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密语 - 金竹密语第77部分阅读
晚赏月殿起火,殿下被困火中,等救出时才发现,人已经烧焦了”那侍卫一连串说出这一番话来,最终身子瘫软,再不敢抬头。
花寻顿时浑身僵硬,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整个空间似乎凝聚成冰霜,使这个盛夏的清晨冷澈刺骨。他忽然唇角上扬,语调有些奇怪,颤声问道,
“开什么玩笑……你在骗我是不是……”
那侍卫头抵着手背,身子颤抖,不敢再回答一句。
“说”花寻声音陡然一提,震飞了林中的飞鸟,吓得众人齐刷刷地跪倒。
他目光阴冷地环视着面前一片颤巍巍的身躯,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带着马缓缓地到了灵车近前,眼波翻卷,如同狂风下的海面。他手指有些僵硬地伸向那个冰冷的棺椁,还未碰到,却像触电一般缩了缩。
停了片刻,他忽然一掌拍开棺材盖,里面果然现出一具烧焦的尸体,身材与她相差不多,面容几乎全部被烧毁,完全看不出真正的模样。花寻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身子轻轻一颤,细长的眼中满是悲痛与愤怒。
他视线紧盯着那具尸体,极轻地问了一句,
“谁干的?”
侍卫头领不敢抬头,颤巍巍地答道,
“据说是三公主放的火。”
花寻目光幽深,怒火一波地涌起,在体内肆意地乱窜。像是是在求证什么,又仿佛了解了一切一般喃喃低语,
“若无人纵容,她岂会得手……”他派出去的暗卫功夫都了得,任凭南宫绯雪能力再大,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将他们尽数除去。可想而知,那些暗卫昨晚必定遇到了极强的对手。而那皇宫本就高手云集,如果没有上面人的纵容,凭南宫绯雪的本事,如何能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放火行凶
花寻紧紧地闭上了眼,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渐渐重组,拼成了一幅任何人都不可能相信的画面,原来先前认为荒谬的猜测竟是真的他紧咬着牙,再睁开眼时已尽是狠绝,向手下人极轻地说了一句,
“都给我杀了”话音刚落,一道道血光蓦地溅起,瞬间将整片土地染得通红。
花寻垂眸看着棺椁中的尸体,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愤怒与痛苦灼伤,细长的眼眸一点点变红,只剩下妖冶的色泽。无边无际的恨意席卷而来,他不仅恨那些害她的人,更恨自己,明知道她只剩下这一世可活,明知道她身份特殊,无数人都将她视为眼中钉,可他竟然还被表面的现象蒙蔽,就这么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就为了那所谓的亲情?就为了这一世的责任?与她相比,与他们一同相依为命的数万年相比,那些都算得了什么?可他偏偏为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一时大意,让她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血色的凤眸已然看不出半点平时的纯粹,妖冶得似灼灼的火焰,邪魅嗜血。三千青丝无风而动,一点点卷起,渐渐地泛红,发出妖媚的光泽。
风声、树声、鸟鸣、虫叫、花枝摇摆、远处路人的低低耳语,千奇百怪的声音蓦地响起,一同涌进他的耳畔。花寻忽然睁大了眼,从灵力消失那天开始,他就再听不到万物之声,而如今,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迅速阖眸聆听,意识穿越层层薄雾,百转千回中直接落到那处被侍卫把守的皇宫中。他不相信那棺材中的人是她,虽然外形与她相仿,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她已经命丧黄泉。意识一点点地在各个角落探寻,可却没有听到她的任何声音。
他越是凝神聆听,体内越是有一股热气一点点冒出来,仿佛将血液尽数点燃一般,翻滚的热血几乎要从他体内冲出来。
就在他近乎崩溃的瞬间,一个极其熟悉的女人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不过是死了个女人罢了,他们也没大婚,她又生了旁人的孩子。即便他再痴情,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拿一国江山开玩笑吩咐下去,哭也给我哭得真实些,别让他看出蹊跷,昨晚那些知情的守卫尽数杀了,以绝后患”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这些年他一直与那人打交道,如何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她……终究被那个女人害死了炽热之气越聚越多,然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热意,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已没有半点先前的色彩。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聪儿似乎看出了他的异常,惊恐地叫道,
“公子,您怎么了”说完上前几步想要握住他的手臂,却被烫得缩回了手。视线移到他的身上,觉得那身嫣红丝袍越发耀眼炽烈,仿佛一簇燃烧着的火焰。
花寻露在外面的肌肤微微泛红,散发出不同寻常的温度,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即将冲破阻碍一样。他似不经意地偏头看去,面容五官虽如寻常一般,却又让人看起来极为陌生,望而生畏。
聪儿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出现过这般阴冷的表情,震惊的同时又有一丝担忧。小心翼翼地低声唤道,
“公子……”
“不怕死的跟我来……”他只说了一句,随后调转马头,低喝了一声。那匹毛色红艳的马儿似乎能与他心念相通,极快地向皇宫的方向跃去。
聪儿心里一紧,已然猜到他要做什么,忙吩咐几个人留下守着灵车,带着其余的人尽快跟了上去。
花寻伏在马背上,飞扬的发丝慢慢变红,在风中翻卷,将那身精致的丝袍衬得更为红艳。他视线锁在不远处那宏伟气势的城门上,眼眸似血。一瞬间便到了城下,见城门上赫然挂着南宫绯雪那早已僵硬的尸体。只匆匆一瞥,他就带着马从守门侍卫头领跃过,直冲向皇城。
街道上到处都挂着白绫,百姓们身着素衣,哭得凄凄楚楚。这些百姓们只当是月罂不幸遇难,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们远不如金竹镇上的百姓与月罂那般亲近,多数只是在她出行的时候见过几次,也没什么感情,然此刻得了命令,不得不假意悲痛的哭着。
花寻从这些人身上看过,心头怒意更盛,若不是灵力恢复,又碰巧听见那女人的阴谋,他如何也不能相信她真会杀了自己的女儿
宫门大开,熙兰一身白色长裙,携百官一齐出了宫门,与花寻刚好碰到。她面色虽然镇定,心里却没来由的发慌。她知道那两人这些年的情分,但一直觉得,凭自己的身份与地位,他如何也不会动她。何况这事明显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她只是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而已,也是个受害者。
花寻拉住缰绳,却并未下马,他目光幽深莫测,直盯着熙兰,不发一言。
“二皇子,月儿她……她……”熙兰捂住了嘴,看样子极为痛心,若不知道其中内情,必会被她这幅慈母的模样所打动。
然花寻只是冷眼看着,觉得这女人伪装的功夫当真高明,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将所有人骗得团团转。他过去听花隐说过她是如何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还一点也不信,他很难想象一个母亲竟会对子女这般狠毒。
但他知道那时她身体中是另一个人的魂魄,也并不担心。而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逼出那缕魂魄,又返回了这幅躯体,再次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毫不知情……
“她死了,是吗?”花寻声音淡淡的,听起来虚弱无力,让熙兰慌乱的心倒是安稳了一些。
“都怪我一时大意,让她独自一人回了赏月殿,若是与她一起,她也不至于……是我害了她……”说完,她竟然流下了眼泪,开始低声哭泣。
“的确是你害了她……那你就来偿命好了……”他仍是缓缓地说着,听不出半点感情,连最初的悲痛都消失了,只是漠然。
熙兰蓦地睁大眼,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月儿从小就惦记着你这个娘,如今她去了,你下去陪她吧,也好弥补这些年你对她的亏欠。”
熙兰听完,眼泪即刻收回,下意识地向后挪动步伐,提声说道,
“害了她的人,我已经命人挂在城头,被所有人唾弃。连涑南王全府上下,我都会派人查办。二皇子放心,我自会给你一个说法。”她只当对方不清楚月罂的死因,故意将事情挑明,想要撇开和自己的干系。
然这话听在花寻耳畔,却极为好笑,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却并无笑意,反问道,
“说法?给了我说法,又能怎样?”
熙兰一时语塞,事情似乎开始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演戏,听他说完也并没有反驳,而是又低声地哭了起来,悲痛地说道,
“没错,即便杀了凶手,月儿也回不来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失职,我这就下去陪她”说完,她转身就朝着宫门撞去。
两旁的丫鬟吓得连声尖叫,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身子,惊呼道,
“陛下不能死殿下在天之灵一定不会怪您的”
熙兰并不是真想撞墙,如今被众人这么拦住,索性装得更像。她用力地挣扎,放声哭了起来,完全没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失去女儿的普通母亲。
花寻冷冷地瞧着眼前的闹剧,面似冰霜,回想起月罂先前提到这个蛇蝎女人时满脸幸福的模样,心就似被人攥紧。若不是她太在意这个女人,他如何也会带她远走高飞……
“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成全了你。”花寻说完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红光一闪,血刃顷刻抽出。他从那些试图拦截他的侍卫头顶跃过,直奔熙兰而来。
几个身着黑衣,脸上带着半截银质面具的男人顿时挡在熙兰面前,手中长剑抽出,挡住了花寻的进攻。
花寻半眯着眼眸,只匆匆一瞥便猜到来人的身份,更明白了那女人为何这般有恃无恐,原来她与幻幽宫扯上了关系他在半空中手臂翻转,带着一道血光直划向其中一人的咽喉,那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割破了喉咙,血液顿时喷溅出来。
其他几个意识到不是他的对手,忙探手取出随身携带的毒,但还未等将毒洒出,其中两个人的手臂突然被血刃斩断。幽幽的红光一闪,血刃仿佛因为血腥味而变得兴奋,刀刃上传来细细的低鸣,令人毛骨悚然。
熙兰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全然不顾其他,忍不住低喊道,
“花寻我知道你一时受不了月儿遇害,但是你别忘了,你是花霰国的皇子,如今在这里胡闹,可想过两国今后如何?”她看到幻幽宫那些人有些招架不住,这才挑明了问题的关键,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她不说还好,花寻本就因为这些事自责到极点,如今听她说完冷笑了一声,眼眸红得似血,
“那就开战吧”说完手腕翻转,又将血刃刺进了一名黑衣人的胸膛。
幻幽宫的这些顶级杀手,功夫都算不得很高,但仰仗着用毒手法高超,这才能在一次次暗杀中占了上风。如今交战,一来明面上过招,二来花寻如同疯了一般,残暴的气势让他们这些素来见惯了死亡的人也颇为心惊。
其中一个趁着他转身的刹那,将指尖毒药尽数扬了出去,直奔花寻的面颊。花寻瞧见对方的动作,猛然一惊,向后急退,但终究快不过那些药末,带着奇香的毒药瞬间便扑面而来。
就在这紧迫的关头,一簇火焰瞬间燃起,直接将那些药末吞噬,连灰烬都没剩下。众人呆愣愣地看着花寻,眼中满是愕然与惊恐。南宫熙兰看到眼前这一幕,更是震惊得张大了嘴。
第358章焰神复活
收费章节(16点)
第358章焰神复活
泛着红光的发丝在风中纷纷扬起,一瞬间变得通红,血色的凤眸在那片红色之中更为妖冶。一团团火焰在他身边忽然绽放,悬浮在半空中,发出嘶嘶的鸣响。火光中的男子,面容一点点改变,眉心浮现出一朵妖艳的红莲。
所有人都被眼前怪异的情景震住,谁也没想到一个人竟然会突然改变了模样,且周围被无数跳跃的火焰包围。熙兰心脏猛地跳动,从她设下那个毒计要害月罂开始,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
花寻略微偏头,看了眼四周聚集的火焰,眉梢微挑。他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身体中有些异样,这感觉极其熟悉,但他因为心乱而忽略了这些。如今看来,当年师父在他体内设下的封印终是被冲破了。
抬起手臂,紧握住拳头,再张开时,掌心即刻跳出一簇火焰。花寻唇角一勾,邪魅的眼眸却看不出半点笑意。他冷睨着横在面前的那些侍卫,漫不经心地一笑,笑容邪气而又阴冷。如果说先前的他只是勾魂摄魄的妖孽,那么此时便是妖艳残暴的地域修罗,通红的双目中含着嗜血的仇恨与决然。
他本是天上焰神,千年前私自下凡来寻转世的月罂。临走时师父怕他乱用神力被上天发觉,这才在他体内设下封印。这么多年,他从未恢复过真身,只凭借聆听万物之声的本事一次次地寻她。
如今封印解除,恢复神力,可却失去了要守护的人。他不在乎神位,不在乎生死轮回,可却偏偏因为融入凡尘太久,多了那些不应有的责任与情感。千年来的寻找最终却化为一具焦灼的尸体,想起来是多么可笑,若没有这个腐朽的世界,若一切黑暗扭曲的尔虞我诈都不存在,那她也绝不会死
他本就性子极端,如今看到千年来的寻找化为了泡影,几万年的夫妻恩情就这么化在蛮荒之中,内心的邪恶疯狂地滋长出来,生生磨掉了他的理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毁了这里,毁了所有人,毁了这个恶心的世界。
掌心上的火焰越燃越旺,明黄|色的焰心竟然出现了一抹妖艳的紫色,如地狱之火,诡异且又妖娆。花寻缓步上前,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可众人却似看到了魔鬼,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后退。
“既然你们烧死了她,那就都来尝尝是什么滋味吧……”他平淡地说完这一句,蓦地扬起手,一个火球飞快地砸在那些侍卫身上,迅速将数名侍卫的铠甲点燃。
他所用的本就不是凡尘的能力,那灼灼的火焰似乎能将世间一切吞噬。一瞬间,整个宫门前乱成了一团,嘶喊声,哭号声,交杂混乱在一起。熊熊的烈火将四周的树木花草全部点燃,连同那些侍卫与大臣,都被他无情的心火烧得焦灼。
跑得快的人四散奔逃,可他们仍敌不过火势的蔓延,火焰窜到那些人身上,迅速将他们吞噬得干干净净。
熙兰见一个火球朝自己飞来,吓得拉过身旁一个丫鬟推了上去,自己转身就向宫门跑去。疯了、他疯了这念头刚一闪过,就让她胆战心惊。如果能重新选择,她一定会让那女人死在外面,与自己撇清干系。可此时如何后悔都没用了,只能尽量保住性命。
宫门缓缓地关闭,将许许多多侍卫与大臣关在外面,那些来不及躲进去的人拍打着宫门,哭喊着求熙兰救他们。而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会为了他们让自己身处险境?
留在外面的人被烈火尽数吞噬,到处可见身上燃了火在地面上翻滚或是带着火冲向远处的人。滚滚的浓烟在宫门外肆意乱窜,天地间灼热一片。
花寻看着宫门一点点关上,却镇定得很。他悲痛过度,此时意识大乱,脑海中那个毁灭一切的念头也就越来越清晰。他每向前走一步,脚下便绽放了一簇火焰,并迅速向四周扩散。地面上的野草瞬间枯萎,像是被突然抽空了生命。
他脚尖轻点离了地面,身形如浴火凤凰一般,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跃过宫门与城墙,直接浮在半空中,冷眼瞧着宫门内战战兢兢地人们。
一个侍卫眼尖,抬头正瞧见他妖冶的眸子,吓得一翻白眼昏了过去。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各个面如死灰。
漫天的火焰如同流星雨一样飞快地坠落,将下面一座宫殿瞬间点燃。这个盛夏的清晨本是宁静无风,可此时偏偏狂风翻卷。火借风力,越燃越旺,很快便蔓延了大半个皇宫。丫鬟侍卫们如同雨天的蚂蚁,叫喊着冲向各处,从半空中看去,竟有些滑稽而诡异。
花寻面无表情地睨着乱作一团的皇宫,心里竟没有半点复仇的快感,反而是一阵浓浓的失落与烦躁。殷红的衣袍在风中上下翻飞,猎猎作响,使他看起来如同天神。
他扫视着下面四散奔逃的人们,忽然发现那个罪魁祸首的女人不见了,不由得蹙了蹙眉。身形飞快地掠过,在众人之间穿梭,所过之处,火焰燃得更旺。他对南月国皇宫极其熟悉,此时穿梭在各个殿宇中,很快就将整个皇宫翻了一遍,仍然没见到那女人,不由得怒从心生。
她只比自快了一步,竟然在眼皮底下就不见了,实在太过蹊跷。花寻伸手扣住一个侍卫的脖子,冷声问道,
“那女人呢?”
侍卫被他掐得脸涨得通红,炽烈的温度灼烧着他的肌肤,惊慌地喊道,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
花寻眸子眯起,火焰刹那间燃起,将这侍卫吞噬殆尽。他缓缓地升到半空中,理智尽失,环顾着四处起火的皇宫,怒火更盛。难道她逃了么?花寻轻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即便逃,也逃不出这个皇宫”他手臂抬起,将几团火球扔向各个宫门,向来坚固的宫门在火焰下轰然倒塌,连同大块大块的宫墙一起,形成了一堵不容人跨越的废墟。
那些逃到宫门附近的人们,见此情形已经近似崩溃,宫门消失不见,他们完全被封锁在其中。回头向半空中看去,那个妖娆绝美的男子正冷眼将他们看着,惊为天人的五官冷澈到极点。
四处都是滚滚的浓烟以及熊熊的烈火,整个皇宫温度陡然上升。似乎是看到了逃生再无希望,这些人忽然向着花寻所在的方向齐刷刷地跪下,哭求着让他放自己一条生路。而那个被叩拜的男人,正一一扫过众人,寻找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此时的理智被怒火生生磨掉,剩下的唯有“毁灭”这一个念想,对他们的求救自然充耳不闻。烈火跃过宫墙,竟然在护城河上漫过,不仅没有被熄灭,反而越烧越旺。整个皇城很快便淹没在这种无法扑灭的火中,那些先前还在路边哭得凄凄楚楚的百姓们,此时都返回家中,提了水桶来灭火。
然而无论怎样倒水,火势都没有减小,这些人意识到这点之后,近乎绝望地四散奔逃。他们携带着一家老小直冲向城门,那些跑得慢的人有的被撞到,更有些被人群踩在脚下。孩子的哭叫声,老人们的呻吟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听得人胆战心惊。
而那个半空中悬浮的男子,并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他只想毁灭这个世界,想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而就在这种毁灭性的时刻,一声低喝穿透了层层烟雾与烈火,直传入花寻的耳畔,
“焰你疯了吗”
花寻听到这声音轻轻一颤,随后转头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从远处飘来,很快便到了他眼前。那老人长眉雪白,面容温和慈祥,只是此时眼中皆是痛惜与焦急,
“还不赶快收手再晚就犯下大错了”
花寻静静地站在半空中,身上明亮的火光减弱,却散发出一阵阵妖冶的紫。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多少年前,他不过是一个闲散的小仙,只拥有一点毫不起眼的控火能力,整日无所事事。那时的他偶然遇到了月罂,但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他觉得她有趣,便整日围着她转,后来日久生情。
直到有一日,当时的焰神得知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与一个无名的小仙整日混在一起,怒从心生。他得知二人正在仙界一处无人知晓的竹林间,迅速赶了过去,却见他们二人已经在竹林间盖了间竹屋,像是悠闲自在的过了许久,气得顿时烧了整片竹林。
那场火是仙界几万年来最大的一场,不仅烧毁了竹林,连同附近的仙殿也一并引燃。花寻当时能力虽然不高,但为了保护月罂,竟然硬是将仙力提升了一个等级,突破了极限。他与那焰神打了一天一夜,几乎毁了仙界的一角。
天帝震怒,派天兵将他们二人抓了起来,但由于那焰神地位极高,在仙界中也是根深蒂固,只能罚他留在仙府中闭门思过,而花寻却被处以天雷之刑。不料几十道天雷斩下,却将他体内控火的能力尽数开启,他冲破锁链,直接冲到了焰神府邸,又将那里夷为平地。
那时的他,第一次见到师父,他也是这般慈眉善目,话语温和。他当时虽然失手将焰神打死,但由于仙界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天帝虽恼他嚣张跋扈,但碍于他的能力与他的师父,却也奈何他不得。最终让他亲自修葺被毁坏的仙界各处,这事才不了了之。
如今面前站着的,不仅是他的恩师,更是他的恩人。他当时神力刚刚开启,自己还无法控制,若没有师父引导,他早就被这股神火反噬。从那以后,他一心跟着师父修行,直到他私自下凡,也是师父助他瞒天过海,这才让他能在世间寻了千年。
花寻看着许久不见的慈善老者,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喃喃说道,
“师父……她死了……”
老者闻言默了下去,他本就掌管着人世间的生死轮回,又岂能不知道这些?明知道这是月罂这辈子必经的劫数,此时却不能点破,只是轻点了点头。
“我寻了她千年,找了她几世,独独这最后一世遇见了她,却偏偏是这样的结果师父,我不甘心”说完,妖艳的紫色瞬间爆发,诡异得使人心颤。通红的双目中闪过一抹幽暗的紫,将那张俊美得如同天人的面庞衬得更为邪魅。
“焰你冷静些”老者惊慌地睁大眼睛,试图上前将他拉住。他完全没想到他心魔如此强大,更猜不到他竟然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打算与整个世间一同毁灭。
然他终是慢了一步,一股股暗紫色的液体从花寻体内喷出,遇到空气瞬间燃烧,比先前的火更猛烈几分。火势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迅速将整个空间占满。花寻迅速地冲向天穹,一瞬间便没了踪影。
老者暗道了声不好,身形一晃,沿着他消失的方向追去,没想到他要毁灭的不仅是凡尘,而是整个仙界
所有人都在疯狂地逃命,多数人都没看到半空中发生的情形。而就在皇城外的一座矮山上,一个戴着半截赤金面具的年轻男子将整个过程看了个完全。从花寻容貌的改变,到他神力恢复,到火烧皇城,直至后来那老者出现,无一不落。
男子眼眸纯黑剔透,看似温柔无害,探进深处却能发现一抹不同寻常的色泽。他凝视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眉心轻蹙。火势并没有因花寻的离去而减弱,反而比先前更盛,昔日繁华到极致的南月国皇城,此时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男子脚尖轻点,从山上翩然而下,极快地跃到城门最高处,眼眸微凛。一股股冰凉的水柱直接浇在那些火焰上,火势顿减。那些从火中逃出的人们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条条水柱,全部呆愣愣地停下了脚步。
(最近几章很难写啊纠结》_《)
第359章密室之谜
收费章节(12点)
第359章密室之谜
静,很静,仿佛能听到心脏缓缓跳动的声音。
月罂安静地躺在那里,四肢几乎麻木,针扎般的疼,脸上更是火辣辣一片。她也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一个时辰?一天?抑或是更久?总之,她就那么维持着掉下来的样子,不肯动一动。
回想着转世来到这里的每一天,一一细数过往,她忽然觉得自己竟是这么可悲。前世的她,虽然也经历过坎坷,遭遇过各种磨难,但如何能有此时痛苦。无非是为了一个皇位罢了,还是自己不想争的,那个一直当做亲人般看待的母亲却这般害她;而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不是为自己挡下无数乱箭,就是因自己而困在火中,香消玉殒。
她从刚刚醒来开始,眼泪就不停的滑落,脸被浸湿了一片。可此时,泪仿佛已经干了,即便心痛得千疮百孔,却无从表达。在这样一个乱世,有权利有手段便拥有了一切,却丧失了最起码的信任与亲情。自己刻意留在南月国,无非是想与亲人相聚,却连累了那么多人为她受伤与死亡。
若有能力还好,可面对险情,自己竟然没有半点能力反抗,只能看着一个个拼死护着自己,想来更觉得悲哀。心底的恨一点点窜了出来,她无法忘记无情拼尽全力守在宫门前的情景,也无法忘记婉儿将她用力推进密道时坚定的眼神,即便是自己的亲娘,她也绝不会让她如此逍遥。
喉咙干涩一片,像是仍被火烤着一般,月罂蹙了蹙眉,猛然间想到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人在找自己?这念头刚一产生,她心脏顿时抽紧,竟觉得这般恐慌。费力地撑起身子,可浑身上下像散了架子一样,没有丝毫力气。
月罂抬眼看去,密道的墙壁上点着长明灯,灯光幽暗清冷。这条密道看起来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刚刚自己掉落的地方有一条很陡的楼梯,只是她当时心慌了这才从上面直接滚下来。
月罂深吸了口气,强撑着起身,那么多人拼了性命才让自己活下来,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她扶着墙壁走了几步,又回眸看了眼掉落的地方,咬了咬干涩的唇,毅然地转身离开。
这条密道很长很长,她也不知走了多久,累了就停下来歇歇,有时候身上实在疼得厉害,便蜷缩在一处角落,以为自己真会死在这里。但浑浑噩噩中,她仍坚定地决心从这里出去,因为还有活着的人在为她担忧,更何况,她还有念儿。
没有阳光的地方,人们总会被时间捉弄,月罂此时就是这样。她以为自己没在这条密道多久,实际上却足足过了两天。但她却知道自己已经近似枯竭了,这么久一直不吃不喝,即便意志再坚定,也仍抵不过身体的虚弱。
就在她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密道陡然变宽,与先前的狭窄不同。月罂眼底闪过一抹光亮,环顾四周,密道的尽头竟然是一间屋子。这屋子修建得极其简单,四壁皆是大块的石头砌成。石头间有些潮湿,她走近一瞧才看清,原来是一小股细流,像是从屋子顶端渗进来的一样。
她几日来连水都不曾喝过,此时口干舌燥,连话都说不出来,见到这股水流,仿佛见到了重生的希望一般。用手接了一些水尽数喝去,才稍稍缓解了嗓子的干涩。
月罂这几日一直想着,这密道怕是当年雨舟去了之后,她亲自让工匠们修建的,自己竟然没有半点记忆。而当时的她,怎么会想着在寝殿挖一条密道?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来时的那条密道,这密室的墙壁上还有一道石门。月罂试着推了推石门,却温丝未动,心想着这密道不会是一条死路吧?若真是如此,让她再返回来时的地方,她绝对会死在半路上。
月罂倚靠着石门,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没有出口,那这条密道也不会修这么长,只是自己此时心慌意乱暂时没有找到罢了。她视线落到石室角落的一个箱子,疑惑地走了过去,轻拂过箱子盖上的灰尘,箱子并没有锁,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些香囊、玉佩、竹扇之类的小物件。
她拾起来瞧了瞧,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将那个缝制得小巧精致的香囊翻转过来,她却愣住了。只见上面用金线绣着两个名字:清兰、宸枫。这个宸枫应该是爹爹,可这个清兰是谁?而让她更疑惑的是,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间密室里?她当年派人挖密道的时候,爹爹早就去世,那这东西又是谁放进来的?
月罂凝神想了想,却仍想不出个头绪。她垂眸看着香囊上的两个字,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如今看到这种女儿家的东西,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难道是爹爹在外面找的女人?还是说有其他隐情?总之,这些东西绝对是用来互诉衷情的,连那素雅的竹扇上,上面都刻着娟秀的小字,是一首清丽的小诗。
这些东西无一不精致美妙,月罂似乎能看到这个叫清兰的女子对爹爹的一往情深。她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却没什么太大的抵触,试想这个世界,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夫四侍不是很正常么,想必这也是爹爹年轻时的一笔情债吧……
月罂刚想合上箱盖,忽然看到箱子一角放着一个纸卷,好奇心作祟,她将那纸卷取出,见纸张微微泛黄,像是放了许久。展开一瞧,纸上画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二十岁左右。眉目如黛,温婉如玉,眼角眉梢秀雅典雅,如同天宫仙子。
然就是这样一个可人的女子,却让月罂蹙了蹙眉。画上人正是她的母亲,南宫熙兰,虽然年纪相差很多,但五官却与现在没太大区别。她本想将画卷合上,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容貌的确很像,可画中人透出的那种高贵却与此时的熙兰极为不同。
月罂深吸了口气,有一种想将画撕掉的冲动,却终是忍了下来。也许这东西真是爹爹留下的,自己不能在他离开之后毁了他视为宝贝的东西。扫了眼画中女子,这才匆匆卷起,放回箱子里。
她又走回石门前,一点点看过石门以及四周的墙壁,希望能得到什么蛛丝马迹。整个石门是用一块平整的石头打磨而成,上面没有任何痕迹。她只能一点点摸过门与墙壁的缝隙,从上到下无一落下。
当摸到门底时,手指忽然探进了一个小孔中,这发现让她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那个小孔,正处于门底与地面之间,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又摸了摸其他地方,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小孔,便猜到这东西一定与出去的通道有很大联系。
月罂坐在门前,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把这石门打开,不免有些丧气。偏头看了眼墙角的箱子,暗暗念道:爹爹啊爹爹,你真来过这里么?若真来过,也应该知道出去的方法,为什么不给我留下点线索……
她刚说完这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件几乎要忘了的事,钥匙想到这迅速从脖子上摘下那个生了锈的钥匙,手指竟然有一丝颤抖。这钥匙是爹爹临死前留给自己的,她几乎将整个金竹园翻了过来,也没找到能被这钥匙打开的东西,难不成能打开这道门……
她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了进去,不大不小,严丝合缝,只是因为钥匙有些生锈,探入其中时发出一丝异样的声响。钥匙推到最里面,无需旋转便触到了里面的机关,只听门上咔嚓响了一声,石门竟然缓缓上移
月罂握着钥匙怔怔地看着石门开启,一瞬间,那种死而复生的欢喜竟然让她险些落泪。石门后是一条向上的楼梯,与来时的那条很像,都很陡。她想也没想地爬了上去,刚走了几步,身后石门又轰然落下,仿佛从未开启过一样。
爬了大概百十余层的楼梯,光线开始明亮,与先前的密道极为不同。月罂有些适应不了,揉了揉眼睛,才又向上爬去,没过多久,便爬到了尽头。
阳光一瞬间倾泻下来,晃得她泪流满面,自己竟然逃出来了……
连日来水米未进,又累又乏,身上的伤口又没及时处理,她在爬到外面的时候便跪了下来。精神忽然放松,才觉得连站着的力气都消失了,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这里是哪儿?
正在她疑惑间,远处忽然传来男孩的说话声,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声音仍有些稚嫩。
“不就是颗珠子嘛,丢了也就丢了,干嘛要我找?”
脚步声越来越近,月罂听出是一个人,联系他说的那句话便猜到是那孩子在自言自语。她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费力地撑起身子,看向声音传出的方向。那里果然走出一个小男孩,垂着头有些闷闷不乐。
月罂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想必是几日未开口说话的缘故。似乎是听到了这面的响声,那孩子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可一看见月罂的模样,小脸立刻吓得煞白,惊恐地叫道,
“鬼啊”说完哭喊着转身,拔腿就跑。
(这几天很忙,更新不太准时,抱歉》_《)
第360章林家兄弟
收费章节(12点)
第360章林家兄弟
月罂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吓跑了,经过这么长时间,她身体中仅存的力气也化得干干净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鼻息间满是药味,脸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她显然是被疼醒的。朦朦胧胧地看见眼前有个男子正往自己脸上擦着什么,面貌看不真切。月罂似乎觉得对方对自己没什么敌意,这才又放心地沉沉睡下,这些日子,她实在太累了,不仅身体疲乏到了极致,心也累得接近停止。
她做了很多梦,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梦见了许多。各种人各种事交杂在一起,乱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奇怪的仙人,在自己面前荡来荡去。在所有极近杂乱的梦结束之后,她梦到了婉儿。
那天,她带着园子里的一群丫鬟在千月湖上溜冰,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她团起雪球用力向婉儿投来,可一个身影却挡在她面前,月罂看清来人之后气氛地叫嚣,
“潼儿你再护着她,我就告诉管事去,让他扣你一年的工钱”
可是,梦中的少年并没有像往日一般温和可亲的笑着,反而沉了脸,居高临下地对她说,
“那你要我如何?要我看着她被欺负?要我看着她死吗?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了就死在你那个蛇蝎心肠的母亲手里我将她留在你身旁,你却连累她为你而死,你们南宫家的女人全都该死”说完,那少年面容开始扭曲,蓦地抽出腰间长剑,直刺向月罂的胸膛。
月罂吓得连连后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连声说着对不起。她起初还躲来躲去,可后来就停了下来,为什么要躲着呢,婉儿就是被自己害死的,难道自己不该偿命吗
冰冷的长剑刺入胸膛,她却感觉不到半点痛苦,缓缓地闭上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淌下来:婉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姑娘,你醒醒姑娘”敦厚急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月罂从梦中拉了回来。
月罂缓缓地张开眼睛,又见到了前次醒来时看见的那个男子。
男子见她像是清醒了,这才舒了口气,随后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极为灿烂,
“做恶梦了吗?”
她动了动嘴唇,嗓子却哑的厉害,不答反问道,
“你是谁?”
“我叫林远,前些天见你昏倒了,就把你背了回来。要喝水吗?”林远也不等她回答,径自走到了桌边,取了一个小瓷碗,又倒了碗白开水,转身返回床边。
月罂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觉得有了些力气,看来身子已经见好。接过水咕噜噜地喝了几口,随后才开口又说,
“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罢了,若不是我那个弟弟说见到了……咳……”林远险些脱口说出那个字,猛然间止住,咳了一声之后才又说,
“我跟着他过去一瞧,才看到你已经昏倒在那里了。”
月罂点了点头,又道了几声谢,虽说这么表面道谢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她此时身无分文,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感谢人家。
“请问这里是什?br /≈ap;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