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 金竹密语第63部分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备用网站最新地址(记得收藏)
    说的,好像我有多娇贵似的。”

    花隐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子,却没再说什么,将他身上薄薄的被子又向上掖了掖,仔细看了半晌,这才转身离开。

    屋中再一次陷入了静寂,男子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

    “月儿。”

    月罂忙应了一声,上前几步坐在床边,犹豫了半晌,喃喃地开口道,

    “哥……”

    男子舒了口气,唇角轻动,面容比先前缓和了许多。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手指白皙纤长,却极为瘦弱,柔声道,

    “已经好些年没见到你了呢……我离开那时,你还那么小,现在都成大姑娘了……”

    月罂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本还合计着与那个未曾谋面的姐姐说些体己话,毕竟两人有着血缘关系,怎么也要比其他人更亲近一些。但此时,姐姐变成了哥哥,公主变成了王子,她实在是很难转换思维。

    “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月罂顺势握住男子的手,很瘦,只要稍稍握紧,骨头能就咯着手,心里没来由的隐隐一疼。

    “这正是我让你来的缘由,月儿,听哥的话,再不要回南月国,再不要受那个女人摆布”

    “为什么?”

    “她只是生了我们,却不值得我们尊称她一声母亲……”男子眉头微蹙,说起这些话,眼角有些湿润。

    月罂觉得他手指微微颤抖,心里也有些不安,轻唤了一声,

    “哥?”

    男子漫吸了口气,又缓缓问道,

    “你可知南月国向来是女子称帝?”

    月罂点了点头,听他又继续说,

    “先皇有四个女儿,除了她还有涑南王、槐南王以及过世的瑜南王。当年她与涑南王都想争夺这个皇位,但两人无论从才智、胆识,还是治国策略上都不相上下,让先皇很难选择。正巧两人都刚刚大婚,先皇就说,如果哪个人先生了女儿,便立哪个为少皇。这法子虽然有些不公平,但以当时的情况来说也别无选择。”

    男子停顿了片刻,眸子中起起伏伏,很难平静下来。这就是身在皇室的悲哀,为了争夺皇位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将亲生骨肉作为向上攀登的筹码……

    月罂回想起南月国的七个公主,隐约地猜到了什么,问道,

    “所以说,是母后先生了女儿吗?”她刚来这个世间时,听说那个所谓的大姐不理朝政,又整日在远离皇城的静心斋吃斋念佛,已经入了佛门。想必当时便是因为有了她,南宫熙兰才得以登上女皇的宝座吧。

    月罂那时还去过一次静心斋,想见见这个今世的亲人,可却被人拒之门外,据说连女皇都无法进去半步,后来她便打消了与人家相见的念头。

    “女儿?”男子轻呵了一声,虽笑着却透着一丝鄙视与憎恶,

    “若真是个女儿,她又岂能如此对我”

    月罂冷吸了口气,不可置信地又问,

    “难道也是……”

    “没错她为了争夺皇位,不惜事先服下催生药,孩子没足月就生了下来,可天意弄人,竟是个男孩”

    “那孩子呢?难道在静心斋的就是……”

    “那里面吃斋念佛的公主,不过是个顶替者罢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早在刚出生时就秘秘密处死了……”

    月罂觉得脑袋里嗡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她想象不出,一个人究竟有多爱这个皇位,才会生生将亲生骨肉杀掉,

    “这太荒谬了……母后怎么会?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啊……”

    男子面色苍白,说了这些话,力气也散去许多,无力地靠在身后软枕上,喃喃低语,

    “要不是她杀掉那个孩子之后,整晚做着噩梦,想必也会在我出生时,将我除去吧……”

    “那她是如何做到的?难道先皇任由她欺骗么?你说的这些又是听谁说的?”月罂一股脑将问题一个个抛出,越来越觉得这事实在蹊跷。

    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眉间拢起一层黯然,

    “她既然能瞒天过海,自然会有这样的本事……当年接生的人以及所有知道真相的丫鬟太医都被她收买,除了她的奶娘,也是抚养我长大的婆婆,其他人在她登上少皇之位的时候,一个接着一个的全部被秘秘密处死。也许先皇不是不知,而是不想理会,对于这些,她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身为一个皇位继承人,没有心机与手段也是不行的……”

    月罂垂下眼眸,缓缓地呼了口气,觉得心头异常沉重,这就是皇宫,在众人眼中是一个华丽耀眼、高贵典雅的地方。可其中的龌龊与荒谬,又有哪一个人完全了解呢?这样一个奢华的牢笼,她真的不喜欢……

    男子见她沉默不语,轻叹了口气,如不是他近来一直昏迷不醒,怎么也不能拖到现在才告诉她这些,

    “我知道这些事你还无法接受,也许还会怀疑,可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却没有任何证据了。”

    “什么意思?”

    “那个与我一同来花霰国的婆婆,刚到不久,就毒发身亡了……”

    月罂静静地聆听着一切,觉得一颗心已经沉进了湖底,她如何也不能想象,自己在这个世间的母亲,竟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那日在棺椁中与她的魂魄对话,明明听不出任何异样。

    “难道也是母后下的毒手?”

    男子点了点头,面容既无力,又悲痛。他始终记得刚到花霰国的时候,对一切都极其陌生,而自己一直依赖信赖的婆婆,却忽然毒发身亡,那时,他真觉得活不下去了,

    “除了她还会有谁呢……婆婆是她的奶娘,一辈子都在为她做事,从无二心。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来。在她眼中,天下一切人一切事,想必都只是她向上攀爬的工具吧。”

    月罂缓缓地透了口气,虽然这件事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了,可她从心底倒是对这个哥哥有几分信任的,他总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编排自己的母亲。但这件事实在让人很难接受,看来一切都要自己亲自去调查才能确定,想了想又问,

    “那你和花隐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知道你的身份才要与你联姻吗?”

    从提到这些事开始,男子脸色就一直冷然憎恨,此时听到她这么问,才稍稍缓和几分,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摇了摇头,无奈地答道,

    “我出生的时候被掉了包,女官来验身的是她派人寻来的一个刚出生的女婴。由于她心里害怕,婆婆又软硬兼施地劝了许久,这才让她打消了将我除去的念想。所以,从懂事起,我就一直……男扮女装……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后来见到花隐。想必他开始也是不知道的吧……”

    月罂点了点头,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心中感慨颇深,

    “那……后来呢?”她很想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隐约地有种预感,这个哥哥说的话并不像假的,也就更想一一求证。

    男子垂下眼眸,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不过仍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那时我们只有七八岁大,并没有早早举办大婚仪式,只是暂时以联姻的名义嫁了过来。白天我们会一起读书练字,晚上我回桐香小筑,他则住在前院……直到有一次,他发现我是男的……从那时起很久没有来过。”

    似乎是回想起往事,男子的脸上终于变得柔和,使那双疲倦的眸子多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不过后来,我们又像原来一样了……”

    “那,当时的皇上与皇后也就认了吗?”谁不知道两大国联姻,南月国的公主理应要做太子妃的,可他身为男子,就被这么明目张胆地送了进来,南宫熙兰的做法当真嚣张得紧。

    第305章相信自己的心

    收费章节(12点)

    第305章相信自己的心

    “不认又如何?婆婆死了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了那个女人真正的目的。普天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南月国二公主嫁给了花霰国太子,如果花霰国宣布那公主是个男人,结果会怎样?所有人一定都会觉得荒谬,不可相信,而她也不会承认,反而会一口咬定是中途被换了人,或是花霰国把真正的公主如何了,甚至还会要求还人……”

    月罂听完终于沉默了,南宫熙兰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把亲生儿子推上风口浪尖。如果事情败露,他就是第一个被处死的罪人,这样既借了花霰国之手除去了他,解决了自己的后顾之忧,又让世人知道南月国的公主失踪,而且是在联姻之后不见的,这样南月国才会在世人面前站在一个最无辜的位置。

    “难道她不怕花霰国恼羞成怒,最终引来两国交战吗?”

    “她很聪明,她选了一个最佳时机将我送来。”

    “什么意思?”

    男子不屑地笑了笑,眉眼如风。他面色虽然苍白倦怠,却仍透着几分凌厉,

    “当年北冥国刚刚易主,新君生性残暴,频频向周围各小国发动战争,企图扩张领土。而花霰国与北冥国是邻国,位置又处于南月国与北冥国的包围之中。若当时与南月国兵戎相见,北冥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果趁机偷袭,两面夹击,花霰国定会腹背受敌,结果可想而知。那个女人正是趁着这个有利时机,才堂而皇之地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卑鄙至极”

    男子越说越气愤,面上难掩愤怒,他同样一直无法想象,自己竟然有那样一个母亲。若旁人听了这种事,必定以为两人有什么误会,可他亲身经历了这些,又岂能不信?

    月罂点了点头,对当年的情形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所有事的矛头都指向南宫熙兰,可她从心底还是有一点怀疑的,应该说她一直期盼着有一个母亲,也一直把她想象成心目中的样子,温柔、善良,而这些事忽然将那个形象全部打碎了,一时间让她很难接受。

    她前世也知道一些历史,有人在争夺皇位或是想要保住地位的时候,确实用亲生骨肉作为棋子,但她如何也不想听他一面之词就断然相信南宫熙兰也是那种人……

    微风吹过,男子忽然一阵低咳,他忽然抬手捂住嘴,似乎在极力地压抑着声音。但即便如此,在门外候着的花隐仍然一脸紧张地冲了进来,轻拍着他的背,满是关切地询问,

    “可是累到了么?别再说了,你先歇一歇,等缓过来再让她来,可好?”

    男子咳了一阵,脸色比先前更为难看,他抓紧花隐的衣袖,断断续续的答道,

    “我没事……有些话今日不说,我怕再没机会了……”

    “胡说什么?什么叫没机会了,机会有的是”花隐声音陡然一提,但眼里的心疼与懊恼昭然若揭。

    男子轻抿了唇,唇角却挂着一丝苦涩的笑。自己的情况,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如不是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想必早就离开人世了,又岂能活到现在。他见花隐态度强硬,只得当着他的面继续对月罂说,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总该告诉你这些。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心思并不在皇位上,如果有机会,就尽快远离南月国吧。否则以她那种心狠手辣的性子以及对权力的贪婪,即便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一阵冷风袭过,穿透月罂的肌肤,直抵心里。她怔怔地看着男子沉如夜色的漆黑双眸,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起起伏伏,难以平静。

    走出桐香小筑,月罂见拱门旁斜靠着一个红衣男子,顿时觉得有了依靠一样,快步走了过去紧紧地将他抱住。

    花寻微微一愣,随后立刻明了,顺势将她揽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都知道了吗?”

    月罂点了点头,靠在他的胸前,感觉一颗漂浮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精神放松下来,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眼圈微微发红,喃喃低语道,

    “花寻,我该怎么办才好……”

    花寻轻叹了口气,他对当年的事也是一知半解,完全凭借当时的局势分析而来,这些年又偶尔听花隐谈起,不过他实在不确定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默了片刻,终于回答道,

    “不要相信眼睛,不要相信耳朵,相信自己的心。”

    月罂猛然抬头,见他目光幽深黯沉,如最深的古井,望不到尽头,慌乱的心慢慢变得平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花寻温柔一笑,细长的眼尾斜挑上扬,美若天成,指尖从她微蹙的眉间抚过,柔声道,

    “放心,你还有我呢……”

    午后的阳光灿烂耀眼,在两人清秀雅致的面庞上留下一片流金般的色彩。有些信赖不需要一句句海誓山盟诠释,也不需要一次次舍身相救证明,有时只是一句朴实到极致的话语,也依旧能够做到刻骨铭心。

    当日下午,月罂来到皇宫中的议事殿宇,那里已经有许多花霰国的大臣们等候。从她踏入殿宇的一刹那,所有目光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有惊叹、有疑惑、有玩味、有不屑。

    虽然很多人并不认得月罂,但对她的所作所为却有所耳闻:昏迷十几年后忽然醒来,不但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言行得当,头脑相比于其他人也毫不逊色。虽然在权谋治国方面并未看出她有何作为,但其他方面却能感觉到这个南月少皇的聪颖和魄力。

    他们得知,金竹镇那家有名的“伊人坊”幕后老板就是她,而且根据她所画图样制成的衣裳,也流通到各国,就连花霰国的许多成衣店,都纷纷模仿那些款式。即便她无法治国,不能担任一国之君,就凭这种奇思妙想,就能累积一定的财力,富甲一方。

    此时,他们将视线全部落到那个身材单薄的少女身上,只见她眉目舒展,带着股永不屈服的傲气,身形虽瘦弱,却觉得其内在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行走间衣袖带风,没半点小家碧玉那股娇弱劲儿,反而大气庄重,骨子里透着皇室中该有的高贵。

    月罂目不斜视地走入殿中,直接走到皇座下,向上面坐着的花若瑾微微颔首,随后坐到左手边为首位置空出的椅子上。她此次前来,是以南月国少皇的身份,所以无需像平日一样对花若瑾行礼,更没必要与这些大臣们主动示好,降低自己的身份。

    花若瑾从她进来那一刻,目光就变得柔和起来,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她对月罂的印象已经开始改变,甚至可以说很是欣赏。她似乎从月罂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实际内心却异常坚强,而且完全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矫揉造作,反而坦坦荡荡。虽然她有时会耍些小聪明,使些小手段,但却丝毫不惹人厌。

    花若瑾这次让月罂来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告知南月国使臣,她是自愿留在花霰国,而不是被自己扣留的。

    南月国使臣姓孙,她见月罂来去自由,面色安详,的确并不像是被扣押,于是谨慎地开口道,

    “殿下,下官接到旨意,女皇希望您能随下官一同回去。”

    月罂抬眸看去,她与这个孙大人倒是有过几次接触,对她的为人虽然不太了解,却并不讨厌,于是缓和了声音说道,

    “我暂时不想回去。”

    孙大人微微一愣,不过仍谦逊地询问

    “难道殿下可是被什么人威胁了?”

    “放肆”殿下一员武将虎目圆睁,怒喝了一声,吓得其他人一哆嗦。

    月罂侧目而视,只见那人目光如炬,灼灼地闪着犀利的光芒,一看便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士。

    “尉迟将军,莫要打断他们。”花若瑾低声阻止,言语虽温和却能听出几分不悦,显然对他这么突然打断很是不悦。

    孙大人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失礼,可无奈此时身在朝堂,有些话不得不说得直白些。歉意地向花若瑾俯了俯身子,随后又对月罂说道,

    “殿下,无论如何,女皇不会允许您下嫁花霰国,否则一旦你们举行大婚庆典,南月国必定会出兵接您回去。”

    “这是母后的意思?”月罂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毕竟此时坐在紫金殿上的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即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不能证明什么。

    孙大人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反而对花若瑾说道,

    “陛下,不知能否为我们提供一处僻静的地方谈话?”她虽然对这次与月罂在他国君臣面前会面很是不满,不过言语中仍毕恭毕敬。

    花若瑾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答道,

    “既然你的来意已经表明,那只需与你家殿下商议就好。而且你也亲眼所见,我花霰国并没有人拦着她,是走是留,都由她说得算。”

    孙大人连连点头,态度倒是谦逊,看着花若瑾与一行人先后离开,这才回答了月罂刚刚的问题,

    “不瞒殿下,那旨意并不是女皇传达的。”

    “哦?那是何人?”月罂眉梢轻挑,心中开始浮现出些许不自然。

    “是……涑南王。”

    第306章有你就好

    收费章节(12点)

    第306章有你就好

    “涑南王?她为何会传达旨意?”月罂手指蓦然攥起,隐约地猜到了些什么。

    孙大人只当两人关系紧张,并未多想,闻言恭顺地答道,

    “女皇大概是太过思念殿下,前不久已经病倒,这些日子朝中所有事都由涑南王一人掌控,出兵一事,也是她与众大臣一同决定的。”

    “那这些日子,母后一直没有上朝?”

    “是,下官与其他官员曾去过兰心殿请安,不料女皇病得不轻,没让我等觐见。”

    月罂静静地坐在那里,大脑却飞快地运转,如果没有猜错,这场病肯定有什么蹊跷,绝不会是因为思念自己过重导致的。她忽然有些懊恼,朝中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没收到半点消息。

    “你这次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件事吧?”月罂想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

    孙大人点了点头,神色间很是郑重,

    “女皇病重,这本该是个秘密,不便在他国君臣面前提起,下官只能借此机会前来告知殿下,希望您能速速回去主持大局,不要让某些心怀叵测的人趁机乱了朝政。”

    月罂漫吸了口气,她这样回答倒是直白。相信很多人已经看出了涑南王的野心,只是能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暂时还猜不透这人的心思,是衷心还是另有目的。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些朝中的情势,便告诉她先回驿馆候着,自己要先想一想。

    她提步刚要出去,忽然听到孙大人又说,

    “还有件事,不知殿下是否知晓。”

    “什么事?”

    “于丞相与慕公子已经带着南月大军返回。”

    月罂眼睛一亮,这是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件高兴事,心里霎时敞亮了许多,正想说声知道了,忽听孙大人又补充了一句,

    “慕公子在战场上亲自带兵击退三国大军,又与雁将军一同取了东效王的首级,不过他却意外中了毒箭,此时已被送回金竹园养伤。”

    “中箭?”月罂惊呼了一声,忽然回走,到了孙大人面前急切地又问,

    “他怎么会中箭?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官对此事并不太清楚,只是当时营帐中有几个东效国兵将,东效王被杀之后,他们也被俘了,这些事还是他们亲口说的。据说……”孙大人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月罂焦急的神色,便猜到她对此事并不知情,只得如实回道,

    “据说那毒箭是东效王临死前射的,本向着雁将军而去,却被慕公子挡下,这才……中了毒。”

    月罂脸色即刻变得难看,原来是因为那个女人么……她始终记得那晚在金竹园中,那两人暧昧温存的画面,他待那个女人是那么温柔,像平日对自己一样,看得她实在恼火。这些日子,她已经渐渐将那段讨厌的回忆刻意忘记,只当他是迫不得已的,或是有目的的那样做,而今日又听了这样的消息,让她一颗心瞬间变得更冷,

    “知道了……”她淡淡地回答,声音里已明显没有了先前那般紧张,反而带着一丝怒气。

    孙大人躬身行礼,送月罂出去之后,暗自呼了口气。

    “你明天真要回去吗?”花寻半卧在她身侧,幽幽地问道。

    月罂轻抿了唇,抱着膝盖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点了点头。

    “也好。”花寻轻叹了口气,头枕在她的腿上,与她一同仰望着明亮的月色,

    “再过些日子就到了朔日,前次给你的那个玉质小球,可有带着?”

    月罂忙从脖子上摸出那个系着红绳的小球,在他面前晃了晃,

    “一直带着呢。咦?”她轻瞟了眼那个小球,视线又定住,将小球拿近了些,仔细瞧了又瞧。

    “怎么了?”

    “先前你给我这小球的时候,颜色雪亮,白得透明,现在怎么有些变红了?”她疑惑地将那个微微泛红的小球放到花寻眼前,想让他能看得清楚。

    花寻也有些诧异,手指抚过那小球的表面,见上面像是均匀地涂了一层红色,只浅浅的一层,里面似乎还有液体,随着小球的晃动而微微摇晃。

    两人研究了半晌也没明白那红色究竟从何而来,索性由着它去,他只打算着回到南月国之后,再去师父那里问问。

    花寻见她将那细绳又塞回衣领中,偏头看了半晌,忽然抬起手指,从里面又挑出一根细细的金丝线,下面是用金丝编成的网,里面竟然装了一颗水珠状的红珠子。只扫了一眼便猜到是什么,酸溜溜地问道,

    “是谁的?”

    “慕离送我的,说是当年用两个人的血合起来制成的。”月罂没听出他嫉妒的语气,坦荡荡地回答。

    花寻轻哼了一声,随后从衣袖中摸了摸,最后找到一个小巧的锦匣,递到月罂面前,

    “喏,我的也送你这东西每个人都有,何必非要他的”

    月罂倒是听出来了这次话中的酸味,抿唇一笑,也没多说什么。接过锦匣,四面看了看,做工极为精致,虽然干干净净,但棱角却有些磨了,想必已经收藏了许久。打开之后,却忽然愣住,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的?”

    “什么空的,不是应该有个一模一样的珠子么?”花寻夺过来向里面一瞧,忽然坐起,左看右看,里面仍是空空的。将锦盒里面的布料又拆开,还是空无一物,顿时有些着急,

    “怎么会没有呢,昨天我还打开看过”说完又在附近的桃花瓣中寻找,可那些花瓣厚厚实实,从中找一个指甲大小的珠子,又谈何容易。

    “找不到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我收藏了这么多年”花寻懊恼地四下乱翻,将层层花瓣抛开,粉红色的桃花洋洋洒洒,漫天飞舞。

    月罂见他如此紧张,只得与他一同寻找,两人借着月色翻遍了昨晚所在的位置,完全没有收获。

    花寻颓然地坐在树旁,有些郁郁寡欢,睨了眼仍在四下寻找的月罂,失望地说道,

    “算了,别找了……”

    月罂轻叹了口气,这才回到他身旁,轻握住他的手,偏头去看他比月色姣美的侧脸,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花寻轻抿了唇,默不作声,斜飞的眉眼勾勒出好看的轮廓,如月下芙蓉般绝美。他默了片刻,忽然将她紧紧抱住,埋头在她浓密的发丝间,喃喃低语,

    “对不起,不能给你一个婚礼了……”

    眼前的形势紧迫,他们两人白天做了决定,不再娶也不再嫁,取消大婚仪式。当他们将这个决定告诉花若瑾时,对方即刻气得脸色发白。而两人又向她摊了牌,无论如何,他们都已成为夫妻,即便别人想拆散也不可能,如果花若瑾强加干涉,那他们就一起死在她面前。

    做父母的永远拧不过孩子,花若瑾虽然气得不轻,但总归对月罂没有起初那么大的成见。骂了半晌花寻不孝,最终只得沉默着答应,不过却要让花寻留在花霰国一段日子,理由是边境最近频频有敌国侵犯,让他与花隐一起参与国事。

    花寻本不想搀和这些事,可却被月罂直接答应,回来时一直闷闷不乐,不过却并未说什么,因为他能了解她的良苦用心。

    月罂缩在他怀中,觉得他身上比初见时温暖了许多,只当是气候的原因,听他这么说,心里忽然酸酸的,但仍强颜欢笑地说道,

    “怎么会没有?昨晚,我们明明……”回想起两人昨晚的抵死缠绵,脸上即刻浮出两团红润,咬了咬唇,下半句话却不好意思再说出来。

    花寻听完,脸色柔和了许多,温暖的手掌轻轻擦过她单薄的脊背,恨不得将她融进心底,这样两人就再不会分开,

    “那怎么算婚礼呢……没有司仪,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百官的朝贺,没有昂贵的贺礼,没有亲友的祝福,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洞房……”他越说声音越低,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她,可他本就是随心随性的人,昨晚情到深处,根本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么多事。

    月罂忽然抬起眼眸,借着月色看着他幽深的眼眸,情不自禁地吻了吻他的眼角,喃喃低语道,

    “有天地为证,有日月为鉴,有你亲手为我缝制的喜袍,有桃花酿成的美酒,有满山的蜂鸟与云雀,更重要的是,还有一颗爱我的心……这一切还不算作婚礼吗?”

    花寻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忙转开视线,不敢再与那双乌黑纯粹的眼睛对视。

    月罂扳过他的脸,极为郑重地又说,

    “其他的只是形式,对我来说只要有你在就好。”

    花寻薄唇紧抿,眸子比夜色更为黯沉,一点点看过她的眉眼,心潮翻卷涌动,难以平息。忽然俯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狂风暴雨般的吻,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技巧,只是肆意掠夺,恨不得将她吞进心里。

    月罂轻阖了眼眸,沉溺于他狂热的吻中,仿佛融进了他为自己创造的世界中。没有任何纷争,没有任何干扰,只有两颗单纯相爱的心,火热地纠缠在一起。

    直到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花寻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偏头喘息了几下,眼睛被灼得隐隐发红。他垂眸看着身下如雪莲花一般清丽秀美的女人,一颗心就那么软成了棉,化成了水。

    手指一点点摩挲着她修长的脖颈,似乎想要刻意将明日的离别忘记,故作邪恶地一笑,漫声道,

    “既然不在意那些形式,我们今晚便做些实际的事吧?”

    月罂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脸蓦地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昨晚不是才……”

    花寻眉梢轻挑,暧昧地咬着她的耳垂,冷哼了一声,

    “你当你夫君就那么点能耐么?昨晚不过是因为你未经过男女之事,今晚如何也不能轻饶了你”说完笑睨着她错愕的眼眸,偏头衔住了她的唇。

    月色如水,洒下满地的银光,如涂了一地的碎冰,随着花影轻轻摇晃。星光花影中,两个身影紧紧相拥,彼此缠绵,低沉的喘息与暧昧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夜色衬托得更为旖旎。

    第307章亲情

    收费章节(12点)

    第307章亲情

    月罂站在宫门前,看着面前一辆辆马车以及搬向马车的一件件物品,惊愕得合不拢嘴。一旁候着的小桃眉眼带笑,一样一样地为她解释,

    “这些都是皇后为您备下的物品。她说南月国常年天寒地冻的,您身子不好,总要多备些补品补补身子。这箱子里装的是千年雪参,比普通人参更补;那个坛子里面是花霰国的特产百花凝露,不仅仅是补药,还能使肌肤更加细腻光滑;这些罐子里是桃花粉,平日里可以加在药香炉中,味道更好,也能安抚心神;后面那辆马车里装了许多兽皮大氅和雪貂毛领,由于您临时决定回去,尚衣司都是连夜赶工制作的,可能算不得精致;还有最后面那辆车,里面有许多无烟的白炭,都是花霰国的特产,皇后说您现在不应该闻烟味,这些白炭燃了之后无色无味,正好适合您……”

    小桃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每样礼物,听得月罂鼻子发酸。自己与花若瑾还算不上什么亲密的关系,她竟然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实在很是感动。

    “哎呀呀,母后可真偏心,竟然把珍藏这么多年的火狸皮大氅送给了你”

    一声不满的叫嚣从后面一辆车中传了出来,月罂偏头看去,见花隐正拎着一件火红色的兽皮大氅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向月罂晃了晃,又郁闷地叫道,

    “嫂子,这衣裳我可是看中许久的,送给我吧?”

    月罂心想着不过是件衣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想答应,却被一个凌厉的女声打断,

    “放下”

    花隐懊恼地将衣裳送回,随后规规矩矩地唤了声“母后”,施施然地蹭到月罂身旁,又是一叹,低声道,

    “真偏心。”

    月罂无奈地一笑,也不理他在旁边小声嘀咕,恭恭敬敬地向花若瑾行了礼。

    花若瑾轻点点头,向小桃问了问车辆以及物品的情况,随后走到月罂面前说道,

    “此番回去,你要小心一些,毕竟不是一个人了,处处都要考虑到孩子……”还未说完,忽听花隐在旁边扑哧一笑,即刻横了一眼,对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强忍着笑意,却不敢再笑。

    月罂面色尴尬,不过既然这谎扯出去了,总该圆下去,只得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连声答应。

    花若瑾见她答应得痛快,模样恭顺讨巧,心里很是满意,又嘱咐了她许多生活中的琐碎小事,无一不是要好好照料身子,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嘱咐得倒是详细。

    月罂一一应着,起初还是小心谨慎地回答,可慢慢的,她忽然觉得心里一处角落开始慢慢变软,时隔许久的亲情感一点点复苏,眼泪不经意地蒙了眼。

    花若瑾说着说着,见她有些不对劲,即刻停住,伸手握住月罂的手,轻轻攥住。这还是她第一次向月罂表示亲近,平日表面上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此时即将离别,她才觉得有些伤感。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个女儿该是件无比幸福的事,总会让人觉得牵肠挂肚,依依不舍,

    “我说的这些,可记住了?”

    “谢皇后关心,月儿谨记在心。”月罂轻垂着眼眸,企图掩饰脸上的失落。

    “难道你们决定不结婚,你就永远都唤我皇后?”花若瑾眉梢轻挑,对她这称呼颇有微词。见月罂神色间有些怔怔,不悦地又提醒道,

    “都说你伶牙俐齿,可关键时刻却笨拙得很”

    花隐一直站在她们旁边,听了这些话,忙一脸兴奋地向月罂挤眉弄眼,又低声提醒,

    “快喊一声母后”

    月罂脸一红,娇艳的面庞在阳光下更为明媚耀眼,像清晨的露珠一般纯粹亮丽。她飞快地看了眼正走向他们的花寻,忙低低地唤道,

    “母后。”

    花若瑾满意地一笑,终于露出了罕见的笑容,斜睨着姗姗来迟的花寻,淡声吩咐道,

    “一路上小心些。”

    花寻忙应了一声,与月罂一同向花若瑾行了一礼,看着花若瑾转身离去。

    待花若瑾带着一行人首先回了宫,月罂这才走到花隐面前,低声说了句,

    “我哥就麻烦你照顾了……”她今早去过桐香小筑,却发现哥哥从昨晚开始又一直在沉睡,本想着与他说些什么,等了半晌也不见他醒来,只能遗憾地离开。她虽然暂时还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但对他的亲切感却丝毫不减,真希望他与母亲有什么误会,只要解开就好了,总强过听见的那些事完全是事实。

    花隐收起玩笑摸样,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与心爱之人极为酷似的面庞,心里很是酸楚。不过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隐藏,只短短一瞬,便仍笑意盎然地回答,

    “若南月国没什么意思,便回来玩玩,我那太子殿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月罂笑笑然地点了点头,心里淌过一丝暖流。即便只过了数日,她在这里也是极其开心的,像是有许多亲人围绕在身旁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是很羡慕花寻的,毕竟有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母亲与弟弟。

    花寻将月罂抱上马车之后,又返回花隐面前,低声询问,

    “你可想好了该怎么办?”

    花隐不解地向他看去,像是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直到看见花寻暧昧的眼神,忽然明了,郁闷地皱了皱眉,回答道,

    “我与她没半点关系,她如何做我也不会管”

    “南宫魅影已经离开南月国许久,现在下落不明,如果她来找你,不肯回去,你当真能不管?”花寻若有所思地挑眉将对方看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管就是不管,你知道我的心思,又何必这样逼我……”花隐偏头看向一侧,对花寻的问题有些无奈。

    他当年在金竹园中见到的不仅仅是月罂的哥哥,同时还有四公主南宫魅影,也不知怎么,那小女孩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开始整日缠着他,直到他返回花霰国,南宫魅影仍对他念念不忘,时常写信给他,或是送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花隐十分懊恼。

    花寻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最终化为轻声一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温声道,

    “我不是逼你,只是希望你放自己一条出路……”

    花隐身子一僵,慢慢点了点头,心潮却被这一句简单的话卷起,起起落落,难以平息。他看着一队车辆渐渐远去,飘零的落花一点点洒在官道上,眼眸黯沉似水。

    浅淡的阳光照在那张妖娆绝代的面庞上,拢起一层淡淡的哀愁。他轻声叹息,茫然地在宫门前站了许久……

    月罂揭开车帘,看着宫门处那抹艳丽的身影,孤孤寂寂,极为落寞,心中也感慨颇深。她见花寻揭帘上来,便向里面窜了窜,疑惑地问道,

    “你对他说了什么?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花寻轻抿了唇,与她并排坐在矮几一侧,伸手取过桌上的小茶壶,斟了两杯茶水,缓缓道,

    “南宫魅影一直对他心存好感,只是他一颗心全放在你哥身上,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对她不闻不问,我只是让他仔细考虑考虑这些事。”

    “你是想……撮合他与南宫魅影?”月罂忽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通过昨天的情形便看出,哥哥与花隐该是互相喜欢的,只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在这世间受许多世俗礼教所束缚,无奈不能在一起。

    而她也得知,当初先帝与皇后得知这个太子妃是男子的时候,极为震怒。因为此事,花隐曾跪在先皇寝殿前一天一夜,只求他们能将事情平息下来。

    她知道的内情只是极小的一部分,但却能知道这两人的感情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这样紧紧系在一起的两颗心,要如何才能分开?不过她仍然有些疑惑,既然花隐一颗心全付诸于哥哥的身上,为何还要与那些妃嫔宫女缠绵暧昧?

    花寻不以为然地一笑,浅声道,

    “我岂会做那些拆散人的事……”

    “那是何意?”

    花寻捧起茶盅却不喝,垂眸看着微微摇晃的茶水,默了片刻才直截了当地答道,

    “你哥哥来花霰国之前便服下了慢性毒药,这些年一直用神医的药材吊着命,你应该知道……母后也不再年轻,早晚是要让太子即位的。太子中的妃嫔虽然多数都是重臣之后,但花隐执意不肯另立太子妃,又多年无所出,将来会如何?即便眼前局势稳定,可其中隐藏的暗潮汹涌,实在不容小觑……”

    花寻慢慢停了话,若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