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 金竹密语第7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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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些程度上帮自己解了围,可月罂心底还是沉重得厉害,甚至是失望。就这么急于想要撇开与自己的关系么?也好……

    月罂拿起那个吉祥坠,见上面隐隐地拢着一层寒气,入手却并不冰冷,反而带了一丝暖意。坠子成花型,花心处正反两面一面刻着“吉”,一面刻着“祥”,轻轻转动间,“吉祥”二字分别呈现在眼前。花瓣边缘用金子镶嵌,光泽温润,高贵雅致,看起来并不是寻常宝物所能企及。

    “殿下,这冰玉可是玄冰洞中的珍宝哇微臣只是听说,还从未见过呐”一旁的大臣满眼放光地谄媚道,觉得这北冥王出手实在大方。

    月罂扯了扯嘴角,将那坠子又放回托盘中,示意婉儿收好,并没做太多表示。再珍贵的宝物又如何呢?任他寻遍天下珍宝,也无法弥补自己的心……

    第337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收费章节(16点)

    第337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待众人散去,月罂将熙兰送到了一处院落,刚走进内室便开口问道,

    “娘,您方才为什么要说那些?”

    熙兰并未在意她语气中的不悦,反而示意丫鬟们退下,走到月罂面前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月儿,娘是为了你和念儿好……”

    月罂微蹙了眉,回想起刚刚的情景就觉得心中懊恼,还好慕离派人送来贺礼,表明了他的态度与立场,否则这件事必定会闹大。听熙兰这么说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

    “什么意思?”

    熙兰将她拉到榻边坐好,假意叹了口气道,

    “花寻此时对念儿虽处处护着,可终归不是亲生,对他再好也不如他的亲生父亲。如果日后你们两个有了孩子,那念儿怎么办?他难道会像疼自家孩子一样疼念儿吗?”

    “他不是那种人”月罂即刻反驳,十分不悦。无论如何,她都会无条件信他,且不容许任何人说他半个不字。

    熙兰目光微凛,随后又恢复了自然,仍耐着性子说道,

    “即便他不会那么做,可他终究不会让念儿像跟着亲生父亲一般。花寻并不是花霰国太子,将来念儿也不会成为皇位继承人,最多不过是个亲王;而北冥王膝下无子,此时若能让念儿认父,将来必定会成为太子。娘这种想法虽然很自私,可却实在是为了念儿好啊……”

    月罂听完,觉得这才是熙兰真正的目的,她向来对皇位耿耿于怀,自然也希望念儿将来能继承皇位。可是,她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北冥王虽然此时无子,可娘也知道,前不久他连娶十二名重臣之女,生个儿子还不容易?到时候他子女多了,念儿留在他身旁,又算得了什么?”

    熙兰一愣,随后默了下去,这本就是她用来狡辩的言辞,听出月罂是信了自己,也就顺势收了话。假意沉思了片刻,忽然叹道,

    “是娘想得太过简单,竟忘了他若真在意这个孩子,又怎么会离开……”说完又拉过月罂的手,极为懊恼地问道,

    “好在今日的事没出什么岔子,月儿可是怪娘了?”

    月罂哪知道她的打算,只当了解了她的意思,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与念儿好,便摇了摇头,

    “我知道您也是为了念儿好。可是,得到了一国江山又怎样?倒不如做个逍遥自在的亲王来得舒心……”

    熙兰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抬眸看了看她沉静的侧脸,对她的这番话颇为疑惑。哪个人不是对皇位虎视眈眈,她怎么就不感兴趣?还是说,她只想用这种话来迷惑自己不成?

    红烛摇曳,灯影晃动,将一小片温暖的光晕投在厚重的帷幔上。外面温度适宜,而帷幔中却热意融融,幽幽的烛光穿透帷幔,更添了几分暧昧。低沉的喘息与撩人的呻吟声从那狭小的空间传来,羞得烛花噼啪作响。

    床榻一阵声响之后,整个空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喘息声。花寻手脚无力地将月罂搂住,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气息稍稍平稳之后低低一笑,打趣道,

    “明明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怕疼?”

    月罂脸色本就红润,听了他的话俏脸更红,用力去推他的胸膛。然之后,她累得腰酸背疼,哪儿还有半点力气,他只是被她推开一点点,又重重地抵了进去,惹得她又吸了口气,郁闷地咬向他的肩膀,

    “你这色胚子,若不是这么没死没活地折腾我,我岂能……”一想到自己刚刚被他折磨得欲生欲死,跟丢了魂儿似的,就觉得好生没面子。这妖孽平日里看上去媚若无骨,到了床上也缠人得紧,且又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每次都把她折腾到累得睡着才甘心。

    花寻笑得越发欢喜,在她脖颈间嘿嘿地啃咬,像得了什么表扬似的,惹得月罂更恼。他笑了半晌才将她放开,果然见她极其不自在,娇俏的面庞粉嫩嫩的让人很想要上一口。手撑着头依然眉飞色舞地笑着,嘴上却不住地抱怨,

    “若不是你生了念儿后身子不好,我岂能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了空,你不主动好好服侍我,偏怪我折腾你,还讲不讲理”

    月罂含嗔带怒地白了他一眼,不过说归说,这几个月来他确实很安分。生了念儿之后,她身子一直虚得很,较寻常女人也恢复得慢些。而他总是细心谨慎地照料,甚至连洗漱都由他一手完成,她实在没想到,这么个风流公子竟会做这些。

    月罂自觉亏欠了他,只是懊恼地瞪了瞪眼,随后又伸手搂住了他紧窄的腰,懒懒地靠在他怀中。想了半晌之后,轻声说道,

    “花寻,我想随你回花霰国。”

    花寻正摩挲着她光华如缎的肌肤,觉得她生完孩子之后,肌肤竟越发地好了。听她说完忽然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真?”

    “当真。”

    花寻忽然翻身将她压下,半撑着身子锁着她的眼,眼中满是欢喜,兴奋地又问了一遍,

    “当真?”

    月罂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心里踏实了许多,也溢满了甜蜜之情,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些天她想了许多,最终做了这个决定。她不想继续做这个少皇,也不想继续留在权力的漩涡之中,既然母亲已经回来,她也打算舍弃这个位子了。与其整日活在小心谨慎之中,不如与他一同离开这是非之地,如果想念母亲了,便回来瞧瞧,总比此时轻松自在。

    花寻紧紧地锁着她的眼,见她没半点玩笑的意思,忽然裂开嘴笑了。起初还是浅浅的笑,随后眉眼弯弯,唇角扬起,越发像只开心的狐狸。他忽然俯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疼得她一吸气,眉毛顿时立起,

    “你这疯子,咬我做什么?”

    “自然是高兴”

    花寻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嘿嘿一笑,继而又重重地亲了她一下,狭长的眸子里光华流转,兴奋地又说,

    “我前些年在江南一带建了所宅院,已经将手中的兵将全都安置在那城镇中。等我们回去之后,就住在那里,整日游山玩水可好?”

    月罂自然知道他惦记着让自己离开这里已经许久了,只是她先前一直有顾及,此时倒是觉得那些负累全都消失了。于是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酸溜溜地问道,

    “前些年建的?那这些年可有人在里面住着?”

    花寻偏头瞧着她,忽然听出了她话中的酸味,邪邪地一笑道,

    “原来你也会吃这些没边儿的醋”

    “那是自然,如今我已经是个生了孩子的人了,哪儿都没那些小姑娘好,到时候随你同去,你若再纳了妾,我去哪儿喊冤?”月罂说完,还故意偏过头叹了口气,模样倒是凄楚。

    她本就长得俏丽娇小,平日里从未这般使过性子,如今面色潮红,又带着股柔柔弱弱的劲儿,倒显得楚楚动人,一时间让他看呆了。

    花寻略抬了身子,视线一点点扫过她清秀的眉眼,尖尖的下颌,修长细腻的脖颈,圆润的肩头,喉咙动了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沿着她纤长的锁骨慢慢抚下,在她饱满的胸前揉了揉,又顺着她玲珑的腰线抚下,在她小腹处摩挲了一阵,不无感叹地说道,

    “有如此妙人为妻,若还有人要纳妾,那他一定是个没脑子的何况,你身上每一处都生得极好,岂是他人可比的?”

    他这话说得虽然有几分情话的味道,但正是他的真心。月罂自然知道这些,心中虽欢喜,表面上却故意轻哼了一声,

    “去你的你这张嘴就是会说”

    花寻收回视线,见她偏头不看自己,忽然低低的一笑。眼风扫过她水漾的唇瓣上,眼眸微黯,一股子邪火从腹间窜出,让他浑身发烫。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坏笑道,

    “我这张嘴可不仅仅会说其他好处你还不知道?”说完轻舔着她的唇线,得瑟地与她对视。见她转过头不理他,唇角的笑意更深。

    他慢慢向下移动身子,在她透着香汗的肌肤上吮吮停停,舌尖偶尔探出,轻轻地在她肌肤上划着圈,最终落在她胸前的饱满上,用力咬了一口。

    月罂呼吸一蹙,脸上再绷不住,蓦地睁开眼,无奈地要将他推开,

    “你这没心肝的,干嘛咬我”

    花寻闷声一笑,咬住她倒是不放开,不过力道轻了许多,舌尖在顶端轻轻撩拨,斜挑的眸子里满是邪恶的笑意。

    月罂生过孩子之后,身子本就敏感,如今被他这般挑逗,只觉得下腹处顿时涌出一股热流,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花寻知道她已然情动,心中欢喜,空了一只手到她身下,手指轻挑慢捻,逼得她更是喘气连连。她情不自禁地双腿环住他的腰,目光迷离,有些期盼又有些娇羞,让她身上的男人看得更加火起。

    “忍不得了?”他在她耳畔低低的问道,话中带着蛊惑的同时,又夹杂着些许笑意。

    月罂咬了咬唇,刚刚还说他是色胚子,怎么这会儿自己竟比他更急,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他就那么慢慢在她身下蹭来蹭去,却不进去,像是在逗她一般,懊恼地低骂道,

    “你这妖孽,赶明儿再别爬上我的床”说完就要将他推开。

    花寻忽然一沉腰,直接抵近了她体内,舒畅的感觉即刻化开,惹得他笑意更深,

    “不爬上来,哪能看到你求饶的模样这可是你自找的,过会儿休怪我折腾你”说完掐着她纤细的腰,深深浅浅地律动起来。

    窗外皎月似水,如碎银一般洒了一地。雕花木窗紧紧地关着,里面烛火闪动,暧昧摇曳。房中传来的喘息声魅惑,生生地将整个夜色烘托得更加旖旎。

    一夜宵好梦,转眼间便到了清晨。

    月罂揉了揉酸痛的腰,暗骂那妖孽真会折腾人,昨晚不过是主动了一次,竟然又被他索要了几回,他竟然还各种歪理,说都怪自己自己让他积攒了太多……

    月罂愤愤地磨了磨牙,早晚要他好看垂眸看去,见被褥已经换上了新的,自己中衣也穿得好好的,便猜到又是他昨晚亲力亲为,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这妖孽偶尔也会做件好事

    起身梳洗着装之后,才知道花寻一大早就出去了,想必是为了自己昨晚的一句话忙去了。月罂独自吃了些早饭,便去偏殿看望念儿,这几个月来,她身子不好,这小家伙也就一直被奶娘照看。

    刚进里间,便看到水寒正坐在床边眉眼柔和地看着床上小人儿,手里还拿着一个穗子在他面前轻轻摆动。似乎听到脚步声,水寒抬眼看去,见是月罂,便勾唇一笑,随后又接着逗孩子。

    月罂缓步上前,坐在床边另一侧,看着念儿咧着嘴,露出两颗刚长出的小牙,正咯咯地笑着,也跟着会心一笑。念儿从小就模样清秀,眉眼细长,弯弯得如同月牙儿,近日来又常常对人笑,更带着股喜庆劲儿,让人越发喜爱。

    从他出生开始,水寒便每日来看他,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月罂也曾问过他,是不是喜欢孩子,水寒只是轻轻笑笑,并未表示什么,她也就不再过问。

    月罂坐了会儿,想到了昨晚做的那个决定,便轻声说道,

    “水寒,我很快就会离开南月国。”

    水寒一愣,不解地看向她,眸子若秋水一般,盈盈地浮动着波光。

    “你进园子已久,我却一直没照顾过你什么,想来也是惭愧。你若有什么去处,这几日便可离开,我会派人为你打点好一切。”

    水寒听完,面容依然如先前一般平静,并不为她的话所动,反而又看向念儿。念儿眼睛乌黑,如两粒葡萄般纯粹,望着水寒咯咯一笑,伸出小手想要去抓他。水寒伸了一根手指放在念儿手中,眉眼平和温柔。

    月罂见他如此,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得又说了一句,

    “我并非定要让你离开,而是这园子一旦空落,怕有人趁机找你的麻烦……”还未等她说完,水寒忽然转过脸,眸子沉静温柔,他拉过月罂的手,像以往一般在她手上写了几个字。

    他这些天仍是极少说话,偶尔不得不说时便用这种方法,月罂早就已经习惯,觉得并没什么大碍,也就没计较什么,如今看到他写在手中的几个字,不由得一愣,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六一到了,祝有孩儿的、没孩儿的都节日快乐,哈哈~~》_《)

    第338章“断情”

    收费章节(12点)

    第338章“断情”

    月罂自然知道此番离去不能带着水寒,辨清他写的那几个字之后便默了下去,随后轻笑了笑道,

    “你无需如此,我当日留下你,只是因为你与一个故人长得极像,才不想看你落入涑南王之手,既然你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之间还是各走各的好。”说完看向念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过了晌午,花霰国使臣又一次带着书信来到园子。从念儿出生后,花若瑾就一直派人来催他们带着孩子回去,由于这些日子月罂身子不大好,也就一拖再拖,眼看着拖了小半年。

    信是交给花寻的,上面依旧是一顿数落,什么不孝顺,什么心里没她这个娘之类的,总之与以往的每封信都是大同小异,看得花寻一阵头疼,他将书信交给月罂后问道,

    “那面的事我已经打理好了,既然母后心急,我们回国之后先回宫住些日子,之后再去那处宅院如何?”

    月罂略看了看信的内容,觉得花若瑾这口气完全与花寻一样,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笑了笑答道,

    “你做主吧。”

    “那我们何日启程?”

    “再过一个月便是我娘的寿辰,我打算过了那天再走。”

    花寻脸色阴郁,通过前次的事,他对熙兰已然心存芥蒂,总觉得她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但苦于她是月罂的亲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告诉她今后要万事小心,即便是亲娘,有些话说之前还是要想一想。听她说完,花寻郁闷地嘀咕了一句,

    “估计再等一个月,母后非吃了我不可”

    月罂也知道花若瑾必定再不想等了,这几个月也不知送了多少信来,起初她还觉得念儿不是她的亲孙子,将他带过去会不会惹恼了她。然此时已经决定随花寻一同回去,也没其他法子了。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你先带着念儿回去?”

    花寻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你舍得?”

    “又不是把孩子送人,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再说,孩子跟着你,我还不放心吗?等我这面事情了了,再直接过去。”

    月罂虽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舍不得的,如何都是自己亲生的骨肉,一想到要近一个月不能见到,的确有些难受。但想着让花寻带着他先离开也好,毕竟还放心些,何况花若瑾待自己极好,此时只是想尽快见到孩子,如果再拖一个月,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也好,等我将念儿安置好了,再回来接你”花寻自然能猜到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几日后,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金竹园的门外,都是花若瑾派来接念儿的。随行的精锐侍卫就有几百人,连常年跟随她的暗影都派来了许多,不过这些人都隐藏在暗处,月罂自然不知情。

    除了侍卫,花若瑾还派来十个宫中的老嬷嬷,以及十个一等宫女,她们都照顾过两位皇子,经验十足,方便路上照顾念儿。月罂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里热乎乎的,感动的同时又有几分惭愧。

    两人站在马车前,也不顾下人们在场,打情骂俏了一阵,互相叮嘱了许多。最后见天色实在不早了,月罂才又抱了抱睡着的念儿,将他交给花寻。

    看着车辆远去,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出一大片。前世她没结过婚,更没生过孩子,自然不能体会这种骨肉分离的伤感。如今虽然知道念儿是平安的,自己又很快就能见到他,仍不免心痛。

    直到官道的尽头已经没了车队的影子,她才慢慢转回头,却发现奚墨不知何时站在园门外,目光萧索,宽大的青色袍袖在风中缓缓浮动,更衬得四周越发凄凉。

    月罂知道这几个月奚墨待念儿极好,尤其是念儿刚出生不久,身子很弱,奚墨就整日守在他身旁,悉心地照料。想来念儿一走,他也会有些舍不得吧。

    她款步上了台阶,走到奚墨面前刚准备开口,对方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默默地转身进了园子。月罂轻抿了唇,觉得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甚至比先前更冷,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奚墨刚踏入竹林,忽然攥住了胸前衣襟,胸口疼得厉害。他手扶着青竹,大口地喘息,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绞在一起。这种感觉,他毫不陌生,本来这几个月已经再没发作了,没想到今日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蚀骨的痛楚。

    明明说过,只要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他便一生无求了,可为什么看着孩子离去,他还这么舍不得。想来,她也很快要离开了吧……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让他胸口又疼了几分,眼眶也渐渐热了起来。

    一个小厮从远处急匆匆地跑来,正是墨苑中侍候他的彬儿,跑到近前扶住了奚墨,急声问道,

    “公子,您怎么了”

    奚墨摇了摇头,不想多说,倚着青竹站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胸口的痛楚,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怎么来了?”

    彬儿见他脸色灰白,像是毒又发作了。他跟着奚墨许久,知道自家主子虽然看似冷清,实则心地极好,见他如此也不免一阵心疼。闻言将字条呈了上来,轻声道,

    “公子,刚刚在桌上发现了这个。”

    奚墨靠在青竹上,伸手接过字条,展开看去,忽然皱了皱眉,手指瞬间回收,将字条攥在手中,

    “看到是谁放的么?”

    “不曾。小的打扫房间时,就看见这字条已经在桌上放着了。”

    奚墨点了点头,漆黑的眸子越发黯沉。

    一座山脚下的荒废院落中,两个人影静静地站着,彼此相距不远。

    奚墨面色阴冷,望着面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眸子中瞬间拢了杀意,

    “你还敢露面?”

    南宫绯雪笑笑然地打量着面前男子,绝对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心头发痒的同时又免不了一阵恨意。娇笑了一声问道,

    “被人当成替身的感觉如何?”

    奚墨身子一震,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句话,眸子半眯,静等着她再说什么。

    南宫绯雪见他如此,便确定了心中所想,慢悠悠地围着他转了转,又说,

    “我那日不曾远走,看着慕离一直在房中候着,而抱着那女人出来的人却是你过了不久,她便有了孩子,想必,是你的吧?”

    奚墨手指慢慢攥起,没想到这事还有第三个人知道,还是这个该死的女人他接到那字条之后,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无论如何,这次一定不能放过她想到这正想用毒,却听南宫绯雪笑笑然地又问,

    “你心中一定是不好受的,亲生儿子被冠了他人姓氏,心爱的女人又不知道曾和自己行过之乐,如今看着她们母子二人都即将离开,你会不会比死还难受?”

    奚墨薄唇紧抿,额角的汗也一滴滴渗出,从刚刚开始,体内的毒就一直没压下,如今气血翻涌,毒性更甚,若再拖下去怕是还没将对方毒死,自己便会被毒侵蚀。

    “我为你出个主意如何?”南宫绯雪看到他脸色发白,只当是说动了他,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奚墨斜睨着她的眼,想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于是不动声色地将她看着。

    “我这里有一种药,名为‘断情’,无毒无害,只需连服七日,便可让人忘记过去,只记得眼前人。你将这药让她服下,便可带着她远走高飞,如何?”南宫绯雪知道他并不懂半点功夫,也就没像防着旁人一样,凑近了他低声又说,

    “自己的女人却对自己视而不见,自己的儿子又要给了他人,想必你心里一定是嫉妒的吧?只要将这药放入水中,就可以让她此生心中只有你一个,永远与你一起……”说完,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在奚墨眼前晃了晃。

    奚墨睨了她一眼,随后伸手接过了那药瓶,喃喃地说道,

    “原来世间还有这等奇怪的药。”

    “当然这几个月我去过一个部落,他们那里的人如果遭遇什么太过悲痛的事,生不如死的时候便会服下这种药,不仅可以忘记伤痛,还对身体没有半点伤害。”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奚墨睨着那小小瓷瓶,难得地开口问道。

    南宫绯雪听完顿时目光一凛,提声喊道,

    “我就是看不得她与花寻一起他本该是与我在一起的偏偏那病秧子醒了,一切都变了他眼中再也没有我,只有那个女人”

    奚墨对她的这番咆哮并没反驳什么,觉得她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即便没有她,他眼中也是没有你的……”

    “你”南宫绯雪气得一挑眉,她如今已是破釜沉舟了,得知花寻带着那孩子返回花霰国,便猜到自己再没机会。即便自己得不到,她也要让月罂永远得不到如今只剩下这种挑拨离间的法子,想来对面前这个男人该有效。试想,谁会愿意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随了旁人离开?

    奚墨把玩着手中瓷瓶,眸色变幻不定,默了半晌,忽然将瓷瓶收入衣袖中,看得南宫绯雪眼睛一亮,

    “你决定了?”

    第339章诱人

    收费章节(12点)

    第339章诱人

    奚墨轻哼了一声,袍袖蓦地一扬,出其不意地将袖中的毒药洒在南宫绯雪的面庞上,眸子平静似水,

    “你的话太多了。”

    南宫绯雪忽然退后,可那股奇妙的香味仍然扑入鼻息,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用衣袖死死地捂住了口鼻,颤声问道,

    “你、你会用毒?”

    话音刚落,四周忽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均是黑纱蒙面,齐齐亮出了刀剑。奚墨淡淡地扫了一眼,在众人近身的刹那,手中药末飘出,十几个人顿时手脚瘫软,七窍流血而亡。

    奚墨静静地站在院中,面色无喜无悲,似乎对自己刚刚杀了多少人并不介意。看着南宫绯雪的脸一点点发青,怕是毒气已经蔓延了,并没有回答她什么,只是看着她嘴角流下殷红的血液,瘫倒在地,一双漆黑的眸子沉静得使人心凉。

    南宫绯雪抱着手臂缩成一团,费力地抬头去看面前的男子,却发现眼睛越来越睁不开。最终低声一笑,血一滴滴的流了下来,面容十分扭曲可怖,

    “人都是有私心的……你有法子救自己,你肯定会那么做……如此我即便死了,也会心满意足”说完,她慢慢阖上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奚墨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看她的确没了气息,这才转身出了院子,宽大的袍袖灌满冷风,绝尘似仙。

    然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林中,从屋中忽然跑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她急匆匆地来到南宫绯雪身旁,将一枚乌黑的丸药塞进她的嘴里,又迅速打了个响指,四面飞出几个黑衣人,将南宫绯雪抬上了远处的一辆马车。

    奚墨回到金竹园后,浑身已经湿透了。冷飕飕的风吹开带着湿气的衣裳,他禁不住低咳了两声。

    彬儿在园门处张望,刚见到他的身影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将手中的外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交给你的事,可办好了?”奚墨拢了拢衣裳,轻声问道。

    “是,公子走后,小的将整个园子里的人都聚在了一处,可独独缺了一个人。”

    “谁?”

    “花月轩的丫鬟,春露。”

    奚墨微一阖眸,他猜得果然不错。从收到那字条开始,他便怀疑园子里出了内鬼。这才让彬儿在自己走后留意观察园中下人,看哪个不在,想必是偷偷溜出去送信了。

    “她现在在哪儿?”

    “到现在还没回来。公子,要不要禀报殿下?”

    奚墨忙抬手制止,思忖了半晌,淡声吩咐道,

    “派人暗中去寻,切莫声张,找到之后直接杀了……殿下身子刚好,别拿这件事烦她。”

    彬儿连忙应了,吩咐园中侍卫四下寻找。

    一袭青衣的男子孤傲地站在竹林之中,与清幽的林子融为一体。他隔着衣裳摸着衣袖中的瓷瓶,眸子明明灭灭,清冷得如枝头的料峭霜雪。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彬儿神色匆匆地返回园子,直接来到墨苑。见奚墨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书架前,停顿片刻立即上前回禀,

    “公子,春露找到了,只是……找到她时,她已经自尽。”

    “知道了。”

    奚墨眉头微蹙,已然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用毒虽然外人并不知道,可她这么做也未免太欠考虑了。难道她真的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冒死给自己送来“断情”,只为了自己能拆散那两个人?

    除非,她真有把握自己会用这药,让她扭曲的愿望达成。因为正像她所说,自己真有法子能继续活下去……

    月罂这些日子并没有进宫,暂时没将自己要辞去少皇之位的打算禀报熙兰。她决定几日后进宫,为熙兰祝寿的同时,顺便将这事提出来。

    既然做了这个打算,月罂这些天就一直各处忙着,先将伊人坊的生意暂时交给秦婶打理,每月盈利五五分成,又将园子里的大小事一一料理清楚,虽然自己离开了,可这园子也不能荒废,反正这些丫鬟小厮没其他去处,留下来照看着园子也不错。

    离熙兰过寿还有七天,此时的南月国已到了夏季,各处都生机盎然,鸟语花香。月罂闲来无事便到厨房转了转,因为婉儿一直念叨着她做的水晶糕好吃,这才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些。

    她提着食盒穿过竹林,走到通向墨苑的路口忽然顿了顿,这几日虽然也见了几次奚墨,可觉得他总是神情恍惚,似乎有什么心事,人也越发清冷。她本就做了几份水晶糕,也带出了他的那份,先前打算让丫鬟送过去,正好走到这儿,便想着亲自送去。

    刚绕过低矮的花墙,忽然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手疾眼快地将她拉住,顺势将她拉进怀中。

    月罂怔怔地抬头,正对上一双纯黑的眼眸,清清冷冷之中偏巧闪过一丝紧张。她慌忙离了他的怀抱,干笑道,

    “好巧,我正打算给你送些东西。”说完将食盒向上提了提。

    奚墨歪着头瞧了眼那食盒,显然有些兴趣。于是漫步回走,清淡的声音传来,如隔世一般缥缈,

    “来吧。”

    月罂眉梢轻扬,觉得这冰块今天心情像是不错,自己心里也跟着敞亮,于是乐颠颠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竹林间,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洒在石子小路上,留下一块块斑驳的光亮。月罂心情不错,提着食盒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些光亮,一跳一跳的左右摇晃。正在她打开手臂保持平衡的时候,奚墨忽然夺过她手中食盒,眼神颇为奇怪。

    月罂倒是不在意这些,不拿着食盒,行动上更方便些,跳得也比先前快了,一点点就超过了他。她还是极少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随意,像小孩子一样。奚墨跟在她身后,看着面前身形如燕的小女人,眸子深处拢起一层柔情暖意。

    他视线扫过路旁的一些小木牌,疑惑地提声问道,

    “这些是什么?墨苑附近都是这个……”

    月罂停了脚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些小木牌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觉得这人太恐怖而画下的骷髅图,当时让下人们立在通往墨苑的路上,警示自己别走错了再碰见他。

    不过那只是当时的心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已然知道这个冰块并没表面上那么恐怖,但后来也没想起来让人撤走,如今听他这么问,也不敢说是因为先前觉得他太恐怖,才弄下这么个东西,只能打了个岔道,

    “辟邪的防止小鬼跑到你那儿去。”

    奚墨微微一愣,细细凝望那木牌上的骷髅,当真以为是辟邪的东西。听她这番解释倒像是为了自己好,清冷的眼眸中竟有了一丝暖意,可嘴上却并未赞同,

    “胡说。”

    月罂嘻嘻一笑,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自己确实是胡说呢……

    墨苑依旧和平日一般清冷,即便多了一个小厮也是一样。

    月罂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其中一盘水晶糕摆在奚墨面前,笑说道,

    “刚做的,你尝尝”

    奚墨洗净了手,好奇地瞧了瞧这水晶糕的模样,见一个个圆溜溜的好像小馒头一样,只是颜色白得透明,似乎能看到里面夹了什么东西,忍不住问道,

    “里面是什么?”

    “是用黑芝麻、桂花和糖做成的馅儿。”月罂托着腮,眼巴巴地看着他捻起一块水晶糕左瞧右瞧,明显是一副面对不明生物的表情,头上顿时多了几道黑线,催促道,

    “没毒快吃吧”

    奚墨微微一愣,脸色即刻有些发白,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却无所谓地说道,

    “那么多种毒都没死,还会怕你不成……”说完想也没想地咬了下去。

    月罂心头一紧,没想到自己随意地说了一句,倒勾起了他的往事。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尴尬,追问道,

    “怎么样,好吃吧?”

    奚墨略微抬眼,见她满脸期待地瞧着自己,唇角轻动了动,并没回答。他不知道她还会做点心,而且水平不比那些厨子差。这水晶糕本就做得小巧精致,两口也就吃下了,细细回想,这东西皮儿很薄,颜色又晶晶亮亮的十分讨喜,里面的馅料也甜而不腻,实在算得上是美味。

    然他性子本就冷傲,又有些别扭,这种夸人的话是如何也说不出的。即便月罂目光期待,他也仍耐着性子不言语。一块吃完之后,他舔了舔略显苍白的嘴唇,上面还沾着甜丝丝的粉末,见手指尖上还沾着点儿白色粉末,又极自然地探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

    月罂在一旁看着,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她如何也不能想象,这么一个冰冷得如同石头的男人,竟会有这种举动,当真……诱人。

    似乎是发觉对面传来一道火热的视线,奚墨诧异地抬眸看去,见月罂嘴唇微张,呆愣愣地将自己看着,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

    “怎么?”

    他本就眉目清秀绝美,此时冷漠的表情又尽数退去,狭长的眼眸黑如墨石,如猫一般慵懒。想必如不是整日板着一张冰块脸,绝对会让许多人想入非非。

    第340章无心之语

    收费章节(16点)

    第340章无心之语

    “没、没什么”月罂尴尬地摆了摆手,心想着如不是这冰块忽然变了模样,自己怎么也不会看呆了,真是丢脸。

    奚墨见她脸颊绯红,只当她是热了,便起身将窗子敞开,同时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点心只是一般而已。”

    “一般?我觉得不错呢刚做成时还给其他人尝了尝,都说特别好吃”月罂不满地皱了皱鼻子,这冰块男当真挑剔。

    奚墨透过敞开的窗子向外看了看,此时正是盛夏,窗外偶尔飞过一两只嬉戏的鸟儿,叫声欢快悦耳,叽叽喳喳地使这个素来冷清的院落多了几分热闹。奚墨只觉得心情大好,眉梢轻挑,故意拿话堵她,

    “那些人不过是怕你失了面子罢了,怎敢直言?”

    月罂飞快地转过头,看着窗边宽带阔袍的背影,郁闷地哼了一声。这人像是生来就长了一张刀子嘴,句句话都不会轻易饶人。她做好这些水晶糕以后还没尝过,听了他的话才开始怀疑,难道真像他说的,一般而已?

    月罂取过一块水晶糕咬了下去,糯米做的皮儿软软的,弹性十足,里面的馅儿也甜度适中,还隐约地透着一股桂花香,虽算不得极品,但好歹也属于美食了,真不知道这冰块男口味怎么会这么高

    三下两下将那块水晶糕吃了之后,月罂擦了擦手,将剩下的几块连同盘子又装了回去。心想着你不爱吃,还有其他爱吃的人,都带走就是了。正打算提了食盒出去,他却忽然走了过来,将食盒夺过,重新放回桌上。

    “怎么把我的那份也装进去了?”

    月罂歪着头,向他挑衅地瞪了瞪眼,答道,

    “既然你不爱吃,我正好都带走,免得被你倒了糟蹋粮食。”

    这一年多来,月罂倒是长高了不少,比刚回到这世间高了一大截。但比起奚墨来,仍只到他的下颌,此时她嚣张地睨着对方,也就没有半点气势。

    奚墨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张俏丽的小脸,忽然唇角上扬,伸手扣住了她的下颌,脸庞向她贴近。

    月罂蓦地睁大了眼,几乎能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惊慌的模样,完全忘了挣开,只是愣愣地将他看着,呼吸深深浅浅,没了规律。这感觉好生奇怪,明明从未与他亲近过,却熟悉得厉害,仿佛潜意识里在盼望着他离自己近些一样。

    然这种奇怪的感觉只产生了一瞬,月罂便想躲开,可望着贴近自己的那张脸庞,又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奚墨停在了离她面庞几寸远的地方,见她目光微闪,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心没来由地漏了一拍。脑海中忽然回想起那晚与她抵死缠绵的画面,脸颊竟然有些发热。他抬起青色阔袖,很是自然地擦过她的嘴唇,将上面沾着的白色粉末抹掉。嗓音犹如冷冽的溪流,慑人心魄,

    “怎么跟那几只兔子一样,吃点东西就沾到嘴上?”

    月罂看着他纯黑的瞳仁中自己傻傻的模样,顿时红了脸,他向来嫌弃别人,不与任何人亲近,今日竟然会为自己擦嘴,而且还是用他那么干净的衣袖顿时觉得心脏砰砰乱跳,忽然连退了两步,拿衣袖使劲擦了擦嘴,郁闷得厉害。她刚刚还以为……还以为他要亲自己更郁闷的是,自己竟然没想过躲开

    奚墨见她退得那样快,有些诧异,转回身将那食盒中的水晶糕又端了出来,疑惑地小声说道,

    “这屋子也不热,脸为什么那样红……”

    月罂郁闷地站在一旁,想着如果自己头顶上有洞,现在一定在呼呼地冒着热气了,还是高压锅那种速度的悄悄地搓了搓脸,好端端的红什么脸,真是越活胆子越小了于是假意与他说话掩饰心中的慌张,

    “喂你不是觉得难吃么,为什么还拿出来”

    奚墨对她的嘲讽并不理会,将属于自己的那盘拿出来之后,把食盒又递到她手中,浅声?br /≈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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