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 金竹密语第42部分阅读
,只是偏过头轻吻了吻她细腻的掌心。
“雨哥哥,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她歪着头,斜睨着面前温柔似水的少年,清澈的大眼中只有他一人。
少年勾唇一笑,整个天地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他的笑,暖了冬日,暖了她幼小的心窝。他抬眸笑睨了她一眼,温和的声音中透着宠溺,
“月儿可知道,何为嫁?”
她蹙着眉想了又想,似乎在琢磨着极其复杂的事,过了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答道,
“就是可以每天一起放风筝!”
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柔声问道,
“现在也可以一起放风筝不是吗?”他仔细地为她擦药,还不忘哄孩子一般地陪她说话。
她手撑着下巴,苦思冥想也答不出来,最后垂着头有些沮丧。少年见她如此,便换了个话题又问,
“月儿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那天我听到几个姐姐偷偷说话,她们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嫁给他,我喜欢雨哥哥,自然就要嫁给你。”她眨了眨眼,反问少年,
“那雨哥哥喜欢月儿吗?”
少年终于抬起脸,看着面前白皙的小脸,如柳絮一般轻柔,不由得温和一笑,
“喜欢。”
她听完眯起了眼,形成一弯好看的月牙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未受伤的小腿,高兴得哼着他常弹的曲子。
那时的金竹园中,还栽种着垂柳,扑簌簌的柳絮落下来,如世间最美的精灵落在两人的肩头。她吹着柳絮,看着它们起起伏伏,灿烂的笑容晃着他的眼。他望着她甜美的面颊,眼眸中漾起浓浓的温柔。
那幅画面很美,很温暖,让她的眼泪一时间蒙住了眼。
月罂无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拂过面前男子熟悉的眉眼,低低地呢喃道,
“雨舟……”
水寒手一僵,缓缓地抬眼,眼中刚浮出的柔情暖意霎时散去,抿紧薄唇看着面前泪眼迷蒙的少女,一时间喉咙哽塞。
她视线一点点扫过他俊美的面颊,仍沉浸在回忆中,直到看见那颗绝美的泪痣,才赫然清醒。柳絮、少年、温和的声音,一切全化为云烟,面前只剩下一双纠结的眼眸,黑澈深邃。
“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月罂慌忙收回了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肌肤的温度,一时间不知所措,连告别的话都忘了说,转身便跑出了屋子。
水寒站在屋门前,看着连廊中越跑越远的娇小背影,狭长的眼眸中翻卷着波澜。
花寻抖开青竹扇,一边摇着,一边慢悠悠地向一处角落走去。他倒是不担心童昕的踪迹,因为他所过之处,两旁的竹子全被砍成了一段段,散落在两旁。
花寻挑了挑眉梢,看着面前一条开辟的小路,满地零碎的竹子,不由得头疼,好端端的竹林又被毁了……
他还记得刚把童昕带回园子的情形,他脾气倔得像头牛,每月要他几滴血,他死活不肯。后来也不知慕离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每到朔日都乖乖地来送血,实在稀奇。
直到雨舟出了事,童昕更像是疯了一样,非要去皇宫报仇,被关在屋中好多天才稳定了情绪。他后来虽然答应几个人不去皇宫闹事,可从那以后就很少留在园中,而每次心情不好,总要拿园中的竹子出气。
他们怕他毁了金竹,这才在园中栽种了大量的青竹,还专门为他留了一片空地,只为他发泄。久而久之,那里似乎成了他每次心情不好必去的地方,竹子砍了一批再栽种一批,这些年也不知种了多少批。
花寻慢悠悠地来到园子西南角,果然一地狼藉,一片竹林全部被齐根砍去,满地都是破碎的断竹,极其壮观。林中的一块大青石下,童昕正倚石而坐,望着天边的残霞,一言不发。
他笑吟吟地走到童昕身旁,俯下身子睨了他一眼,又笑笑然地摇着竹扇,感叹道,
“这就是热血沸腾的少年?看来我是老了……”
童昕懊恼地瞥了眼身旁殷红的下摆,闷闷地说道,
“你难道不生气么……”
花寻扬眉笑了笑,并未回答,随后坐在童昕身旁,看着天边绚烂的夕阳,笑容迷离而又摇曳,
“生气又如何呢……”天边的晚霞散落在他如花瓣艳丽的侧脸上,朦朦胧胧地如梦似幻,喃喃低语道,
“喜欢一个人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大概就会如此吧……”
童昕诧异地向他望去,见他阴柔的侧脸拢着一层淡淡的柔光,虽是男儿,却比女人更加妩媚,
“你?”
“她应该也是这样……”花寻轻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竹扇,面容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他见童昕沉默不语,便又开口道,
“从小一同长大的两个人,看着对方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若干年后,又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人,她会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即便再像,也不是他……”童昕听他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可仍然对那人充满了敌意。一脚踢开身旁的一段碎竹,任由它骨碌碌地跳了很远。
(木有情人的情人节,悲催地码着一堆情人的故事,天理何在呀……
第219章 失魂落魄
第219章失魂落魄
“你是不想让他住在那儿,还是因为其他的?”花寻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从刚刚的事便发现了,童昕心里应该有了她。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药瓶,苦涩得厉害。
“那还能有什么?”
花寻见他仍无法看清自己的心,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拿竹扇柄敲了敲他的头,没好气地问道,
“你这儿是木头做的?”
童昕懊恼地皱了皱眉,懒得躲,任由他敲了两下。他在几个人中年纪最小,小时候常受他们的照顾,时间久了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彼此说话也丝毫不会顾及,
“总之我就是讨厌他。”说完,他忽然站起身就想离开,又立刻被花寻拉住,
“去哪儿?”
“我一定要把他赶出去!”童昕拨开面前的竹扇,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可没走两步又被他挡在,提高了声音问道,
“你又拦着我做什么?”
“你这么闹下去,可想过后果?”花寻无奈地劝着,面对这么个倔牛,实在伤脑筋。
“不管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担着!”
花寻见他听不进任何劝说,也有些懊恼,索性挑明了问题,
“哪怕让她随时处于险境也无所谓?”
童昕脚步一顿,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向他看去,问道,
“什么意思?”
花寻慢慢摇着竹扇,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他讲了一遍,其中又添枝加叶地说了许多,这才暂时打消了他的念头。童昕只当这是他们想出来的权宜之计,与月罂无关,并非是她刻意留下水寒,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但一想到刚刚她居然打了自己一巴掌,心里还是堵得要命,不管如何,他也想不通这个,堵着气回了自己的院落。
花寻合上竹扇,敲了敲头,一脸无奈。看着气冲冲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月罂坐在隔间的暖玉池中,心里乱糟糟的像是揉了一团麻。将刚擦过药的胳膊架在池子边上,任由婉儿为她洗着长发。她平日从来不用下人们服侍,但婉儿见她手臂受了伤,无论如何也要跟进来侍候,她没办法只得答应。
婉儿见她闷闷不乐地坐在池子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怔怔地出神,忍不住唤道,
“公主?”
月罂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晃过神来,偏头问道,
“怎么了?”
“公主心情不好?”婉儿虽然这么问,可刚刚发生的事却看了个大概,想想也知道她此时心情一定极差。
月罂叹了口气,拨弄着水面上的花瓣,过了会儿才说,
“好像从我回到这园子起,就一直弄得鸡飞狗跳,也不知是不是应该回宫去……”
“公主当真这么想?”
月罂垂着眼眸,看着花瓣下的水面,自己的倒影一点点摇晃,渐渐的变得模糊。她虽然仅在这里过了几个月,可却觉得有几年之久,甚至更长时间,熟悉得仿佛是自己的家一样。而那个冰冷的皇宫对她而言,只是个暂时居住的房子罢了。
可她从回到这里开始,总是一次又一次搅乱了园子起初的平静,伤了许多人的心。她不回答,婉儿也不再开口问什么,两人均是沉默不语,只有舀起的水落入暖玉池中的声响。
月罂披着宽大的丝缎睡袍走出隔间,刚到内室,就看到夏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公主,刚刚离园的小厮送来了这个。”她边说边把手中的小纸团交给月罂。
月罂疑惑地打开一看,心瞬间一阵紧缩,忙拉住夏蝉的衣袖吩咐,
“快备马!”
夏蝉怔怔地点了点头,随后飞快地跑了出去,她不知道公主忽然怎么了,平日里可从未见过有这么惊慌的时候。
婉儿正在里面收拾东西,听见说话声才出来,见月罂焦急地在原地转来转去,忙问道,
“公主,出了什么事?”
“慕离……走了……”她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可说出来之后才觉得声音颤抖,从未有过的惊慌,
“他这次,真的走了……”她白天只当他是恼了,出门转转,可没想到那会儿他还在园中。而这字条是潼儿刚刚写的,说慕离已经带了随身的东西离开,这次还要他跟着,他抽空才写了这张字条让人送来。
“不行,来不及了……”说完,她匆匆地向外走去,如果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吧……
婉儿扯过一件雪貂领风袍,急忙跟在她后面为她披上,一路小跑跟着。出了院门不久,就看见迎面牵着马跑过来的小厮。
月罂这些日子已经掌握了骑马的要领,此时飞快地爬上了马背,低喝了一声,马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婉儿很少见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吩咐牵马来的小厮去禀报花公子,又吩咐一旁经过的侍卫尽快派人跟上,若出了任何意外大家就都别想活了。众人听完,顿时乱成了一团。
月罂骑着马出了大门,两旁侍卫并未阻拦,一人一马沿着小路飞快地前进。冬天虽然快要过去,可迎面吹来的风仍然冰冷,她头发还未干透,觉得快要冻起来了,可也顾不得带上风帽,只是不停地甩着马鞭。
也不知跑了多久,远远地看见了一辆马车,上面挂着精致的玲珑灯,在幽暗的小路上发出温暖的光芒,正是慕离常用的马车。月罂眼前一亮,又紧甩了两下马鞭,马儿飞快地跑到近前。
她带着马贴近车窗,一下将它推开,见车中人正悠闲自在地翻看着书卷,眉眼平淡温和,看不出任何异样。她心中一堵,自己急成这样,他竟然还这么镇定自若,难道他就这么想离开……
慕离早就听到有马蹄声接近,只当是偶尔经过的路人,直到冷风沿着车窗吹进,这才轻抬眼眸,却对上了那双蒙着水雾的大眼,即刻愣住,
“公主怎么来了?”他仍是如此称呼她,听得她眉梢忽然立起,向车夫喊了声,
“停车!”
车夫回头看去,一见是月罂,吓得立刻停了车,跳了下来给她行礼。月罂哪还有时间理他,翻身下马,三步两步走到马车前,推开了车门。
慕离半倚在羊绒软垫中,雪白的衣袍比身后的软垫更纯白三分。车内的四壁皆是用羊毛铺成,他静静地依偎在其中,说不出的和谐,然耳鬓的墨发与漆黑的眼眸却成了车中唯一的点缀。
月罂本还气恼得厉害,可站在车门前向里面看去,怨气便散了一半。她也不上车,就那么站在车门前,望着面前微微漾开涟漪的黑润眼眸,心里一阵委屈。自己不过是与他吵了架,他为何不吭一声地就走掉?难道这么久了,自己在他心中就不曾占据一丝一毫的位置吗?他走得就这么毫无留恋么……
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也顾不得一旁的车夫,就那么站在车门前哭了起来。车夫面色僵硬,又不敢上前,只得牵着她的马退到一边儿。
寂静的小路上只有她越来越大的哭声,她起初只是觉得今天的事太委屈了,可眼泪一掉下来就再也收不住了,从来到这世间起的种种不快似乎都想在此时发泄出来。
慕离本还镇定的面容一瞬间破碎,忙探出身子去拉她的手,可却被她一把甩开,边哭边低喊道,
“你走,你走,你再不要回来……”她声音嘶哑,越哭越止不住,索性就那么站在马车前,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般,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慕离心里一疼,从车中跳下,将她抱在怀中,手抚过已经有些结冰的头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轻蹭了蹭她冰冷的面颊,喃喃地低语,
“别哭……”
月罂被圈在他的怀中,他身上散发的暖意瞬间将她包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温和的声音传来,让她哭得更厉害。
慕离感觉怀中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眼眸微黯,将她打横抱起,迅速上了马车。
车中的座椅已被全部撤去,看上去更加宽敞,仿佛是一个双人榻一样。矮几上燃着暖炉,将小小的空间烘得暖意融融。慕离关了车门,将怀中人放到暖炉旁,取过一旁的软巾擦拭她的长发。
月罂抱着膝盖坐在案几旁,眼泪仍然止不住地流下来,她胡乱地抹了两下,躲开他的手,偏过头不再看他。
慕离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软巾,又将她扯到怀里,不容她反抗。唇擦过她冰冷的面颊,问道,
“为何躲着我?”
她不吭声,将眼泪故意全抹到他雪白的前襟上,眼睛通红,像小兔子一样。
他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她不说,他就等着,又取过软巾细细地擦着她滴着水的发丝,柔声哄道,
“再恼,也该在意自己的身子,外面这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办……”
她本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这么一说,一把推开他,坐得远了些,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将他看着,
“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她明知道不该这么说,可恼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也就专捡着这些刁钻的话来堵他。
慕离喉咙一哽,无奈地又是一叹,见她风袍下空荡荡的,像是穿得极少,便猜到是匆匆跑出来的。想到这,心底又是一阵细碎的疼,向她伸出手,轻声唤道,
“过来。”
月罂偏过头,不再理他,倒是与他较上了劲。
第220章 温存
第220章温存
“你不是要走么,还管我做什么?”她恨自己眼泪为什么总也止不住,擦了一次又一次。
慕离听完有些迷茫,想要离她近些,她却又躲开,故意与自己闹着别扭。轻声一叹,反问道,
“我何时说过要走?”
月罂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若不是自己急急赶来,他这会儿早就出了城镇,怕是更难寻了。她将那个纸团抛给了他,仍赌着气说道,
“潼儿给我的。”
慕离疑惑地打开,看过之后,皱了皱眉,低声道,
“真是胡闹,看来平日里对他太纵容了。”
听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不知情的,她向四周环顾了一番,哪有潼儿的影子,不由得恍然大悟,试探地问道,
“潼儿难道在骗我?”她见慕离点了头,又问,
“你不是要走?”
慕离又点了点头,解释道,
“近日收到消息,家父身染重病,这才匆忙赶回去探望。”
月罂愣了半晌,见他没半点说谎的模样,显然说的是真的。随即眉梢挑起,懊恼地咬了咬牙,可恶的潼儿,居然骗了她!白白害自己掉了那么多眼泪,更主要的是,太丢脸了!!等下次见到他时,非把他扔冰窟窿里不可!!
想到这,她极不自然地向外挪了挪身子,抹掉眼泪,支支吾吾地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你了,先回去了。”说完推开车门就要出去。自己无缘无故地在他面前发泄了一通,此时想想倒有些蛮不讲理了。
手还未碰到车门,身子一旋又被他拉了回来,一拉一扯间,她不小心踩在宽大的风袍一角上,风袍滑落下来将她的腿缠住。顺势向前一扑,恰好压着他一同倒在锦被中。
她里面只穿了件睡袍,质地薄透柔软,略显透明,莹白细腻的肌肤露出来一小片,比身上的丝缎更细更美。
慕离眼风扫过,喉间一阵干涩,一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一手隔着丝缎摩挲着她的冰冷的小腿。边将内力慢慢传到她体内,边轻笑着调侃,
“不是不过来吗,为何还要主动投怀送抱?”
月罂顿时红了脸,挣扎着要起来,可腰间的力道却不容小觑。抬眼瞪着面前笑意盎然的狭长眼眸,似乎很久没见到他笑得这么狡诈了,心里忽然酸溜溜的难受。他平日的笑容温和淡定,却只有和自己一起时才会笑得如此邪恶,露出平日里鲜为人知的一面,估计说出去都没人肯信,
“你不放手,我怎么起来?”
慕离仍紧紧地箍着她不放,轻笑着将她看着,眼神中的挑衅之色愈来愈明显,恨得她牙痒,竟忘了这男人的邪恶本质!索性不再乱动,全身各处都压在他身上,心想着怎么不再重些!
他自然看出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猾,心里柔柔地泛起一阵涟漪,慢慢卷着,十分舒服。屈起一条腿将她向上挪了挪,恰好能面对面看着她。
从腿上传来的暖流渐渐扩散的身体各处,融融的暖意仿佛化了她的心一般。她起初还瞪着眼与他较劲,可慢慢地在他柔和温存的目光中退缩,如小猫一般顺从地趴在他的身上,头枕着他宽阔的肩膀,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喃喃低语,
“对不起。”
慕离挑了挑眉,偏头看着她的侧脸,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泪珠儿,乌黑的眼眸如洗过一般纯粹剔透。
她见他不语,仰脸看了看,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脸顿时红得像苹果一般,又缩在他温暖的脖颈间,轻轻地呼吸。
一句道歉让他烦乱了一天的怨气即刻散去,微微叹了口气,
“你……不怪我了?”
她摇了摇头,呼吸间尽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浅淡竹香,仿佛置身于秀美的竹林间一般。每次面对他时,她总是觉得心里忐忑不安。他虽然性情温和,但却让人琢磨不透,这也是她想要与他亲近,可又有些惧怕的原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慕离觉得手下的肌肤渐渐恢复了平日的温度,这才收回内力,双手将她圈住,缓缓地开口道,
“我派人调查过水寒,他虽然是槐南王送进园子的人,却又像是并不与她一心。而他既然敢将底细讲出来,便是想要我们去查,那么结果就只能有两个。”
“他说的都是实情,或者是……他伪装出一切,只为让我们信他,放松警惕。”月罂撑起身子,俯视着面前俊若谪仙的面容。
慕离眉梢微挑,眼里闪过一抹亮色,赞叹之意不加掩饰。
月罂刚准备为自己猜对了感到欢喜,可随即又疑惑重重,用手指描画着他好看的眉形,又问,
“那槐南王将他安置在园子里,究竟想做什么呢?”若说是为了监视她,简直太不可信了。寻常这些人都会乔装成小人物,这样既不惹人注意,行动起来也方便。谁会笨到将那么好看的男人摆在明晃晃的地方当探子?
“所以才要留下他,毕竟他在明处,怎么也好过整日提放那些看不见的人。”慕离握住她捣乱的小手,偏头咬住她尖尖的手指,狐狸般狭长的眼睛又瞥了她一眼。
“风情万种”,月罂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这个词,这么一个看似清高淡漠的男人,骨子里竟然还有这么股魅惑劲儿,实在难得了……尴尬地抽回手想要坐起,却被他又压了回来,
“你……就这么在意他?”
月罂眨了眨眼,转念一想,这才明白他指的是谁,
“我既然知道了他的底细,自然要时刻防着。”
“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他浅浅地笑了笑,却不再多问,轻声答道,
“没什么。”
月罂疑惑地睨视着面前秀儒俊雅的面庞,深邃的眼眸如磁石一般,使人一旦落入便无法自拔。见他没再问什么,就把刚刚童昕大闹听香雨榭的事说了一番,末了还不忘将自己动手打了他一巴掌的事也告诉了他。
慕离听完神色不变,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
“让他闹一闹,也好。”
她不解他的意思,却听他又说,
“以他那个脾气,今日不闹,改日也会再去。如此一来,也可以看看水寒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
“我一时气恼……还动手打了他。”
慕离见她神色黯然,便猜到那任性的孩子肯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也不会这么做,
“他从小性子就顽劣,不过心思却很单纯,若是说了什么惹恼你的话,多担待些。”
月罂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打算与童昕计较,现在一想刚刚自己也很冲动,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正想着,听耳畔又传来幽幽的声音,沉静温和,
“说来说去,你我之间的事要怎么算?”
月罂眨了眨眼,实在不清楚他话中的意思,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慕离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中竟然听出了几分委屈,
“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就想这么算了不成?”
月罂呃了一声,有些头疼,
“不是向你道歉了?”
“就这么简单?”他挑眉将她看着,眼里的狡黠之色昭然若揭。
她暗骂了声狐狸,竟忘了这男人满肚子都是坏水,每次与他在一起时,自己从来没占过便宜。此时揪住一个错,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了自己。眼珠转了转,反问道,
“那你一言不发就离开,又怎么算?”
“我错了。”他声音柔和低沉,极为悦耳,如一片棉絮,在狭窄的空间慢慢扩散,撩拨着人的神经。
他在道歉……他竟然在道歉!她觉得实在新鲜,想不到任何事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让人丝毫挑不出错的他竟然因为这件小事向自己道歉。于是得瑟地挑了挑眉,居高临下地问道,
“错了可是要挨罚的!”
慕离抿唇轻笑,轻声说好,神色柔和而又温暖。他抬手将她垂在面前的发丝拢在耳后,动作轻柔。手指在她细嫩的脸上细细摩挲,仿佛在观赏一件绝世珍品。
她对他的打趣不在意,对他的狡黠也不在意,唯独受不了的就是他温柔的攻势。她觉得他像一只蚕,一点点地用丝将她缠住,等她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身陷于茧中,任由他随意摆布。
近在咫尺的面颊温润柔和,如窗外的皎月般清幽雅致,墨一般的发丝散落开来,平添了一股妖媚之气。向上挑起的眼尾如同精致雕琢过一般,黑瞳似水,随时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她视线落在他上扬的唇角上,淡粉色的唇如花瓣一般细腻柔软,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印上了她的唇。
慕离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却又转瞬即逝,任由她一点点地试探与厮磨。理智上明明知道不该再继续下去,可心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仿佛这一刻期待了许久一般。
她尴尬地退开,脸上浮出红晕,娇艳如花,见他黑眸中漾着柔情蜜意,心跳得更是厉害。忽听他调侃道,
“这就是惩罚?”
她又羞又恼的模样映在他眼中,忽然勾起他的体内的火,将她又压了下来,贴着她的唇又说,
“如此惩罚,我倒是甘愿时时犯错。”说完,贴着她的唇慢慢地厮磨。
月罂脸红得如同晚霞,却并未拒绝他的亲昵,与他缠绵缱绻。
她小巧的舌尖划过,带来的丝丝痒痒令他心神一荡。趁着她舌尖探出的时刻,含住了她的,慢慢吸吮,唇齿纠缠间,极尽的温柔。月罂沉迷于他纯熟的吻中,觉得天与地一片空白,唯有那柔软的触感,将她一次次地抛入云端。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手中的丝缎柔得如一片云朵,而丝缎下的肌肤炽热细腻,一点点地燃着他的心。
融融的暖意在狭小的空间中徘徊,车厢中静得只剩下两人时轻时重的呼吸声。他舌尖扫过她唇齿间的每一寸柔软敏感处,撩得她身子阵阵发烫,头越发地昏沉。最终躲开他的追逐,无力地趴在他的胸前。
慕离轻轻喘息了几下,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头一紧,探手摸向她的额头,烫得厉害。连忙起身将她平放好,又扯过一旁的锦被将她盖得严严实实。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退烧的药丸塞入她的口中,这才略微放心。
刚刚一味的沉溺,竟然忽略了她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怎么能一点事都没有。伸手覆在她红润的面颊上,轻呼了口气。
第221章 别对我动心
第221章别对我动心
她从小身子就弱,但凡天气一变,肯定会病上一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以为常。经常在变天的时候将她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但她脾气执拗,今日不管不顾的追出来,又吹了一路的冷风,难免受了寒。
月罂缩在锦被中,意识有些模糊,只觉得全身各处烫得厉害。一想到刚刚与他缠绵的情形,尴尬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只剩下一双黑润的大眼。
慕离摸了摸她的头,眉间蹙起,低声说道,
“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我自己能回去。”
“不行。”他轻声反驳,关键问题上,他有时候比她还要固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月罂缩在被中,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平日里他手心温暖,可今日却显得有些凉了,极为舒服。
慕离垂眸浅笑,抚过她细腻的肌肤,声音如棉絮一般柔软,
“怎么,不想让我走么?”
他直截了当的询问让她脸上更烫,含嗔带怒地白了他一眼,越发显得娇媚动人,
“我若不想,你还能不走了?”
他偏头想了想,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先前慕恒说,义父被刺客刺伤,他本对这话将信将疑,可今早收到了飞鸽传书,确有此事。信上说义父性命垂危,只盼着能见自己一次,他这才交代好园中事,匆匆回去。
“我说笑的,你还是尽快回去吧。”月罂见他凝眉思索,以为他当了真,这才改口说道。
“随我同去,可好?”
月罂即刻愣住,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像是要去见公婆呢……念头刚一闪过,脸又红了几分,缩在被子里轻咳了一声。
然她以咳声遮掩,他却以为她病得不轻,手又覆在她的额头上,直接为她做了决定。他打开车窗,对一直牵着马站在一旁的车夫吩咐了几句。车夫连连应下,将马栓在后面跟着,自己又赶着马车慢慢向前走着。
月罂见他向窗外放了个信号弹,亮闪闪的在天空中散开,瞬间照亮了一片天空。疑惑地问道,
“这是做什么?”
慕离做好一切之后,又回到她身旁,和声细语地解释道,
“告诉园子里的人,你与我一起,他们无需担心。”
“当真要我随你一同去?”
“你若身子还好,倒是可以送你回去,可此时这样,我实在放心不下。”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丝,淡淡地回答。
“园子里不是有御医嘛……”月罂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可看到他眼风扫过,便止了话。暗自吐了吐舌头,原来他连那些御医都信不过。
“好在路途不远,虽然有些颠簸,但有我在,也能让你尽快好些。”他淡淡地回答,可即便声音平淡,仍透着一股傲然之气。仿佛站在高高的山顶,睥睨着天下苍生。
她似乎能从他平淡温和的外表下看到骨子里的骄傲,一时间竟乱了心思。这个男人永远像一块磁石一样,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吸引住她的心。忽然想到童昕提到的那个神医,忍不住又问,
“你可知道有个看病不收钱的神医?”
慕离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事并无太大兴趣,浸湿了一块软巾,轻轻擦拭着她的面颊。
“那个人真有那么厉害?”
“他看过的病人,无论病情轻重,确实都活了过来。”
她觉得吃下那枚药丸之后,身体似乎开始慢慢降温了,但仍有些昏昏欲睡,强撑着精神与他说话,
“那你与他,谁更厉害一些?”
慕离挑眉一笑,神色依旧淡漠似水,睨了她一眼之后,起身将药箱等杂物收拾妥当,不答反问,
“你希望谁更厉害?”
月罂背着他皱了皱鼻子,这人总不直接回答问题,一来二去总是将自己绕进去,
“都厉害才好,这样病人就会少许多了。”她慢悠悠地说着,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面前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等他坐回身边的时候,拉住他的衣袖喃喃低语道,
“我随你同去,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慕离轻轻摇了摇头,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她总是这么在意别人的想法,尽可能小心翼翼地生存,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十分谨慎。想到这竟然有些心疼,也许这些年她一直是这么生活的吧……
“早想带你出去走走了,可一直不得空,这次正好可以散散心,也欣赏欣赏各处的风景。”以前王夫在世的时候,常带她去各处游玩。虽然她体弱多病,好在王夫精通医术,随时累了随时找地方调理。
后来她常常念叨着小时候的事,虽未明说,可他却听得出她对那种自由自在生活的向往。但当时他们几个自顾不暇,哪能满足她的愿望,后来她进了宫,就再也无法出来了。
月罂听着听着,眼里渐渐浮出了笑,红润的面颊透着欢喜。然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实在撑不住,慢慢阖上了眼。
慕离见药丸起了作用,想必要睡到明日了,这才除去外袍,坐在她身旁,让她枕着在自己的腿上。马车缓缓地向前行驶,融融的暖意在车中慢慢飘荡,他垂着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安静睡颜,抬手轻抚了抚。她似乎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皱了皱眉,在他手心里轻蹭了两下,轻声低唤,
“慕离……”
“我在。”他以为她还没睡熟,便轻柔地回应,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再说什么,不由得抿唇轻笑。拾起刚刚还未看完的书卷,借着光亮仔细看着。
没过多久,她向他贴近了些,又细声呢喃,
“别走……”
慕离微微一愣,垂眸又向她看去,见她睡得很沉,刚刚不过是句梦语。将被角掖好,柔和的目光扫过她的睡颜,眼里闪过一抹刺痛。
他一直认为,自己在她心中只像是亲人一般罢了,她依赖他,与他亲密。可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两人的关系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个念头让他内心开始挣扎。俯低身子,在她额角上轻吻了一下,柔声呢喃道,
“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但是,别对我动心……”心不动,则不痛。这样,无论他今后是生是死,她都不会太过伤心。对于她的心,他不想要,因为要不起……。
第222章 以血克毒
第222章以血克毒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过不管什么状态,她知道自己一直在他的怀里,不曾离开。于是坦然地享受着他的温暖,一直挂在他的身上,赖着不肯起来。而他丝毫不介意,仍耐心地喂她吃饭、喝水、吃药,似乎在伺候一个重病号。
月罂伸了个懒腰,继而又打了个呵欠,半眯着眼睛看着坐在一旁静静看书的白衣男子,衣衫似雪,翩然若仙,怎么看都不像凡尘中人。
窗外吹进一缕凉风,将他耳鬓的墨发拂开,慢慢地飘了起来,随后又贴上他的唇角,顿时平添了几分魅惑。
她慢慢挪到他腿上,又顺着手臂的空隙钻到他怀里,与他一同看着手中书卷,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了两眼便呵欠连天,又是兵书。
慕离将她环在身前,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里,眼睛却不离书卷,柔声问道,
“怎么不再睡会儿?”
“再睡就发霉了……”她睡到第二天烧就退了,可他仍是不肯让她出去骑马,说是要再养几天才好。明明是出来带她欣赏风景的,可只能透过车窗看,过得好不郁闷。
慕离听出了她话中的抱怨,轻轻笑笑,透过车窗缝隙向外看了看。此时天已到晌午,太阳挂在正空,倒是暖和了许多。
“如果不累,下车一起走走可好?”
月罂连连点头,她已经在车中躺三天了,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生生折磨得她欲哭无泪。这人平时对她百依百顺,可这几天却丝毫不肯让步,她稍稍顶他两句,他必定会点了她的睡|岤,到时不睡也得睡了。
这几天她在背后也不知骂了他多少遍狐狸,可表面上却不敢带出来半点不满,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一扫先前的不快,忙四下寻衣服穿。
他从车中一角的矮柜中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裳递给了她,月罂接过一看,是件白色绒袄,上面绣着浅灰色花纹,简单素雅,领子上还带着一圈白色的绒毛,显得极其可爱。她翻来覆去地看着,喜爱得紧。可一想到他车中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裳,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犹犹豫豫地问道,
“这是谁的?”
“你的。”慕离抖开绒袄为她穿上,眼中柔情闪过,见她神色迷茫,又解释道,
“一直在车中备着的。”
月罂听完眯着眼睛笑了,心里比吃了蜜都甜。系好了衣扣,四下拍了拍,大小正好,极合身,取过小铜镜,眉飞色舞地左右照着。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慢慢向前走着。冬天快要过去了,也较前些日子暖和了许多。
慕离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小手,垂眸看了看她的手臂,似无心地问道,
“这伤,可是奚墨处理的?”这两天他常给她擦脸擦手,恰好看见她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痕,可当时她正睡着,也就没得空问。
月罂撩开衣袖瞧了瞧,只剩下浅淡的擦痕,原来那药水那么厉害,想也没想地回道,
“是水寒,他也不知哪儿弄的药水,竟然这么神奇。”
慕离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视线落在那些擦痕上,微微皱了皱眉。这药是幻幽山的毒草所制,水寒为何会有?他与幻幽宫有什么关系……
她并没注意到慕离的异样,又将衣袖拂下,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问,
“你的意思是,奚墨也懂医?”
听她这么一问,慕离才收回心神,点了点头答道,
“他善于用毒,也算半个大夫。”
“半个大夫?”月罂忍不住轻笑出声,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说法?
他微微一笑,可神色却并不轻松,淡淡地答道,
“毒可医人,也可杀人……”
“杀、杀人?”月罂惊愕地睁圆了眼,那个柔柔弱弱、冷冷清清的俊美男子,竟然会杀人?谁知他的下一句话更让她心里凉了半截,
“嗯,你别惹他……”
“谁会惹他,那么个冷冰冰的家伙,若不是他,我也不会磨破了件新衣服!”月罂小声嘟囔,那天穿的衣服可是她新设计的样子,刚穿上一天就把袖子磨坏了,这几天想想就觉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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