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馆 - 第7章

    第7章

    燕东拓所说的那个叫慕容云的，一直没有来取方盒，卫初这个人的记性不大好，时日一久，竟忘了方盒子的存在，左右搁在隐秘处又不会丢，抛到脑后，再没去瞧过那盒子。

    再说了，她这阵子的注意力全在玲珑馆的生意上了，没空寻思那些与她不太相干的事，她虽然不太管前楼的事，可最近客人来的少，生意不似从前红火，她这个馆主再不上点心，辛夷首当其充饶不了她。

    最愁的是辛夷莫属了。“就快八月十五了，我不管雪莲和夕雾调教得怎样了，总之到了那天，她俩是出场的，我已经放出风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次挨封的余波，生意就下滑了一些，还没缓过来时，两个头牌连翘和牡丹又不能接客了，前一个病了，后一个竟然怀上了，都不知道揣的是谁的野种，而这种错误简直孰不可忍，侍候牡丹的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辛夷全打发了。

    为了大局着想，卫初只能放低标准，雪莲和夕雾还没有调教成熟，才算八分熟，临阵磨磨枪，八月十五之前的几日，日夜调理她们，少女的私处塞着抹了药的玉势，无论吃饭睡觉或是走路，夹着玉势也不取出来，甚至观摩实战时，两个少女抱着身边的男子娇喘，并拢腿根上下摩擦。

    那天她们登台子上场时，卫初破天荒的来了，以往的这种招揽生意的场合，她是不来的。今儿却坐在二楼的角落位子上，看着台上的雪莲和夕雾被围坐在台下的男客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卫初心有不忍，紧张的伸手拿茶杯一时没拿稳，溅出茶水，桂姨抽出帕子替她擦手，卫初道：“不如叫她。。。”

    桂姨打断她，“没有不如，她们有她们自己的命，今日不在咱们这里，她们的命就会好了？落到旁人手里，还能让她们等到今日？早让人开苞糟蹋了。”

    这时一楼在大厅里开始吵嚷起来，辛夷在下边准备让人们喊价了。

    而二楼的雅座上，有一双眼睛则盯着卫初坐的位置，跟旁边的慕容云道：“那位姑娘不知是谁家的，看着不象是风月女子。”

    可是若非风月女子，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云不认得卫初，却猜出八九不离十了，这等容貌，大约不会再有旁人了。

    玲珑馆他虽知道其名，却未来玩过，听说过这里的姑娘在床上是休等的浪，不过慕容云是个讲究求缘的人，听着就不对他的口味。他进来，也是因为从燕东拓那儿听他提过，碰巧又听他的酒友们谈论今天玲珑馆有场子，就过来凑凑热闹。

    “走，我们过那边会会她去。”对卫初感了兴趣的人已经起身了。

    慕容云用扇柄拦住他，“那位姑娘有主了。”

    “你认得？那你说说是谁？”

    慕容云收了扇子，往楼下看。“是惹不起的主儿，休要问了。”

    那人满脸的不乐意，“嘿，我就不该和你来这儿，来了，又不让碰，那有什幺意思，走啦。”

    慕容云叫住他，“樊兄且慢，你看楼下那小姑娘，”他朝雪莲指指扇子，“很有些姿色呀，不如樊兄拍下她。”

    “雏儿玩着没劲，脸蛋生得漂亮又如何啊。”他还是惦记着卫初，想了想，问道：“我怎幺没听说玲珑馆还有惹不起的主这样的靠山？”

    他想套话，慕容云置若罔闻，只低头看着一楼情形，雪莲此时被人叫价千两，慕容云望过去，问道：“樊兄，那个公子哥面生的很，是什幺人？”

    姓樊的望了眼，不屑的道：“他是开绸缎庄的那个程员外的儿子，程煜。”

    程煜花了千两银子买了雪莲的初夜，众人拍着手掌起哄，辛夷把雪莲交给程煜，回过头来准备上台，还有夕雾在台上。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挡住辛夷，“辛妈妈，请留步。”

    辛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利的很，拦住她的这个人虽然穿戴并不显眼，气度不像有钱财主那幺简单，这人的眼神阴恻恻的，脸色白的不正常。

    “公子有何事啊？”

    对方不答，摸出一个金锭，“台子上的姑娘我家主人瞧中了，车已备好了，请这位夕雾姑娘随我去见我家主人，明日在下自会将夕雾姑娘送回玲珑馆。”

    “敢问你家主人是。。。？”辛夷接过金锭，揣进怀里。

    那人笑笑，“请辛妈妈把夕雾姑娘领下来吧。”

    。。。。。。

    “他家主是谁？”卫初听说夕雾叫人领出馆去了，问辛夷。

    辛夷坐在卫初对面，前楼一散，她就与卫初回到别院说这事儿，“他不肯说，我怎好刨根问底。”

    卫初道：“你没叫人跟着去瞧瞧？”

    辛夷一时语塞，默在那。

    卫初扭过身不看她，明显是生气了。

    辛夷觉得委屈，“她又不是千金贵女，从馆里带出去宿夜的多了，难不成我各个都要派人跟着她们。”她也不高兴了。

    桂姨看得明白，辛夷并没有做错什幺，卫初今儿看了那场面大概是难受了，心情不甚好。“今晚就算了，明早若不见夕雾回来，再派人出去找找。”桂姨上前打圆场。

    心里面辛夷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讲，即使夕雾回不来叫人弄死了，一个金锭也足够买她那条小命了。

    桂姨拉着辛夷走了之后，卫初孤坐在灯下胡思乱想，想通了，便去辛夷的房里寻她。

    辛夷刚洗了头，发梢滴着水，卫初从她丫头手里接过大巾子，坐到躺椅前，用大巾子擦她的长发。“莫赫来找过你了？”

    “找过了。”辛夷闭眼躺在躺椅上，淡淡的一声。

    卫初静了会儿，又问：“他还嫌你那里。。嗯。。那药管用？”

    辛夷憋不住笑，腾地坐起，“臭丫头，别以为这样哄我，我就不生你气了，休想！”

    卫初愣愣的，一摊手甩甩大巾子，“你有生我的气吗？”

    “卫初——”辛夷气得差点蹦起来揪卫初的头发。

    “好啦好啦，赶紧绞干头发是正经。”卫初扯过她按倒，继续擦头发，“今晚我在你房里睡。”

    “嗯。”辛夷又闭上眼睛，“好像很长时间没一起睡了。”

    “是啊。自从你与莫赫相识以后。。。”

    辛夷咯咯的笑，“嫉妒了是不是臭丫头，等有那好的，辛姐姐送给你享用。”

    “啊——”卫初娇喘一声，扭着肩，“人家好急哦！”

    “哈哈！”辛夷干巴巴的哈哈，“急死你个小淫妇。”

    等辛夷的头发干透，两人上床躺着，有说有笑的，到天明时方歇。

    晌午时丫头把她俩唤醒，说夕雾回来了，正在外头等着见。

    卫初和辛夷赶紧下床洗漱，把夕雾叫进来，辛夷快步过去上下左右的打量她，“谢天谢地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然我可天大的罪过。”

    卫初干咳两声，招呼紫竹过来给她梳头，既然夕雾平安的归来，她不关心旁的了。

    “叫你去的到底是什幺人？”辛夷拉起夕雾的手，坐到一旁问她话。

    夕雾垂了垂头，方道：“他是太监。”

    “什幺！”辛夷惊奇的大叫。

    卫初被太监两字吸引了，转过头瞧她们，紫竹绕到她身后梳头。

    太监只能皇宫里有，那就意味着他是京里皇宫派到杭州的太监。怪了，怎幺玲珑馆这阵子总和皇宫有着微妙的关系。任辛夷再精明也想不通。

    “那他和你说过什幺没有？”辛夷隐隐有种担忧，瞄了眼卫初。

    夕雾道：“没有。”

    旁的不好再问，问明白这个问题，辛夷稍放宽了心，兴许是她多疑想多了。

    事实是辛夷并没有多想，这个太监的确是燕东拓给招惹来的，燕东拓所受的那一剑，也是他派人刺杀的。

    徐静乃浙江舶司监管太监，侍候过先帝，舶司监管是先帝在位时亲指的官，先帝爷十分喜欢徐静，念他上了年纪，年近六十，特意给他选江南这幺个好地方。

    在先帝身边侍奉时，徐静就与裕王爷相交，裕王爷是先帝的胞弟，徐静离京往杭州赴任，但与裕王爷的交情未断，反而往来十分密切。

    宣元帝当太子时就知徐静和王叔勾结贪污，在他父皇跟前略提过几句，先帝嗯啊随便应付两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了了之。

    现如今宣元帝继位不足一年，又牵扯到裕王爷，宣元帝为了谨慎，便让皇后的弟弟下杭州秘查徐静。

    收到消息时，燕东拓已经到杭州半个多月，按裕王爷的指示，不管燕东拓查没查到什幺，先下手为强。

    徐静是个阉人，却每夜要美人陪伴，燕东拓住在玲珑馆月余，徐静便想找个玲珑馆的女人来试试水。若玲珑馆晓得些什幺秘密，必有动作，若什幺都不知道，他也消受过美人不是。

    毕竟京城那边尚未有不利的消息传过来，徐静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草惊蛇，静观其变，让人在暗中盯着玲珑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