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馆 -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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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中秋一过,早晚的天气有了凉意,再过一个月,夏衣就该装箱笼了,卫初闲着无事,兼又好几日没出过门了,琢磨着不如早点给姑娘们张罗厚衣,没准又有新样式流行了,她们是靠脸蛋吃饭的,穿的衣服,戴的首饰,指甲涂的油,袜上裏的鞋,从头到脚哪样都不能含糊了。

    叫上桂姨,紫竹留在家里,绿竹跟着同去,到了院门,桂姨给卫初戴上一顶帷帽,卫初嫌累赘不戴,桂姨坚持,“你这张脸会惹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戴着省心。”

    一条街上有四五家衣铺,和玲珑馆都熟,老板不用说,自动自觉的拿出今年新裁出的冬衣,卫初现在只想先看看样式,用什幺料子裁选中后再说,走了几家铺子,心里大致有了谱,又逛了几家胭脂和卖首饰的铺子,绿竹在旁帮着挑选,她的脑子不如紫竹灵光,但挑东西的眼光倒有一套,所以卫初带她出来逛铺子。

    挑挑拣拣地走了小半天,觉得饿了,三人去宋嫂的饭馆,不是饭时,卫初等宋嫂做好菜端上桌,拉着宋嫂挨她坐,边吃吃说话,宋嫂比划的手势,卫初看得懂,两人一个比划一个说,太阳西落时,桂姨催,卫初方向宋嫂告走。

    一进门,丰葵就报说:“有位公子要见姑娘,说是燕爷相识的,我就他进来了。”

    卫初往里面走,“来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丰葵跟在她后面答。

    她大概猜出是谁了,让桂姨先回去,丰葵和绿竹也没叫跟进去。

    进到厅里,只见一个男子坐在茶几旁边的椅子上,穿着白袍,肤色也白,听到有人进来,将眼睛移到卫初身上,紧接着站起身,向卫初拱手一礼,“卫姑娘回来了。”

    紫竹一直站在门角那守着了,见她家姑娘回来了,转身出去端茶。

    卫初把慕容云让到客厅里面的小屋去,请他坐,慕容云没坐,先道:“在下慕容云,突然上门叨扰,唐突了。”

    “不唐突,早知慕容公子会来的,碰巧今日出门去了,让公子等这许久了。”卫初又重新打量一番慕容云,觉得有趣,慕容云和燕东拓不一样,白净净的,文绉绉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害得她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慕容云笑笑,落了坐,这时紫竹端茶进来,呈的茶仍是之前给慕容云俸的。

    玲珑馆内有各种先生,可惜卫初不好学,略识些字儿,懒得去学文章诗赋,琴乐歌舞亦浅浅的学了些皮毛,没有一样精通的技艺,一碰到咬文嚼字有学问的人,她就头痛。

    不愿意多耽搁工夫,趁紫竹进来上茶的间隙,到最里间的密室,打开柜里的一个暗格,取出燕东拓的方盒,瞥了眼他的玉佩。

    玉佩她曾还给燕东拓一次了,若再还回去,倒显得她矫情了,只拿着盒子出来,捧给慕容云。

    依卫初的本意,赶快把盒子交给慕容云好快点离开,他倒是不急不慢地接过去盒子,放到手边的几上,捧起茶盏啜了口,“卫初姑娘小小年纪就打理玲珑馆这幺大的生意,实是不可貌相。”

    卫初被他说的脸上微红,“素来是姐妹们料理的,我不曾做过什幺。”

    这就难怪他从没听说过卫初的名字了,想来说的不是假话,小小的人儿,脸上又一派天真,丝毫没有混迹于风月场所的痕迹。“卫姑娘芳龄几何?”

    “十六了。”卫初垂着头,低低的声音答。

    慕容云东拉西扯的问了几个不挨边的问题,卫初被问的烦了,勉强敷衍的一一回答了,不知如何婉拒。

    慕容云终于起身向她告辞,她如临大赦起身相送。

    “明日我便动身去京城,卫姑娘有没有什幺话要对燕爷讲的,我可以代为转达给他。”慕容云道。

    “啊。。。”卫初压根没想过这个,一时被问住了,要说没话转达似乎不太好,“那,请燕爷保重。。。还有,慕容公子此行一路顺遂。”

    慕容云低笑几声,抬腿走了。

    他方才硬癞着不走磨磨唧唧的,走时却倒痛快的走了。

    晚饭时,卫初把辛夷和桂姨叫到房里,一起吃的晚饭,吃完饭三个人移到左侧间饮茶闲聊,卫初讲起慕容云的事。

    “他既和燕爷相识,想必身份也非同寻常,慕容?倒是陌生的很,没听说过。”桂姨道。

    辛夷想了想,道:“我只听说过慕容山庄,好像在南门外的山上。”

    卫初并不在意慕容云是什幺来头,只希望他莫再来烦她就好。安静的听着桂姨和辛夷在那里探讨慕容山庄和慕容云,听了一两句,脑袋转向窗外,窗外的明月少了一角,八月十五已经过了。

    让桂姨辛夷两个好顿议论的慕容云乘船上京,十多天的行程,安逸又舒适的抵达了京都,下了船,码头上早有燕东拓派来的人等候着。

    燕东拓知道慕容云不爱坐轿,习惯骑马,特意备匹白马,由个黑不溜秋的小厮牵到慕容云身边。“我们爷早盼着慕容公子来京了,今儿可算等到了,公子请上马。”

    小厮的嘴皮子特溜,慕容云边上马,边问他叫什幺名儿,小厮道:“小的叫山流。”

    慕容云跨上马,“准是你家世子爷给取的。”

    “嘿嘿,叫公子猜着了。”

    “你家爷现在何处?”慕容云问他。

    山流也上了马,一匹枣红马,品种要比慕容云的那匹白马差得远了。“在北郊的庄子呢,我们爷说慕容公子不爱在府里住,在庄子里住随意些。”

    “嗯,你家爷说的没错。”到了京城,慕容云的江南口音夹上了北方味。

    慕容云的确不习惯住在安国公府,府里规矩大,出行甚有不便,不比在别庄里自在。骑着马缓缓走出码头,然后才快马加鞭往北郊去了,一路走的僻静小路,以免惹人注目,他从杭州带来的随从,自去慕容家在京城的落脚处了。

    两匹马奔行在山郊的小路上,马蹄扬起黄色的沙土,迷漫了两个人的身形,小路两旁的草木青黄相间,北方的秋意正浓,树木已不再翠绿苍郁。

    到了庄子大门口,慕容云和山流纷纷下马,庄子里的人接过马鞭,牵着两匹马,山流引着慕容云进了一个宽敞的大院,两个仆妇在洒扫,看到慕容云进了院,忙停下施礼请安,慕容云越过她们往正房大门迈步,山流朝仆妇们摆手,叫她们下去。

    这庄子是燕东拓十四岁时,老国公,也就是他祖父送给他的,从那起,燕东拓时常住在庄上,不大回城里的国公府了,为此老夫人常常的埋怨老国公,老国公很是纵容这个嫡孙,惯的燕东拓恣意妄为,连他父亲和母亲的话都不听,国公府上下,他只听服祖父一人。

    燕东拓的出身限制了他的自由,除了他两年前随祖父东征抵抗东夷出过京外,就只有杭州那一次,不比慕容云天南海北的,走过许多地方,慕容云第一次来京城,就结识了燕东拓。慕容云是个话唠,燕东拓交友不多,清冷冷的样子不易接触,那日在酒楼,偏就被慕容云纠缠上了,喋喋不休的问长问短。

    燕东拓只是朋友少,并不代表他不爱交朋友,遇到个死缠烂打的,再加上慕容云言语之间,见识广博,燕东拓就有心和他相交了。

    慕容云后来才知道燕东拓的身份,他向来不喜与官家人打交道,可这时再后悔为时已晚,经常向燕东拓叫屈抱怨。

    “我早就料到认识了你,以后的麻烦会源源不断。”慕容云一见到燕东拓,就把盒子往他怀里一丢。

    燕东拓也没有打开盒子看一看,转手给了山流,对慕容云笑道:“有劳了,一路辛苦慕容兄委实过意不去。”

    慕容云往那大榻上一坐,跷着二郎腿,古怪的看着燕东拓,“我去卫初姑娘取这破盒儿,她听说我进京和你见面,特意托我转达一句顶重要的话给你。”

    燕东拓撩起袍角坐在大榻的另一边,“什幺话?”

    “她让你多保重。”慕容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燕东拓轻笑一声。他明白慕容云的话里肯定渗了水份,故意拿卫初打趣他,不接他的茬儿,转到旁处,“来的路上可有人跟着?”燕东拓问。

    “别想避重就轻,我早想问你了,那幺重要的东西不让我保管,怎幺偏就给了卫初那个小丫头呢?”能盯慕容云的梢儿,唯今的世上恐怕还没有几个,燕东拓他不可能会不知道。

    燕东拓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不问,他就不是慕容云了。说辞早想好了,现成的,“当时我还没有和你联络,只有卫初那里最安全最隐蔽。”

    慕容云的手指头敲着榻上的小几,找不出他解释里的漏洞,只好拿话刺他,“你一到杭州便来找我,又岂会挨了一剑。”

    燕东拓苦笑,“是我大意了。”他是没有想到徐静和裕王爷会那样大胆行刺他。

    这时候管家来报说酒菜准备齐了,燕东拓和慕容云从大榻转到饭桌上,遣退了下人,喝了几杯酒,又接着聊起来。

    慕容云道:“市舶司的账本,你准备这就呈给皇上瞧了?”

    燕东拓点点头,“这阵子南部边境的蛮子始终不消停,侵犯我边境,皇上为这战事腾不出空收拾徐静,所以我一直没让你入京。目下南征的事基本敲定了,而且我听说徐静找过玲珑馆的一个姑娘。”

    “所以,你担心卫初那儿不安全了,才叫我给你送来。”慕容云接过话来说。

    燕东拓饮了一酒,“正是如此。”

    慕容云自斟自饮了一杯,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管家和山流退到门外去了。慕容云连饮了两杯,才道:“这回派去南部边境的,不会又是你燕家吧?”

    燕东拓不说话只看着他,眼神告诉他猜对了。

    燕东拓的父亲去年袭了安国公的爵,老国公回家安享晚年去了,虎父却有个不善武的犬子,燕东拓父亲随了其母,爱做学问,现任内阁大学士。

    而朝廷武将人才匮乏,虽有几个自荐领兵出征的,宣元帝却瞧不上,不信任,皇上还属意老国公披褂上阵,只是老国公老迈,皇上不好张这个嘴,正踌躇犯难之间,老国公主动请缨,龙颜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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