绝无商量的余地。如果大哥还想保住岳王之位和宝儿小姐的性命的话,唯一能做的只有迎娶商月。李嗣源无奈,只得做出妥协,可提出一个交换条件,要同时迎娶孔宝儿入门,皇上虽然应允了,但宝儿的身份却只能是侍妾。
李後季没想到一向自私冷淡的大哥竟会对一个女子如此痴情,另一方面也担心自己未来的婚姻,怕自己和琬姝有朝一日也会沦为政治的牺牲品。所以李後季下定决心要拿得出筹码来交换婚姻的自由。听闻失传已久的兵书圣典《鬼谷子》重现清溪,父皇一心想得之,李後季请命愿赴清溪寻求。
南宫宸回铭城也月余了,期间一直心心念念李後季,一直想找机会重回亦都。可是自古以来城王就被严格限制,没有传召不得擅自进京,虽然对其子女没有明文规定,可是身为封地的郡主,还是忌讳擅自进京的。所以南宫宸不用说也知道大哥肯定不会同意。自从上次在亦都皇宫里假扮舞女上殿,差点闯下大祸之后,大哥对自己管束甚严,别说私溜出城,就是对于自己偶尔出府大哥也表现得大惊小怪。南宫宸甚是郁闷!
自从李嗣源一举收复三个城池后,各城王人人自危,桂城王派儿子东方致礼来找南宫少佳议事,由于致礼跟南宫兄妹自小就是玩伴,所以少佳留致礼在府里小住了几日。
“听说有人专程闯入御殿给一众皇亲贵戚献舞一曲?郡主真是好雅兴。”
南宫宸正在弹奏着一曲《淇澳》,闻声抬头,看到致礼斜倚在房门口,满脸都是戏谑嘲讽。南宫宸一脸无所谓,低下头继续抚着琴,悠悠地说:“世子特特来铭城奚落本郡主,看来也是闲得慌!”
致礼自嘲地笑了笑,走进屋子在桌边坐下,边吃葡萄边望着南宫宸问道:“还差点被抓?”
南宫宸听到此话,不动神色地停止了弹琴。抬头看着眼前的致礼,突然心血来潮:“你这回在我们家多住几天吧,顺便教教我武功!这样我以后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致礼大笑:“难得还有人能欺负得了你,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在斗嘴斗不赢你的时候采取武力制服。”
南宫宸抬手就扔了致礼一颗普通,“你敢!”
致礼轻而易举地接住,顺势往嘴里一送,没有回答,只是心里在想,不是不敢,而是不舍得。
恰好少佳进来,看到妹妹跟致礼对峙着,一个横眉冷对,一个若有所思。便笑着道:“致礼好大胆,竟敢欺负我妹妹。”
致礼笑回:“不敢不敢。”
吃饭的时候,南宫宸让大哥说情让致礼教自己练武,少佳一听,正中下怀,正好给这两个人多多培养感情,便说:“如此正好,致礼你就当替我管管宸儿,省得她一天到晚老想溜出去。”
南宫宸得意地向致礼说道:“这回你是教也得教,不教也得教了。诶,对了,忘了问你这次来我们家干嘛?”本就是随口一问,问完便只顾专心吃菜。
温子然揶揄一笑,刚想替致礼回答,致礼忙用眼神制止了她,少佳一边顺手夹了一筷子菜给宸儿,一边说道:“不过是城中之事。来,你爱吃的清蒸鱼。”
南宫宸在练武方面不如琴棋书画来得有耐心,通常都是练一会儿觉得无聊了便不练了,致礼嘴上虽然嘲讽两句她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但只要南宫宸有兴趣的时候致礼每次都是呼之必应。
有次南宫宸心情大好,居然想凭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跟致礼比试,致礼心里怕伤到南宫宸,嘴上便说:“我打赢了你那叫胜之不武,我要打不赢你…”
南宫宸听到这里喜上眉梢地打断他道:“你要打不赢我,那怎样?”语气颇为挑衅。
致礼懒得理她,转身就要离去,留下一句“你觉得可能吗?”态度十分不屑。
南宫宸被激怒了,拔剑就朝致礼刺去。致礼像是后面长着眼睛一般,极为迅敏地一个侧身便避过了暗剑,而南宫宸却收不住剑势眼看就要掉进鱼池里,致礼赶紧及时拉住她的手臂,南宫宸狡黠地笑了一下,顺势一个转身,本想挥剑架住致礼,不料一个不小心割伤了致礼的左手背。
致礼本来眼看南宫宸就要掉进池里,眼角眉梢都是紧张关切,不想自己是中了她的招,冷不防又被刺伤了手臂,不禁有点微怒,抓住南宫宸的手臂狠狠将她稳住在地上后便撒手而去。
过后,南宫宸端着一些纱布和药膏敲开了东方致礼的房门,“对不起嘛,是我不对。你的手背怎么样了?用不用我帮你包扎?”
东方致礼没好气地说道:“你会吗?”说完便拿过东西自行包扎起来,南宫宸只得趴在桌上可怜兮兮地盯着他,见他一只手笨拙地包着另一只手,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确定不用我帮忙?”
致礼脸上也因为自己笨拙的动作而略显尴尬,便停止了动作,将受伤的手背伸到南宫宸面前,南宫宸满意地笑了一下,动手包扎起来,虽然不怎么熟练,但一双手总好过一只手。
南宫宸低头专心地包扎着,致礼静静地注视着南宫宸,眼里满是柔情,这一刻,他心里想着的是天荒地老。
南宫宸包好抬头,致礼赶紧收回了目光。南宫宸还是捕捉到了致礼之前眼里转瞬即逝的柔情,她微微愣了一下,但看到此刻致礼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便也装作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起身收拾好东西,嘱咐了他两句便告辞了。
这一日南宫宸正在书房里看书,被大嫂强拉到园子里来喂鱼,南宫宸无聊地坐在亭子里一边敲茶杯一边看大嫂兴致勃勃地喂鱼,喂完之后又兴致勃勃地盯着自己,南宫宸被盯得浑身发毛,茶杯也越敲越慢,终于憋不住,缩了缩脖子说道:“大嫂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温子然放下手中的鱼食盒,坐到南宫宸旁边,笑问道:“宸儿,你今年16了,可有了心上人?”
南宫宸脸上一红,低下头,脑中闪过李後季的身影,忽又摇摇头,这算什么心上人啊,人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奇怪,明明才见过两面,为什么就是对他一直念念不完呢?
温子然见宸儿低头又摇头,像是害羞的样子,笑意更深地说道:“摇头就是没有喽?那么你觉得致礼怎么样?”
南宫宸抬头诧异地挑眉问道:“啊?什么怎么样啊?”
“就是让你考虑嫁给致礼,怎么样?”南宫少佳踏进亭子说道。
南宫宸回头看着大哥只当是自己听错了,疑问地道:“大哥你说什么呀?”
温子然一边站起身让南宫少佳坐下,一边对南宫宸说:“宸儿,致礼这么喜欢你,难道你没有一点喜欢他吗?”
南宫宸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咯咯地笑起来:“嫂子!谁跟你说致礼喜欢我呀?”
南宫宏严肃地问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南宫宸被大哥的语气唬住,敛住了笑意,微吐了吐舌头,扮着鬼脸道:“看不出来。”
可是看着大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立马倒了一杯茶端正地递到他的眼前,规规矩矩地说道:“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有些事确实可以看出来致礼对我不一般。可是我觉得就只是不一般而已。他或许对我有好感,可是他绝对不爱我。”
南宫宏一把放下没喝一口的水,口气严厉地斥责道:“荒唐!身为一个女子就应该听从父母之命,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子,相夫教子。整日把爱呀的挂在嘴边成何体统。你贵为郡主,更应该懂得矜持为何物!不要说致礼对你青眼有加,即使单看我们两家的交情,你嫁给他也不会委屈你!”
南宫宸一直紧泯着嘴唇,听完南宫宏的这番话后“嗖”地站起来:“我南宫宸绝对不要跟一个只是对我青眼有加的男子举案齐眉!我要的是与心爱的人一辈子相濡以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宫宏刚想叫她站住,温子然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算了,然后问道:“你让宸儿嫁给致礼,是真心希望这个妹妹幸福?还是作为一种手段,通过与东方家联姻来增强实力,抵抗朝廷?”
南宫宏一下子竟不知道如何回答,袖子里收着的是桂城王的密函,东方崇义表示想要两家联姻,互相结为更亲密的盟友关系。
自从父亲去世后,南宫少佳年纪轻轻便成为一城之王,不服者甚多,虎视眈眈着更多,只有东方家一直保持不变的支持和帮助。如今看朝廷的意思是迟早要收回全部的封地,一统中央政权。要想保住铭城,光靠明哲保身是没有用的,还得强大自己,让朝廷知道铭城不仅不能动,更是不敢动。与东方家联盟是最好的办法。可是难道这就意味着自己必须将唯一的妹妹的终身大事作为一颗棋子吗?南宫少佳痛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东方致礼躲在亭边花墙后,听到南宫宸的话,背在身后的手握紧成拳头,用力过度以致手上的伤口裂开,血流满了整个手背也浑然不觉。只听得到心口似乎在嘀嗒嘀嗒地滴着血。
(紫琅文学)
</p>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